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要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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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要大鬧
第12章 我要大鬧 大風曲 青豆
海東青意味莫名的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麻布和寶刀，氧靠在寬闊大氣的椅背之上，淡淡問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嬴風用鼻子哼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周圍的駐軍一直在減少，還是偷偷摸摸的每日減少一點點，這還不足以看出問題麼？”
“就這麼點？”海東青有些狐疑的問道。
“就這麼點”嬴風點點頭。
“沒了？”
“啥意思？？你還想要多少？”
“……”
看著海東青依舊充滿疑問的雙眼，嬴風無奈的說道：“我來草原半年了，對於草原的情況也不是一點都不知道。大草原上物資匱乏，靠天吃天，靠地吃地，數百年來，人口就從未穩定的增長過。就算某一時期風調雨順，部族規模擴大，最終也必會猶豫達到了物產所能承受的極限，進而爆發戰爭，或內戰，或對申帝國開戰，看似搶糧，實則消磨多餘的人口，到時候不論戰爭輸贏，活著的人都可以再好好的活下去。如此一來，大草原上的生存方式，便會與申帝國大大的不同。比如說，常備軍”
嬴風淡淡掃了一眼一旁的阿其思，繼續說道：“申帝國幅員遼闊，直至最近百年來，仍舊是十二大諸侯國並存於天下。其實真正見過戎族鐵騎的人，也只有西北之地的秦、晉、隋三國而已。尤其最近這一代人，就連晉、隋兩國也從未見到過戎族的軍馬。反過來講，你們一直口口聲聲說申帝國之人如何如何，其實說到底，你們也只不過是接觸過秦人而已，對於申帝國來講，無異於冰山一角。即便情況如此，可是就連申帝國東南方向，離秦國、離戎族最遠商國百姓，也知道帝國西北有個大草原，草原上的戎族人窮兵黷武，戰力非凡。不過他們只說對了一半。戎族鐵騎的確戰力非凡，但卻並非他們臆想中的窮兵黷武。”
嬴風長長嘆了口氣說道：“帝國大地之上，城復城，關復關，各個諸侯國的百姓們就這樣躲在無數壁壘堅固的防禦工事之中，拼命種地、生產、造車、並用所以努力的成果，去練就一支軍械齊備，糧草豐足，毫無後顧之憂，專事沙場的精銳大軍，或保家衛國，或擴大版圖。所以在申帝國百姓的腦子裡，理所當然的就會認為，如果戎族鐵騎的戰力如此了得，那麼這畢竟是窮盡戎人全族之力凝聚而成的結果。殊不知，草原的生產力如此低下，就算全族盡皆從事放牧、生產，依舊很難養活草原上的每一個人，又豈會像申帝國一樣奢侈的儲備常備軍不過戎族人的老本行是放牧與遊獵，騎馬弓箭與刀槍之術對於戎族人來說，就像是種地、經商、手工對於申帝國人來說一樣信手拈來，所以每逢戰事，只要戎族正當年的漢子們操起刀，跨上馬，那便立刻會集結成一支無往不利的經驗之軍，論騎兵戰力，絲毫不弱於申帝國的職業軍人，論軍心，破釜沉舟的戎人甚至猶有過之。這樣看來，天神也還是公平的，讓這樣一個無力培養正規軍的民族，反倒成長為一個全民皆兵的霸王之族。”
嬴風沉思片刻，忽然雙眼微微眯緊，話音雖輕，卻猶如一把薄而鋒利的長刀，輕聲說道：“再說如今的草原五部。各部之王雖然肯定也會特意培養一些能征善戰的勇士以作不時之需，卻不可能有實力維持數萬乃至十數萬不事生產的職業軍隊，就算他們有這個儲備和條件，也斷然不會做出讓這麼多壯丁坐吃山空的蠢事，那要不了幾年，整個部族的力量都會發生嚴重的下滑，太過得不償失。即便是草原之主，天君所在的匈奴部，職業的常備軍也絕對不會太多。若我所料不錯，這片草原外圍的那兩萬鐵騎，就是匈奴部全部的常備軍了。您說是也不是？”
海東青失笑道：“你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結果就是證明出這個問題？沒錯，那兩萬駐軍，的確就是我匈奴部最職業、戰力最為可靠，也是僅有的兩萬正規軍。可是這又能說明什麼問題？”
嬴風兩眼一瞪，拔高聲調說道：“您是真當我傻，還是怎麼著？就這麼兩萬正規軍，如今被調走，當然是要去執行對匈奴部來說最為凶險，也最為失敗不起的任務我方才說過了，無論是申帝國還是戎族草原，這樣非要軍隊去解決的任務只有兩種，或者保家衛國，或者擴大版圖。很顯然，匈奴部眼下的敵人之中，突厥並不是順位第一，亞摩訶才是準確的說，你身為匈奴之王，大草原的天君，你的目光肯定並非狹窄到只看見亞摩訶一人，在你的眼中，古爾特家族才是你的敵人，你要吃掉的，遠遠不是亞摩訶他一個老頭那麼簡單”
海東青雙眼陡然迸發出讚賞的神色，可口中卻說道：“以上你所說的這些，根本沒設麼依據，不過都是你的猜測而已。你……”
嬴風笑著一揮手，打斷道：“你這番話，若是對隆戈說，或許還能說得過去不過可惜我不是隆戈駐軍被調走，唯一的目的就是落成亞摩訶率軍造反的口實，然後名正言順的以雷霆手段將其消滅。可若是將調走的大軍再轉投回來，那等於是沒掉走，一旦傳出去，誰都看得明白這是草原的天君挖了個幼稚的陷阱坑害了忠於自家數百年的家臣，根本沒人會信服那麼你說，這支很明顯要去對付古爾特家族的大軍，既然不能對亞摩訶本人動手，那它的目標除了古爾特家的草原，還能是誰”
海東青毫不吝惜自己對嬴風的讚賞，擊掌笑道：“不愧是我古侖絕家的後人，我對你真的是越來越喜愛了。”
嬴風撇了撇嘴說道：“都到這份兒上了，還這麼虛偽呢？話說這半年來，我也真以為你會將我視作匈奴部唯一的出路和救星。可是這月餘以來我才看得明白，你要是真對我有喜愛之意，又怎會讓我去跟亞摩訶火併”
海東青搖了搖頭道：“本來也還很擔心，但看你現在的樣子，我一點都不擔心了，亞摩訶絕對不會是你的對手說心裡話，我究竟是否把你當做匈奴部未來的繼承人，這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偌大的草原之上，你哪還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只不過身為天君，身為匈奴部的王，有時候我也……”
話還沒說完，嬴風再次粗魯的將海東青打斷。作為草原的天君，海東青這輩子也沒幾次如此被人連續打斷兩次過。不過他卻不惱，只是笑眯眯的看著自己這個意外而出色的後人。可是當他聽見嬴風的話之後，卻有些坐不住了。
嬴風說：“不用跟我講那些大義，在申帝國的時候，我雖然落魄，卻也曾是國君唯一的公子，這些道理我早就聽煩了我也不繞彎子了，就撈乾的說了，你的計謀很精明，無論手段還是出發點也都明智至極，我不抱怨，也不生氣。不過很可惜，我卻不能配合你你對我有信心，認為亞摩訶絕對不是我的對手。其實我也這麼想，但我對於我手下那三千個弟兄，尤其是那兩千個奴隸弟兄可沒這麼大的信心到時候就算我能殺了亞摩訶，我那三千個弟兄還能有幾個活著的，我可就猜不到了。所以我會逃走，或許還在匈奴部的草原上，或許是去其他部的草原上，好好訓練一下我那三千個弟兄，也好好過幾天不受你所謂的大義束縛、完全由我自己說了算的好日子。”
海東青眉頭陡然倒立而起，剛張開嘴還沒說話，嬴風便再次搶先說道：“你彆著急到時候我也會學您一樣悄悄的走，不留下一片雲彩，絕對不會讓亞摩訶那個老傢伙發現。兩天以後，他還是會如期帶著他的家將殺過來，您也依舊可以昭告整個大草原亞摩訶造反，古爾特家依舊會被您一口吃掉。如此豈不是兩全其美”
海東青打量嬴風許久，神色漸漸趨於平靜，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本想利用這次難得的機會試試你的深淺，同時也在匈奴部之內培養一下你的威信，將來把我身下這位子交給你的時候，也會少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可沒想到你居然如此有自己的主意。哎，也罷也罷，這就像你之前所說的，戎族資源匱乏，養不起正規軍，最終卻發展為全民皆兵的狀態一樣。你如此聰慧且執拗，不受騙，也不受我的安排，興許也算是件好事也說不準。就由你去吧，反正如今整個草原都視匈奴部為仇敵和肥肉，你的根在這裡，還怕你不會來麼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你什麼都打算好了，又何必來告訴我？你就不怕我當真將你圈禁起來，禁錮你的自由？？”
嬴風霍然笑道：“若我就真的悄無聲息的逃走，那麼匈奴部的百姓會把我當成懦夫一樣鄙視，而等到古爾特家族覆滅之後，其他部族之人又會以為，我的出逃，也只不過是您陷阱的一部分，這樣一來，我就變成裡外不是人的過街老鼠了我總得替自己的出逃找個合理的說法吧”
海東青一愣，隨即頗為好奇的問道：“哦?說法？那你打算怎麼找？”
嬴風回道：“自然是在你這金帳裡大鬧一場，事後昭告草原，我忘不了自己是個秦人，將戰場之上的勝敗看成是自己的私仇，進而與你談崩，一拍兩散了到時候我就與匈奴部完全割裂開來了，就算其他四部不能盡信，也斷然不會見到我就立刻追殺了。”
“大鬧？？？如何鬧？？”海東青眼皮一跳，本能的意識到會有些不妙的事情發生，眼前這個孩子太精明瞭，與他從申帝國打探到的莽夫形象有太多的不符。也不知是不是這大半年來，驟然改變口味吃草原的牛羊肉，居然把他吃開竅了。
嬴風眼神如刀般像旁邊一滑，落到了阿其思的身上，沉聲說道：“如何鬧？呵呵，雖然我沒真的將那場勝敗當做私仇，可畢竟是數萬同袍的性命，我藉此機會出一口氣，也總是說得過去的。你說對吧，阿——其——思”
阿其思身軀霍然一震，可嬴風的話音剛落，還未待他徹底反應過來，他眼前已經是雪亮一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