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天命戲失星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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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天命戲失星隕落
白染媚話還沒說完，就已然徹底昏厥了。
宮滄沒太多心思再去管那個所謂jian細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去阻止青綰！！！
足尖一提，選好了著力點，宮滄輕功甚好，就著平地而起，速速朝那魁坪街飛去。
此時，魁坪街上。
師阡陌的臉微微仰著，朝著天空的方向，模樣像是在發呆，又不像。他的雙眼是無神的，像發呆時的空白，但又不同。那種無神，是一種永遠無法恢復的空洞。
左拐右拐，進了一條頗為偏僻的小巷。
那原本有條不紊行走的人，突而嘴角哼出一聲輕笑，背對著正大光明“跟蹤”著他的人，道，“公孫，你出來罷。”
師阡陌淡然，原是早已發現了後面的不速之客。
“我只是瞎了，並不是聾了。你這般猖狂地跟著我，我實在很難不發現啊……”此刻有些輕佻、不正經的語氣，帶著幾分感嘆，就像是兩人初次見面時，他還是那個深沉不羈的假“魚頭”，而她，也還是那個整裝易容的公孫司官。
時光飛逝，故事彷彿才發生.在昨天，歷歷在目，但一切都已然成了桑海滄田。
也不知是傀儡青綰聽懂了師阡.陌的話還是怎麼回事，她竟當真現身了。
一樣柔美光滑的一頭烏青，和.一團清風攪和著，舞出綺麗的弧度。青綰的髮絲拂過她的臉頰，擦過那筆直冰冷的脣瓣，讓此刻的她顯得冷漠無情。
而真正不同的，是她的眼睛，泛著淡淡的詭異幽深.的紅光，像是那雙玻璃眼珠在血池中浸泡過，滲著血色。
然而，師阡陌看不見。
他只知道，青綰出現了。
“公孫……”師阡陌心中苦笑，公孫……還會記得他麼？即便，那.雙眼睛，是他倆唯一的依傍和聯絡。
除了風聲，寂靜偏僻的小巷中，只剩下兩人淺淺.的呼吸。
青綰沒有迴應他。
“是那個人……要你.來殺我的吧……”他不是傻蛋，自然知道，此刻青綰出現的原因。他師阡陌猜得到八九分，那個人對於背叛者、不忠者、無用者，是秉承著怎樣的原則來“處理乾淨”的。
在那個人的眼裡，無用的東西，是沒有存在的價值的。即便他是個人，在那個人眼裡，他就是一顆棋子、工具而已……
青綰還是沒應答師阡陌。她開始挪動自己的腳步，輕盈而緩慢，一點也不像是來殺人的，而更像是一個慈祥的母親，正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最愛的小兒。
小巷中的氣流還是一派平穩，一點兒也沒有死亡危險訊號的預示。
師阡陌站在原地沒有動，耳朵卻聽到了那輕不可聞的腳步聲在朝著自己逼近。
驀地，他笑了。
原本像是死水般死寂的眼神似乎因為這個笑而有了一抹清明的光。銀絲因為瞬間起的一陣小風而凌亂飄動著，像是一尊不輸於人間的雕像，卻充滿了雕像所沒有的靈動之美。
師阡陌的臉朝著青綰的方向仰著。那溫柔的神情宛如那黏嘴的麥芽糖，膠著青綰，膩著她，不願放開，不想移開。
青綰，看在眼裡，卻入不了心裡。她，毫無知覺。
風雲色變，就在青綰離師阡陌只有幾步之遙的地方，她突然神情一變，瞳孔的血紅又深邃了幾分，那雙白嫩的小手，在變換了幾個狠絕的姿勢後，一把就掐住師阡陌的脖子。
師阡陌本是可以避開的。即便他並不一定能制伏青綰，但躲開青綰的攻擊，他是做得到的。
可是師阡陌沒有。
他就挺拔昂揚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如，如一座永垂不朽的大山，等待著天地的塌陷，要一個人撐起這一切罪過和責罰。
“公……公孫……”喉嚨被掐住，斷斷續續的聲音，有些破碎地從師阡陌口中散出，“你……你快記起來……來吧……”
掐住脖子的手並沒有因為這些言語而有所收斂，反而愈加用力。
“你……你……你，你就當真忘了……你最愛的人嗎……”師阡陌的神色沒有痛苦，沒有掙扎，只是一片絕望和死寂。
“你忘了……忘了宮滄嗎……”
五指併攏，狠狠收緊。師阡陌的呼吸更加困難，話也說不太出口了。他的脖子上，青綰五指掐住的面板周圍泛起了一大片紅痕。
“你，你知道……他……有多痛苦嗎……”師阡陌闔上眼皮，嘴角的笑容，既心酸苦澀，又自嘲悲痛。
青綰聽了這句話後，竟然停頓了片刻，神情一變，嘴角輕揚，放開鉗制師阡陌的了雙手，然後——
一道凝聚了十分內力的掌風，直直打在師阡陌的胸口上，猶如大石落地，震得師阡陌的胸腔嗡嗡作響……
公孫……你，真的回不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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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滄趕到了魁坪街。
他趕到了，但卻是來晚了。
當他到達魁坪街時，終於找到那條小巷時，青綰的人影已然沒了。唯獨……剩下那橫陳在巷子中的師阡陌，氣息奄奄，危在旦夕。
宮滄拔腿狂奔，跑到師阡陌身邊，立刻將他扶起，擔憂、心痛、瞭然、後悔，各種情緒盡數寫在他深沉的眸中，只是師阡陌看不到。
他的眼睛更加黯淡了，由原先的墨黑變成了暗黑，那裡，就像是永遠都不會有光亮再次進入般漆黑。而那鐫在瞳孔的空洞似乎被無限擴大了，成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人之將死，將會有瞳孔渙散或迴光返照的徵兆。
宮滄知道一切為時已晚，他抬著師阡陌身子的手掌，不由自主捏緊了師阡陌的衣衫，手背上青筋暴起，似是在控訴和惱怒自己的無用。
“宮……宮滄……是，是你嗎……”師阡陌的的臉依舊仰著，朝著天空最蔚藍的一處，他看不見宮滄，只能虛弱喚著。他的手有氣無力地抬起，在空中胡亂揮舞著，想抓住什麼般無措。
宮滄那隻仍溫暖並充滿力量的大手，立刻握住師阡陌逐漸冰冷的手掌。
“……對不起。”抑揚頓挫的三個字，無比艱難地從宮滄口中說出。既是在對師阡陌說，也是對白染媚說。
他答應白染媚，要救回兩個人。可事實是，他沒有救回師阡陌，亦沒有救回青綰。
“答……答應……我，一，一定要……要把她的心找……找回來……”師阡陌的瞳孔突然聚集了一大片一大片本不該屬於他的光亮，燦爛晶瑩，剔透玲瓏。
“我……我知道……你，你們是有辦法的……那，那天……我，我都聽見了……”師阡陌口中所說，指的便是那日無意聽見無癮道人告訴宮滄解“禁蠱術”之法。
宮滄沒有應答師阡陌，但是握住他的手卻愈發用力。
“她……她還是……很，很愛很愛……你……即使她暫，暫時不記得了，但……但，她的心裡……一定從來沒忘記過你……”師阡陌突然回握住宮滄的手，力道大得驚人。
“宮……宮滄……好，好好對她……不要辜，辜負她……”師阡陌突然大口大口地喘氣，臉色漲得潮紅，彷佛此刻還有人在用力地掐著他的脖子一般，令他痛不欲生。
“我……我，我愛她……但，但是你……你才是可以她的……那，那個人……”
“所以……一定要……公，公孫……就……就交給……你……你……”斷斷續續、有些混亂的言語，搭配著無數從師阡陌眼中射出的光亮，匯聚成了世間最悽美最透徹的洪泉，師阡陌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既漫長又短暫的夢，他穿過了重重荊棘，撥開一片片迷霧，帶著一身淋漓的鮮血和塵埃，到達了夢境的終點，也終於看見了——青綰最美的笑靨在他眼前綻放……
我最愛的看的，便是你笑的模樣。公孫……師阡陌如是想著，嘴角勾起了淺淺的笑容。
眼神裡那瞬息即逝的焦點沒了，冰冷僵硬的手從寬厚溫熱的手中緩緩墜落，像是最美的流星，只留下了須臾的璀璨。
天地無聲，落葉悲旋。人走茶涼，情絲何斷？
只剩下那張銀製的面具，很好地收藏在宮府中，冰冷的面具在黑暗中閃爍著寒冷懾人的光芒，似乎也正為他的主人而哀悼……
仍在歸途之中的無癮道人和國師府中的墨痕，此刻不約而同一掐指，一人皺眉，一人搖頭嘆息。
西方有云星，隕落。一條命也，如此逝去。
墨痕依舊不動如山，只是眉心的結，像迂迴折返千百回，怎麼也解不開。
而無癮道人則出神凝視著遠方，心中感慨千萬。
那日他沒告訴師阡陌的是，他命中最大的、無法化解的……就是死劫。
因為命裡，要結束他生命的那個人，是他這輩子最深的牽絆，他最愛的女人。
所以，他逃不過。
不還手、不逃避，只是承受。
這是師阡陌的命盤。命裡，他要為了一個情字，盡失所有。而命裡，那些不屬於他們這些人的過錯，卻要由他們承擔。
一切的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無癮道人知道，故事還沒有結束，接下來，還有一場更大的危機在等著青綰和宮滄……
[師師走了，我的心也碎了,嗚嗚～這卷比較虐，請理解吧，下一卷就是溫馨的二人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