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七百五十一章

第七百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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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一章

第七百五十一章

“那你就直說,你到底怎麼想的,給個痛快話!”姚平仲拍著大腿問道。

徐洪輕咳兩聲,站起身來,將徵詢的目光投向堂弟,徐衛點點頭:“直言無妨,我們本就是在商量。”

看樣子,徐洪是有備而來的,他起身之後,伸手在懷裡『摸』索著,而後掏出一件東西。大家只看到那好像是一塊卷著的紡織品,士兵拿來了支架,將那東西展開繃緊,方知是張地圖。為將者,不知天文,不識地理,不懂陣圖,那就是庸才。地圖一現,幾個大帥都圍了上去,連徐衛也下來擠著看。

這並不是河北的地形圖,也不是河東的地形圖,大家起初沒看出個所以然來,直看楊彥說了一句:“徐五哥,你這是太行山形勢圖?哪搞到的?”

地圖這個東西,在徐衛原本生活那個時代是太平常不過的,凡是地球上存在的,谷歌地球一照,清清楚楚。但是這個時代,繪製地圖那可真是件高技術含量的力氣活。尤其難得的,是這張地形將整個太行山山勢繪了出來。楊彥本人作為永興帥,代管河東兵力,他都不知道,而徐洪搞到了,因此有這一問。

徐洪並沒有回答,而是指著地圖道:“楊經略說得沒錯,這確實是太行山形勢圖。諸位知道,太行山南北縱,一山劃出河北河東,隔斷兩地交通。但是,這並不是說河北河東就無法直接來往,馬參謀曾經在五馬山聚義抗金,後來也從河北過來了,不是麼?”

馬擴一看到這張圖,就大概猜到了徐洪的意圖,此時臉上也有激動之『色』,頻頻點頭道:“確實如此!確實如此!”

“在綿延的太行山上,有多處可以通往河北的出口,也就是所謂的‘太行八陘’!我們要作的,就是選擇一個出口,猝不及防地殺入河北!”徐五洪聲道。

陘,這個字的意思是指“山脈中斷的地方”。太行八陘,就是太行山系中八個斷裂之處,可以溝通東西。第一軹關陘,第二太行陘,第三白陘,第四滏口陘,第五井陘,第六飛狐陘,第七蒲陰陘,第八軍都陘。

“當年,我就是率軍從井陘進入河東。”馬擴『插』話道。

眾帥琢磨著徐洪這個建議的可行『性』,河北現在幾乎都成了金國的腹地,河北地形平坦,最適合大規模騎兵軍團作戰,女真人肯定不會想到西軍從進入河北。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一點是肯定的。

但是,話說回來,光有這張圖,我軍就能順利進入河北麼?太行八陘,有哪一處不是形勢險峻,易守難攻?而且,以我們現在掌控的河東半壁,可拱選擇的出口肯定沒有八處,萬一撞錯了對方,陷入敵人埋伏,那可不是鬧著玩的。雖說你這是個奇招,但是相比起來,還是攻太原,或者出虎牢,更穩妥一些吧?

徐洪繼續闡述著他的意見:“我建議,集中動用馬軍,東出滏口陘,進入河北磁州邢州一帶,出其不意地打擊金人在河北的重鎮,大名府!”

大名府,原是大宋的北京,也是徐家兄弟的故鄉,更是虎兒軍的發源地。於公於私,都有著極大的意義。而女真人據河北之後,大名府一直極受重視,更作為偽韓的都城多年。據情報顯示,大名府,還是中原金軍的錢糧重地。不管是河南,還是淮東的金軍,其吃的穿的用的,基本上都透過大名府發出去。如果能擊破大名府,那也就等於擊破了中原金軍的軍心。

“想法是很不錯的,但徐大帥,光憑這張地圖,我們的馬軍就能安然透過滏口陘麼?咱們上一次在河北打仗,可是二十多年前了。”涇原帥王稟質疑道。

徐洪還沒有回答,徐衛已經向張慶道:“我叫你召的人,來了麼?”

張慶立即道:“回大王,人已經到了,在館驛住著,只是今天大王只召各路帥守,因此沒通知他,要不,我馬上派人去?”

徐衛點點頭,張慶一見,即吩咐人往館驛去召。東莞郡王隨後道:“能否順利透過,咱們且不論,只議一議,倘若真如徐經略所言,出動馬軍進入河北,出其不意打擊北京大名府,這個戰術是否行得通?又能否奏效?”

楊彥沉『吟』道:“大王,若拋開這一節不談,卑職倒是認為,這確實是個奇招,雖然有些冒險,但富貴險中求,非常值得賭一把。”

王彥正『色』道:“我還是堅持認為,東出虎牢,或者北上太原,要穩妥一些。”

姚平仲此時改變了看法,他這個人最喜歡的就是冒險,準確地說,徐洪這個策略,非常合他“冒進”的胃口。因此表態道:“徐經略所言,也並無不可,聽大王的。”

張憲久隨徐衛,當然看得出來徐郡王是傾向於徐經略的意見,因此也明確表示了支援。劉光世見眾人意見都倒向徐洪,也不失時機地說道:“既然如此,我也認為值得一搏。”王稟見眾帥如此,倒不表態了。

又議一陣,便見有人入內稟報道:“大王,人到了。”

“讓他進來。”徐衛揮手道。片刻之後,只見一人低著頭,快步進來。他身上穿著五品以上官員的紅袍,按說西軍中,五品以上官員大家就算認識,也得是個臉熟,但這人在好些西軍大帥眼中卻眼生得緊,不曉得是哪路神仙。

“卑職邵翼,見過徐郡王!”那官員進來以後,二話不說,納頭就拜。你從他行禮的動作一絲不苟就可以看得出,此人對徐郡王那是相當敬畏的。

聽到“邵翼”這個名字,一些大帥反應過來。河東義軍中,有兩支最著名,一支是跟虎兒軍有淵源的紅巾軍,另一支就是以邵家兄弟為首的太行山義軍。這個邵翼與其兄邵興,正是太行山義軍的領袖。西軍收復河東半壁,這些河東義師也接受改編,現在邵翼官拜親衛大夫,充任隆德府兵馬總管,正經的五品武職。

“免了,坐。”徐衛道。

邵翼起身,又給七大帥行了禮,這才敬陪末座。他之所以這麼拘禮,一是因為徐衛是河東義軍精神領袖的緣故,二是因為,這堂上除徐郡王以外,尚有七名大帥,本沒有他坐的份。他四十多歲,頭小身大,巴掌大的一張臉,卻有一副魁梧的身軀,坐在那裡,半截鐵塔一般。

“邵總管,這次叫你來,是有件事情跟你商量。”徐衛道。

“不敢,大王但有令,我部赴湯蹈火,勇往直前!”邵翼大聲回答道。

“不至於,不至於。”徐衛連連擺手。“你和你兄從前都在太行山堅持抗金,對吧?”

“是,自河東淪陷,卑職兄弟二便率部轉戰各地,最終以太行山為根據,與金人周旋。”邵翼回答道。

“那對太行山的形勢,你們該是非常清楚咯?”徐衛又問。

“除北面燕雲一線,南面河南一線外,其他地方,卑職自信是清楚的。”邵翼道。

徐衛一聽,高興道:“那就好,你且來看看這張地圖。”

邵翼起身,順著他指的方向過去,只見地圖架上繃著一張圖,只瞄了一眼,他就道:“大王,這是太行山的形勢圖,上面繪有‘太行八陘’。”

“嗯,你熟悉滏口陘麼?”徐衛問道。

邵翼一時沒有回答,仔細看了一陣,才道:“大王,這張圖繪製得不甚準確。比如這滏口陘,圖上所繪,說是在我隆德府治下涉縣正東面,其實不然,滏口陘出口,當在涉縣東南方向,相差可能上百里。”

徐洪聽到這話,仍舊面『色』如常,既不見惱怒,也不見尷尬。

“甚好,你是隆德府的兵馬總管,沒有人比你更熟悉那裡的地形。現在,我問你,倘若要從滏口陘東進河北,行得通麼?”

邵翼臉上『露』出震驚的神情,他很想問徐郡王是否真有打算從此出奇兵襲擊河北,但他同時也明白,這些軍機要事,是輪不到他過問的。謹慎地考慮一陣,分析各種情況之後,如實回答道:“稟大王,滏口陘確是東往河北的捷徑。但是,滏口陘東西長四十多里,被稱為‘孔道’,也說是說這條路,如孔一般大小。兩邊盡是懸崖峭壁,只一線微通,最窄處,僅容兩三人並行,極其險要。而且,昔年我部在山中與金人周旋時,為防河北金賊襲擊,已將滏口陘封死多年……”

“正因如此,金人才想不到我們會從此處出兵。”楊彥道。

邵翼點頭表示認可:“確如楊大帥所言,倘若真從此處出兵,可謂神鬼莫測,出其不意。但是,請恕卑職直言,從此處出兵,雖然不易察覺,但不容大軍透過。”在他想象裡,西軍一出動,那還不是數萬十數萬的規模?如果這麼多的兵馬去出滏口陘,那得走多少天?金人就是再愚鈍,只怕到時候也已經有所察覺,派兵一堵,給你來個進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