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羽化 (五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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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羽化 (五 上)
第一章 羽化 (五 上)硬著頭皮,王須拔一點一點向李旭身邊蹭。
他心裡一百二十個不願意接受同伴們的請求,但比起再經歷一次稀裡糊塗的戰敗來,他又不得不擔負起眾人所託。
畢竟惹李旭發怒不會令大夥喪命,而再打一次敗仗的話,誰也無法保證自己還能活著返回老家。
“大,大將軍,咱,咱們這次敗得,敗得實在有點兒冤!”看著李旭堅實的臂膀,王須拔愈發感覺嗓子發緊,“我是說,我是說,咱們本來不該敗的,都是,都是那些王八蛋太缺德…”李旭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但他沒有立刻轉身,而是慢慢將正在刻畫的標記完成。
好像那是個絕世之作般,他認認真真地抬起短刀,仔細觀賞了片刻。
然後才回過頭來,深不見底的雙眼中充滿了微笑。
彷彿瞬間被看穿了隱藏在心底的懦弱,王須拔趕緊垂下眼瞼,不敢與迎面而來的目光相接。
他還記得自己去年受招安時的承諾。
當時,他和郭方等人已經決定將自己的一生交給眼前這名少年,刀山火海,決不反悔。
而眼下不過剛剛經歷了一個挫折……。
想到這些,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抹去額頭的汗水。
一張臉熱得像烤焦了的豬肉皮,紅裡透黑,幾乎馬上就要冒出煙來!“這些話是別人教你的吧。
須拔,你一點兒也不適合做說客!”彷彿感受到了對方的尷尬,李旭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心腹愛將王須拔的肩膀。
這一拍,令王須拔心裡感到愈發不安。
“不,不是別人。
不用別人教,我自己也想說。
我不是怕死。
大將軍,須拔這條命是交給您的,我說過的話,這輩子都不會反悔。”
他慌慌張張地解釋,唯恐李旭不信。
“我想是說,只是說朝廷無義,咱們在前方為它拼命,它在後背下刀子。
東都做得這麼絕,陛下,陛下到現在都沒吭一聲!”“如果我是陛下,也不會處置留守東都那些人!”李旭咧嘴而笑,稜角分明的臉上充滿了苦澀,“當時咱們如果能擊敗劉長恭和段達,陛下也不會處置咱們。
形勢到了這種地步,他不能拱手把整個河南讓給瓦崗軍!”“瞎子才看不出來大將軍對朝廷的忠心。
沒了咱們,劉長恭那王八蛋怎對付得了瓦崗軍?”王須拔急得直哆嗦,提高了聲音喊道。
他本意是來勸李旭造反,到現在反倒成了替河南局勢擔心。
那是無數弟兄捨生忘死才打下來的大好形勢,轉眼之間便被葬送了個乾乾淨淨。
分到土地的流民甚至還沒來得及向田裡下種,重新恢復生機的運河也剛剛送走了第一批貨船…….“已經與咱們無關了!”李旭嘆了口氣,輕輕搖頭。
“人力有時而窮…….”“大人決定不再奉朝廷號令了麼?”王須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喜地叫喊。
“不是不奉,是沒有力量再奉了!”李旭又嘆了口氣,苦笑。
“失去了那麼多弟兄,六郡的元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
竇建德和羅藝又虎視眈眈,咱們想給朝廷幫忙,總也得把自己老窩先安頓下來!”少年人總覺得天下事無不可為,當歷盡了艱辛後,才明白自己能做的,僅僅是天賦內的那一些。
範圍非常窄,非常狹小。
他是一名武將,武將的職責是守護。
他曾經豪情萬丈地想守護住整個大隋,讓所有像自己的父親、舅舅那樣的人都能過上安生日子,讓這片河山不再於外敵和內寇的鐵蹄下戰慄。
結果,到頭來卻連自己心愛的人都沒有守護住,眼睜睜地看著她在自己懷裡死去。
如今,最痛苦的一段時間已經過去。
他只想守護住自己力所能及的部分。
父母、萁兒、治下六郡、還有心中的理想以及做人的良心與良知。
“大人不必太難過。
咱們沒本事管河南的閒事,六郡至少能保得住。
老話說得好,吃一次虧學一次乖,只要咱們不離開老巢,別人就沒法從背後捅刀子!”王須拔見李旭神情索然,趕緊出言安慰。
大將軍說不再管河南的閒事了,則意味著他基本已經決定脫離朝廷掌控。
那樣,大夥不必擔心朝廷會派其他人能進入博陵,王須拔的肩頭上也就沒有了做說客的任務。
在他眼裡,李旭就是博陵六郡的天。
眾人知道在給誰賣命,心裡就不會再忐忑不安。
“你把子濟、德方他們都叫過來吧。
趁大夥還在休息,咱們這些人說幾句話。”
李旭又笑了笑,命令。
說罷,他衝著在不遠處等候訊息的眾將招了招手,然後找了塊石頭徑自坐下。
除了幾個核心人物尚在外,李旭發現跟隨自己出徵的低階將領居然少了一半以上。
與瓦崗軍之間的戰爭徹徹底底失敗了,無論原因如何,結果都很殘忍。
但對於一個年青人而言,最可怕的不是遭受挫折,而是不能從挫折中吸取教訓。
他還有五個郡領地,有這麼多可坦誠相待的弟兄。
前路依然充滿希望,未來依舊不可預知。
幾個核心將領和幕僚看到了李旭的手勢,也聽到了王須拔的召喚,互相瞅了瞅,快速圍攏了過來。
正午的陽光很亮,他們的眼前也一片光明。
時德方偷偷地整了整布冠,張江也悄悄拽了一下衣角。
周大牛的手依舊緊握在腰間的刀柄上,隨時準備與人拼命。
郭方和王須拔麾下的行軍長史方延年則滿臉喜色,他們二人先前一直擔心大將軍聽了王須拔的建議後會大發雷霆,如今看來,大將軍已經想明白了,不會再死抱著那份愚忠不放。
見大夥都到齊了,李旭揮了揮手,命令眾將先找個平坦地方坐下來。
“大夥委託王將軍說的話,他都跟我說了。
短時間內,我不打算,咱們也的確無法再奉朝廷的號令。
具體回到博陵後怎麼辦,我想聽聽大夥的意思。
咱們也從此定個規矩,有什麼話跟我直接說,說錯了也沒關係。
但別再背後偷偷搗鬼!”“末將遵命!”王須拔等人將身體挺直,低聲迴應。
“我,我,我是怕,怕大將軍心裡煩,所以才,才私下商議商議,大,大將軍……”時德方尷尬地笑了笑,結結巴巴解釋。
在博陵軍這段時間,他的口吃毛病改了不少。
但一緊張起來,便瞬間又被打回了原形。
李旭擺了擺手,打斷了時德方德話頭。
“沒事,以前咱們沒這個規矩,所以你沒做錯什麼。
以後按照規矩來,在博陵軍這麼久了,德方何時看過我因言而罪人!”“謝,謝大,大將軍!”時德方心裡一鬆,口吃的毛病又開始減輕。
“說正事兒吧。”
李旭看了他一眼,命令。
“在河南時,我記得你那個西進的策略非常有道理。
但當時東都方面早有準備,而咱們若強行協裹郡兵上陣的話,無異於以疲憊之師御狐疑之眾,根本沒有獲勝的把握。
一旦與東都戰得兩敗俱傷,機會就將被瓦崗軍所乘。
不但無法達成預期目標,反而會落個身敗名裂的下場!”“屬,屬,屬下考慮,考慮不周。
請,請大……”時德方額頭上汗立刻又冒了出來,亮晶晶地,一個挨著一個向下滾。
他曾經向張江等人建議透過扣壓郡兵頭領的辦法,協裹郡兵與東都方面拼命,進而拿下洛陽,脅持越王自立。
但這個過於理想化的建議被李旭一口否決。
當時時德方很不服氣,認為李旭僅僅出於對朝廷的愚忠才不敢放手施為。
後來對比了瓦崗軍以及東都方面的兵力後,他知道自己差點把所有人的命葬送掉。
“我都說過了,不會因言而罪人。
何況當時你是為了大家的未來著想!”李旭微笑著擺手,“以後你就在我身邊做右司馬,隨時給我出主意。
不管對錯,只要是我自己採納下來的,責任都不會追究到你頭上!”“謝,謝大人提拔!”時德方又驚又喜,站起來,長揖及地。
“坐下,別驚到了正在睡覺的弟兄。
這個右司馬能做多久還要看你自己的本事,畢竟羅藝的虎賁鐵騎已經打到了家門口!”“屬,屬下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己!”時德方趕緊保證。
到目前為止,博陵軍大總管麾下只有趙子銘和他兩個軍司馬。
雖然他這個右司馬不會擁有趙子銘那麼大的權力,但若是日後李旭走上問鼎之路,他做不得蕭何與張良,地位至少不會亞於漢初的陳平。
“不是叫你死,是叫你想辦法幫大將軍守住六郡!”郭方看不慣時德方那種一驚一咋的模樣,伸手推了他一把,笑罵。
‘老子官兒比你….’時德方梗了梗脖子,用白眼相還。
旋即,他意識到在博陵軍中等級不像官場那樣森嚴。
剛當上右司馬便擺威風,很容易引起主公的不快。
“如今不比先前。
咱們以前能在博陵站穩腳跟,首先是有朝廷這棵大樹在撐腰。
其次,楊義臣、薛世雄兩位老將軍也在。
如今朝廷搖搖欲墜,咱們不奉它的號令,其他人同樣只會把朝廷的話當耳旁風。”
趁著眾人陷入沉思的時候,李旭率先點明大夥即將面臨的局勢。
“博陵乃四戰之地,又不幸夾在了幾大勢力中間。
想守住它很難,想發展起來,找機會洗雪這次戰敗之仇,恐怕更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達到的目標!”‘當年皇帝陛下之所以讓我撫慰這六個郡,恐怕也是想到了將來可能會有這麼一天。
’想到與朝廷之間的恩怨,李旭不覺黯然神傷。
作為皇帝的楊廣的確非常失敗,但作為頂頭上司的楊廣卻很仗義。
當時恐怕他已經懷疑自己的忠心,但他依舊對自己委以重任。
如果沒有他的信任與支援,李旭知道自己不可能走到今天。
但如果不是他的昏庸糊塗,李旭知道自己也不可能從人生的頂點一落千丈!“咱,咱們博陵六郡的確利於戰,不利於守。”
時德方想了想,迴應。
“但,但別人卻很難取代大將軍。
大將軍這兩年對百姓如何,人,人心裡都明擺著。
任,任誰也不會放著好,好日子不過,到羅藝麾下過苦日子去!”“的確如此,守土‘在德不在險’,虎賁鐵騎是天下致銳不假,但羅藝為了養活這支鐵騎也把幽州各地颳得民不聊生。
咱們六郡的人,特別是涿州和上谷的百姓都知道羅藝治下是什麼日子,為了自己過得像個人樣,也會跟著將軍與羅藝拼命。
至於竇建德,他的實力本不如咱們。
咱們不出去收拾他,已經讓他求之不得,根本不怕他打上門來!”方延年是透過科舉考入軍中的書生,謀略方面不如時德方,但長處在於能舉一反三。
受了同僚的提醒,馬上找出一大堆自己一方的優勢來。
“諸侯當中,咱,咱們也是第一個開始屯田的。
若論民間富足,整,整個河北無人能比。”
時德方不願自己的風頭被人所搶,加快了說話速度。
“只要能和羅藝對峙上三個月,他的軍糧必然會被耗盡。
而咱們手頭有富裕的存糧,可以尾隨而逐之,奪回整個涿郡。
如果想盡快結束戰鬥,也可以從其後方想辦法。
薛家兄弟不會不明白他父親的死與羅藝兩次暗算息息相關,之所以依附於仇人是被形勢所迫。
咱們派人散佈些流言,即便薛家兄弟不想造反,羅藝也會擔心自己的後路。
若是再能派一支輕騎突入幽州的話,老賊的死期不遠了!”論起機變的本事來,博陵軍中的文官沒有一個能和時德方相提並論。
大夥剛在河南吃了流言的虧,轉頭他就將此計送給了羅藝。
薛家兄弟和羅藝貌合神離,雙方中任何一方中計,都足以威脅幽州軍的根基。
而輕騎突擊騷擾,利用速度優勢打擊敵人,是博陵軍最拿手的勾當。
只要不跟具裝鐵騎正面交手,任對方的攻擊力再強,也拿揚長而去的輕騎無可奈何。
“兵法說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咱們博陵其他優勢沒有,這個人和,卻是誰也比不了。”
方延年想了想,繼續從大局上總結。
“將軍深得百姓之心,登高一呼,應著雲集….”“光有百姓擁戴未必管用,咱們在河南不也是甚得百姓擁戴麼,還不一樣被人賣了!”周大牛皺了皺眉頭,冷冷地插言。
他的話像一瓢冷水,澆得眾人直打哆嗦。
特別是幾個興高采烈的文職幕僚,受不了這種直來直去的說話方式,一口氣憋在了胸口處,臉色登時變得鐵青。
按道理,這種樊會之流是不應該多嘴多舌的。
但令時德方等人稍覺失望的是,李旭居然不準備追究周大牛的莽撞。
笑了笑,他低聲說道:“大牛的話也有道理,咱們吃過一次大虧,總得記住些教訓。
要不然下次遇到同樣情況,還會被打個措手不及!”“上次是咱們沒有提防。
今後只要多幾分防人之心,就不會吃同樣的虧!”時德方不服,強忍著怒火說道。
“不光是防人之心的問題。
咱們不能誰都不相信吧!東都方面之所以那樣做,必然有他們的原因。
再者,他們為什麼敢如此有恃無恐,居然料定了事後朝廷的反應?有些原因,我已經找到了。
有些卻一直想不明白。
大夥誰能說出其中一二來,望不吝直言!”李旭苦笑著命令。
他知道守住博陵六郡的任務不會像大夥說得這樣輕鬆。
上陣殺敵是他所長,因此,面對虎賁鐵騎或其他各路山賊流寇,旭子心中沒有太多畏懼。
但在對付陰謀詭計方面一直是他的弱項,所以必須多聽聽眾人的觀點以彌補自己的不足。
“將軍請恕屬下直言!”方延年站起身,未說話之前,先給李旭做了揖。
“儘管說,被自己人指出來,總比被外人握在手心好!”“剛才屬下一直說的是將軍的優勢。
但將軍的劣勢的確也非常明顯!”得到李旭的鼓勵後,方延年毫不客氣地說道:“首先,將軍崛起迅速,根基不穩,人脈單薄。
在朝沒有人呼應,在野也不能讓那些大家大姓傾心!所以欲算計將軍,只要能得勝,就不怕其後有人報復!”這回輪到武將們臉色發青了。
大隋的世家大族,包括博陵地方上的一些大姓的嘴臉眾人心裡很清楚,這些傢伙的確都不太買李大將軍的帳。
甚至在拿了李將軍不少好處的情況下依舊心懷叵測。
此種尷尬情況導致博陵軍長期以來不得不仰仗皇帝陛下的支援。
而一旦皇帝陛下的支援被忽略了,博陵軍背後立刻空門大漏。
這回東都方面之所以算計博陵軍能輕鬆得手,就是因為越王楊侗在楊廣眼裡肯定比李旭重要性高。
只要得到的楊侗的首肯,段達等人想怎麼幹便能怎麼幹!而今後的現實將更加嚴峻,大夥和李將軍既然決定不奉朝廷號令了。
朝庭的支援亦不會存在,失去了大義的名分後,博陵軍的根基更弱,背地裡那些黑手也必將伸得更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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