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005卷 顏弘皙的信中藏祕

005卷 顏弘皙的信中藏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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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卷 顏弘皙的信中藏祕

“可是——”胡砂咬脣極度委屈道,“可是知道是給你的,我就從顏弘皙把信交給我的那時開始,就小心翼翼地收藏著,還有幾層厚紙層層包住呢。舒睍蓴璩琚嵐,我發誓我真得沒有拆開過!”

公孫錦幣忍不住道:“難道這信被換過?蘇琚嵐,把信封給我看看。”

蘇琚嵐將贏駟把玩在手中的信封,轉遞給公孫錦幣。

公孫錦幣細細撫摸著信封光滑如緞的表面,以他身為商人角度解剖道:“嘖嘖,這種信封……別看它表面簡單無華,但這可是由琥珀凝脂提煉而成的,造價昂貴,絕非尋常人能夠用得起的。真要掉包,估計也沒多少人能拿得出這種琥珀信封來換!”

“但我拆信前,發現信封表面是完好無損的,這說明裡面的素箋沒被換過。”蘇琚嵐道,“所以拆信受潮的說話可以排除,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這信在裝入信封前就被掉包了。”

“掉包?”胡砂陡地睜大眼,“是誰掉的包?”

“不知道,再說我也只是猜猜而已。”蘇琚嵐輕輕搖頭,像是安慰胡砂的微微笑道:“不過你也別太擔心,反正我跟顏弘皙左右也沒什麼要緊的事談,這封信的內容向來也沒什麼重要的。”

胡砂半信半疑地問道:“真的嗎?這封信搞成這樣,不會耽擱到你什麼事嗎?”

蘇琚嵐確定地搖頭表示無礙。

胡砂頓時拍著心口直呼幸好,然後歪頭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贏駟凝眸盯著胡砂片刻,目光在她滿臉僥倖不似假裝的神情中,來回逡巡,然後暗地皺緊眉。他跟顏弘皙曾經下過一盤棋,從棋盤局面上看,顏弘皙是屬於心思縝密且步步為營的狠角色,這胡砂明眼看就是個性情浮躁難的人,他怎麼會把一封信放心地交由胡砂轉送呢?

再者,這信是由顏弘皙親手交給胡砂的。若說信是中途被盜,以胡砂性情來說還算情有可原,但若是在顏弘皙交信前被盜,以他能力來說,絕無可能。

想來想去,贏駟暗忖道:這信沒被盜,顏弘皙放入琥珀信封內的信,從頭到尾就是這張一塌糊塗的信箋。

“胡砂呢?”營帳外忽然傳來穆圖的叫喊聲。

那端,穆圖終於跟蘇挽瀾客套來客套去然後客套到尾聲,依舊等不到傳聞中的郡主露面,但又礙於嘮嗑的時間太長會引人懷疑,自己面子掛不住,只能趕緊結束這“虎父無犬子”“巾幗不讓鬚眉”“邊境太平實乃蘇將軍之功勞也”的話題準備離開,但發現胡砂尿遁出去的時間太久了,生怕她這麻煩精又會闖禍,左右掂量著,根據以往經驗替她善後總是最丟臉的經驗來看,他此刻寧願梗著脖子趕緊把她喊出來。

胡砂聽見穆圖的叫喊聲,趕緊從椅子上跳起來急道:“琚嵐,我得趕緊溜走了,不然穆圖找不到我肯定會知道我跟你認識的!”

“你現在走,他們反而清楚我跟你是早就認識的。”蘇琚嵐說道,扭頭望向秦衛霜,“衛霜,麻煩你出去把這些人請進來。”

秦衛霜點頭,閃身就在屏風後消失了。

胡砂困惑地盯著蘇琚嵐。

蘇琚嵐道:“實則虛之,虛則實之。”

很快地,秦衛霜便將穆圖他們請進了大本營內。

贏駟早已給蘇琚嵐穿好衣衫,雖然未來得及挽發,但如緞的紫發,在他指縫間流水一般傾斜了下來,這顏色純淨如水,就像蘇琚嵐這個人,清麗,殊璃。他的手指插入她的頭端,緩緩拉到髮尾,淡淡的香味瀰漫在空氣中。

蘇琚嵐回頭看著他,贏駟抿起色淡如水的薄脣,玩心頓起,將她的滿頭紫發如靈蛇纏繞早指間把玩著。

穆圖尾隨秦衛霜走了進來,幾乎是第一眼就被側坐在臥榻上的蘇琚嵐深深吸引住,並非她靈秀精緻的面容,而是她那雙似水的眸,漆黑如墨,不是黑而是暗,帶著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

蘇琚嵐側身望向秦衛霜身邊站著的人,微微頷首算是行禮了,然後淡淡笑道:“您就是水月城的城主穆圖?”

穆圖迅速回神,笑道:“正是老夫。想來你便是那位聲動四國的郡主吧?”

蘇琚嵐道:“穆城主見笑了。我現在傷寒在身無法下床行禮,還望您見諒。”

穆圖回道:“郡主太客氣了。老夫此番前來,一是恭賀蘇將軍勝戰而歸,二是頻頻聽說郡主你們年少有為的事蹟,便向來見見,只是蘇將軍說郡主有恙在身便不好打攪,但沒想到胡砂這丫頭,還是打攪到郡主休息了。”說完,吹鬍子瞪眼地剮了胡砂一眼。

胡砂扭著頭當沒看到,這更讓穆圖惱怒了。這麼不配合,絲毫顏面也不給他?!

蘇挽瀾跟端石蘭也在屏風旁,打從胡砂對蘇琚嵐表現出異樣的關心時,她們就隱隱猜到蘇琚嵐其實早與殷悅國的人相交,如今胡砂莫名出現在大本營中,那自然是坐實了她們的猜想。

蘇挽瀾隨即走到臥榻邊,贏駟自覺地讓開位置,她便坐下,望著蘇琚嵐笑道:“身子可有好些了?胡砂姑娘中途離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哦,我是迷路瞭然後跑到這裡來的。”胡砂連忙擺手說道。

蘇琚嵐笑道:“胡砂,你別演戲了,當初就連易容都被我看透,如今還想矇騙我英明神武的大姐?”

蘇挽瀾頓了頓,顯然想不到蘇琚嵐會承認的如此爽快,遂試探道:“怎麼?小嵐你跟胡砂姑娘認識,可是胡砂姑娘剛剛卻說她並不認識你……”

“大姐,她老說不認識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蘇琚嵐掩嘴笑道,在胡砂怪異困惑的眼神中,慢慢說道:“當初玄神比賽間,她每次望見我都裝作不認識,就是怕我哪天被她這毛躁的性子惹急了,然後把她的糗事抖出來,那她就該難過了。”

喂,她也沒想裝作不認識呀,都是顏弘皙跟蘇琚嵐兩人耳提面命地警告她這樣做的。那現在是怎麼回事?顏弘皙讓她送信,然後蘇琚嵐又突然說跟她認識已久?

蘇挽瀾跟端石蘭聽著蘇琚嵐的話,相互對視了一眼,眼神閃爍著某種質疑的意味。端石蘭笑道:“琚嵐妹妹,難道你與胡砂姑娘在玄神比賽前就已經認識了?”端石蘭說得不冷不熱,卻暗含機鋒。

蘇琚嵐若無其事地望回端石蘭,脣角一勾,笑道:“對呀,半年前我被南宮雪暗殺墜入河裡,是胡砂救了我。我記得當時她假扮成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漏洞百出,說是正在逃婚呢……”

“你膽子可真大,居然還敢逃了大皇子的訂婚?!”寂靜中忽然響起穆圖的吼叫聲,他竭力撐大雙眼怒瞪著胡砂,“你知不知道你逃婚了,整個樂師族都會被你牽連的?”

“現在不是沒事了嗎?”胡砂不服氣道。

哪知穆圖咆哮得更凶狠了,“那是運氣好!當初要不是皇太子出面調和,我估計整個樂師族都會被君上扣定大不敬的帽子。而且你居然還逃那麼遠,直接跨國跨城了?”

“穆城主……”

“誒,郡主怎麼了?”前刻才怒髮衝冠的穆圖,聽見蘇琚嵐這聲柔軟的稱謂,頓時笑著臉轉過身問道。這翻臉的速度,讓好幾人驚得下巴掉地上了。

相比起沉穩老練的蘇挽瀾,任性惹事的胡砂,花痴丟臉的崔家三姐妹,還有那個一天到晚直呼“我好可憐”的哭喪包玉荇,他實在是覺得眼前的這位小郡主彬彬有禮,又和和氣氣的,實在是越看越太可愛,不點贊都算昧著良心了。

蘇琚嵐沒料到他這麼客氣,怔了怔,隨即道:“您別怪胡砂,若不是她救了我,否則我早就被淹死在河水中了。”

“這丫頭平生難得做這麼一件好事,能夠幫到郡主,也算是她的福氣了!”穆圖撇嘴道,無奈這天平歪得太厲害,讓胡砂面上漸漸泛起憤怒的神色,心裡琢磨著要如何報復。

蘇挽瀾遲疑道:“怎麼還有這事?後來呢?”

蘇琚嵐笑道:“後來,胡砂跟我當初身無分文,根本就無法回家,所以就只能喬裝打扮混在那些傭兵中裡去了白赤城,又在那裡住了段時間。直到城主加冕結束的第二天,父王帶我回家,我跟胡砂才分開的。但胡砂臨走時,還死死警告我不許說她逃婚的事,否則就太沒面子了。”

蘇挽瀾疑惑道:“城主加冕?父王親自去白赤城帶你回家?”

蘇琚嵐點了點頭,似是感嘆道:“只是沒想到加冕那天仍是有意外發生,就在我離宮前往加冕高臺的途中,突然被人半路攔截了,好在有驚無險,及時趕到了加冕高臺中。”

“還說有驚無險?”贏駟埋怨地瞪了蘇琚嵐一眼,“當時你坐在那輛馬車全變紅色,那麼多血,可把我嚇壞了。”

“當時好像是你嚇我比較多吧?”蘇琚嵐回瞪道,“先是燒了柴房,又誆騙我的小蘇打,最後各種軟硬威脅——”

她豎起食指戳向他,彷彿是為了彰顯自己的怒意,但誰知贏駟突然張嘴朝她這根食指咬來,嚇得蘇琚嵐趕緊縮手繞到蘇挽瀾身後,不想理他。

端石蘭狀似無意道:“原來贏駟你當時也在白赤城?”

“石蘭姑姑,”贏駟努嘴怒向公孫錦幣,“基本上我們都在。錦幣偷偷跑去白赤城採風,我後來知道了,就跑上陳老夫子的馬車也過去了,可到了那裡卻先被蘇王爺訓了一頓。”

蘇挽瀾問道:“白赤城當初可算是座死城,你們怎麼突然要過去那種地方了?”

“挽瀾姐姐,還不止我們去參加嵐妹妹的加冕儀式呢。”贏駟一口一個姐姐喚著,然後掰著手指數道:“那天還挺多人的,譬如渠黃城的焦洲,燕赤國的婁半松,殷悅國的顏弘皙,還有咱們敖鳳國那個皇商,不過本少爺想不清他名字啦,還有誰呢……反正掰著手指數不過來。”

原來顏弘皙當時已經在白赤城了?蘇挽瀾暗地皺眉,目光兜回蘇琚嵐的臉上,透出了了然的神色。可沒想到這番交談下來,外面天便黑了,胡砂見反正捅破與蘇琚嵐的關係,就賴著不走,至少要留幾晚跟蘇琚嵐說話。

穆圖坳不過胡鬧的胡砂,又不能將胡砂一個人丟在這裡,唯恐沒人看著興許又鬧出什麼風波來。只能恭恭敬敬地、客客氣氣地向蘇挽瀾要了幾個帳篷落腳暫住。

胡砂頓時霸佔了蘇琚嵐晚膳聊到入睡前,這才在意猶未盡地回帳篷裡休息。而胡砂前腳走,蘇挽瀾後腳便跟進來,時間掐得剛剛好,顯然是總在觀察胡砂跟蘇琚嵐的一舉一動。

蘇琚嵐剛剛沐浴清洗好,正坐在榻上梳頭,那頭搖曳及地的紫發,微微晃動中,在搖曳的燭光中閃動著瑩潤白光。

蘇挽瀾扣了扣屏風,發生細微聲響。

蘇琚嵐漆黑的眼瞳隨即轉了過來,抬手拂開垂落在鬢邊的長髮,嫣然一笑:“大姐,你還沒睡嗎?”

“你不也沒睡?”蘇挽瀾笑著走到她臥榻上坐下。

蘇琚嵐打道:“今晚跟胡砂玩得累了,她剛剛才走,我正打算梳完頭也睡了。大姐,你是找我有事嗎?”

“是有點事,只是今天突然間來了這麼多貴客,所以挑不出時間問你而已。”蘇挽瀾拿過她手裡的木梳,給她梳頭,她的目光鎖在蘇琚嵐的臉上,直直地落進她的眼中。“小嵐,其實你認識顏弘皙,對吧?”

蘇琚嵐怔了一下,彷彿是遲疑了許久之後,方才緩緩道:“嗯。當初在白赤城的時候,就認識了。”

“他把龍血珏給你了?”蘇挽瀾追問道。

蘇琚嵐再度點頭,有些難為情道:“我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麼想的,又沒有多大的交情,然後突然間就要我嫁給他。”

蘇挽瀾道:“他是不是喜歡你?”

蘇琚嵐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反正離開白赤城後,跟他也沒什麼聯絡,就算是玄神比賽期間經常見到,我們也沒說過話。可是父王有天突然把他請到家裡來,還把我叫了過去,看他跟贏駟對弈。”

蘇挽瀾聞言頓時失笑,“父王是替你把關吧?一個人下棋,棋風就如同那人的作風,父王向來都是這樣認為的。那結果是誰贏了?”

“兩人打平。”

“父王事後可有跟你說什麼嗎?”

“有,但我想起來就氣。”蘇琚嵐悶悶道,“他拿了兩沓男方提親的名單硬是念給我聽,唸完之後,又直接說挑中了贏駟跟顏弘皙,但後來又說不行不行,他更中意公孫錦幣。”

嗯?”蘇挽瀾錯愕的揚起眉,“父王給你挑中的是錦幣?”驟然間想起精明的公孫錦幣,她微微頷首道,“錦幣確實也不錯。”

蘇琚嵐哀怨的喚道:“大姐!”

蘇挽瀾笑道:“好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好惱火的?再說了,姑娘家有人喜歡也是種好事,我以前就曾擔心你跟傲楚殤的事……小嵐,你對傲楚殤真得放下了嗎?”

“不是我的再怎麼搶也沒有,有些事該放下就放下。”

bsp;“你是真的想通了?還是你其實是恨他嗎?”

“恨?!”蘇琚嵐婉媚地笑了笑,輕輕搖頭道:“大姐,我總覺得愛的方面不是恨。如果心中有恨,那也是因為還愛著。或許當初他為了南宮雪將我拋棄,我是恨的,但當他冷眼旁觀地看著我差點被暴民杖斃,我就不恨了,因為我徹底絕望了。”

蘇挽瀾將她一把攬入懷中,摩挲著她的脖頸,深吸一口氣,“小嵐,這些時間你在外面受苦了。”

胸口微微地酸脹,她抬頭迎上蘇挽瀾的視線:“苦得堪值,這就足夠了。”

蘇挽瀾點了點頭。當她從營帳內退出來的時候,端石蘭便從暗處走出來,低聲問道:“挽瀾,如何?”

蘇挽瀾回頭瞅著已熄燈的營帳,回道:“我們換個地方再詳說。”兩人便抬足朝別處走去。身後帳簾微微擺動,而後被一根細若蔥根的手指挑起半形,露出蘇琚嵐那雙宛若蒼碧幽潭的眼。

蘇挽瀾跟端石蘭撿了青岡某處偏僻無人的角落,蘇挽瀾道:“我問了小嵐,她說他們確實在白赤城就認識,而顏弘皙曾開口向她提親,只是被小嵐拒絕了,兩人事後並無聯絡。後來玄神比賽在盜迤城舉辦,顏弘皙作為殷悅國的使者,我父王恰巧要給小嵐指婚,就邀請了顏弘皙到府中對弈作試探,後來斟酌再三,他不希望小嵐嫁給顏弘皙。”

“王爺是個睿智的,朝政間的微妙變化,他比我們還要清楚。”

“我相信父王試探顏弘皙僅是為了小嵐婚姻著想,與政局無關。父王曾經親自到白赤城參加城主加冕儀式,顏弘皙也在那裡,殷悅國的皇太子出現在敖鳳國的一座荒城之中,於清於理都不合。我父王定會暗中派人調查,他很可能知道顏弘皙曾向小嵐示好的事,所以玄神比賽期間才將他請入府中做試探。”

“據聞這位皇太子雖說城府極深,但身份相貌、修煉造詣等均是拔尖。王爺可是挑中他了?”

“據說沒有。除了顏弘皙,當時還有贏駟與公孫錦幣一共三人,我父王挑中的是錦幣。”

端石蘭驚詫地張了張嘴,但片刻之後,又深深地點了頭,“王爺確實是毫無雜念的疼愛子女。論能力才貌,不管是顏弘皙還是贏駟都能與琚嵐妹妹成絕配,但兩人身份居高且複雜,相反錦幣只是貪財卻取之有道,公孫家又高風亮節,王爺想將琚嵐妹妹指給錦幣,確實也是深思熟慮過。但我看琚嵐妹妹跟錦幣兩人之間,雖然情誼濃厚但也只是友情而已,反倒是與贏駟,就像對兒女冤家似的。”

蘇挽瀾轉身望向端石蘭,口氣是沉重的:“小嵐這邊我就不再質疑了,畢竟她是我滴血相親的妹妹,而我身為大姐卻暗中調查她,並一而再再而三地作試探,想來心中便有愧。”

端石蘭點點頭。將心比心,如果知道自己深信的親人居然質疑自己,那心自是不好受的。

“不過王爺沒有挑中顏弘皙,為什麼水月城那邊卻還傳出兩國聯姻的事?”

“有可能是以訛傳訛,或者是有人蓄意為之。但我想等我們班師回朝,這些事自然都會浮現出來。”

四周月色已深,兩人密探到現在也夠了,蘇挽瀾跟端石蘭便掉頭往營帳方向走,然後又一分為二,各自走向自己的歇息處。

一雙軟緞繡花鞋,緩緩出現在剛剛的偏僻之處。晚風嫋嫋,吹得她的紫髮長發,也隨風而舞。紫發似灑潑在畫卷中般,髮絲纏綿繾綣的糾纏,與這身淡粉素群融為一體。

“大姐,我不會怪你們的,因為你們試探我的時候,我也在試探你們。”蘇琚嵐說道,然後接下來的聲音是幾乎不可聞,“只是水月城傳出我跟顏弘皙聯姻的事?”

她拿出那張揉成團的素箋,緩緩攤平了,然後抬起左掌,掌心頓時有細火燃起,她便將素箋擱在火上烘烤著。那團一塌糊塗的墨跡頓如濁水流動起來,又像蝌蚪似的分散遊向素箋各處,最後凝聚成字。滿滿的一紙字!

她猜測的沒錯,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大多人知道胡砂毛躁惹事,讓她送信就得想好最差的結果,所以估計也沒人敢叫她做些至關重要的事。顏弘皙深知胡砂對蘇琚嵐的情誼深厚,所以他反其道將這封重要的信交給胡砂,只要知道胡砂不會將信弄丟就好,至於中途偷窺等,他將素箋動了手腳自然便不怕了。

琚嵐:

道臨、冀論、福良既已降,水月自有穆圖交上。你手中有我玉珏之事已在邊疆

傳開,我對外宣稱是定親信物,此乃無奈之舉,望你見諒。

顏弘皙

提親信物?無奈之舉?顏弘皙,你對外宣稱情同兄妹也能唬住悠悠之口。

蘇琚嵐皺著眉將素箋放入火中燒滅。她想也知道顏弘皙此時該是嘴角上揚,笑影更深的模樣。顏弘皙終究覺得聯姻才是最保障的方式!他信不過任何口頭承諾,放在眼皮底下盯著,才是最保險的方式。

只是他堂而皇之的說出來,這會攪起多少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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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日,胡砂將蘇琚嵐徹底糾纏住了。無論蘇琚嵐在哪,她就像副狗皮膏似的黏到哪,比當初的贏駟還黏,至少贏駟從未黏得爬到蘇琚嵐的**去,胡砂是女子,即便是睡午覺都要黏著,搞得贏駟等人憤憤不平,尤其是贏駟,還沒抱到蘇琚嵐,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的嵐妹妹被個瘋子拖走。

胡砂黏蘇琚嵐,那名玉荇彷彿也對蘇琚嵐有著極大的興趣,成天也是跟著蘇琚嵐,就像生命堅強的蟑螂怎麼撥都撥不開。但久而久之,眾人似乎發現玉荇成天穿著的那身黑衣,已經破舊不堪,瞧去沒穿了七年,也該穿了五年左右的時間了,看著不是他爹留下來的,就是從舊衣攤上貪便宜買來的。

可衣服舊歸舊,背後那麼大的破洞也該補補吧?但玉荇穿著這身衣衫成天在人前人後晃,也不見他把這破洞補補或換件衣衫穿。

這玉荇修為從當初玄神比賽上來說也是高的,可是家境如此貧窮,實在是令人浩嘆呀。

贏駟見胡砂黏蘇琚嵐是無話可說,但連玉荇都死黏著蘇琚嵐不放,這點他決不容忍,勢必要拍走這隻嗡嗡叫喊的蒼蠅。所以他扯了公孫錦幣過來,把身上值錢的東西統統丟給公孫錦幣,不管公孫錦幣暗中吃多少回扣,只要把這個叫玉荇的傢伙拖走便可。

公孫錦幣頓時嬉皮笑臉地去抓玉荇,哪知道剛碰到玉荇的衣服,眉頭皺了皺,忽然連鼻子都皺了起來,因為他問到一股發嗖的味道。他忍不住問道:“你們聞到什麼沒有?”

贏駟吸了吸鼻子,目光頓時望向玉荇而去。

玉荇嗅了嗅,道:“哦,沒什麼,那應該是我這身衣服的味道。”

“喂,前幾日都叫你趕緊換掉這身衣服了。”胡砂怪叫,“穿了兩個多月,不僅連衣服都不洗,連澡都不衝,我每次聞著都要被臭死了。”

公孫錦幣聞言,這手“嗖”地趕緊縮回。“不是嗎?穿了兩個多月,沒換衣服,沒洗衣服,還沒沖澡。”他沒有潔癖的,但也抵抗不住這種凝聚天地汙垢滿身長達兩月之久的極品呀!

哪知道玉荇卻跳了起來,大吼道:“你們……你們可知道這套衣服是我整整花了一萬個金幣外加半個月的時間才找來的?你們可知道他是天底下我最崇拜的少年偶像傅儀穿過的衣服?我天天穿著就是想跟我的偶像進一步接觸!你們……你們怎麼能明白我這種心情呢……”

眾人無言地看著性情敦厚但驟然間為了件衣服發飆起來的玉荇。

“傅儀?”蘇琚嵐想了下,頓時回想起那位甚囂塵上,態度傲慢無比,幾乎話糙但卻說到她心坎去的傅儀。

玉荇狂點頭。打從玄神比賽那日就被傅儀這種頂天立地,不畏強權,卻有憐香惜玉之心(這憐香惜玉指的是傅儀好戰主動提議與蘇琚嵐聯手對付陸凝冰之事),給深深吸引住了,這才是男人呀!所以他為了收藏這一身衣服,費了多少人力脈絡,受了多少折磨,不由得熱淚之下。

啊,傅儀穿過的衣服呀!

可是……

玉荇看著眾人那種鄙夷的目光,只道不識貨,然後狠狠跺了一下腳,跑到外面去,映照著灼灼日光自我欣賞這身衣服。

公孫錦幣看了看自己碰觸到玉荇衣衫的這隻手,嘴角狠狠抽了抽。

贏駟摸著額頭,似是思索道:“好像當初我拿蘇飛玉他們的腰帶去賣,總共也才賣了三千個金幣而已吧?傅儀穿過的舊衣服需要一萬個金幣,那我的衣服值錢嗎?”

“不值錢,所以你還是統統丟給我吧!”公孫錦幣閃著星星眼說道,但手腳卻利落的將他腰間繫著的香囊給撥下來,掉頭指向那三位垂涎贏駟美色已久的崔家姐妹,“誰

要?”

“我要!”三聲堆疊的聲音頓時響起來。頃刻間,公孫錦幣的手裡頓時多了三個錢袋。這是商機!他怎麼沒想到這個呢?

“誒——”贏駟看著自己的香囊轉手她人,尤其是那三個可怕的女人,頓時掉頭就朝蘇琚嵐衝過去,拽著她的袖口晃了晃,眨了眨眼,滿眼楚楚可憐地表達他的哀怨。

“就一個香囊而已,你身上不是佩戴了好幾個嗎?”蘇琚嵐問道,這回倒是阻止胡砂想將贏駟撥開的動作。

贏駟見狀,終於得寸進尺地抱住她,埋頭悶在她肩上,那張俊俏的臉蛋居然有兩抹可疑的紅暈染上雙靨:“可是她們老扯我衣服,人家就這身衣服,都要被扯壞了……”

蘇琚嵐抬頭頓見那三位如花似玉但行為讓人苦笑不得的胞胎姐妹,只見她們再度如狼似虎氣勢洶洶地朝蘇琚嵐這邊衝過來,只因為她身邊有位俊美無雙的小尊王。

“嵐妹妹要保護我!”贏駟頓時縮緊手臂用力抱緊她,露出小生怕怕的模樣,但卻毫無逃跑的打算。

蘇琚嵐無奈地嘆氣,真不知道身上棲息的到底是人,還是貓。“胡砂,你管管這些人吧。”

只見崔家姐妹衝到跟前,胡砂正抱著看戲的目光,哪料到蘇琚嵐居然開口替贏駟求個人情。她反射性扭頭瞪著那個伏在蘇琚嵐肩上的人,可惱的是那人還朝她得意的吐了吐舌頭,顯然是撒嬌裝可憐的,胡砂扭頭氣道:“不管!”

蘇琚嵐當然知道贏駟又暗地氣人了,便握拳敲扣在他額上,瞪眼道:“還鬧?”

“不鬧,我聽嵐妹妹的。”贏駟笑顏燦爛,幾乎無暇。

那崔家三姐妹看著他們如此互動,頓時面色訕訕地停下來,此舉出乎胡砂意料。因為崔家姐妹的花痴是人盡皆知的,只要是年輕貌美的男子,基本上都被她們魔掌觸犯過,就連顏弘皙也有幾度遭難呢,怎麼突然停下來了呢?

“喂,”胡砂使勁給她們打眼神,眼神詢問並鼓勵她們再接再厲,勇往直前,勢必要將這裡攪得天翻地覆不可。但崔家三姐妹遲疑地搖了搖頭,雖然小尊王確實是百年難得的俊俏,可與這清麗疏離的郡主親暱同立時,他低頭說話時那眼眸宛若溢彩流光的琉璃,而她側身微笑時那顧盼生輝的眼神,真得實在是太美好了,讓人不忍心驚擾。

崔家三姐妹相互對望著,毅然決定放棄贏駟,於是掉頭朝旁邊的公孫錦幣跟玉崔嵬衝去。公孫錦幣被追得四周亂跑,最後也氣喘吁吁地躲到蘇琚嵐身邊去,倖免於難。而玉崔嵬則非常乾脆,毫無憐香惜玉之心,直接拂袖甩出幾道陰狠的藍焰,然後化作藍霧迅速消失在營帳中。

秦衛霜看著這些啼笑皆非的女子,面上漸露不屑。

穆圖向蘇挽瀾告辭時,突然間搬出打擾這麼久應該禮尚往來的理由,盛情邀請蘇挽瀾他們到水月城暫住幾日。蘇挽瀾客氣拒絕了,理由是軍隊需要重整準備下月中回朝。但客套來客套去,胡砂他們直接把蘇琚嵐給拖上船艇了,蘇挽瀾看著這些頑童心性的孩子,一時也沒想太多,便答應讓蘇琚嵐他們去水月城玩玩。

七艘官船在青岡海灘上擱淺了四日後,再度。因為由擅長御水的水宗操縱船隻,所以船艦即便行駛在狂風駭浪中也是極為平衡,沒有左搖右晃的顛沛,這讓幾位鮮少坐船的少年免去暈船的痛苦。

船行水擊的聲音不斷迴響著,海水奔騰著擦過船身,那片高高的青岡不斷向後倒退而去了……

行了半日的水路,約莫是晌午時間,少年們在甲板上各自聊天尋樂,而穆圖則將老怪物邀請到艙室內喝茶,誰叫這兩人年紀相當,與甲板上那群少年實有層層隔閡。

蘇琚嵐靜靜地站在船板上,抬頭看著前方翻滾的海水。金允庭隨後突然和她並肩站在船舷邊,他仰頭看了看前方,目光兜回蘇琚嵐臉上,透出了了然的神色。

蘇琚嵐淡淡笑道:“金允庭,這幾日你話少了很多,而且數次不見人影,可是有心事?”

金允庭盯著她看了半晌,脣角一勾:“確實是有心事。”

“應該是想跟我說吧?”蘇琚嵐扭頭看著他。

金允庭狠狠盯住她看了片刻,終於開口道:“我原本以為就憑他那種紈絝嬉鬧的性情,是不配與你相往,我只要等時機,站在你旁邊的人就會是我。但沒想到他時時保護你,甚至可以連命都不要,我就知道我沒有任何機

會。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放棄你?”

蘇琚嵐笑道:“我很榮幸獲得你的青睞。你如今陷得還不深,現在放棄還來得及,頂多難過著幾天罷了。”

金允庭點點頭,幽幽開口:“是呀,所以我前幾日便難過地不說話,如今稍微好轉些,但親耳再聽見你這樣說,我又有些難過了。”“除了因為我而難過,你應該還有其他事吧?”

金允庭沒料到她話鋒轉得如此快,怔了怔,隨即道:“確實,我這些日子想得更多的是我爺爺說的事,有關聖族後裔的事。原本我以為時間過了這麼久,什麼事都該結束了,爺爺他們應該是杞人憂天而已,但這段時間下來,我越發覺得自己將事情想得過度簡單了。明知道郝族居心叵測,其他聖族卻罔顧死去的人,昧著良心簇擁郝族獨秀,確實背信棄義實屬可恨,即便延綿到子孫後代,這種骯髒的做法也抹不去。”

“我很高興你能這樣想。”蘇琚嵐淡淡說道,幽幽望向前方的眼神,似乎比船艦四周奔騰的海水還要冰冷。“因為我聽多了那些什麼‘冤冤相報何時了’的廢話,純粹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廢話!沒有親身遭受過那種痛苦跟絕望,就沒有資格替那些死而復活的人說出這樣的話。”

金允庭略微驚愕道:“其實你很在乎聖族後裔的事?”

蘇琚嵐不置否認。默認了。

金允庭道:“從旁觀者角度看,我能感受到的是他們復活後知曉族人背叛時的失望,憤怒以及仇恨。其他的,我暫時無法感同身受。”

“旁人確實無法感同身受。”蘇琚嵐說道,“金允庭,你應該聽說過我的事吧?”

“聽說了很多。”

“那你知道南宮雪嗎?”

“知道。聽說她數次買凶刺殺郡主,又暗中下藥傷人,多番汙衊,最後被行五馬分屍,一個可恨又可悲的女人。”

“那你說我恨不恨她?”蘇琚嵐反問道。

金允庭斷然道:“當然會恨,而且這種人必須死。”

“可偏偏當初就有人說我陰狠狹隘,不夠善良,應該看在各種情面上,要我放她饒恕她不死?你說那人有沒有說錯?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凡事別做絕’,‘得饒人處且饒人’……”

金允庭頓時有些沉默了,良久才道:“這些話也確實沒錯。”

“是呀,我也覺得沒錯。但他愛怎麼說是他的事,我只知道我必須殺了南宮雪,這才是我的事!”蘇琚嵐收回目光,低頭看著翻滾的海浪,“人所站的位置不同,自然有不同的做法,那些只憑自身想法,然後理所當然地要求別人得怎樣做的人,只能說是無可救藥的蠢。你還有什麼什麼不明白的事嗎?”

“我想都明白了。幾百年來的聖尊糾紛對我來說,都是遙遙不可及的事,我現在擔心的是我們金家的安危。”

“老財神就是因為心知肚明,無論是唐酈辭還是郝師旋,都不會放過你們現在的金家。所以他把你擱在我身邊,就是以防不測,即便金家倒了,還有一個你活著。”

金允庭聽著連連皺眉,低聲喃喃道:“不行……如果真是這樣,我即刻就要回去,跟金家同生共死。”

“我們又繞到剛剛那個話題了——”蘇琚嵐看著他,靜靜道:“這是你的想法,他們的想法是希望你活著。”

“但讓我眼睜睜看著家族覆滅,這種事情我辦不到!”金允庭惘然搖頭,“蘇姑娘,你有辦法幫幫我們金家嗎?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但只想要爺爺他們好好活著,能夠安享晚年足以。”

蘇琚嵐恍若未聞,目光只駐留在他身上,久久才道:“我留了兩個小東西在老財神那裡,金家能不能倖免於難,就看他們望見這東西后的一念之間了。”

“什麼東西?”金允庭疑惑道。

“一張剪紙,一個木偶。”

“這兩樣東西有什麼用?”

蘇琚嵐低頭撫著衣裙上的繡花,慢慢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反正都是孩童時期的玩物,興許能讓他們回想起幼時之事,然後恢復那點可憐的童真,然後放過金家也說不定?”

金允庭滿眼錯愕地看著她,無可奈何,卻也是哀傷無比,然後沒再往下說,因為該說的都說完了。

蘇琚嵐安慰道:“金允庭,或許你可以抱著期望,雖然與你期待的那種憑藉力量宗法作防禦的方式不同,但它若行通了,你們金家便可徹底擺脫追殺的陰影。”

前方遠處海浪翻滾間,漸漸露出了白色物體。甲板上陡地傳來胡砂的喊聲,“琚嵐,我們到水月城啦!”然後隨著船艦脫弦而出的速度,越靠越近後,那片白色物體逐漸朝兩邊延伸而去,一座正方型規模的島上城鎮浮現在遠方。那邊是水月城,棲息在海洋之中的島嶼,所有建築物都是由水凝固成厚冰堆砌而成。放目望去,冰雪皚皚,宛若雪中神話。

所有人都從艙室內走出來,然後站在船首甲板上眺望著前方那片令人驚歎的城鎮。

金允庭看見贏駟朝這邊走來,低聲道了句“謝謝”,然後朝另一邊走去。

“他怎麼不趁機向本少爺示威呢?”贏駟走過來,低下頭頂著蘇琚嵐的頭頂,伸手替她攏了攏衣襟。

“估計怕了你……”蘇琚嵐說道。

贏駟笑了笑,“只要嵐妹妹別跑我就好。”然後牽著她朝船艦落板的地方走去。

這七艘船艦沒有靠岸,直勾勾的衝向那層足足三丈深的厚冰圍牆,眼看著就要撞上了,那層厚冰圍牆頓時兩開道縫隙,就像面牆往後凹了幾寸的距離,然後沉入海水中。空開的這面牆厚度,剛巧能夠容納整艘船艦透過。

其他六艘官船也紛紛空牆穿過。

那些沉入海底的冰牆頓時再度豎直浮現,自動彌補回剛剛的空位,再度融入厚冰圍牆中,不留縫隙。

進去後,大片銀白頓時撲面而來,直直撞入眾人的視線中。明明沒有落雪,但眼前卻是一片冬季厚冰的世界。到處都是厚冰堆砌而成的閣樓,厚冰鋪地造成的康莊道路。興許是冰塊製造的路滑,所以路面上都灑了黑色煤炭,增大行人鞋拔與地面解除的粗糙程度,防止摔倒。

除了這些建築跟道路是由厚冰堆砌而成,其他的倒與普通城鎮相似了。但厚冰堆砌的建築跟道路,就足以讓這群未曾見識過的少年暗自驚詫不已了。

路上到處有人行走,而城內又是各種小水道縱橫交錯,所以他們望見最頻繁的除了厚冰閣樓、厚冰道路,便是到處穿梭而行的小船隻。

七艘官船緩緩駛向某片階梯連入水中的港岸口,然後停住。港岸口上站著數名同樣藍衣束髮的水宗,他們朝主船艦甲板上的眾人深深鞠了個躬,然後伸展雙手,幾條白光頓時從港岸口橫架到船艦甲板上。

穆圖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領著他們沿著白光朝岸口上走去。這些白光看著平坦,宛如長虹貫月似的,半空中微微彎著,但踏在腳下,令人感覺柔軟舒適。但是一落到那厚冰的岸口陸上,刺骨寒冷頓時從薄薄鞋底穿透而來,引得眾人紛紛打了寒顫。,

穆圖重咳了好幾聲,然後努力莊重道:“歡迎諸位來到水月城,這裡氣溫比陸地低了許多,還請各位趕緊隨我回殿中以免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