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正文_第八章 回眸只為一人

正文_第八章 回眸只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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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八章 回眸只為一人

烽火年華中,生死交錯,至高的榮譽也不過馬革裹屍。

來不及修整,來不及稍事休息,甚至來不及一抔黃土葬下亡魂,敵軍進宮的號角,已經響在枕戈。

李軒曄疲憊不堪的臉色,不堪重負,李軒昊固執的要給他一隊人馬,先護送出去。

他扯著李軒昊的馬韁繩,抬頭望著殺神轉世一般的男人:“苟延殘喘未必就是生,迎難而上未必就是死,李家沒有獨活的男人,棄兄長於不顧,棄幾萬官兵於不顧,我李軒曄也不配這七尺之身!”

李軒昊被說的一動,執拗不下,只得由著李軒曄。

下了戰馬,將自己的馬匹讓與李軒曄,老馬識圖,有這匹跟隨他多年的戰馬,勝過十幾個護衛,他心方能安些。

李軒曄看著血痂在鬃毛上結成冰塊的戰馬,並沒有接過韁繩:“這是追隨你多年的戰馬,把它給我無異於暴殄天物,我不會打仗,不需要戰馬,只需要給我一匹負重極好的普通馬匹就好。”

李軒曄從不胡鬧,話出必有因,李軒昊依言,命人給他選了一匹精壯的馬匹,交給李軒曄,“不要離我太遠,有我在,必護你周全。”

李軒曄的微笑,淡雅如蘭,那一刻似乎參透了生死的淡然:“皇兄要保護的,可不是一個人呢!”

李軒昊一愕,只見李軒曄一抖韁繩上了馬,颯爽威風的朝著稻草堆後面喊了一聲:“還要躲到什麼時候,還不上馬!”

敵軍已到了近前,交戰的喊殺聲就在耳畔,李軒昊抖長槍,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他不懼生死,不懼險阻,心中唯一牽掛的便是身後的至親,現在他要用一個男人的鮮血和果敢,來守護自己身後的兄弟,心中的女人,以及腳下的土地!

北狄軍兵分三路,從河西峽谷三面圍攏過來,口袋陣一樣漸漸收攏,只等扎死了口袋嘴,好把靖王軍剿滅殆盡。

鎮中地勢險要,據守要地,李軒昊撐下三天不成問題,問題是三天之後,如果糧草和援軍依舊無法解決的話,就算是困也肯能困死他們,更何況李軒昊現在的處境真可謂腹背受敵。

為振士氣,李軒昊斬了督軍,自此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親口保證,必然帶領將士衝出一條生路。

夫戰,勇氣也。要的是一鼓作氣。他必須趁著將士們一口氣堵在心口,給敵人最後一擊。

烽火狼煙處,眼見包圍圈越來越小,沉著如李軒昊也開始擔憂起來,以少勝多雖是他的長項,但北狄的三股兵力,他也只能保證打成平手,勉強獲得一線生機,而此時自己的援軍遙遙無期,北狄兵馬如果從燕國得到增員,這場仗自己必敗無疑。

副將且戰且退,繞到李軒昊身後:“王爺,鎮中守將拒開城門,我們要不要硬攻進去?”

憤慨虎目一瞪,手中長槍在李軒昊掌中都要握成兩截。

同為大昭子民,有人浴血殺敵,有人苟且偷生,臨危之時,不顧天下蒼生使命,而是偏安一隅,卻忘了脣亡齒寒,覆巢之下沒有完卵的道理。

一個“攻”字在嘴邊遲遲吐不出來

,如果此時自己一聲令下,他的兵器對準的就是自己同袍的咽喉,不攻的話,自己身後幾萬生命,難道就要葬在這城門之下?

“王爺,下令吧!”

李軒昊牙齦咬出血腥味,一雙劍眉緊擰成川字,鐵血心腸,此間也遲疑起來,那是他父兄一生捍衛的疆土啊,他真的要舉戈相向嗎?

“王爺,下令吧!”

更多的將士圍攏在身後,等著王爺的命令。

李軒曄簡直要被此刻李軒昊的優柔寡斷氣到炸肺,他自然清楚,他是捨不得對不明真相的鎮中士兵大開殺戒,然而此時進退維谷,這是唯一的出路。

北狄大軍潮水一般鋪天蓋地的翻湧而來,李軒昊打定主意舉手正待發號施令,只見鎮中城頭忽的升起一面昊字大旗,接著轟隆隆的聲音響起,是城門四開的聲音。

“城門開了!”

副將一喜,“王爺,城門開了,我們這就率軍撤進去!”

李軒昊凝神瞧了一會厚重城門,以及從城中一騎飛出的人馬,總覺得事有蹊蹺。

著裝還是昭國的鎧甲,只是領頭的將軍實在眼生的很,根本不是鎮中守衛。

而且他早有傳信給鎮中,書信一直石沉大海,若不是突然異變,鎮中根本不可能城門大開,迎靖王軍入城。

最讓人匪夷所思的就是城頭豎起的“昊”字大旗。

飛奔過來的將軍,打馬與李軒昊打了個照面,說明自己軍銜所屬軍隊,以及所帶人馬,聽從靖王爺調遣。

李軒昊迅速重新劃歸部隊,緊急調整戰略部署,看著萬馬奔騰從身邊呼嘯而過,頓時士氣抖擻勢如長虹,直奔敵軍殺去。

長流一樣的步兵出了城,幾十丈開外的地方緩緩奔出一騎輕騎,為首的女子素衣長髮,臨風帶笑,正是他的王妃。

“淺夏?”

李軒昊恨不能一時肋邊生出雙翅來,眨眼間飛到王妃身邊,手下韁繩都沉重異常,雙腿夾在馬腹上,打馬奔向淺夏。

靖王妃慣沒出息的,在看到李軒昊的瞬間,馬都不會騎了,只是眼睜睜看著那個人夢裡一般,與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身邊彷彿都消失了聲音,天地間唯剩下彼此,什麼硝煙戰火,什麼天下興亡,都成了背景,她的雙眼,只被那一個人填滿。

“籲——”

一步之遙的地方,李軒昊圈住馬,一手勒著韁繩,一手提著長槍,深不見底的眸光,凝視著眼前絕世風華的年輕女子,“王妃!”

“王爺——”

略帶沙啞的一聲呼喚,近到彷彿夜夜床頭夢囈,遠到好像隔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遠。

相視一笑後,並轡而戰,兩杆槍像是兩條出水的游龍,直插進敵人心臟腹地。

這一生能夠陪你一起走下去的,不是醉生夢死的溫柔鄉,不是空口無憑的誇誇其談,而是有那麼一個人願意與你生死與共,願意與你渾身淤血,願意與你生同裘死同穴!

那一日鎮中擺酒慶祝來之不易的勝利,闊別幾月之後,靖王妃終於可以安穩的睡上

一覺。

她是真的累了,李軒昊把她保護的太好,這紛雜的征戰中真的不適合她,她的心太小,就那麼一丁點大,困在他的王府方寸之間,剛剛好。

那一夜淺夏夢到很多人,有齊蔚,有皇后,有顏雪衣,還有夜芊芊。

那些刻畫在腦海裡曾經讓她又愛又恨又深惡痛絕的臉,此刻都離她好遙遠。

記憶中寬厚有力的大手,撫上柔弱的脊背,語氣裡是闊別已久的溫存:“是不是做噩夢了?”

從夢中驚醒的人這才緩緩抬眸,輕輕點了下頭:“嗯”

慢慢抬起手指,隔空描繪他的眉眼,她說:“李軒昊,我每天晚上都夢見你,夢見我們一起去看煙花,就坐在茶樓上,我們一起放煙火,好多好多,好美好美。”

頓了一下,她的眼中蒙上一層水色,看著李軒昊的視線開始朦朧起來:“我答應你,下一次換我給你放一場煙火,我做到了,皇城攻破的那一晚,我燃盡了所有的訊號彈,五光十色的焰火照亮了整個遙京,可還是晚了,我沒有救下你的皇兄,沒有保住皇宮,沒有守護住你們李家的天下,你,會不會怪我?”

此刻,淺夏有片刻恍惚,她甚至分不清哪些是真實的,哪些是虛幻的,眼前的場景無數次出現在自己的夢境裡,每一次都真實的觸手可及,可每一次當自己真的伸手碰及的時候,又曇花一現。

所以,這一次她怯懦了,畏懼了,害怕了,失去。

搖頭,李軒昊眸中看不出一點波瀾:“你已經盡力了,王妃做的很好,比我想象的還要好,你是大昭的功臣,是我李家的恩人。”

淺夏很想說,什麼功臣不功臣,什麼恩人不恩人,她不稀罕,她在乎的只有他一人。

李軒昊收攏手臂,將懷中之人抱得更緊,更緊,他們在一起,再也不要分開。

那一夜薄雪落滿了整個鎮中,為山河破碎中忠魂英骨披上一層白紗,為嚐盡相思的有情人披上一床柔被。

翌日,踏雪而來,淺夏找到躲在九皇子房間裡的樓東瑜,站在門口兩相對望許久,才頗為嫌棄的幽幽說了句:“聽說,你在營中刷了半年的馬?”

樓東瑜瞥一眼來者不善的靖王妃,手中搗藥的動作未停,以同樣嫌棄的眼神反瞪回去,氣勢絲毫不減:“聽說,你把我家老頭子留在望闋樓了?”

淺夏有點心虛,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半步,正撞進一副溫暖胸膛,這才有了點底氣,瞬間小胸脯又挺了起來,驕傲的大公雞一樣大搖大擺走進來。

有了王爺在,她可就不怕樓東瑜手裡搗藥的杵子會招呼到自己頭上來了。

李軒曄連日的疲憊終於體力不支倒在**,見到淺夏前來眸子亮了一亮,“王妃來了。”

淺夏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按住李軒曄:“快別起來,躺著躺著!”

她是情急之下衝上去,伸手就按住李軒曄,兩個人誰都沒覺出不妥,但就是感覺身後兩雙森森的目光,淬了毒一樣直直的盯過來。

芒刺再背,兩個人表情俱是一僵,緩緩止住動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