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戎族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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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戎族明珠
第18章 戎族明珠 大風曲 青豆
自申太祖建立帝國，將不服教化的諸多異姓氏族驅趕至出雲山脈以北至今，草原戎族繁衍千年，直至最近二百年裡，社會結構和部族制度才算徹底趨於完善，互相吞併而成的草原五大部也才找到了彼此之間的契合點，開始了來之不易的內部安定發展，將矛頭一致對準發展速度遠遠領先自己的申帝國。
只可惜，戎族戰士雖在惡劣的生存條件和弱肉強食的社會制度之下，養成了比狼更凶、比虎更猛的膽氣和身手，卻依舊無法彌補如今兩大民族之間，相差數百年的發展腳步。就算集結草原五部所有的力量，百年來也只不過是將將能與申帝國的秦、晉、隋三個諸侯國相抗衡而已，而且大多數時候只不過是秦國一家在獨自應戰。若是帝國皇帝有能力集結十二諸侯國的兵馬，恐怕一次北上突襲，就能將草原五部一口吞併了。只可惜，成也強大，敗也強大，申帝國實在是太過臃腫龐大了，大到皇帝陛下根本無力約束十二個家臣的野心。
所以這二百餘年以來，戎族雖然弱小，卻始終掌控著戰爭的主動權。我說要開戰，你便必須應戰。我說要退守，你卻無力追擊。不過縱然如此，草原戎族的實力依舊很難吃下申帝國的一個小小秦諸侯國。尤其是身為草原共主的匈奴部。草原人崇拜英雄，堅信為將者身先士卒的定理，所以每次發兵南下，匈奴部都承擔了最艱難的任務，同時也承受了最大的損失。發展到海東青?古侖絕這一代，堂堂草原天君，居然險些落了個後繼無人的窘境。
草原人崇拜英雄，卻也不甘心永遠只做英雄的隨扈。這些年來此消彼長之下，匈奴部雖日趨凋零，可其他四部卻日益壯大。尤其是突厥部這個本就不比匈奴部差多少的大部族。
這一代的突厥王名叫呂劾?阿伊納，幼時本為前代突厥王酒後亂性所得的幼子，因其母為奴，其父又不準其名入族譜，所以整個突厥部從來沒有人把這個奴隸的兒子當做一回事。不過在呂劾十六歲那年，其王夫因病暴斃，突厥各大族紛紛站隊，支援著與自己家族比較親近的王子們彼此爭鬥，爭奪王位，突厥部險些陷入分裂。這時最離奇的事情發生了。在王位之爭打響後的半年中，身處各大勢力集團之首的突厥部王子們，接二連三的離奇斃命，短短數月的時間裡，突厥部十七位王子盡皆殞命，有的死於大病，有的死於飲食中毒，有的死在女人的肚皮上，有的是從戰馬上掉下來摔死的，有的乾脆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總之幾乎在一眨眼的工夫裡，整個突厥部還能算是有王族嫡系血統的，就只剩下呂劾一人了。
當時只要是還沒瞎的人，都能看出來這其中定然有大問題。一件離奇的案件，通常最終得利者，就是最大的嫌疑犯。這個道理就算是剛斷奶的孩子也能說出來。可當時突厥部之中，沒有任何一個智商正常的人認為這些事會是出自呂劾之手。那個十六歲的小奴隸，一窮二白，又無人幫扶，怎麼可能做出如此手眼通天的事情？但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如今只有呂劾一人姓阿伊納了，就算是他做的，那又能怎樣？況且當時強大的匈奴部已經介入到了突厥部的內鬥之中，企圖分裂這個強大的部族，進而分而食之。部難當頭，這些失去了支援物件的大家族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和平熄火，共推阿伊納家族唯一的嫡系繼承人呂劾為突厥之王，結束部內荒唐的爭鬥，徹底絕掉了匈奴部的陰謀和野心。
直至呂劾?阿伊納加冕為王，他都還只是個唯唯諾諾的十六歲奴隸。參與過那次繼位大典的人都忘不了那一天，一向卑微的呂劾，在面對轟然跪倒的一眾貴族時，居然嚇得從王位上站了起來，雙腿顫抖著就要跪下去，似乎承受不起這些往日裡的老爺們的一跪。呂劾的窩囊相，更讓突厥十七王子的離奇命案變成了至今無人能解的懸案。
接下來的日子，突厥部順理成章的進入到了王權架空，各族暗鬥的黑暗時代。可正當這些大族族長鬥得不亦樂乎之時，呂劾在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的王帳之中，漸漸成長為了一代真正的草原王者。
在呂劾三十歲那一年，突厥各大部族的族長們忽然像發了瘋一般，將彼此進行了十餘年的暗戰白熱化，紛紛提著刀，帶著部族將士，開始了明刀明槍的互相砍殺。幾次大戰下來，數個大族的族長盡皆死在馬刀或馬蹄之下，這一場內戰居然沒有一個真正的贏家。直到整個突厥部人心惶惶，匈奴部又將黑手伸向突厥部內之時，各大家族新繼任的族長們，居然一致向呂劾這個做了十餘年擺設的突厥王跪倒，甘心交出了手中的兵權。
直至此時，整個大草原上的所有人才終於看明白，無論是當年那連番的王子懸案，還是眼下的族長互殺，從頭到尾的贏家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呂劾。無論是當年那個窩囊廢一般的奴隸少年，還是這十餘年裡足不出王帳的花瓶擺設，他都一直是突厥部的王，真真正正的突厥王。
十餘年中，突厥部兩次內亂，可說到底，內亂的範圍不過是集中於站在權力頂峰的貴族們，大部分突厥部子民根本沒有受到影響，所以突厥部的整體實力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滑坡。所以當呂劾真正執掌了突厥部之後，短短的二十年裡，突厥部居然一躍成為繼匈奴之後，草原上最強大的部族。數十年的風雨飄搖之後，突厥人終於將目光反鎖定向強大的匈奴部，整個草原，人心惶惶。
呂劾生有六子一女。六個王子或勇猛或剛毅，但若說道謀略和與人交道，卻無一人是他們七妹的對手。深蘊權謀之道的呂劾，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小公主也自然是寵愛有加。，兼之這位七公主的美貌越長大就越讓人不可直視，所以便得到了戎族明珠的美稱，美名風傳各部貴族子嗣的耳中。
這一天，戎族明珠溪顏?阿伊納親自率領五百餘族中高手，代表他的王父呂劾去送一批禮物給汝真部的王，同時就同盟事宜進行深一步的協商。這樣艱苦而沉重的任務，本應落在她的六個王兄，甚至是呂劾自己身上。可是論起溝通與談判，他們還真就不是這族中唯一一個女孩兒的對手。幸好這位七公主雖生得草原罕見的絕世容顏，卻毫無半點嬌貴的脾氣，縱然呂劾萬千不捨，當此大事之前，也只能派她前去了。
一路上，溪顏滿腦子所想的都是見到汝真王時該如何措辭，全然沒有擔心過路途上的安全問題。這一代可是汝真、突厥和柔然的三家交匯之地啊，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膽，也絕對沒人會在這個當口截殺集突厥部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七公主啊要不然呂劾也不會只派了五百精銳隨行護衛。
可是好巧不巧，溪顏卻碰上了嬴風這個根本不知道七公主為何物的夯貨。
溪顏秀氣的眉頭極好看的微微一皺，隔著車簾問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車簾外自有護衛答道：“回公主，我們遇到馬匪了。”說完，那護衛都顯得有些哭笑不得。
溪顏一愣，隨即搖頭苦笑道：“直接兩名身份，喝退他們就好。這一趟前往汝真部，本就算不得公開之行，大事當前，少生事端。”
車外的護衛應聲而去，暗道這群不長眼的馬匪當真好命，就這麼避開了殺身之禍。
片刻之後，那護衛急急奔了回來，極力壓制著自己已達沸點的滿腔憤怒，咬著牙說道：“公主殿下，這夥馬匪之首居然說不知道七公主的名諱，若咱們不留下財貨，就不客氣了”
溪顏一怔，心中頓時湧出好些個念頭。這些人是誰？怎能沒聽過自己的名諱？莫非是誰有意來破壞父王與汝真王的合作？是匈奴人麼？亦或是其他深藏暗處的野心之輩？
任這位七公主想破腦袋她也想不出，車外的嬴風還當真就不知道七公主到底是誰。
想了許久而不得果，溪顏微微掀開車簾，走下了外表樸實無華、內裡卻鋪滿綾羅綢緞的馬車，扶著那個滿臉恭敬之意的護衛的肩甲說道：“不識得本公主的名諱？那本公主可要親自看看了，到底是誰這般大膽”
那名護衛大驚道：“公主不可萬一歹人暴起……”
溪顏淡淡的一揮手打斷道：“咱們只有五百人，他們要殺早就殺了，還哪會有這麼多的交談”
那護衛趕忙說道：“可能是他們想生擒殿下呢？？所以才不敢冒然動手，怕亂軍之中傷及殿下。殿下此去，豈不是正合了他們的意？”
溪顏搖頭一笑道：“若如你所想，就算我躲在車裡，最終他們依舊會殺過來，無論亂軍是否傷我，本公主都不會做他人的俘虜橫豎都是一死，又有甚好怕的你且雖本公主去，旁事勿提”
那護衛無奈之下只能躬身領命，滿臉謹慎的雖在溪顏的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