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求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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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求藥
第438章 求藥
喝了魚湯,玩耍了一天的小虎頭沉沉睡去.秦大王走到床邊看他一眼,伸出大手撫摸一下他的頭,只見他長長的睫毛如一排扇子般垂立,咧嘴笑著,不知夢見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終究是孩子,離開了媽媽,也能如魚得水.可是,成年人呢?
他大步往外走,回到自己房間,看一屋子的一塌糊塗,酒味,汗臭味道……這間屋子不知何時變得如此亂七八糟,也不願讓嘍囉們整理.
彷彿帶著一種氣息,一種熟悉的女人氣息.在這裡,和一個女人朝夕相處一年,她溫存的目光,替自己梳頭,替自己輕輕按摩,有時還親自做幾個小菜,陪自己吃飯……不曾經歷過還沒什麼,可一旦有了這樣的生活習慣,再要捨棄,便如割肉.他的頭髮亂蓬蓬地糾結在一起,也不知有多久沒梳理過了.每天早上睜開眼睛,總是期待奇蹟,她會回來,那個女人會回來,用溫柔的手,替自己梳頭.
門外傳來小嘍囉的聲音:“大王,劉志勇回來了.”
秦大王急忙走出去,只見劉志勇神色支支吾吾.本是意料中的結果,他卻依舊不安,劉志勇行一禮:“大王,屬下失職,夫人她不肯回來.她說自己平安,叫你不必去找她.”
“她現在去了哪裡?”
“她刺殺趙德基未遂,往北去了.”
果不其然,這個瘋女人,真單身匹馬去刺殺趙德基,這是註定的失敗,不是麼.可是,她又去北方做什麼?刺殺金兀朮?
“夫人叫你再也不要找她了.”
“滾出去,老子知道了.”他轉身進屋“砰”地一聲關了門,暈乎乎地倒在**,咬牙切齒:“死丫頭,你以為老子會找你?想都別想.以後你就算想通了要回來,跪著求老子,老子也不會要你了.”
劉志勇急匆匆地走到船舶處,楊三叔慢慢地從陰影裡走出來,老臉上多了一絲欣慰之色,對兩名嘍囉說:“趕緊準備大王的婚事,一定要熱鬧,天下皆知.”
“是.”
…………
清晨的陽光透過白樺樹皮泥牆,照射成一道塵土飛揚的萬花筒.
花溶慢慢睜開眼睛,看塵土在那一圈長長的光圈裡跳舞.她推開門,只見門口已經放好了洗漱的水,扎合站在門口,見她出來,驚喜地摸摸頭髮:“小哥兒,我給你準備了早點……”
她微笑著點頭,經過一整夜的酣睡,精神前所未有的輕鬆.簡陋的木板桌上放著幾碟遼國的野味,一大碗駱駝糜乳,花溶也不客氣,坐下去就大吃大喝.她見扎合站在邊上,就叫他一起吃.
“扎合,我會不會耽誤你做生意?”
“不耽誤,不耽誤.要晚上才有客人,而且生意很差.”扎合這小攤只晚上有幾名來光顧的潦倒老兵,花溶尋思一下,問他:“扎合,這些日子可不可以暫不營業?”
“可以.小哥兒,反正小店也沒幾個錢,你在燕京要做什麼,我都幫你.”
她由衷道:“多謝你,扎合.”
他喜得直搓手.
花溶環顧四周,看看他這個破敗如狗窩一般的“家”,幾張亂七八糟的皮毛,一些乾草堆,真可謂家徒四壁.她微微一笑:“扎合,等這事暫告一段落,我替你張羅娶一個賢良的女子成一個家……”
他很不好意思地摸摸頭,也說不出什麼話來,渾身已經穿得十分整齊,腰上彆著一把女真男子常見的匕首和弓箭.“小哥兒,你要去哪裡殺仇人?我幫你.”花溶失笑,他以為現在就要去殺人了麼?“扎合,我們現在還不需要去殺人.”“現在幹什麼?”“看看原來遼國的風土人情.”
扎合很是驚訝,難道小哥兒是專門到燕京遊山玩水的?他卻也不多問,反正花溶說什麼就是什麼,立刻備馬和花溶一起外出.
夕陽西下.
綠色的草原如鍍了一層淡淡的金.二人騎馬穿越了草原,七彎八拐過了一片松林,一個石林,又是草原和淺淺的山脈.如此繞行二日,前面是一片一望無垠的原始叢林.扎合看著這片叢林,神色突變:“小哥兒,我們走錯了,換一個方向.”
花溶看他面色遽變,就說:“扎合,我看前面森林風景很好,我們不如去看看?”
“不能去.小哥兒,那裡是‘魔王的禁地’……”扎合說出這幾個字,神色更是難看,“十幾年前,我隨大金軍出征遼國,因為追逐一支敗逃的遼軍闖到這裡,那支遼軍有八百人,我們有一千人,大家進了這片叢林,就再也沒有出來……”
花溶奇道:“他們在裡面埋了伏兵?”
扎合猛烈搖頭:“裡面有魔王,他把他們全吃了,遼人,金人,一個也沒能活下來,他們的心肝全部吃了,四肢也被吃了……”他聲音發抖,“那時,我因為左腿受傷,和七八名傷員落在後面,沒能衝進去,才僥倖不死……”
花溶想起那天親眼目睹的剜心行為,心裡慢慢有了譜,這裡,也許是耶律大用的一個神祕據點,那些野人大概聽命於他.至於吃人,許多以前的原始部落都有這個習俗.
扎合見她根本不信,更是惶恐:“小哥兒,我們快走,如果招惹了魔王,非死不可……”
她微微一笑:“扎合,那些不是魔王,只是野人.”
“野人?”
“對.我懷疑他們都聽命於契丹的某個沒落貴族.”
扎合驚叫起來:“怎麼會?無論是金人還是契丹人,只要靠近這片叢林,非死不可.這麼多年,我們從來不敢來這裡,就是大金的千軍萬馬也不敢來.那是魔王,大金的柺子馬也敵不過.”
花溶想起耶律大用的行為,更加肯定這些野人跟他有關,想必他正是利用巫蠱妖魔之說,又讓人目睹吃人一幕,增強恐懼心理,從此無人敢接近這片神祕之地.扎合見她面無懼色,更是慌張:“小哥兒,你該不會想闖進去吧?進去就是死路一條……”
她壓低聲音:“我見過那些野人,頭戴綠色羽毛,絕非魔王.”
自認識以來,扎合從未對她有半點違逆,這一次態度卻十分堅決,攔在她的馬前,不敢大聲,只一徑搖頭:“不行,萬萬不能去.”
花溶也不堅持,又看看那陣茂盛的叢林,心裡忽然一動:“扎合,你會不會講契丹人的土語?”
“我在燕京十幾年,能講十幾種契丹土語,就算很偏僻的也能聽懂,比女真語還熟練.”
花溶心裡一喜,點頭說:“好,那你教我契丹土語.”
扎合見她不再強行闖那片密林,大大鬆一口氣.卻聽她說:“你隨我來.”
扎合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我們去哪裡?”
“看看這些野人究竟在做什麼.”
扎合驚得不能自語.
這是一片神祕的山谷,裡面松風陣陣,飄蕩出一陣陣奇異的花香.一個黑衣黑紗的女人跪在木門前,不停叩頭:“耶律觀音拜見太子……”四周並無動靜.她繼續叩頭,半晌,頭頂一股涼風,一個黑影也不知是從哪裡飄出來的,陰森森的:“耶律觀音,你真是膽大包天,怎麼敢來這裡?”
耶律觀音的聲音充滿了怨毒:“我大遼亡國,千萬人淪入金人之手,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奴家父兄被殺,兒子又因為一場天花死去……”
“你兒子死了?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今年的那場瘟疫.”
“瘟疫發生在上京,你兒子在燕京!”
“可他依舊死了.老天無眼,奴家喪失了唯一的寄託,現在無依無靠,在四太子府做最下賤的粗活……”
“你想怎樣?”
“我要回去!回到四太子府,做四太子府的女主人!”
耶律大用怪笑一聲:“是你自己不爭氣,把握不住機會.現在,你怎能再回去?”
“所以我需要你給我一種藥.”
“什麼藥?”
“讓四太子迷住我,封我為王妃,讓我能為四太子生一個兒子.”
“耶律觀音,你瘋了.”
作為原遼國的上等貴族,她家在耶律家族裡佔據著重要位置.耶律大用是太子,也是她同宗的叔叔.
“我沒有瘋,太子,叔叔,您是我大遼唯一的希望,是我大遼的王,奴家願意做您的左膀右臂.如今四太子權傾天下,如果您能助我登上王妃寶座,奴一定跟你聯手,恢復我大遼江山,畢生為您效命.奴家吃夠了國破家亡的苦,再痛苦也會咬牙堅持下去……”
耶律大用陷入了沉思裡,這些年他奔走在復國的夢想裡,從不拒絕任何合作的機會.以前也不是沒有考慮過耶律觀音,但當初耶律觀音純粹想保住四太子府的榮華富貴,不願跟他合作.現在走投無路,心境也發生了極大改變,如果能助她成為越王妃,從四太子身上開啟缺口,倒不失為一件好事.
“好,很好.你起來.”
耶律觀音只覺得大力一託,自己就站了起來.
“耶律觀音,既然你準備重入四太子府,那你有沒有什麼準備?”
“有.四太子此人,是個狂熱的戰爭分子.他最愛的莫過於在敵國的土地上縱橫馳騁,殺掉敵國的男子,掠奪他們的妻兒和財寶.現在宋金和議,他的性子,是不會悶著的.”
“好,你的任務就是探聽他對宋的和戰,最好能夠挑起他再次發動宋金戰爭.”
耶律觀音點點頭:“奴家明白.”
唯有宋金戰亂不休,打得越厲害越好,如此,亂世之中,遼國才真正有復興的機會.
“女子復仇,要切記一點,不可對敵人動了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