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卷四 塵埃飛進我的眼 十五章 難得的人生體驗

第卷四 塵埃飛進我的眼 十五章 難得的人生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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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卷四 塵埃飛進我的眼 十五章 難得的人生體驗

我飛出夏府,在空無一人的街上站了一會,決定回妖族去。 現在夏箜篌已經回宮,妖皇估計正忙著逼婚和擺弄他的妖龍陣,應該不會有再有緊迫盯人的殺手跟上我了。 再說我有隱身鏡子,夜裡睡覺時可以把自己藏起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想像一下明天那兩個傢伙看見我的信時的表情,我忍不住笑起來。 我在心裡默默地說,師叔,你做的藥八成是個半成品,居然有那麼大的副作用,我不想變白痴,而且還是兩年那麼久。 再說我的壽命有好幾百年,就算折損一大半,也還是比普通人類活得長久,我知足了。 有些事情,是我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忘掉的。 看在我給你找了豆芽那麼伶俐的徒弟的份上,別讓烏雲他們知道我在哪裡……

一絲微風忽地拂過我的臉頰,隱約中似乎聽見有人輕嘆一聲:傻丫頭……

我悚然而驚,立時停了下來,站在一棵大樹上,四下張望,夜色深沉,哪裡有半個人影。

而那聲音,分明是禽獸的,我絕不會聽錯。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聽到這聲音了,那麼熟悉,好像他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我輕聲叫他的名字,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四下裡安靜極了,我的心跳得很快,那聲音卻不再響起,好像一切只是我的幻覺。

是我太想念他,所以出現幻聽了麼?可是我不得不承認,在我心裡最思念的人是夏箜篌。 我卻並沒有幻覺自己聽到他地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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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小洛和烏雲對我的瞭解,他們很可能猜到我會回妖族去,於是我沒有走通往妖族的大路,而是拐了幾個彎,累了找客棧休息,睡醒了繼續趕路。

那天清早我一覺醒來,想起身下床。 忽然覺得頭重腳輕,一陣天眩地轉。 摸了摸額頭。 並不燙,外面風和日麗,連半片雲彩都沒有,我的身體明明健康得很,可是頭為什麼越來越暈……

後來烏雲說,在我留書出走的第二天,小洛抓著我那封信。 幾乎要急得瘋掉。 因為我並不知道,在我偷偷溜走的那天,那顆能治我胸口疼痛,卻也會讓我忘記一切甚至暫時變成白痴的藥丸,已經在晚飯地時候被我傻乎乎地吃下去了。

烏雲說,那天我睡得很實,分明就是藥效發作的表現,正常人會一睡就是幾天。 所以那天夜裡她和小洛說話時並不擔心被我聽見,因為他們沒想到我會突然醒過來。 那藥在我身體里居然有好幾天地潛伏期,直到我出走的第三天,已經快到妖族邊境時,才突然發作起來。

之後我的情形依然不太正常,我並沒有如烏雲預料的昏睡幾天。 那天清早我頭暈了一陣,有一段時間大腦一片空白,之後我聽見店裡的小二敲門來送茶水早點。 我只覺得腦子裡一片混沌,要費很大力氣才能想明白我為什麼會在這客棧裡。

我心裡又驚又怕,但腦子好像越來越笨了,我心裡最後一個清楚明白的意識是:我可能已經吃了那藥了……

很久以後烏雲jian笑著說,做白痴也是一種難得的人生體驗,她還學著我地語氣說:你賺了耶!

她和豆芽對我變傻之後的經歷表現出極大的興趣,纏著我讓我講故事。 沒錯,藥效發作後我的腦子果然不管用了。 後來回憶起來。 我那段時間的智商大概跟三五歲的孩子差不多。 我跟當初那個試藥人不同,那個人恢復之後不記得自己變白痴那段時間發生的一切。 而我記得。

她們纏著我,講了很久才把那段時間發生的事講完,豆芽忽閃著大眼睛說:小菜師姐還是變白痴更可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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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我吃了小二送來地茶點,坐在桌邊呆呆地想了一會自己是誰,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以我十分有限的智商,我也知道這裡的一切都得花銀子,可我不知道自己包裡的錢夠不夠付帳,再說我也捨不得付帳……就算變成白痴,我依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財迷。

所以我很不道德地在當天夜裡偷溜了,人雖然傻了,身手還在,飛是我的本能。 臨走我還偷走了放在掌櫃那地押金。 人之初性本惡這話,實在很有道理。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本來的目的地,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也分不清東南西北,從客棧裡溜出來就開始漫無目的地亂走。

估計那段時間我的表情就很像個白痴,但我長得又還不錯,一路上常有些心懷不軌的人來逗我騙我。 我雖然腦子不好用,卻對人的善惡有強烈的直覺,那些來意不善的,都被我抓起來扔出去了……

烏雲點著頭說:“可見你的本性十分暴力。 ”

也有一些人偽裝得實在是好,騙我吃了些不該吃地東西,不知道是因為人族地藥對我無效,還是我身上本就有藥力正在發作,我最多會覺得有點犯困而已。

那天我漫遊到一個小鎮,被鎮口一家餅鋪的香氣吸引,站在鋪子門外發呆。 想問問這家地餅賣多少錢,能不能送我一個嚐嚐,卻又不太敢開口。 我這一路上碰到的好人壞人都不少,有的人欺負我傻,一隻肉包子敢跟我要一兩銀子,有的人心腸好,白請我吃東西。 我是很樂意蹭吃蹭喝的,從變傻以來我包裡的銀票、妖皇石甚至於碎銀都分文未動過。

豆芽感慨地說:“小菜師姐比我還厲害……”

我在餅鋪外站得久了,餅鋪裡進進出出的食客對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我心裡有點不安,正想走開,一個三十多歲地女人走了出來。

她身上繫著圍裙,手指上還沾著麵粉,我呆望著她,直覺她可能是這餅鋪裡的人。 心裡激烈地思想鬥爭著,要不要跟她要一張餅吃。 她已經走到我身邊來。 打量了我一會,問我:“姑娘。 你是不是餓了?”

我想了一下,我並不餓,只是饞了,於是搖搖頭。 她笑起來,說:“你是不是有什麼難事?能跟嫂子說說麼?”她說著輕輕拉住我的手:“來吧,別在路上站著,進來說話。 ”

她的聲音溫柔好聽。 目光也是暖的,我判斷她是個好人,便跟她進了餅鋪。

鋪面不算大,裡面擺了四張桌子,有三張桌上有人在吃飯,見她拉著我進來,都停下了抬頭看著我。

其中一個胖子笑嘻嘻地說:“把人家拉進來做什麼,要幫你家小叔子討老婆麼?”

那女人啐了他一下。 笑著說:“吃你的吧,多管閒事!”

她讓我在最裡面一張桌坐下,進後廚去端了一盤剛烙好的餅和一大碗酸辣湯來給我,還用小碟子盛了些爽口地小菜,一併擺到我面前,笑眯眯地看我吃。

這時候早飯的時辰剛過。 店裡除了那三桌食客和我之外沒有別地客人,她沒有要忙的活,就一邊看我吃東西一邊跟我閒聊。

她問的問題我都答不上來,比如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為什麼一個人出遠門,要到哪裡去,附近可有親人……她每問一個問題,我都要仔細想上半天,想得頭大如鬥。 就是沒有答案。 我有些沮喪。 雖然腦子不好使,卻隱隱覺得自己本不該是這樣。 而我本來應該是怎樣的,我卻又實在想不出來。

她便拍拍我的手背安慰我說,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先把東西吃了,涼了就不好吃了。 我低頭喝湯,聽見旁邊桌上一個男人說:“這姑娘好像腦子有點問題吧,怎麼一問三不知。 ”

另一個人說:“我看也是……不過看她這身衣服,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姐吧。 咱這附近有沒有大戶人家走失了閨女報官的?方嫂,過了晌午我要去趟縣裡,我去縣衙走一趟打聽打聽吧,這姑娘你先留住,別讓她再到處走了,姑娘家地不安全,聽說咱這周圍最近不太安生啊!”

原來這女人姓方,我抬頭看她一眼,她也正望著我,溫柔地說:“你若實在想不起來要去哪裡,就先在方嫂這落腳吧,你這麼漂亮的姑娘一個人亂走,實在叫人不放心。 ”

聽她說我漂亮,我心裡很高興,她烙的餅做的湯燒的小菜都很美味,我就點點頭同意了。

餅鋪的後身是個小院子,有三間房,方嫂把一間空著的廂房收拾出來給我住。 我看著她鋪床,聽見隔壁屋子裡有人低聲哼哼,好奇地問那是誰。 方嫂回頭看我一眼,笑了笑說:“我男人死得早,沒給我留下一兒半女,只留下這麼個傻弟弟,就是剛才在外面他們說的小叔子。 ”

我想起那個人說地,要幫小叔子娶老婆,直覺得不是好話,忍不住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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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方家的餅鋪落下腳來,每天跟著方嫂早起幹活。 偶爾幫著端茶倒水,鎮子不大,沒幾天功夫全鎮都知道方嫂家裡多了一個我,經常有人專程跑到餅鋪來看我。 還有人開玩笑對方嫂說,自從這姑娘來了之後,餅鋪生意都好了不少。

那個說要去縣衙打聽的人幾乎每天都到餅鋪來。 很久以後我恢復了意識,終於明白了原來那人是喜歡上方嫂的,他藉著打聽我是誰家走失的姑娘,就可以天天去餅鋪找方嫂聊天,以往方嫂對他雖然客氣,卻也沒有多餘的話。

那時候我糊里糊塗,只覺得這裡地人都很不錯,雖然偶爾有人說我腦子有問題讓我不太高興,但大多數時候每個人都對我很友善,方嫂對待我,就好像我是她的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