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哀傷的突厥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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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哀傷的突厥王
第31章 哀傷的突厥王 大風曲 青豆
突厥部是草原上繼匈奴部之後最強大的部族，尤其最近十年來，霸道絕倫的突厥王呂劾?阿伊納，風頭甚至比戎族天君海東青?古侖絕還要高出一大截。呂劾每進一步，海東青便隱忍著退讓一步，久而久之，整個大草原風聲鶴唳，所有人都在權衡著二人的實力，苦思自家未來的歸屬。
拋開實力不談，單從年齡上看，呂劾也遠遠比海東青更有優勢。溪顏與嬴風將將同歲，可呂劾只是溪顏的父親，正值壯年之末，而海東青卻已經是嬴風的外祖父了，行將朽木。
所有人都在猜測，海東青是不是真的老了？匈奴部的實力是否真的縮水到了這般地步？為何面對呂劾越發強硬的態度和昭然若揭的野心，匈奴居然毫不壓制？需知如果匈奴再這般隱忍幾年，那麼到時天君駕崩，呂劾卻正值鼎盛，沒有了海東青的匈奴部，又能有多大的作為？呂劾有六子一女，可海東青只有一個根本不能服眾的兒子，到時匈奴的王旗究竟會有誰人能夠扛得起來？
大半年之前，海東青費盡心思愣是把自己的外孫嬴風從申帝國戒了回來，整個草原都以為匈奴部就要振作了。可是短短大半年之後，他們卻聽到了嬴風率舊部叛離匈奴部的訊息。一時間所有人都摸不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在他們探究這個新鮮軼聞之時，更讓人想象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突厥王呂劾的六子一女，頃刻間殞命了四個。
形勢一瞬間變得詭譎起來。
突厥王帳之中，此時只有呂劾與溪顏父女二人。
近些年來草原上人人聞之色變的突厥王呂劾，正值鼎盛之年，不過就在前不久，不可一世的突厥王忽然生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病，終日氣喘，提不起力道，身子越發虛弱了。突厥部幾乎找遍了草原上所有的名醫，卻沒有人能夠看出來他究竟得的是什麼病。
就在這時，他的六個兒子一夜之間死掉了四個，而且至今不知是何人所為，這對於呂劾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在頭頂炸響，本就重病的身子越發虛弱了。
看著自己曾經威霸草原，如今卻臉色異常蒼白的王父，溪顏心中猶如被人紮了一刀般的劇痛。
“爹爹，你可要保重身子啊，突厥部現在再經不起變故了，十餘萬的族人可都仰賴著他們的王呢”
呂劾皺著眉頭咳了咳，淡淡說道：“放心，爹爹還撐得住。”他緩緩抬頭看著自己這個比兒子還爭氣的女兒，眉目之間忽然和緩了許多，露出一絲安慰。可隨即，呂劾目光一凝，沉聲說道：“顏兒，依你看，這件事情到底出自何人之手？”
溪顏目光立刻暗淡下來，低聲說道：“爹爹一定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又何必逼女兒說出那種讓人痛心的話來……”
呂劾笑了，笑得有點慘淡，有點落魄，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沒想到，他居然連你都不放過，當真頗有為父當年之風啊”
這句話是一句自嘲的話，也僅僅限於自嘲，若換個人來說，那就是誅心的謀逆之言，是要抄家滅族的自從呂劾即位以來，這句話便成為了整個突厥部的禁忌之言，就算是呂劾最寵愛的七公主溪顏也不例外。
所以溪顏此時只是低下頭，什麼都沒說。
呂劾淡淡看了溪顏一眼，自顧自的說道：“想當年你的祖母只是奴隸出身，所有人都叫為父是個酒後亂性的咋種。所有人都不拿為父當人看，所以為父也自然不需要把他們當做兄弟親族。這些人不但沒給過為父一點關照，反而經常命令家奴毆打為父。所以當為父解決掉他們之後，心中不但沒有任何負擔，反而還十分暢快，憋在心中數十年的一口惡氣終於吐了出去。為父之所以在即位後不允許人談論這件事情，只是不想給有心之人以此為藉口禍亂部族，但其實在為父心中，對這件往事絲毫都不曾避諱過。”
說到此處，呂劾的眼中忽然湧起弄弄的悲傷，這種情感出現在突厥王的眼眶之中，顯得格外讓人揪心不已：“可是你那六個哥哥不一樣，他們從小就相親相愛，為父也儘量做到一碗水端平，從來不曾讓任何一個感覺到自己的特別或是卑微。可是他們……他們為了權力，居然……居然能做出這樣手足相殘的事情，為父……”
一句話說不完，呂劾又重重的咳了起來。溪顏趕忙上前輕拍他的後背，眼中盡是痛心與擔憂的神色。
咳了許久，呂劾終於穩定了下來，眼中再無半點哀傷之意，喘著粗氣低聲說道：“現在還活著的，只有你的大哥和四哥，你以為，會是他們中的哪一個？”
溪顏一驚，眼中的哀傷更濃，竟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呂劾看了不說話的女兒一眼，繼續說道：“你四哥是在外出打獵的途中遭人偷襲，斷了一條腿，僥倖保住性命，而你的大哥雖然身在王域，卻被人在飯菜之中下了劇毒，還好命大，叫你的大嫂做了替死鬼。現在這兩個孩子，一個抱著妻子的靈牌失魂落魄，另一個則因落了殘疾而一蹶不振。為父也實在看不出來，究竟是那個這麼有出息，能演出這樣逼真的戲碼。女兒，這件事情不止是我們的家事，也是整個部族的大事，當此時刻，女兒你就有話直說吧。”
溪顏深吸一口氣，強自壓住心中的悲傷，點了點頭說道：“四哥斷了一條腿，在大草原這樣的生存環境下已經形同廢人。若說這是四哥演的戲，女兒實在是不能相信。而大哥一向忠厚，對權力渾不在意，與匈奴部的王子隆戈頗有想象之處，尤其他與大嫂恩愛異常，這也實在不像是大哥的所為。只不過兩相比較之下……終究是大哥的嫌疑……”
呂劾慘然笑了起來說道：“為父也是這般認為。而且你大哥這些年來表面忠厚，可私下裡卻著實沒少籠絡部內貴族。他以為瞞住了所有人，可為父卻早就知道了這些事情。”
溪顏聞言，眼中寫滿了驚訝，這些事情，她的確是毫不知情。
呂劾疲憊的閉上了雙眼，再次睜開時，瞳仁中已經充滿了凌冽肅殺的味道，再無半點慘淡、憐惜之意。
只聽他沉聲道：“我本有意將王位傳給你的大哥，就算是此時此刻我也是這般想法。因為在當今這個大草原上，突厥部真正需要的不是一個勇冠三軍的猛士，而是一個個外粗內細，極有城府的人。尤其現在看來，你大哥還多了一個心狠手辣的優點呢若是把突厥部託付給他，想必終有一日突厥部會在他的手中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溪顏剛剛聽到一半，就已經露出一臉的不可置信。可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呂劾忽然話鋒一轉，爆喝一聲道：“可我畢竟不止是突厥部的王，我還是七個孩子的父親若是叫他做了突厥王，恐怕你和你四哥也別想活命我早要替我的孩子們打算，我總該替我的孩兒們報仇我這個做父親的，終究應該好好的教育教育這個不孝的逆子”
呂劾忽然站起身來，崩掉了搭在他後背上的溪顏的手，大聲向帳外喊道：“來啊拿大王子來見我，如有反抗……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