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女人當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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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女人當如草
婦產科的大夫正在埋頭寫病歷,冷天煜象徵性地敲敲門,不等裡面有迴應,徑直推開門走了進來。
主治醫師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在現代滿是“人参”娃娃的年代,“知天命”的年紀,頂多算壯年時期。
可是眼前的中年婦女已經滿頭白髮,鼻樑上駕著一個金絲邊的眼鏡,學術範兒十足。
冷天煜一言不發地走到桌邊,見有一個空著的黑皮轉椅,不等對方招呼,徑直坐了下去。
老大夫沒有說話,好像屋裡面根本沒這個人似的,依然比照著手裡的化驗結果,極為認真地低頭寫著病歷。
冷天煜本來就夠心煩意亂的,原以為護士叫他進來,是要跟他說溫暖的事情,沒想到現在讓他乾巴巴地面對這個老太太,枯坐著乾瞪眼。
從來都是對別人吆五喝六的冷天煜,第一次被人撂在一旁,像空氣一樣毫無存在感。
女醫生直至將手中的所有化驗單都一一仔細看過之後,這才抬起頭第一次正視冷天煜。
“你老婆沒死在你手裡,真是算命大啊……”大夫似笑非笑地看著冷天煜,眼神裡卻不無諷刺之意。
冷天煜不解地挑眉,就衝她給自己擺臭臉,就足以從京山這地界滾出去了,不過……也許是剛剛“老婆”那兩個字意外的取悅了他,他決定不跟她計較。
“怎麼個意思?”冷天煜問。
大夫推推鼻樑上的眼鏡,依舊一副言笑晏晏的樣子,只是說出口的話,卻像寒冬臘月的小北風似的,割得人臉生疼。
“喏,你瞅瞅!你媳婦兒這指標,重度貧血,營養不良,低血糖,低血壓,還有……你們再過夫妻生活的時候,你能不能考慮考慮一下女性的感受?你就不心疼麼?”
冷天煜眼神一沉,抓過各種檢驗單細細看了一遍。
大夫以為冷天煜良心發現了,心道這男人終於知道心疼老婆了,還算孺子可教。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冷天煜看報告單,其實是因為我想找到其他的答案。
“你們年輕人啊,做什麼都要……”大夫語重心長地訓話,只是這話還沒說完,卻被冷天煜截住。
“她不是懷孕了麼?幾個月了?”冷天煜面沉似水,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
大夫也是一怔,懷孕?從病人的各項體徵上看,沒有懷孕的跡象啊!難道是她剛剛遺漏哪條重要的檢查結果了?
“你等我看看。”大夫十分認真又謹慎地重新翻看起檢查報告。
冷天煜此時的心理,就像高空彈跳一樣。以為即將跌倒谷底,突然彈力繩一個繃勁,又將他從谷底彈了回來。
一彈一收的瞬間,像經歷一生一死。
他一點都不想承認,如果溫暖真的懷了陳宇鋒的孩子,他會有什麼反應……按照他冷天煜的做事風格,“姦夫**婦”必將一個不留……
女醫生越看越皺眉,這根本就沒有任何跟懷孕有關的說明,這男人是從哪捕風捉影來的資訊啊……
“你老婆沒有懷孕。”這次醫生說話的口吻十分篤定,關係到一個女人的聲譽問題,她可含糊不得。
冷天煜更不解了,急忙道:“既然她沒有懷孕,為什麼會流血?”
“如果你的身體被撕裂了,你會不會流血?”老醫生就是好啊,說起這種羞死人不償命的話,一點都不打怵啊……
她說得及其自然,冷天煜聽得卻是毛骨悚然。
“這些是生理上的問題,心理上你妻子也不太好。”醫生神色驀地一沉。
冷天煜心道,難不成溫暖還有得精神病的前兆?
“你能不能一次說完,挑重點的說。”冷天煜好像從來都不知道“客氣”兩個字怎麼寫,而且他對這個老太太,十分木有好感……
大夫也不打算跟他繞圈子,開誠佈公道:“你太太的失眠焦慮症非常嚴重,這已經影響到了她的內分泌,如果長此以往得不到緩解,心理生理經常處在這樣的高壓環境下,早晚有一天會出事兒的。”
出事?冷天煜眼神一沉,溫暖只要不提回喬家,乖乖待在他的身邊,還能出什麼事兒?
醫生略略看了冷天煜一眼,從他懷疑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來,他根本就沒將她說得話當回事兒。
“小夥子,你不用不相信我。這種病我見太多了,心病還須心藥醫,不然小心你老婆哪天抑鬱了,自殺什麼的,你就等著後悔吧……還有啊,這樣的情況對女人健康很不利,導致她不孕也是很正常的。”
說完這些話以後,大夫就離開了,徒留冷天煜一個人在辦公室內,對著一群檢驗報告單冥思沉默。
報告單上有很多項指標,齊蘊也經常給冷天煜做身體檢查,所以他並非完全一點不瞭解。不夠溫暖這份報告單,完全就是個下坡路啊。
向下的小箭頭,幾乎佔據了大半個報告版面,這低那個不
夠的,冷天煜攥著報告的指節越收越緊,他真懷疑了……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這女人天天都在吃什麼?
她是在喝西北風嗎?冷天煜想不明白,難道喬家還差溫暖這對母子一口飯麼?
不對,以喬家的實力,還有溫夜在喬家的影響力,喬擎天那應該是恨不得將最後的都給他孫子才對吧,怎麼能捨得餓到他“孫子”呢。
連冷天煜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竟然開始關心起溫暖的健康問題,不過就是一個女人嘛,他至於嘛!
一個小護士從病房走出來,冷天煜趕緊起身問她道:“現在可以進去探視麼?”
小護士本想說,病人現在需要休息,不方便打擾,可是……拒絕一個男神級別的帥哥好像有點困難啊!
權衡一番利弊以後,小護士紅著臉低聲道:“原則上是不允許的,但是……”
“砰”的一聲,住院病房門已經被人甩死。
小護士如夢初醒,她還想告訴他,她給他開了綠燈,等著帥哥對她說謝謝呢,沒想到這帥哥竟然如此不解風情!
“哼!帥就了不起啊?帥就可以摔門啊?”小護士抱著病歷夾,氣憤地要去找護士長。
溫暖所住的病房是個二人間,好在另張床暫時沒有病患,姑且也算是單間了。
冷天煜繞開門口的屏風,不知不覺地放緩放輕腳步,那種小心翼翼是他都沒有注意到的。
房間的牆面是奶白色,牆圍是淡淡的粉綠色,窗臺上有個玻璃花瓶,裡面插了幾根綠色的富貴竹,空氣裡泛著消毒水味兒,冷天煜不由自主地蹙起眉頭。
他對這種味道過敏,所以家裡的消毒液都是經過齊蘊特殊處理的無味產品。
溫暖靜靜地躺在白色的病**,淺淺的呼吸,像羽毛輕顫般的小心。冷天煜以前覺得溫暖這個女人懦弱膽小的可怕,他總會想到“呼吸得小心翼翼”這句話來形容她。
曾經的他,不想懂她心裡裝了什麼,想了什麼,可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愚蠢得有多可笑,他一直用滿不在乎的態度,掩飾他想知道她心裡儲存的一切。
熹微日光傾灑在房間裡,為一切的純淨景象,增添了一抹淡金色。溫暖纖長的睫毛,如蝶翼般輕顫,她的眉心一直是皺起的,雖然是睡著的狀態,可冷天煜看得出來,她睡得並不好。
當一個人習慣某種狀態的時候,即使那是個大問題大麻煩,卻因為習慣了,而變得順其自然。
從五年前莫名其妙被人劫走,離開京山,溫暖就沒有睡過一天安穩覺。她從來沒有想過那種離奇的經歷會降臨在她的身上,她很平凡,平凡到像一滴水匯入大海般的平凡無奇。
可是,之後的懷孕,生產,再到初見喬允哲,溫暖覺得別人一輩子都未必能碰到的劇目,她都輪番上演了一番。
她天生就不是膽大的人,可她所經歷的每一件事,都讓她驚悚驚訝驚歎……
溫暖睡得不踏實,恍恍惚惚之間,很多過往畫面的零星片段,從眼前掠過,一幕幕得像流水賬一樣,雖然沒有殺傷力,可卻讓人心神不寧。
也許是冷天煜的注視視線太過灼熱,也許是她真的淺眠,溫暖顫巍巍地睜開雙眼,眼神迷離地望著天花板。
“醒了?”冷天煜突然出聲,溫暖一驚,她剛剛還以為是夢境太過真實呢,沒想到冷天煜這傢伙真的在。
“嗯?嗯……”溫暖有些凝滯的眼神,沒有焦距地掃了一眼冷天煜,然後又轉到空無一物的天花板上。
冷天煜不爽了,今天的他好像特別不受人待見啊!女大夫拿他當空氣,溫暖現在又拿他當路人甲……這都是要逆襲的節奏麼?
“溫暖,你在漠視我?”冷天煜驀地將俊臉逼近溫暖的眼前,溫暖剛剛凝神細看的天花板,早已被冷天煜的臉部特寫取代。
漠視他?她倒是想漠視了,可是她敢麼?
溫暖不語,只是這樣沒有任何表情的看著他,她的身體很虛弱。
“怎麼不說話?”冷天煜離她很近,近到他的呼吸,像一柄小小的羽扇,輕撫在她蒼白毫無血色的面頰上。
溫暖乾裂的脣弱弱地翕合了一下,冷天煜以為她要開口了,可等了半晌,溫暖索性閉起雙眼,無視他。
這就沒了下文?冷天煜滿臉的驚歎號,他現在是徹底沒威力了啊,連溫暖都敢這樣給他擺臭臉了?
“女人,你找死!”冷天煜驀地探手掐住她的下頜,力道大的讓溫暖吃痛,不住地嚶嚀。
“唔……好痛……”溫暖感覺全身的力氣都像被抽乾了一眼,甚至連說這樣簡單的三個字,都變得十分困難。
冷天煜見溫暖吃痛,甚至額頭上都疼得沁出一層薄汗,趕緊鬆手,可他威脅溫暖的話語,一句都不能少,“再不說話,你試試。”
“冷天煜,你放我走吧……”溫暖輕聲央求,
滿是無助。
冷天煜抽出床下的一張塑膠凳,徑直坐下後,十分鄙視地看了一眼溫暖,冷哼道:“不可能。”
溫暖苦笑,好像這個結果她已經猜到了。
剛剛冷天煜說什麼?說她找死?
“那麼……冷天煜,你讓我死吧……”溫暖認命般地閉上雙眼,彷彿像一個放棄求生的旅人,靜靜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從認識溫暖以來,她給冷天煜的感覺一直是積極努力又熱烈的活著,她很卑微,可是她卑微下是一顆不肯屈服的心。
她很膽小,可每當遇見溫夜發生問題時,她又變得那樣無畏無懼。
她很笨,甚至愛用點小聰明,可就是這樣又笨又不可愛的女人,卻一點一點霸佔進了他的世界裡。
她是鮮活靈動的,她平凡到讓人漠視,可她的生命力,卻是頑強得讓人不能漠視。
她是溫暖,一個像小草一樣的女人,這樣的女人,無論如何也然人聯想不到絕望。
可是眼前的溫暖,處處透露著悲觀和絕望,冷天煜突然覺得這個樣子的她,好陌生。
“我死了以後,麻煩你照顧好溫夜,我並不是很希望他再回喬家,或者……你問問溫夜的意思,可以麼?”溫暖流淚地安排著,好像下一刻她真的要離開這個世界。
冷天煜不滿,霸道地扳過她的小腦袋,逼著她直視著自己。“不要再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一個貧血而已,還死不了人,回去以後,你的飲食我親自監督。”
冷天煜破天荒的對一個女人說了這麼多的話。
溫暖眨巴著淚水漣漣的大眼睛,紅彤彤的樣子,像一隻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你很想我死,我也活得很累,太累了……我活著,只能成為溫夜的拖累,溫夜現在他還小,很多事情我可以扯謊瞞過去,可是以後呢?當他長大以後再次問我,他爸爸去哪了,我該怎麼說?”
溫暖的神色,少有的激動,那些她可以壓下的心理包袱,此刻因為冷天煜的一句威脅,全部散包,悲傷和無奈,零落的到處都是。
冷天煜沉默,深邃的眼神裡滿是風雲。他靜靜地看著溫暖的哭訴,沒有人知道此時的冷天煜腦子裡再想什麼。
溫暖不想哭得,這麼多年她早就忘了要對別人去哭,她知道自己可憐,可她一直告訴自己,她跟溫夜的世界裡,可以接受一切,獨獨拒絕同情。
但是今天不知怎麼了,這眼淚像決堤了似的,怎麼壓也壓不住,爭先恐後地奪出眼眶,肆意地順著臉頰流下。
“冷天煜你知道麼,我害怕,怕得要死!我不想讓那一幕總在眼前上演,生命裡有了溫夜,我欣慰,可我也恐懼……是溫夜讓我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可他也提醒著我自己,曾經有過多麼一段不堪的過去!”
溫暖痛苦地捂住小嘴兒,她真得不想哭得這麼大聲,她怎麼可以在冷天煜的面前這麼狼狽呢!
“那只是個意外。”冷天煜避重就輕地解釋。
“不!”溫暖驀地怒視著他,“那不是意外!我可以選擇不生他的,我可以打掉的,可是我沒有……我挽救了一個生命,卻從此陷入到了毀滅自我的境地,我是個不潔的女人,可我卻擁有這樣一個純潔的小天使,多諷刺……”
說到最後,溫暖情緒十分不穩定,她時哭時笑,像一個不解世事的瘋丫頭,一切都跟她無關,她只想盡情的發洩。
這麼多年,她活得真的太壓抑了……
“溫暖!”冷天煜見溫暖要扯下自己的輸液管,趕緊出手阻攔,也順勢將她扯進懷裡,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撫。
“我要告訴溫夜,他從來就沒有爸爸!他是個野孩子!他是個沒有爸爸的野種!”溫暖說到最後,神智近乎瘋狂,冷天煜看著這一幕,第一次領悟到什麼叫心如刀絞。
“溫暖,都過去了……”面對這樣的溫暖,冷天煜反而使不出一丁點的“暴力非常手段”了,他緊緊地扣住溫暖的頭,強迫她貼著自己的胸膛,聆聽著他有力的心跳,給予她最想要的依靠。
“相信我,溫暖,一切都會過去的……”冷天煜悠遠的視線,好像穿透了空間中的一切,落向了不知名的遠方。
女人如草,可以活得堅韌,亦可以舒展得柔軟,這是老天富裕他們的個性,也是她們重新活得新生的本基。
溫暖就是這樣一個如草般的女人。冷天煜不想說什麼自己願意做一顆大樹,去守護小草之類的話,他只想讓這株“草”,過得好一些……
也許是冷天煜的胸膛太過炙熱,也許是他的心跳真的很穩人心,溫暖剛剛瀕臨失控的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最後竟然微微響起鼾聲……
看到終於平靜下來的溫暖,冷天煜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竟然莫名的開心,這種開心是真正發自內心的,久違到連他都被這樣的感覺嚇了一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