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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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烈日當頭。黎明前下過一場小雨，水氣全部被夏日的太陽蒸騰起來，城頭的空氣潮溼而且沉悶。
我滿頭滿身都溼漉漉的，也分不清是血水還是汗水，我也懶得擦，蔡狗給我拿了兩個麥餅來，我碰都沒碰，只是坐在那裡，像狗一樣喘氣。
從早晨打到中午，我繞著周長大概一千多米的柴桑城跑了至少二十圈，終於打退了劉備軍的第一波攻勢。
劉備軍選擇的攻擊點是地勢最開闊、最容易展開兵力的北門，攻城辦法也很原始。大概是被我轟走簡雍的舉動激怒了，或者只是單純的輕視我，總之，劉備沒有準備好井欄之類的高階貨，抬著十來具雲梯就開始進攻。
但就是這十來具雲梯也給我造成了極大的麻煩。劉備軍的人數比我們多太多，他們最開始的一陣箭雨壓得我們頭都抬不起來。先鋒部隊很輕鬆地就到了城下，架起雲梯。
斥候已經報告過劉備軍在製作雲梯，我事先按照白起兵法和許昌守城戰時看到的辦法，組織了小股部隊專門負責對付雲梯。這法子就是把十來個士兵編成一隊，配備叉子和火把，遇到雲梯，就用撓鉤把它架離城牆，最後成俯角，然後用火把引燃，把它燒掉。柴桑 兵器庫裡沒有這種專用的叉子，我只好使用戟兵來編隊，交待他們到時候用長戟的翅子掛住梯子去推，覺得應該也能湊合。
但是溼潤臨水的夏季柴桑不同於乾燥的冬季許昌，劉備軍的雲梯本就用含水量很足的木材製造，造好後又浸飽了水，用火把去燒根本點不著，只能靠人力去推。下面的劉備軍安排了大量人手壓住雲梯，加上梯上士兵的重量，我們這邊七八個人使用戟推了半天也推不倒。
我看著一架雲梯在我附近十來米遠的地方立了五六分鐘也沒被推倒，還以為這些士兵笨蛋沒用，搶過長戟，自己推，才發現戟這種兵器是設計了用來“拉”的，用來“推”很不順手，一不小心就滑開去，使不上力氣。
我們的人推不倒對方的雲梯，一個劉備軍士兵爬上城頭，揮刀向我衝來，我一怒之下，丟了長戟，衝上前去，掄圓了一拳迎面轟去，把那小子打得向後飛去，在城上城下千百人的驚呼聲中，直接墜下城去。我跟著撲過去，抓住雲梯上端，使出渾身力氣拼命搖晃，說起權謀智慧武藝兵法，我不知道我在三國算是什麼水平，但是比力氣，我估計是天下第一。我雙手抓住雲梯，使出全身力氣，一個人硬生生地搖動了這五六米高、上面掛滿了人的巨大梯子，更把它翻了個個兒！六七個士兵跌落在城下的人群中。敵軍發出一片恐懼的尖叫。雲梯下的一個軍官砍倒了兩個轉身逃走計程車兵，大吼：“爬上去！爬上去！他只是一個人！”
蔡狗在一邊嚷嚷：“快，跟我一起來，給大王喊號子！”我身邊響起士兵們有節奏的加油助威聲：“大王推！大王推！大王推！”
“閉嘴！快過來搭把手！”我大吼一聲：“推不倒就拉，把它給我拉上來，看他們還從哪裡爬？”
旁邊的雲梯小分隊立刻衝過來，有的用戟有的用手，趁著這梯子上沒人，我們協力一拉，效果明顯，那梯子很快就被拉上來一截，尾巴高高翹起，斜斜地搭在垛口上。
雲梯上端周圍擠滿了我們的人，湊不過來計程車兵們就在一邊繼續加油：“大王拉！大王拉！大王拉！”
強行忍住吐血的衝動，我一聲大喝，雙腳跺地，雙臂發力，把那梯子一點點拉上城頭，那梯子的一端已經搭上了城內側的矮牆，幾乎橫了過來！
周圍喝彩聲如雷。我們用力在拉的卻是有苦自己知，這鳥梯子突然變得無比的重。
（老子上學的時候沒好好學物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麼一橫過來重心改變了的緣故。這好像算槓桿運動。按照書上的說法，離支點越遠越省力，支點就是這城頭，靠，老子站的位置緊挨著城頭，怪不得這麼吃力……）
蔡狗叫起來：“大王不好！他們組織了敢死隊，掛在梯子那頭！”
“有多少人？”
“數不清楚，十多個吧！”
（我靠，這梯子在我們城上的只有一兩米的樣子，在下面有三四米呢，好像物理書裡有個老頭說過，給他一個支點，他就能撬動地球。張飛肯定比那個希臘老頭力氣大，老子不是地球，這下完蛋了……）
“大王沒關係，你堅持住，我看他們就要堅持不住了——不好，他們翻到梯子上面，趴在上面了，這下子可太省力了，大王，咱們把梯子翻過來吧！”
（我靠，這東西是說翻就能翻過來的麼？）
我氣得要吐血，但全靠憋氣凝神全力堅持著，不敢開口，勉強伸直了脖子去看梯子那頭的情況，這一看嚇了我一跳。一條全身重鎧、外罩白袍的大漢正飛快地順著梯子向我爬來，此人眉清目秀、長髯瀟灑，口銜短刀，背背長矛，正是張飛！
看到我，張飛發出一聲憤怒的暴喝，這傢伙嗓門好大，亂糟糟的戰場上至少有一千個聲音，一下子都被他壓了下去。我渾身激靈一下，儘管心知昨天我大概沒有掐死他，但這麼一個傢伙衝上來報仇也是很恐怖的。恐懼中我突然靈機一動，右手連同肩膀壓在雲梯上，左手掏出短斧，掄圓了猛砍梯子。這梯子的木頭相當粗重結實，我的斧子雖利，也砍了十多下，才砍斷了一根木頭。這根木頭一斷，梯子馬上劇烈顫抖起來，梯子的那頭傳來一陣恐懼的尖叫。我獰笑著去砍另一根，蔡狗也看懂了我的意思，從身邊計程車兵手裡搶過一柄環首刀，幫忙去砍。這年代的刀子不行，砍了兩下就捲了刃，幸好我軍裝備太差，根本沒有足夠的戟矛弓刀，不少成當舊部就是拿著農具上來的，蔡狗飛快地就喊來幾個有斧子計程車兵，亂糟糟地猛砍雲梯。
許多斧頭亂剁，加上所有的力量都壓在剩餘的一根木頭上，那根木頭眨眼間就被砍斷。一片慘呼聲中，露在城外的大半截連同上面的張飛一起摔了下去！
我跟著撲上去，顧不得城下射來的箭矢，看張飛的去向。只見張飛在空中翻了180度，臉朝天沉重地摔在護城河岸上，他剛發出半聲慘叫，就被隨之墜下的另一名士兵砸到了頭上，滑進了護城河。我想等著看他會不會爬出來，樓下射上幾支箭，我慌忙閃開。轉身看到蔡狗，我忘了張飛，想起了那陣令我雞皮疙瘩暴起的“大王殺”，抓住蔡狗來問：“剛才是你組織加油的？”
“不用謝我。”
“誰他媽要謝你了？下次你再敢用大王推，大王拉，大王殺這種口號，老子就宰了你！”
“那用什麼？”
“反正老子要至少兩個字的，大王叉叉大王圈圈都隨便你——靠，我要說的不是這個，都喊口號有個屁用，來幾個力氣大的，跟我走！”
組織了幾個最強壯計程車兵，加上我本人，我組成了“斧頭幫”小隊，加上原來的戟兵雲梯隊的配合，我們很快又用“先拉後砍法”砍斷了幾架雲梯，摔死摔傷不少士兵。
眼睜睜地看著同伴尖叫著從高處摔下來，對於普通士兵來說是很恐怖的場景，這一系列慘相震懾了劉備的軍心，城下的敵軍士兵們明顯地開始畏懼不前，劉備軍的攻勢為之一滯。
但劉備顯然並不服氣，又猛擂了一通鼓。在將領們的打罵和重賞許諾下，敵軍慢吞吞把一些只是被推倒沒有被砍壞的梯子重新立起，我們這個“大力士小分隊”就好像同時對付多個火頭的滅火隊一樣疲於奔命。
幸好我的部隊打得還算頑強，奮力把一爬上城頭的劉備軍士兵殺死或者打下去，後來劉備軍的羽箭供應不上，幾乎停止了射擊，而我們的竹箭雖然射程不足，數量卻夠，終於壓制住了他們，對方已經無法爬上雲梯。而我們就可以相當從容地一一對付這些雲梯。這樣打到中午，劉備軍只剩下四五具雲梯還能湊合著用，他們的後軍終於鳴金了。
聽到鑼響，雙方士兵都如逢大赦，我們的人一屁股就坐下來開始喘息，當時城下還有許多敵人，我的心都要跳出來，生怕這是敵人的陰謀，幸好劉備軍頭也不回地掉頭就走。
只有嗓子已經喊嘶啞了的蔡狗活力十足，帶著幾個大嗓子士兵在一邊歡呼：“大王叉叉！大王叉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