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識人，善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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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識人，善用(下)
第十三章 識人，善用（下）
此刻虎陽關的大營裡，一眾秦國將領也在討論著這一天來的兩次敵我碰撞。
“大將軍，我認為不能再拖下去了。眼下沒有比奇襲晉國糧草大營更好的良策了，您究竟還在猶豫什麼？”嬴風有些急躁的對著白欲起說道。
白欲起看著沙盤搖了搖頭道：“此計太過冒險，非絕路，暫不予考慮。”
“大將軍！現在已經是絕路了！！”嬴風扶著沙盤，上身又往前探出了一些搶著說道：“我第一天到這兒的時候就跟您說過我奇襲糧草的計劃，您也是從第一天開始就對我這個破敵之策閃躲不定！我就不明白了，您究竟在猶豫什麼？到底是是對天狼騎不信任，還是對我不信任！？”
白欲起抬起頭，盯著嬴風的雙眼說道：“這不是信任與否的問題，而是現實與否的問題。你初到東路，對那韓絕瞭解不深！此人十分謹慎，輜重營必有重兵把守。對於韓絕的糧草來說，根本就不存在奇襲這個詞彙。到時能否建功暫且不提，你與五千天狼騎的性命能否保全都是問題！”
嬴風猛的一拍沙盤說道：“那我問您！韓絕掌兵多久了？”
白欲起捻著鬍鬚說道：“自其奪取殤鱗郡，至今掌兵已有六年。至於威公尚在之時，晉國根本不敢妄動，我自然也沒機會碰到韓絕，所以尚不清楚他到底掌兵多久。不過從其年齡上看，其擔當主將最多也就是十年左右的事情。”
“那也就是說，在他奪取殤鱗郡之前，他沒上過戰場，他奪取殤鱗郡之後，我東路軍也從來沒偷襲過他的糧草大營！沒錯吧？”嬴風追問道。
白欲起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六年來單是應對嬴景泰，我已經頗有些自顧不暇，哪還有精力與晉國開戰！”
“這就對了！”嬴風拍著手掌說道：“韓絕自從掌兵以來，從未被人在背後捅過刀子！沒疼過，就不會長記性！就算再謹小慎微的人，時間久了，也會對從沒出過差錯的地方疏於防範！連您都認為對於韓絕這樣的將領，偷襲糧草根本就是一種妄想，那韓絕本人定然更是不會相信您這樣的大將會幼稚到派人截他的糧草！但在我眼裡，這就是機會！！”
白欲起看著堅定無比的嬴風，沉默了許久，忽然嘆了口氣說道：“就算如此，你也根本無法繞到他的背後。上次我就與你提過，除了虎陽關，你若想出國境，最近的路就是南繞三千里到圭山城，從那裡出去，順著晉、隋、秦三國邊境再繞到北上。路途之遙遠暫且不論，就說這圭山城，它是贏景泰手裡的城池，不是你想過就能過的。”
“如果您是擔心這個，我有辦法！”
嬴風的話語讓帳內所有人為之一愣，白欲起也微微挑起眉頭等待著他的下文。
“我即刻便讓刑天著人潛回玄陽城一趟，找到太子。他會幫我的。”
“太子？！”白欲起的聲音猛然拔高道：“是我聽錯了，還是你吃錯藥了！？”
“您沒聽錯，我也很清醒！能幫我的人，就是太子嬴坤！您之所以有所懷疑，是因為您對太子這個人不瞭解。”嬴風堅定的說道。
白欲起忽然撇著嘴角，用嬴風久違了的嘲諷的語氣說道：“看來你識人的本事還是太過稚嫩！太子這人我雖然不瞭解，但我告訴你，兩個對立陣營裡的人，是不可能有合作或友誼存在的！因為你們之間，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共同的利益！”
嬴風抿著嘴說道：“就算沒有共同的利益，倘若有共同的目標，偶爾握握手也不是不可能！總之我覺得我沒有看錯。”
白欲起冷哼一聲說道：“這麼久了我倒是沒看出來，原來你還是個喜歡幻想的理想主義者！也罷，既然你堅信自己識人無誤，那我就考考你！在你我共同熟識的人裡，你覺得你的老將領，玄陽將軍孟清河，為人如何？”
嬴風一愣，想了想說道：“在我看來，孟將軍忠義果敢，有情有義，可惜道不同，且放我出玄陽城之時，已與我劃清界限，日後必是我的勁敵！”
白欲起嗤笑數聲說道：“那你接著說說，孟氏宗族又如何？”
嬴風立即撇著嘴憤聲說道：“不過是一群借勢登堂的鼠輩小人，搜刮民脂民膏，貪得無厭，是我秦國的吸血蛀蟲！將來我絕輕饒不了他們！”
白欲起霍然大笑，點動著食指指著嬴風說道：“太過天真！你給我聽好了！孟清河與你並不是道不同，而是你叔叔搶佔了你的道！如果有一天你變成名正言順的秦國正統，目前所有敵對勢力之中，唯一可以為你所用的，就是他孟清河。跟這個人，你是永遠不可能兩清的！他也不應該成為你的敵人！”
說到此處，白欲起忽然收起笑聲，寒著一張臉繼續說道：“至於孟家。你對孟家的評價，不如說是你對孟雲的評價。你還沒有與孟家的家主打過交道！你所看見的那些走私鹽巴、貪汙賦稅，都不過是孟家的表象而已！當年秦相衛湘子大人對孟家的評價只有六個字：殺不得，用不得！你能理解上去嗎？哼！現在你還敢說自己識人無誤嗎？”
嬴風眉頭緊緊的皺起，沉思片刻後開口說道：“即便如此，我依然相信我對太子的看法沒有錯！大將軍您可知道，太子有一點與孟將軍很相似，他對秦國、對嬴氏宗族九百年的基業有種近乎狂熱的承擔之慾和同存之感！在他看來，若我成功擊敗韓絕，是為秦國解除了邊疆之大患！若我兵敗死在了關外，則是解決了他心頭之大患！無論成敗，放我出關都是對他有利的事情，何樂而不為？！所以對待太子，要像衛湘子丞相對待孟家一樣，信不得，斷不得！”
說到此處，一直坐在一旁不言不語的方虎猛然起身，聲若奔雷的說道：“大將軍！俺願追隨公子一試！俺寧願死在關外，也不願抻著脖子等著韓絕小兒提刀砍來！”
任鷹翔也站起身緩聲說道：“末將也認為此計可行！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白欲起睜大了看了看嬴風，又看了看方、任二將，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帳內一時變得極為安靜，落針可聞。
許久之後，白欲起微微閉上了眼睛，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默許了嬴風的提議。嬴風三人彼此相視，眼中皆露出掩藏不住的興奮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