第140章 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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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花落
第140章 花落
“我認識的穆靈夕是個從不會將時間浪費在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上的人，只要是她做出的每一件事情，不管表面上看起來有多麼合理，多麼簡單，但背後卻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卑劣目的。你說吧，你今天來的最終目的究竟是什麼？”李承歡的回答跟之前的話完全判若兩人。
心頭的悲傷在轉瞬之間便化作了一個個冷笑：“原來被你看穿了呀。”我看著自己手中的梨花，這一朵朵白色的小花是這樣的純潔無暇，他曾說我就像這小花，看上去小小的，白白的，沒什麼好看，卻偏偏帶著一股其他花朵所沒有的清香，讓人不由自主的便喜歡上了……
“既然你這麼瞭解我，那我也沒有必要再裝下去了。”我直接抬起頭看著他道，“我這次來是想取回我娘留給我的遺物的。”
“你娘留給你的遺物？”李承歡皺眉道，“是什麼？”
“是一塊玉，還是一塊上乘的美玉，玉面雕著一頭老虎，入手冰涼，你應該知道它。”我說，“我曾在走投無路之時將這塊美玉送給了兩個北國皇宮裡的禁衛軍，而據我的探子回報，後來這兩個禁衛軍又將這塊美玉敬獻給了你。”
“我手上的確有這樣一塊玉。”李承歡直接道，“但我憑什麼要給你呢？”
“沒有什麼為什麼，因為這玉本來就是我的。”我說。
“好啊。”李承歡冷冷道，“你將我的母妃還給我，我就將你孃的遺物還給你。”
我難以理解的看著他：“你的母妃不是已經讓你抱回去了嗎？難道你忘了那天在亡靈谷發生的事情嗎？你可是當著我的面將她抱回去的。”
“穆靈夕！”憤怒讓李承歡的雙眼瞬間爆紅，“我要的是活的母妃！你殺了我的母妃還在這裡輕描淡寫的說讓我帶回去了，你究竟還有沒有人性！”
“人性？”我笑嘻嘻的看著他，“能吃嗎？”
“穆靈夕！”碩大的拳頭直接朝我襲來，就在我以為自己會被他打倒的這一刻卻硬生生的停在了我的面前。
“為什麼不打下來？”我看著眼前的這個拳頭，“你捨不得打我是嗎？”
“你！”李承歡咬牙切齒的看著我，“我不但要打你，我還要殺了你，上一次是我殺人太多，殺累了才沒有對你動手，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放過你！”
“別在白費力氣了。”我直接衝他道，“你殺不了我的。”
“哦？是嗎？”殺機在頃刻間迸發，我看見李承歡嘴角的一抹冷笑。
“是，你殺不了她。”一個聲音從院子門口傳來，神行者脅迫著宋易一步步的走了進來，“你要是敢殺她我就殺了他！”
“神行者師父？”李承歡大吃一驚，隨即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苦笑道，“您如此德高望重為什麼也會跟穆靈夕這個妖女同流合汙呢？”
“不是同流合汙，而是，我本來就屬於大周王朝。”神行者抱歉的看著李承歡，“國家高於一切，身為臣子，我必須無條件的保護我的主子。”
“國家？”李承歡忍不住悲傷道，“你的國家在哪裡？神行者師父，你看看這個世界，天下一分為四，哪裡還有你說的那個大周王朝？為了你的那個早已消失的大周，卻犧牲掉那麼多人，您就不覺得殘忍嗎？”
“政變本來就是有所犧牲的。”
“可那些無辜被殺的孩子，婦女和老人呢？他們也該被犧牲嗎？當您聽到外面的那些哭喊聲，當您看到年幼的孩子失去父母時的絕望眼神，您還覺得自己幫助她復國是理所應當的嗎？”
“我……”神行者當場就被李承歡問住了。
“別在這裡廢話了！”我直接衝李承歡伸出手，“要嘛把玉還給我，要嘛就讓你的師父死在你的大喜當日。正好，你們成親我也沒有準備什麼大禮，不如就殺了你的岳丈，給你們的新婚留下一個永恆的紀念。”
“你敢！”李承歡大喝一聲，卻看到自己身邊的慧兒已經被嚇的淚流滿面了。
“哎呀，怎麼辦才好呢？慧兒不像敏兒，她沒有姐姐那麼堅強，如果失去父親的話可能會崩潰哦？”我故意發出一種打從心底就讓人生厭的輕笑聲，“多年之前你害死了她的姐姐，多年以後的今天你又害死了她的父親，李承歡你是真的愛她嗎？我真的好懷疑啊。”
“你給我閉嘴！”握緊的拳頭髮出“咯咯”的關節聲，李承歡已經憤怒到了一個頂點。
“給我玉，今天就此結束，否則，別怪我玉石俱焚！”我大聲衝他道。
“玉石俱焚？”熊熊烈火在他的眼中不斷燃燒著，“用這裡所有人的性命來換一個天下太平也是值得的！”
“什麼？”慧兒瞬間便癱倒在地上，“承歡哥哥，你是要犧牲掉我和父親嗎？”
李承歡的臉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堅毅，似乎已經下定了某種決心。
“想跟我同歸於盡？”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知道他是下定決心不計一切代價的要殺我，可我的內心卻為他的這個決定而歡呼雀躍起來，真是愛一個人愛到發賤了嗎？
“你……”玩轉著手中的梨花，“還沒有資格跟我同歸於盡。”我說。
“哦？”李承歡冷冷一笑，殺氣在瞬間席捲而來。
我看著他的手指直取我的咽喉，恍惚間像是回到了當初在桃源村中，他穿著喜服騎著白馬來迎接我的時候……
“玉在我這裡！”慧兒大喊一聲，直接撲在地上拉住李承歡的衣角，“我們把玉給他們，讓他們走好嗎？求求你了。”
李承歡的臉色一變又變，越變越難看。
“今天是我們成親的日子。”慧兒的聲音哽咽道，“我不想讓這一天成為忌日！”
眼淚在她的臉上氾濫成災，就算是我也不禁有些動容。
“玉我不要了，她要就給她。”慧兒一邊哭著一邊求李承歡。
無奈，憤怒，悲傷，或者還有其他的什麼情緒在心中翻轉著，如果我是李承歡，此刻一定難受的恨不得馬上就去死。
“你將我的玉放在了慧兒那裡？”我狐疑的看著他。
“那是我的玉。”他糾正我的話，“別人送給了我，那就是我的。”
“拿來。”我衝慧兒伸出手。
“那是我給她的聘禮！”李承歡一步擋在了慧兒面前，“不能給你！”
“聘禮？”我愣了一下，一種前所未有的嘲諷在心裡盤旋而起，“你竟然拿我的玉做娶她的聘禮？”
“那是我的玉！”他再次糾正我。
“把玉給我。”我避開李承歡衝慧兒道，“把玉給我，我就放了你的父親並且馬上離開這裡，今天還是你跟你承歡哥哥的大喜之日，春宵一刻值千金，這個道理，我相信你懂的。”
眼角還掛著淚珠的慧兒迅速站起身：“我這就去拿，我這就去拿！”說著便跌跌撞撞的跑進了新房裡。
風，從遙遠的未知世界而來，在我跟李承歡之間來回飄蕩著，我們彼此看著對方，我在看的是自己這輩子最愛的男人，而他在看的卻是他這輩子最恨的仇人，我們已經踏入兩個世界了，曾經說過就算是地獄也會陪著我去的李承歡，他跟我已經站在了兩個世界裡……
“玉，你要的玉。”慧兒顫抖著將一塊翠玉交到我手裡，而李承歡至始至終都站在一邊看著，沒有再說一句話。
我將虎符小心的揣進懷裡，在李承歡憤恨的目光下囂張跋扈的大步走向院子門口。
“可以放了我爹了吧？”慧兒在我身後叫著，“你要的玉已經給你了，求你放了他老人家吧，他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求你了。”
宋易以常人不易察覺的弧度微微衝我點了一下頭，似乎在說，你儘可安心離開，我保證後面不會有追兵出現。
“一個糟老頭子，我要著又有什麼用，給你們好了。”我大方的衝神行者一揮手。
神行者二話不說直接將宋易往前一推，李承歡連忙上前一把扶住他：“師父，你沒事吧？”
我沒有興趣再繼續留在這裡看他們一家團圓，便直接轉身，可剛想跟著神行者離開，卻聽到李承歡又叫一聲：“站住！”
“怎麼？”我緩緩回頭，“想留我吃夜宵？”
“花是我的，我不許你將它帶走！”
花？我看向手中的一支梨花：“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小氣了，連朵花都捨不得送人？”
“不是捨不得送人，而是，不是什麼人都配得上梨花的！”
我輕笑：“那如果我就是不還給你呢？”
“那就……”一道疾風猛地閃過我的手旁，原本手中好好的一支梨花，頃刻間就散成了一片，白色的花瓣一片片的飄落在地，彷彿是我們逝去的曾經一樣。
我看著手中光禿禿的枝幹，眼淚不住的在眼眶裡滾動著。
“那就誰也別想帶走它們。”李承歡冷冷的衝我道。
“寧願毀掉也不肯留給我？”我仰起頭強迫淚水呆在眼眶裡，“李承歡你好絕啊。”
“這世上沒有人會比你更絕。”他忽然朝我邁出一步，“你知道現在有多少人想殺你嗎？”
我大笑：“殺我？誰有本事殺我？誰？你嗎？別開玩笑了，你們對我來說不過是些微不足道的螻蟻而已。”
“就是我！我要殺了你！”李承歡大喝一聲便直接朝我衝了過來，一副要跟我拼死的樣子。
神行者連忙一把抱起我，輕輕一退便已經出了真龍將軍府。
“李承歡此刻已經動了真怒，我看此地不宜久留，不如……公主你……”神行者吃驚的望著我。
我淚流滿面的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什麼都不要問。
“老朽還是帶你回去吧？”他輕輕抱起我直接朝著南國疾馳而去。
風，比來時更急，眼淚凌亂在了這一場冷風中，原來，春天的風竟然也能這麼冷，冷的心都被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