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宗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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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宗澤
宗澤,自汝霖,出身貧寒,元佑六年應進士試,對策陳時弊,考官惡其直言,抑為:同進士出身“錄取。
自此歷任何並館陶縣尉,龍游縣令,勤政愛民,治績卓著,名聲遠揚,如果不是高俅將他調到滄州,他大概還會在地方為官,造福一方。
他雖然升了官,但心中未必就會高興。
宗澤不是用注重身份的那種人,他不會因為秦風等人的出身而輕視他們。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就會喜歡他們。
因為在滄州,他有些無所事事,只能看著別人忙碌。
沒別的原因,這些人壓根不讓他做什麼。
如果非要說他有什麼工作的話,那就是每天整理整理那幾件已經決定下來的文案。
不過宗澤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收穫的。
滄州人練兵的本事確實不小。
隨便拉出一個士兵,他們都有和种師道手下的精銳一戰的實力。
而這只不過是最普通計程車兵罷了。
最初他聽到滄州兵馬幾大敗遼人的時候,他感到很驚訝,甚至感到好笑。
遼人雖然已經很衰落了,但他們計程車兵依然很強大,並不是大宋的將士能抗衡得遼的。
最關鍵的是,遼人多是騎兵,邊關一旦發生衝突,他們來去如風,縱橫馳騁。
大宋騎兵少得可憐,即使是邊關也沒有多少,上哪裡去抓遼人的影子!天知道滄州的戰果是從哪裡來的。
能戰勝騎兵的,只有騎兵。
歷史上以步兵戰勝騎兵的例子不是沒有,但並不多。
宗澤唯一知道的,就要數當年劉裕擺下的卻月陣了,可惜只有當年那一戰。
不過他現在能肯定滄州兵的戰果不是假的。
滄州的騎兵足有六七千,這樣的實力,放眼整個大宋,也是了不得地事情---大宋的騎兵,都加起來怕也不過兩三萬的樣子罷。
這還是賬面上的數字,實際能有多少,那只有天知道了。
。
更不要提他計程車兵比起西北邊軍毫不遜色地本事。
宗澤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的感情。
滄州兵強馬壯,似乎是一件好事,可他總感覺有些不對頭。
滄州似乎太完美了些。
無論是軍隊的訓練,還是防禦體系的建立,都完美到了極點,這似乎有點過頭了,有些不像一個州應該擁有的,反倒像一個國家的才對。
而且滄州正在緩慢地發展著。
海運正在主見提上日程,作為當過一縣父母官的宗澤來說,海運的價值他比誰都清楚。
海運的存在,意味著滄州的經濟實力將大大加強,最起碼不再受到地域地限制。
同時。
滄州地兵工業發展太過迅速了點。
造船廠。
兵工廠,這兩個看似簡單的大型作坊的出現,使用滄州不再需要依靠朝廷的補給。
當然,不是眼下不需要,但照這個勢頭髮展下去。
再過三五年,他們就可以自給自足了。
這個時間甚至可能更短。
他看過滄州兵的裝備,他們地武器和禁軍的武器相比,差距並不是太大,即使好點,也好得有限。
至於盔甲。
滄州兵馬除了極少數的部隊。
依然固執的使用著鱗甲,鱗甲的防禦力比不上板甲。
這已經是共識了,這事他倒不放在心上。
可偏偏這樣一隻兵馬,居然新組建了一隻一千人的陌刀兵。
陌刀兵地戰鬥力是極其恐怖地,但他們的消耗也是極大地。
秦風選擇組建這樣一隻兵馬,他究竟安了什麼心思?一旦這隻部隊形成戰鬥力,大宋要想對付他們,起碼要付出三十倍的代價,這還是保守的估計。
宗澤清楚,滄州兵馬已經形成了一個可以獨立作戰的戰鬥整體。
而滄州民風剽悍,如果再讓秦風經營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滄州的後備兵源也有了---秦風可是在不斷的收攏流民……如果大宋是太平的時候,宗澤當然不會在乎,滄州雖然強大,但畢竟是一州之地罷了。
以一州之地對抗一國,滄州應該沒有這個本事。
可外有敵國,內又不寧……宗澤苦笑著搖搖頭,內憂外患,內憂外患啊!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宗大人這是怎麼了,好像滿肚子的心事!您是南方人,在這北方可還呆得慣?!”宗澤聽了這個聲音,身子微微一震,急抬頭看去,卻見秦風笑吟吟的站在門口,身子斜靠在門上,一臉玩味的看著自己。
宗澤心中登時吃了一驚。
自己到滄州這些許日子,只有第一天見過秦風,他問了自己幾個問題,除此之外,他再沒有見過這個人。
今天他怎麼突然間來找自己?心中雖然狐疑,卻不敢怠慢,急起身將秦風迎進屋子,又是端茶倒水,一番忙碌。
秦風也不在意,只管談些瑣碎事情。
宗澤則是一字一板的回答,公式化得緊,問題回答得滴水不漏。
二人各有各的心思,彼此都提防著對方。
秦風此來,終是心中有事,宗澤能耗得起,自己卻耗不起。
若是像兩人這般談法,談到明天早上,怕也沒有什麼實際的成果。
他微微組織了一下語言,輕笑道:“宗大人,不知道你對北方的女真瞭解多少!”宗澤微微一怔,低頭沉思片刻,才有些不確定的道:“大人說的可是遼國北方的女真一族?”秦風點頭道:“宗大人所言不錯,我說的正是遼東的女真人。
看樣子宗大人對他們頗為關注啊!”宗澤點頭笑道:“那日趙植大人歸宋,曾言朝廷當和女真聯合,共同滅遼,這樣的大事,我又豈能不知?”(馬植歸宋,面聖時力陳聯女真伐遼之事。
天子大悅,特賜其姓趙!)秦風聽了宗澤這番話,眉頭不禁輕輕的皺了一皺,心中暗暗罵了一句,卻也不得不稱讚宗澤,果然精明得緊,回答居然滴水不漏。
他輕輕感嘆道:“不知道宗澤大人對女真有什麼看法?趙植大人曾言大宋當與女真共同伐遼,此事可行否?”宗澤聽了秦風的話,眉頭不禁輕輕一皺,他心中暗暗驚訝。
聽秦風的意思,對女真倒是頗有成見,可是縱觀整個大宋,有這樣眼光的人,也不過是幾個人罷了。
他實在有點難以相信。
像秦風這個強人出身的人竟然可以看得那麼遠。
他有些遲疑的道:“大人的意思是……”秦風輕輕的笑道:“趙植大人雖然力言女真之強,可為大宋盟友。
但他卻沒有說一旦大遼滅亡之後,我大宋該如何面對女真。
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地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大宋對抗遼人尚且有些不是對手,若是對上比遼人還要強大許多的女真人。
那又會有什麼結果?”宗澤心中打了個突,秦風所言,正是他心中所顧慮之事。
大宋朝臣多數人只看到一直壓在自己頭上的遼人被打敗,他們卻沒有想到,遼人失敗之後。
他們將面對什麼樣的敵人。
可他心中還有一點懸疑未決。
為什麼秦風會和自己說這些?論身份,自己不過是滄州地一個普通的官員罷了,自己既不是他的親信,在朝中也沒有什麼強大的後臺,他究竟有什麼目的?秦風見宗澤面色陰晴不定。
嘴角抽搐了一下,淡淡的道:“宗大人,不知道您覺得我說地話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嗎?”宗澤終是正直,不肯昧著良心說反話,他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感嘆道:“女真人雖然是遼東苦寒之地的一個小部族。
但他們比起遼人來。
更值得大宋提防。
契丹人雖然原本是遊牧民族,但他們佔據幽雲之地二百餘年。
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我們漢人的生活,早把當年那種刀耕火種地日子拋到了腦後。
他們已經不再是以前地遼人了。
更兼遼國官吏腐敗,士民不安。
同我大宋相比,雖然軍卒稍微強上那麼一點點,但是國力卻遠比不上我大宋。
照眼下這個局勢,最多再過幾十年,我大宋就可不戰而勝。
可女真則不同,女真人都是遊牧民族,又身處苦寒之地。
他們比起遼人,甚至是阿保機時期的遼人,都不知道要強上多少。
對於這樣的敵人,大宋全無防備……一旦遼滅亡,大宋將獨自面對這個強敵。
如果是平時也還罷了,可大宋還有內憂……”說到這裡,他猛的一驚,發現自己已經說得太多了。
他輕輕的嘆息一聲,低頭不再言語。
秦風眼中閃過一道微不可查地精光,淺笑道:“摩尼教如今確實很瘋狂,有點像漢末的太平道。
可大宋不是大漢,而百姓也不是從前的百姓。
方臘雖有雄心,卻未必有大略。
他最多是條蛟龍罷了,絕不會是真龍,不必理會他們。
不過如今有一筆生意,能算計到女真人,你說這筆生意值不值得我們去做?”宗澤眼睛一亮,隨即心中一驚。
他知道秦風口中的買賣絕不會是普普通通的買賣。
如果是普通的物件,他也不需要和自己打招呼。
想來是什麼朝廷禁止地器械,他怕自己暗中奏報朝廷,這才向自己透露。
想到此處,他心中暗暗嘆息一聲:自己也不是那初出茅廬地毛頭小子,如何會做那等愚不可及的事情。
秦風地後臺可是童貫和蔡京,只要他不曾起兵謀逆,朝廷應該不會動他。
自己若真上奏朝廷,怕是第一個倒黴的就是自己。
他看著秦風,頗有些玩味的道:“不知道大人所言的買賣是什麼?女真其地苦寒,想來也只是要買賣些糧秣罷。
若是這等東西,朝廷也不會見責。”
秦風啞然失笑,知道宗澤猜到了自己的顧慮。
他搖頭笑道:“若是糧秣,倒是能賺到不少的金錢。
可如此一來,於我大宋又有和益?這反倒讓女真慢慢壯大。
我要和女真做的生意,是販賣兵器。”
宗澤聽了這話,登時吃了一驚,身子不禁一震。
女真地處苦寒之地,冶鐵不易。
遼人對鐵器的控制也很嚴,女真人趁手的兵器並不太多。
如果秦風販賣給女真人兵器,豈不是讓女真早早的壯大起來?他在一瞬間就已經做出了決定,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筆生意成功!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也不會讓這筆生意成功!秦風感覺到宗澤的震驚,不禁輕輕一笑,長話短說道:“這次買給女真的武器,都是經過特殊製作的。
平時用起來倒和尋常的兵器一模一樣,可到了戰場上,一旦過於激烈,這兵器就會折斷。
女真人口稀少,他們若和遼人大戰,這一次起碼也要損失幾成人手。
雖然於大局無補,但起碼能削弱他們的實力。
這樣的買賣,可入得遼宗大人的法眼?”宗澤心中一動,暗暗給秦風打上了一個陰險狡詐的評語。
他又低頭思量了好一會,突然拍腿讚歎道:“大人果然厲害,依著大人所說,這筆買賣做得。
女真人若真用上這批兵器,在和遼人交戰之時,定然要吃大虧。
便是佔據了遼地,他們也得花費十數年恢復元氣。
他們終是在苦寒之地出來的,未曾享受過富貴,在遼地呆上二三十年,銳氣怕也磨掉了不少,等他們興兵之時,我大宋未必會怕他們。”
說罷,他又皺著眉頭道:“不過這事說來簡單,可真要做起來,卻有不小的麻煩。
萬一女真人中有人識破了我們的詭計,對大宋早就有了防備,甚至因此生出伐宋之心,那又該如何?”秦風信心十足的道:“哪裡會有那樣的事情,先不說他們不會隨隨便便的浪費這些兵器,更不會在起事之前讓遼人發覺他們有足夠的兵器,就是在賣給他們兵器的時候,我也會在其中摻雜些好兵器。
若是他們的兵器折斷了,只能說我滄州生產的兵器質量不好。
我滄州就這貨,愛買不買……”宗澤險些跌倒在地,他見過陰險的,沒見過這麼陰險的。
連被人發現之後的解釋都準備好了。
而且還一副商人的嘴臉。
他搖頭苦笑,看向秦風,重重點頭,保證道:“大人,我不過是您的屬下罷了,您怎麼說,我就怎麼辦。
絕不會壞大人的大事,請大人放心。”
秦風輕輕的點點頭,微笑道:“宗大人足智多謀,又通曉軍機,前途不可限量!”說罷,大笑著去了,只留下宗澤在那裡低頭沉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