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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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演戲
第266章 演戲
她微笑著抬起頭,當他說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的聲音有些急促:“你隨我回金國,可以一直陪著文龍孩兒.我視他為親生,並不在乎你能不能生育,也絕不會嫌棄你.再有,本太子已經被封為越王,你若去,就是越王王妃.本太子必不辜負你……”
她好暇以整:“多謝四太子青睞.”
他提高了聲音:“我今日啟程,東西已經收拾好,你必須跟我走!”
她凝視著他,手默默地從兒子身上移開,其實,是明白的.他既然允許自己見到他,自己就只能有兩個選擇,一是隨他去金國,一是死.
可是,自己實際上只有一個選擇.
門口,一個身影貼著,幾乎要吐出血來.
“本太子已經被封為越王,你若去,就是越王王妃.本太子必不辜負你!”——這話簡直如一把鋒利的兵刃刺進心臟.自己渴望已久的,甚至不敢說出口的,這個女人卻棄若敝履.她憑什麼?成敗在此一舉,今天不除掉花溶,更待何時?
她再也忍不住,推門進來,開門的瞬間,帶進來一絲風雪.她徑直走到花溶對面,花溶一點也不意外,正眼也沒瞧她一眼.
她再走一步,抬起手,狠狠地,幾乎要給她一耳光,可是,終究不敢,卻笑得極其得意:“好了,花溶,戲演完了.”
她轉向金兀朮,聲音十分柔媚:“公子,您該啟程了.奴已經替您收拾好了.這裡的一切瑣事,奴家會替您完全打理周到.”
金兀朮看著花溶:“你是跟我走,還是跟她走?”
跟她走!跟王君華走!
花溶身子一震,彷彿再也坐不穩.
王君華站在她面前,臉上每一分每一寸都在笑!
生平,從未如此開心.比得知耶律觀音被趕走更開心.這是本質上的不一樣,耶律觀音和花溶,在四太子心目中,那是完全不同的分量.
四太子可以斷然處置耶律觀音,但會斷然處置花溶?
只要四太子肯將花溶交到自己手裡,此生,自己就是天下太平,富貴安享——而且,更是女人心理那種最微妙的勝利.那是奪寵的勝利.比自己能否做宰相夫人,更令她興奮.
王君華那種毫不掩飾的得意的目光,花溶忽然開口:“婉婉呢?你是如何折磨她的?”
“折磨那個小賤人,怎及得上折磨你的樂趣?”
“呵,我知道了,婉婉平安了.”
“她平安,並不代表你平安.”
王君華更是得意,但見花溶神色那麼鎮定,自從進來到現在,她基本沒露出過慌張的神情.這跟婉婉太大區別了,也更刺激得她恨不得下一秒,五爪伸出,將她那雙明亮的眼珠子摳出來.
花溶慢慢笑起來.這樣笑的時候,睫毛又微微往上翹,像風掠過樹梢,像秋日的天空裡升起的第一輪新月.
王君華盯著她,但見她穿戴整齊,絕非昨日之前快要倒下去的傷患模樣.她身上的血跡,傷口,都已經包紮好,都是皮外傷,並不足以致命.甚至,她穿的那樣一身服飾,和陸文龍身上一樣,都是四太子準備的頂級的精品.王君華細細看她身上那般精美的衣服,嫉妒如一條毒蛇一般在心裡茲滋的,四太子,為何從未替自己準備過這樣的衣服?
花溶忽然站起來,轉向金兀朮,金兀朮被這樣的笑容驚了一下,情不自禁,滿面笑容:“花溶,你可是答應了?”
說完,忽然想起,每次她這樣笑的時候,總是有非常可怕的要求.這一次,又會是什麼呢?
花溶的聲音十分輕柔,彷彿在說一件極其溫柔的事情,滿是甜蜜,沙沙的,如一層薄薄的蜂糖在心上穿梭而過.
“金兀朮,你把她殺了,我就跟你走!”
王君華身子一震,勃然大怒:“毒婦……”
金兀朮心裡也一震.
王君華慌亂地轉向他,神情十分驚恐:“公子,這個妖婦,這個妖婦……”
金兀朮的目光轉向花溶,見花溶也盯著自己,聲音幽幽的,卻依舊帶著那種深刻而甜蜜的笑意:“四太子,這樣的女人,留著也是丟你的臉.留來做什麼呢?何不殺了?”
如此柔情似水的目光,彷彿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妖媚.金兀朮覺得嗓子有點幹,上前一步,站在她面前,微微低下頭,對視著她的目光,似乎要在那麼明亮的眼睛裡看出自己的倒影.
一泓瀲灩的寒潭秋水!
他的手,微微搭在花溶的肩上,生平第一次,她一點也不曾反抗,依舊那麼柔順,只溫和地看著他:“殺掉王君華,好不好?其實,四太子你看著她也是很噁心的,對不對?”
王君華嘶聲撲上去,尖利的指甲就刺向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狐狸精,這個天殺的狐狸精!她不是高高在上麼?為何此刻如此魅惑四太子?比耶律觀音還不要臉的狐狸精!
她的手伸到花溶面前,一疼,已被一隻大手開啟:“退下!”
王君華被推得退後三步.
花溶的聲音更甜蜜,笑容更溫存,態度那麼誠摯,像在循循善誘的良師益友:“唉,四太子,難道你想如趙德基一般?你可知道,趙德基得了**?趙德基喜歡的貨色,你也喜歡?呵呵呵……”
金兀朮緊緊盯著她:“你真跟我走?”
“你先殺她!”
二人目光相對.王君華緊張得幾乎要嚎啕出來,死死盯著金兀朮的目光,這時,連哭嚎都不敢了,只張開十指尖利的指甲,下一刻,就想衝出去,撕碎!撕碎那個挑撥離間的女人的臉!
撕碎她的臉,撕碎她的眼睛,撕碎她的手,撕碎她身上的一切!
“金兀朮,你殺不殺?”
他呼吸急促,做不得聲,只蠕動嘴脣.
花溶輕輕嘆息一聲:“唉,金兀朮,你虛偽,假仁假義的本質,從來就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對吧?我就知道,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如今,兔還沒死,鳥還沒盡,王君華,還不謝過四太子?他會再讓你多活幾天,等他達成心願再踏著你這無恥之徒賣國求榮的屍身走過……哈哈哈……”
此時,她已經對金兀朮恨之入骨,這個野心勃勃的男人,為了達到目的,什麼王后,什麼王君華,都是他手裡的棋子,一顆隨意走動的棋子.她哈哈大笑.此時,笑聲已經不見半絲的溫柔和善,如最鋒利的一把冷刀.
孩子不明白大人之間的暗湧,放下毛筆跑出來拉媽媽的手:“媽媽,快給我看看,又寫好一張啦……”
花溶接過來,細細地看,然後指著第二行的第三個字,柔聲說:“兒子,這個字寫錯啦.”
在這樣的時刻,她還有這樣的閒心.
王君華的胸口急遽起伏,一口血要噴出來,正要動手,金兀朮嚴厲地瞪她一眼.她立刻後退一步,不敢造次.
然後,是陸文龍軟軟的聲音:“媽媽,我重新寫過.”
“嗯.”
陸文龍便拿了筆,就鋪在花溶身邊的案几上,重新寫,待寫好了,才交給媽媽:“現在好了……”
“嗯,兒子寫得真好.”
“媽媽,你給我寫一張.”
“這裡,不方便耶……”
“不嘛,不嘛,就寫,媽媽,你給我寫一張嘛……”
她柔聲說:“好.”
身邊是案几.她將茶杯放到一邊,將紙鋪開,接過兒子手裡已經有些乾涸的毛筆,皺皺眉頭:“兒子,沒墨……”
“我去拿嘛……”
孩子飛奔進屋子,拿了硯臺出來.
她摸摸孩子的頭,替兒子寫了一張範本,才放下筆.兒子拿了紙,墨跡未乾,伸手去抱她,在她鼻尖上擦了老大一團墨汁,咯咯直笑:“媽媽,我好開心.”
她也笑起來,擁著兒子,彷彿絲毫也不曾察覺即將到來的危險.
金兀朮在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切,看她晶瑩的肌膚上那團黑點,彷彿更添了一種溫柔典雅的氣息.
腦子裡有一瞬間,一片空白.
這是他嚮往多時的天倫之樂.最好的妻子,最可愛的兒子,一切的一切,自耶律觀音之後,便不再想象,如今,竟然死灰復燃.
自己的兒子,若得這樣的女人教養,長大後,會成為什麼樣的人物?
有一瞬間,理智退出,情感逐漸佔據了上風,依她吧,若她跟自己走,一切都依她.
王君華在一邊,惴惴不安,彷彿隨時可能上刑場的死囚.她悄然觀察他的神色,忽然意識到,決不能束手待斃,必須主動出擊.她上前一步,一伸手,欲將陸文龍拉到自己身邊.花溶並不看她,卻早有防備,一下格開了她的手.
王君華冷笑一聲,待要再出手,
她更是妒火攻心,一耳光就像花溶摑過去,狠狠的.耳光在半途,忽然被捉住,花溶站起身,緊緊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幾乎反彈回去,打在自己臉上,重重的,發出清脆的響聲.
“王君華,你這毒婦還有何臉面活在世界上?”
孩子聽得這響聲,不明所以,反倒咯咯笑起來,一個勁地說:“媽媽,這招好厲害,你教我.”
她點頭,柔聲:“兒子,我一定教你.”
金兀朮站在一邊,饒有趣味地看著這一幕,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