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卷三 別程 第一零四章 畏罪自殺

卷三 別程 第一零四章 畏罪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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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別程 第一零四章 畏罪自殺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的大牢,景杞耳畔全都是王懷遠的話。 所有的淵源,不如想象中的慘烈,卻遠遠要悽楚。 他想起繁錦講述母親時那柔和的光,透過她的如水眸瞳,似乎自己也能看到那個美麗一時的女人,可是終究還是造成了這麼一場殤戀。

那是上輩人的事情,可是現在呢?他與安繁錦,到底該何去何從?

步子剛挪至上元殿,便聽到身後景略急速的腳步聲。 猝然回頭,卻見景略已是一臉凝重,“皇上,王懷遠咬舌自盡了!”

他聽到這個訊息,眼前突覺一陣暈眩,過了一會兒眼前才重新出現清晰,“死了?”

“是。 ”景略點頭,“臣弟去看的時候,已經沒了氣。 ”

“說什麼了麼?”

“沒有。 ”

“那好。 ”景杞嘆過一聲氣,猶如剛剛經歷過一場艱辛苦戰,“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

王懷遠的朝代終於告之結束,他一死,罪名更是落實。 整朝都議論王家是罪有應得,王懷遠怕被調查清楚凌遲不留全屍,這才決定自盡。

整個王家瞬間成為最大的落敗傳奇,家眷均被流放,京都之下,只剩下一個王芸楚。

她聽著外面的風聲,彷彿冬天提前來到,嗚嗚咽咽的不曾停止,自王家出事以來,她除了喝些水,幾乎不曾進食。 可是自從前日得知父親自盡。 全家皆被流放,當天夜晚,她竟然吃了兩碗米飯。

淚水彷彿在前些日子流盡,聽到父親的死訊,她只是微微皺眉,卻不曾落下一滴晶瑩。 連旁便地宮女看了都訝異,卻也不說什麼。 一副任她死任她活的樣子。 甚至連梳洗也不伺候的像以前那般積極周到。 牆倒眾人推,王家一時之間成為笑話。 她變成了最沒有價值的那個人。

這個冰冷的宮廷,向來只信利益。 她脣邊逸出苦澀一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對父親說過的話來,她不耐煩的告訴父親,對安繁錦下手過早,操之過急反而壞了大事。

那時候地情境歷歷在目,竟像是昨天才演過一樣。 她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自個兒地表情。 脣角微勾,那麼輕蔑的對父親表示著厭惡。 時間流過,她怎麼也沒想到,她這個向來冷眼看一切的人,竟會與父親犯一樣的錯誤。

龍裔在皇族向來是最大的事情,她原以為小產足可以將安繁錦打敗,畢竟這個罪名足夠分量將皇后扯下溝。 可是沒想到,她竟能反敗為勝。 繼而更加狠厲的反擊於她。

安繁錦向來不出手,即使知曉他們之間的大恨。 她也是從未出手過,比如那次鬱嬪事情,原以為會向她報復,卻沒想到會就此平息下來。 可是她忘記了,不出手地獵人。 一出手便足以致命。

她被安繁錦的溫順屈從矇蔽了眼睛,正如她前段時間的好人矇蔽了景杞雙眼一樣。 可她註定會敗跡,而她則用看似合理的一切將王家徹底打入深淵。

安繁錦,徹底讓他們無回身之力。

她突然小聲輕笑,無回身之力嗎?可是她卻活著,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的哥哥應該也活著。 眾人都覺得她會死,可她偏要活著。

她賭的就是安繁錦還會回宮,還會眷戀她的皇后之位。 即使不誘權勢,這宮裡可還有一個她地姐姐。

她還將她姐姐的把柄握在手裡。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沒料到景杞會來玻顏閣。 繁素忙躬身請安。 卻見景杞一臉不耐之色,“起來。 ”

她應聲。 卻不敢看他。 依照他的表情,不用人說她也能料到,肯定是說繁錦的事情。

果不其然,景杞在她面前坐下,“安園夫人身子可好些了?”

那日繁錦的貼身侍女春萍突然給她送來一小塊點心,還看著她吃了下去。 此後便沉睡不起,醒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中了毒,才知道繁錦地一切事情。

“好多了。 ”她低頭,依然不敢看他。 那雙深邃的眸子如同能看穿她的心事,儘管在夢裡注視了這樣的眸瞳無數遍,可是在現實中,他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

以她的身份,她不敢看。

“你妹妹的事情聽說了吧?”景杞嘆氣,將眼前女子的垂頭看成悲哀落寞,“朕很擔心……朕想問的是,你們除了京都,可還有什麼親戚往來?”

“沒有。 ”因宸王著人告訴了她繁錦的事情,她只覺得驚險,倒不顯得擔心。 “皇后娘娘與臣妾都沒大有親戚,即使有了,也斷了聯絡。 ”

她微微一瞄,看到景杞地眉毛又緊皺起來,心裡突然騰湧起了莫名地情愫,話便不經思考拖口而出,“皇上放心,妹妹定會無礙。 ”

“啊?”景杞看著倏然抬頭的繁素雲淡風經,“為什麼這麼說?她可是下落不明!”

“那個……那……”察覺到景杞地訝異與不解,繁素這才覺得自己表現的太過輕鬆了一些,忙遮掩道,“不是,臣妾是覺得妹妹吉人天相,又有皇天保佑,必有後福。 ”

“哦。 ”景杞低嘆,黑眸中若有若無的飄出一絲感傷,“但願如此。 ”

她被他無意中滲出來的失落與哀漠吸引,記憶中一直無堅不摧,權傾天下的強者,竟也會lou出這樣的情緒。 繁素心裡突然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滋味,苦澀,嫉妒,崇羨,矛盾,無數感覺齊湧而來,看著景杞漸遠的身影,她只覺得自己彷彿又陷入了一個漩渦。

還差四天繁錦便已經離開了整月。 景杞再一次走進玉鸞殿,默默的坐在她以前常坐地軟榻上。 在這個軟榻上,彷彿仍有他們在一起相偎的溫暖,只要抬頭,似乎就可以看到她笑靨的恬然。

玉梨悄悄上前,“皇上。 ”

“好,放那兒吧。 ”他抬頭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茶盞。 眼神中卻透出一種迷茫和空洞,無意的環顧一圈。 一切佈置都沒有改變,卻讓人覺得一片淒涼。

他從不知道他會對她依賴至此。 習慣了太多女人的相護,他一直覺得女人只是延續子嗣的工具,卻真地沒有料到他竟像是中了蠱一般,如此依戀一個女人。

耳邊不知不覺又迴盪起王懷遠的話,儘管是第三者陳述,但他也能體會到他地父皇對那個名為段睢絡女子的感情。 若不是喜歡到了一定地步。 怎麼能將自己兒子的幸福也牢牢捆綁於她的手中?

想起那時候還憤恨這個旨意的情緒,想起那時候還處心積慮阻止繁錦進宮的瘋狂,想起大婚那日還在中廂房作出種種荒唐之事,他的脣角慢慢蕩起苦澀笑容。 那種無力感在黑色瞳眸裡一辨即明,甚至壓抑地他難以呼吸。

感覺喉嚨艱澀難言,他拿起茶盞,微微飲了一口,只是放到脣邊。 便感覺到了那樣熟悉的香氣,不由自主一頓,“這茶是什麼茶?”

“金銀花。 ”一旁的玉梨將他的落寞看到眼裡,心裡亦是一緊。

“金銀花?”他微訝,彷彿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宮裡有這個嗎?”

“有。 但是是自太醫院取的。 ”玉梨連忙拿來未泡的金銀花,“娘娘說,這個亦藥亦茶,喝這個能夠清熱解毒。 她沒離開的時候有一次曾經告訴奴婢,若是察覺皇上臉紅喉澀,就給您上這個茶,而且,娘娘還說,金銀花有解毒功用。 醫術上曾記載曾經有三個僧人下山,有人誤食了野蕈。 兩人死亡。 只有一人倖免於難,後來人們知道了。 他曾經用過金銀花茶。 ”

景杞短短應聲,自玉梨手裡拿來一葉金銀花葉細細打量,金銀花葉在陽光下閃出柔軟的光,卻讓他想起了那一次她一本正經地告訴他橘絡的情景。 她總是有著說不完的醫學故事,說起這些來眉目飛揚,有著怎麼也遮掩不去的光燦奪目。 比起往日在皇后身份下的凝重華貴,竟有一種超凡拖俗的輕靈通徹。

那時地她笑語嫣然,那時的他沉醉迷戀。

那樣美好的日子猶如昨天,可觸及到現在,卻終成為殘酷的冰冷。

他嘆息一聲,再也不願意自己沉溺在往事裡,痛喝一口茶之後想要起身離去,卻看到突然來了個小太監,“皇上,宸王求見。 ”

心下有一根弦再次被挑動起來,儘管他應該在多次的失落中學會鎮定和冷靜,可還是按捺不住那股灼熱的期待。 景略竟找到了玉鸞殿求見,想必是出了什麼大事情。

“快傳!”

話落,景略便應聲而入,還未待行禮完畢,他便揮手示意他起身。 看著景略那雙深幽卻並無欣悅之色的眸瞳,瞬間已經瞭然一切。 巨大的痛感鋪天蓋地而來。

“皇上,在王府門前發現了王子華的屍體。 ”景略抬頭,“彷彿剛死不久。 ”

“屍體?”景杞一驚,“王子華死了?”

“是。 ”

“那繁錦呢?”

“仍無娘娘半分訊息,”

王子華是挾持繁錦出宮,王子華死了,那繁錦必……他被心裡的設定驚得一凜,眸中無可遮掩地透lou出了驚懼和慌亂地氣息,撲的一下坐在榻子上,“以你所見,繁錦現在如何了?”

景略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異樣,深吸一口氣沉聲回覆,“臣弟以為,或許這是好事。 ”

“沒有訊息便是好訊息。 以臣弟看,那王子華死於王府門口,而娘娘卻仍無蹤跡,或許是因為娘娘早已逃拖賊手。 如果那樣,雖然沒發現蹤跡,卻已然無憂。 ”景略頓了一頓,微微蹙眉,“而且以臣弟觀察,那王子華像是自殺。 ”

“自殺?”

“是。 許是聽到了王懷遠的事情,覺得自己怎麼也逃不過,便畏罪自殺。 ”

“那若是懷著你死我活的想法,在自殺之前禍及繁錦呢?”他的氣息因為說出這個假設隱隱有些不穩,那雙攝人的眸瞳裡也盡是迷茫和無所適從。

景略看著這個權傾天下的兄長,面對玉蕃戰役時都沒這麼慌亂無措,可是今天,卻像是一個急切徵得意見的孩子。 他想起他的人昨天偷偷的呈報,說繁錦無恙,已安全到達雲洲。 看到景杞現在的模樣,那顆心,竟微微痠疼起來。

這樣的欺瞞,到底是該與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