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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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一)
甫入天牢,一股長年囤積的黴味立刻襲面而來,大漠忍不住以袖掩面,輕咳數聲。天牢位於地下,平時關上大門便是陰暗一片,此時有獄卒提著燈領他們前行,昏暗的燈光映照著兩邊牢房裡一張張毫無生氣的臉,四周盡籠罩著一種死亡的氣息。
行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到了盡頭一間小屋前,獄卒停下腳步,推開門道,[漠大人,請。]大漠彎腰進了門,屋內掛著一盞壁燈,燈光搖曳,在照不到的角落裡投下厚厚一層影子。那刺客整個身子幾乎就隱沒在影子中,手腳皆被縛於柱上,蓬亂的頭髮垂下,遮住臉。
也不知他有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響,直到大漠走到身邊,他仍是低著頭,一動不動。
大漠靠前一步,還未有任何舉動,他忽然猛的抬起頭來,一張神色猙獰的臉立刻暴露在燈光下。面前的兩人同時看清了他的樣貌,或者該說,她的樣貌。
大漠一瞬間怔了面容,身後的墨軒亦是狠狠倒抽了口氣!
[啊——] 那人整個臉都扭曲起來,拼了力氣想掙脫掉身上的束縛,瞪著他們的眼中滿是仇恨,撕裂了嗓子地咆哮著!
大漠深吸了口氣,轉向身邊的獄卒道,[她是何時變成這樣的?][送來時就是了。][這幾天一直是這樣嗎?][是。只要有人近身她就這樣。]視線轉向面前人,雖是熟悉的臉,但發狂般的表情顯示她根本已經不認識他們了!耳邊瘋叫聲不斷,大漠忽然一步上前,迅速擊上她後背。墨軒很有默契地跟著上前,飛快解開她身上的繩索,接住她癱下的身子。
大漠看他懷裡昏迷的人一眼,即使被擊暈,那人仍是緊皺眉頭,面容不安地扭曲著。她忍不住長嘆口氣,伸手按住太陽穴,沉默半晌才道,[趙獄頭,人我先帶走了。][大人請便。][多謝了。]大漠邁出牢門,墨軒抱著懷中人跟上,看她抿脣深思的樣子,[大人,你可看出這是什麼病因?][病?如果是病就好了!][那大人的看法是?][我猜該是邪術一類的。] 黑瞳罩上一層寒霜,[胡人向來擅長這些。][皇上遇刺後,屬下已經吩咐封鎖了城門,尤其是胡人一概不許進出。][做得好。] 大漠點點頭,面上神色稍緩,[你立刻讓人把京師的胡人都集聚起來,我要一個個親自審問。][是。屬下馬上去辦。大人今晚就要審訊嗎?]大漠頓了頓道,[明天吧。今晚我還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墨軒看她一眼,瞭然道,[屬下明白。]大漠聞言看他,眉目輕挑,好笑道,[你明白什麼?] 他們有這麼心靈相通嗎?
[天牢的人怎可由大人隨意帶走,趙獄頭既然同意,應該是有皇上的授意。大人今晚更重要的事,就是要去見皇上吧。]大漠聽他回答,驀的大笑起來,拍著掌道,[好個墨軒,果然是心細如髮啊。那你且猜一猜,我現在對於皇上,又是什麼心情?]墨軒沉吟片刻道,[皇上放了長河大人,就是賣了大人一個人情,大人自然是感激的。可是人情既然賣了就總會要還,皇上已經有了世上最多的權勢和財富,他到底還想從大人這裡得到什麼?所以大人現在的心情,最多的還是惴惴不安吧?]大漠大笑道,[這可怎麼辦才好呢?以後我若是有什麼事豈不是都瞞不過墨軒?][大人,其實屬下覺得你不必擔心。正如屬下剛才所說,皇上已經有了世上最多的權勢和財富,他還有什麼是得不到的呢!他賣大人一個人情,可能只是單純地向大人示好而已。]兩人談話間已出了天牢,雙眼驟接觸到陽光頗有些刺目,大漠不禁眯起眼來。單純示好,她也很希望是單純示好啊。可是,行刺那麼大的事要把它瞞下去,該需要費多少精力,一個皇帝,如此大費周章地向他的臣子示好,她還真是怎麼都想不通。可是若說他有動機,她也是同樣想不通,她能付出的,也只有權勢和財富而已,而這些,偏偏就是他最不需要的。
枕上的人鬈首輕搖,蒼白的臉上滲出細細一層汗,嘴中還不斷呢喃著什麼,似乎在夢裡都不得安生。床前的高大漢子眉頭越皺越深,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握住她垂下的手,偏頭看一旁的白衣男子道,[裴門主,可看出她的病症來?]裴映風點點頭,放下為她把脈的手,[她脈象平穩,體內卻有一股不知名的奇怪氣流,我想應該是被人下了蠱。][下了蠱?!那該如何是好?]裴映風搖頭愧意道,[在下雖對藥理略有研究但對於蠱物著實一竅不通。我想要解這蠱毒還得找個懂蠱的人才行。][好!我馬上就去找!] 寒天倏的站起,立刻就要向外走。
[寒師兄!等一等!] 大漠拉住他。
[還等?不能再等了!你沒看見她有多痛苦嗎!] 他忽然對著她暴躁吼道。
[我知道!可是你這樣盲目地找就能幫到她了嗎!是!你是可以找一個懂蠱的人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長河本身就精通於各種毒物,那麼能對她下蠱的一定是個很厲害的高手!隨便找個會用蠱的人來根本就沒有用!]寒天聽了她的話,沉默半晌,頹然坐下,[好,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大漠在他面前蹲下,看著他的眼柔聲道,[寒師兄,你別急,我已經讓墨軒去召集京師裡所有的胡人,我會一個個親自審問,只要找到下蠱的人,長河就不會有事的。][讓我去!] 他急道,[讓我去審訊!我不能忍受就待在這兒什麼都做不了!]大漠想了想道,[好。可是你要答應我,千萬不能衝動。][行!我答應你!][那好。你去刑部找墨軒吧。]寒天站起身,疾步走到門邊又回頭叮囑她道,[你好好照顧澈兒。][知道了。]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她轉過身來,正迎上裴映風帶笑的眼。
[笑什麼?] 她挑眉。
[沒什麼。] 他垂眸,溫聲道,[只是覺得你倆的角色似乎互換了。] 對於她,每深入瞭解一點就多一點驚奇,明明是小孩子愛玩鬧的性子,關鍵時刻又永遠是最沉得住氣的。
她慢慢走回床邊,伸手替長河掖好被子,看著她的眸溫柔沉靜,[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先是落日,再是孤煙,現在又換成長河。寒師兄打小就疼我們,他嘴上不說,其實心裡比誰都著急。] 所以才會吼她,所以才會失了冷靜。
她從袖中掏出手絹,細心替長河擦去臉上薄汗,回過頭去——[你又笑什麼?]他不答話,只是溫溫地笑,好看的眉目彎起,像初一的月牙兒。如果她願意,原來也可以這般細心這般溫柔呵。
她看他半晌,忽然伸出右手掐住他臉頰,歪著嘴壞壞笑道,[笑得這麼誘人——請問,你是在勾引我嗎?]勾……勾引?!俊顏一下子熟透了,[漠……漠姑娘……你……你……] 忽然又有那種無力感了,為什麼面對他時,她總是沒個正經呢!
[漠——] 門被人推開,驟然響起的聲靜止了屋內越升越高的溫度,進門的人亦是愣愣看著眼前曖昧的一幕。
大漠慢悠悠收回手,看入門的紫衣男子一眼道,[墨軒,你進來之前不會先敲個門嗎?]她口氣如常,他卻知她是生氣了,忙單膝下跪道,[屬下知錯了。][好了好了,我也沒怪你。] 她伸手扶他道,[是進宮的時辰到了麼?]見他點頭,她站直身,拍拍衣服道,[走吧。][是。] 墨軒追上她腳步,手上的大衣披上她的身,[大人,黃昏天涼。] 做她的下屬,連飲食起居也一起照顧去了。
她微一頷首,邁了門檻。他卻是遲疑了一下,在拐彎的瞬間回頭看了裴映風一眼。那一眼,裴映風不禁訝異蹙眉,滿是敵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