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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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都給你
第445章 都給你
眾人急忙行禮,一個個震驚不已:小王子的媽媽跟四太子的貴客,這二者之間是什麼關係?還有,什麼叫“見她如見本太子”?耶律觀音更是心驚,花溶這到底是什麼身份?彼時,漢女的身份雖然在金國依舊不高,但界限已經不那麼明顯.而且四太子向來**不羈,出人意料,既然敢公然宣佈陸文龍漢人“母親”的身份,就定不至於影響到陸文龍的地位.
花溶一一向眾人回禮,侍妾們聽她講的竟然是流利的女真語,更是好奇.禮畢,她見耶律觀音坐在右側的第一個位置.而左邊的侍妾第一位置空著,很明顯,那是王君華的.
她微微一笑:“四太子,怎不見王氏娘子?”
金兀朮微微皺眉,侍從們已經去請了幾次,王君華明顯是推脫,不敢見花溶,所以不出來.
“再去請王娘子.”
“不用了,奴家來了……”一個幽幽的聲音,眾人看去,只見王君華頃刻之間,像是換了一番摸樣,梨花帶雨,憔悴不堪,我見猶憐.她們甚覺怪異,不知她為何突然變成了這樣.
她的目光看向花溶,花溶也看著她.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兩人的眼睛自然沒有流出血,花溶滿面笑容:“王娘子,久違了.”
昔日秦夫人,今日王娘子,她體味著花溶稱呼上的改變,迷惑於她雙眼中,並不是那麼深刻的仇恨.
金兀朮瞄她一眼,咳嗽一聲:“花溶,既然你叫她一聲王娘子,便知她是本太子之人,希望過去種種,一筆勾銷.”
花溶點點頭:“好說好說.花溶客隨主便,但聽四太子吩咐.”
王君華幾乎是衝過去就跪在金兀朮腳下,淚流滿面,哽咽無語.這時才意識到,四太子對自己的恩重如山,對自己的千好萬好——還有什麼能比得上他此刻暗示的阻止花溶的尋釁復仇更值得感動的?
這是她從秦檜以及任何男人身上都從未體會過的,四太子,唯有四太子.再怎樣風光,再怎樣尊榮,一個女人,總要楚楚可憐被男人護著,才能感覺到真正的幸福.而一個男人,每每關鍵時刻,總是護著你,選擇了你.除了真愛,還能說明什麼?
她抱著金兀朮的腿,泣不成聲:“四太子,謝謝你,謝謝.奴家真不知該如何感謝您……”
一眾侍妾驚訝於她的這一番涕淚交加,唯有知道幾分內情的耶律觀音,暗中仔細觀察三方面的神色.花溶和王君華可謂一對死敵,現在,四太子是表明自己選擇了王君華?
金兀朮的聲音波瀾不驚:“王氏,剛才你不在,本太子就再重申一下.花溶,是小王子的媽媽,是本太子的貴賓.今後,府裡所有人,見她如見四太子.你且先去行禮.”
王君華被這番話驚得不能言語,甚至忘了哭泣,但她絲毫也不會違背四太子,立即走上去,果真做低伏小向花溶行了一禮:“奴家見過嶽夫人.”
花溶細看她一眼,更加深刻地體會到秦檜夫妻之所以能保住富貴,保住性命——寡廉鮮恥是不難的,但寡廉鮮恥到這個地步,就十分罕見了.要殺她是不難的,可要利用她殺秦檜,又要費多少手腳?她笑著點點頭:“王娘子,你真是個好角色.”
“奴家凡事聽從四太子吩咐.”
金兀朮說:“該用餐了,你回到座位上用餐吧.”
“謝四太子.”
王君華坐下,抬起淚眼朦朧的雙眼又看一眼花溶.花溶也看著她的目光,好像這個狠毒的女人真的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弱者,地地道道的小女人.
耶律觀音冷眼旁觀這一幕,陷入了極大的迷茫裡,根本就拿不準四太子到底是什麼態度了.這一頓飯,雖然名為“接風”,事實上眾人都吃得極為壓抑.但花溶卻旁若無人,大吃大喝,陸文龍也吃得興高采烈,他胃口好,吃了幾大碗,再看金兀朮,金兀朮胃口貌似也奇好,甚至比兒子還津津有味.
可以說自相處以來,侍妾們還從未見過四太子如此和顏悅色,不時開懷大笑,不時舉杯暢飲,一個個兒均覺得氣氛怪怪的.飯吃完,侍妾們陸續退下.王君華留在最後,還是忍不住又看花溶一眼,才隨著耶律觀音出去.這才是第一個回合,她現在也像耶律觀音一樣,拿不準是自己贏了,還是花溶佔了上風.
金兀朮放下碗筷:“花溶,你現在滿意了吧?”
陸文龍看父親臉上沒有什麼笑容,急忙問:“阿爹,你不高興媽媽麼?”
他不動聲色:“兒子,你是不是覺得我跟你媽媽說話時,必須和顏悅色,笑眯眯的討好她?”
陸文龍囁嚅著,不知該怎麼回答,也不明白阿爹究竟是什麼意思.
……………
金兀朮見兒子發窘,立刻笑道:“兒子,只要你媽媽開心,我樂於討好她.”
陸文龍轉眼看媽媽,花溶起身拉住他的手,若無其事:“兒子,走,媽媽教你射箭.媽媽還給你尋了一把很不錯的弓箭.”
“是嗎?”他很是驚喜,立刻淡忘了剛才的疑惑.金兀朮反倒十分沒趣,追著他們母子:“我先帶你們去看新的帳篷.”
“多謝四太子.等會再看也不遲.”
“那我跟你們去射箭.”
陸文龍再看父親時,只見他又是滿臉的笑意.這再次令他覺得奇怪,不明白父親的臉色為什麼一直起起落落.
在外面僻靜的草地上,扎合牽馬,見金兀朮隨著花溶母子過來,他因為曾隨秦大王捉弄四太子,當初雖然未露面,但對那支踩碎的千年靈芝也一直耿耿於懷,下意識裡,對四太子有些鄙薄.但此時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跟四太子行禮:“小人見過四太子.”
金兀朮淡淡說:“免禮.”他打量扎合一眼,這個潦倒的女真兵,換了新裝,精神矍鑠,腰板筆直,雖然拘謹,但眉梢眼角喜氣洋洋.他暗暗好奇,那些和花溶在一起的男人,從凶殘的秦大王到低賤的扎合,每個男人在她身邊,彷彿都會發生極大的改變.尤其是扎合,為什麼會甘願奉一個異族女人為女王,鞍前馬後?
扎合牽著馬迎著花溶,陸文龍見到那匹烏黑的駿馬,十分喜愛,伸手去摸它的頭,花溶笑著柔聲說:“兒子,還沒見過扎合叔叔呢.這位叔叔是媽媽要好的朋友,叫叔叔.”
陸文龍很意外,他從小尊貴,從不知要向親兵一類人行禮,但母親吩咐,無所不從,立刻向扎合行禮:“見過叔叔.”
扎合歡喜得直搓手:“小王子快快請起,不敢當,小人不敢當.”
金兀朮又驚又怒,完全不能理解,這個女人在幹嘛?竟然叫兒子叫一個低等兵為“叔叔”.他向來高高在上,對花溶的舉止簡直視為異端.待要阻止,卻又不知該怎麼開口,而且又根本不敢阻止花溶,只憤怒地盯著扎合,卻見扎合根本沒瞧自己,一個勁地和花溶母子說話,眉花眼笑,歡喜得不能自已,那是一種受到莫大尊重才會有的小人物的喜悅.心裡逐漸有些明白,為何這個女真人會對花溶忠心耿耿了.
“兒子,扎合叔叔也精於騎射,他也可以指導你.”
“是.以後孩兒多多向叔叔請教”他禮貌地回答,不時伸手撫摸馬的臉,馬並不凶狠,還伸出舌頭舔一下他的手.
“媽媽,這匹馬真漂亮.”
“兒子,你覺得漂亮麼?那媽媽就把這馬送給你.”
陸文龍驚喜地問:“真的送給我麼?可是,送我後,你就沒有馬了呀?”
“媽媽還有一匹大黃馬.”
金兀朮在一邊插話:“大黃馬比這匹馬差遠了.花溶,你是哪裡得來的?這匹馬本太子雖然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但它比金塞斯毫不遜色.”
“四太子好眼光.此馬叫黑月光.”
金兀朮面色一變:“黑月光?真的是黑月光?”
“如假包換.”
金兀朮打量著她,如看一個怪物.“黑月光”是草原傳說裡魔王的坐騎,珍罕異常.如此傳說中的駿馬,怎會到了花溶手上.
“孩子太小了,這麼名貴的馬……”
“孩子不小了,他已經是小大人了.”
“花溶,你失蹤了一個多月就是找黑月光去了?”
“四太子,這你就錯了.是他們送給我的.”
金兀朮更不可思議,急忙追問:“誰送你的?”
“保密.”
他的目光轉向扎合,扎合的坐騎也很不錯,但比起黑月光就差遠了.金兀朮見他一副根本不會回答的樣子,知他對花溶死心塌地,問也是白問.
這時,陸文龍已經登上了黑月光,他的手撫摸在黑月光油光水滑如黑絲綢的鬃毛上,又撫摸它眼圈上那一彎的白毛,細看,果然是圍繞燕京成月牙形狀.他愛不釋手,不敢置信:“媽媽,這麼漂亮的馬真的給我?我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馬.”
花溶微笑著點頭,從扎合的手裡接過一副早已準備好的弓箭.這是一種黑鐵鑄造的箭頭,鋒利迅速,但弓身卻是一種輕金屬,份量很輕,特別適合孩子用.陸文龍一見這套奇異的弓箭,更是歡喜:“媽媽,這也給我麼?都給我麼?”
“都給你.媽媽的好東西,自然全都給你們.”
“媽媽真好”他忽然側身跳下來,抱住媽媽的腰,又說不來什麼感激的話,只領略到那種寵愛,被母親嬌寵的感覺,就像那年在鄂龍鎮,媽媽天天縫虎皮的衣裳,做獨木的長槍,自己要怎樣她就依自己.媽媽,只有媽媽才會這樣.
花溶撫摸著他的頭,雖然半大的少年了,可終究是孩子.
“兒子,你去騎一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