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官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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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官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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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民
鹹平元年二月晦
高家莊,鐵匠鋪。
兩個精壯的小夥子直挺挺的跪在孟四海的面前,期待的看著師傅,靜等吩咐。
孟四海愛憐的『摸』了『摸』兩人的頭,開口道:“寶山,小柱。你倆跟了我這些年了,師傅肚子裡這點東西全都教給你倆了。我老頭子眼也沒瞎,也看得出來,你倆心思都靈便,比師傅好使的多。日後,你倆跟著少爺,好好幹。混不出個人樣來,就別回來見我!”
邱寶山和李小柱齊齊磕一個頭下去,齊聲道:“是,師傅。”
孟四海接著道:“少爺是個有本事的,你倆好好跟著他學東西。這一趟出去,大海茫茫的,日後回來也不方便,不要老煩著少爺要鬧著往家裡跑。家裡父母那邊由我照料,你們不必擔心。這一趟出去啊,你倆就要挑大樑了,好好拿出我老孟的氣派來,別丟了師傅的臉!”
泉州,節帥府。
範貽和吳天祥相對而坐,拿著手裡的文書做著商議。
“依小弟看,鳳鳴(吳念周字)這法子不錯,由縣裡出錢修碼頭,初看起來是吃點虧。可這生意一做起來,這一船東西得交多少稅?墊的那點錢要不了多久就收回來了。且如此一來,百姓不必負擔,卻又有好處可得,自然會擁護。”吳天祥指著吳念周遞來的條陳,悠悠的說道。
範貽點了點頭,嘆息一聲:“朝裡那群迂腐之人呀,沒一個看得出來這行商的好處。說什麼官不於民爭利,搞的陛下也沒法子。嘿嘿,給咱們兄弟回一句便宜行事。可這事是那麼好便宜的麼?少了衙門約束,遲早出『亂』子。這海外來客又關係到朝廷的臉面,馬虎不得。依小弟看,就按著鳳鳴這法子去辦吧。先給他桃花島在雲霄縣裡立個門面,與我大宋百姓一視同仁。如此一來,也省了朝堂上那幫人又來嚼舌根。”
吳天祥道:“既如此,小弟便批了迴文,讓鳳鳴放手去做便了。”
範貽點頭道:“此事便如此定了吧。對了,今日月底了,三月初三是文舉父親的忌日,你看咱們是不是也給點動靜?”
吳天祥笑笑道:“這是自然,只是以你我如今的身份,親自去只怕不合適。你看讓誰去好?”
範貽眉頭一皺:“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你我不去,另選誰去?二虎他們幾個又是高家出身,讓他們去,沒的惹人笑話。小慧回來這麼久,一天到晚吵吵著要回莊上去,倒像高家才是他家一般,真讓人頭疼。這樣吧,昭壽兄你留下打理事務,小弟便自己走上一趟,一來順便送小慧回去看看,二來呢,新年上文舉送來那輛馬車小弟還沒坐過呢,這回也試試新。”
吳天祥眉宇間隱隱閃過一絲不悅,很快又笑著說道:“說的也是,延豐兄自己走一趟倒也在情理之中,以文舉如今一等太平紳士的身份,原也受得起。如此,小弟先去處理鳳鳴這件事了。”說完起身回自己西廂去了。
望著他一步三搖的背景,範貽搖了搖頭,卻也沒再說什麼,喊過二虎,吩咐他去採辦祭奠的各『色』用品,自己安排起行之後諸事不題。
泉州西城,徐府,書房。
“叮”的一聲輕響,徐鍇捋著鬍子笑著向柳三變道:“七郎這可是失了手啊,我這一子落下,左右兩邊都成攻勢,你這大龍可再難逃出生天了。這一局,可是難得的好局面啊。”
柳三變面不改『色』,竟似充耳不聞一般,只是靜靜的盯著棋盤,隔了好大一會,將手中已捏的出汗的黑子輕輕落下,然後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抬頭向徐鍇看去。
整個過程中,徐鍇始終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直到柳三變那一子落盤之後,徐鍇這才發覺,自己十分得意的兩路攻勢竟被這一子輕鬆化解,並且那一子落下之後,柳三變那被困於中央的大龍與四周的幾個散子竟已成遙相響應之勢。
對著棋局又看了半天的徐鍇,終於發覺,剛剛似乎已經贏定了的局面,竟然在這一子之下便喪失了所有的優勢,失敗,已經在所難免了。
徐鍇長嘆一口,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傳言晚唐棋待詔顧師言曾與日本國王子對弈,以第三十三手思索良久落子,至日本王子瞪目縮臂,自伏不勝。自此稱師言此子曰鎮神頭。可惜此局失傳,後人以開元名手王積薪解雙徵之局附會。老夫浸『**』棋道久矣,自覺所謂鎮神頭多為後人附會。今日見七郎此手,始信古人誠不欺我也,而七郎此子,以老夫看,猶在此二人之上,此子,可謂之‘鎮神頭一子解雙徵’,能觀此手,老夫不枉此生了。呵呵。”
柳三變聽到徐鍇如此誇張的說法,一下震驚的不知如何是好,忙道:“爺爺過獎了,只是一手棋罷了,哪裡值得爺爺如此謬讚?且圍棋之道,本為陶冶『性』情,孩兒一心求勝,倒落了下乘。故此,沒少被父親訓斥。”
徐鍇很不以為然的揮了揮手:“圍棋之道,雖為陶冶『性』情,但既有勝負之論,自然便應以爭勝為佳,否則,你推我讓,何需對弈?若無爭勝之心,又何來國手之說?又豈會有千古名局傳世?這棋道雖是小道,卻也可證大道。須知世間之事,雖儀態萬千,不盡相同,然其理則自古皆然。下棋都不用心,做什麼事能用心?同樣的道理,能用心下棋,自然也能用心攻讀功名文章。”
柳三變起身肅然施禮道:“孩兒受教。”
徐鍇坦然的受了他這一禮,這次破例沒有批評他過於多禮。
擺擺手示意柳三變坐下,徐鍇接著道:“下月初三,是文舉父親的週年忌日,老夫想讓你拿著帖子,代我去祭上一祭。”
柳三變點頭應道:“孩兒遵命!”
徐鍇又道:“此次前去,你不妨多留幾日,與文舉親近親近。如老夫所料不差,範大人自然前去,你可要把握好機會啊。”
柳三變不解的問道:“爺爺,孩兒若是應考,將來自然是要進翰林院,經朝廷委派了才外放的。到時何去何從尚是未知之數,為何要孩兒與範大人親近呢?未見得將來孩兒便會放到泉州來啊?”
徐鍇笑道:“蠢才!這範大人在泉州一任下來,自然會回京任京官了,難不成,你要到那時才去抱佛腳嗎?”
柳三變還沒明白:“爺爺又怎知範大人一定會回京?他這才到泉州未滿一年呢。而且,孩兒聽傳言說,範大人得罪了官家才被髮配到這裡的,還能再回京嗎?”
徐鍇伸手在他頭上輕輕一頓:“笨!看看範大人治下,還不明白?如此大才,就算皇帝不喜歡,為了堵天下人的口,也要把他調回去。到那時,以範大人跟著文舉這個古靈精怪鬼混這幾年,自然不會重蹈覆轍了。退一步說,就算他不回京,只他的名聲,到時有他一紙推薦,也夠你受用的了。還不明白?!”
柳三變忙點頭稱是。
徐鍇嘆息道:“你呀,若是想去做棋待詔,如今的本事就足夠了。可若是想在官場上打滾,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吶。明日,你便乘了我的馬車去,老夫這張老臉,在這泉州,還算有點份量!”
柳三變連忙答謝:“多謝爺爺。”
同日,杭州灣以東百餘里的一個不知名小島。
“乘風”號和“破浪”號小心的向小島靠了過來。不斷的有小船從杭州灣兩邊的方向載著一船船衣衫襤褸的百姓向小島駛來。
“乘風”號一俟靠邊,便飛快的伸出幾條寬大結實的跳板來,搭到小島邊那粗粗建造的木製碼頭上,那些面有菜『色』的百姓們蜂擁而至,很快,從船上跑下來一群身手敏捷的精壯的小夥子來,小心的維持著秩序,遇到有行動不太方便的,便上前或攙或扶的將其護送上大船。
百姓們一上船,便有早已準備好的竹筒盛著的稀粥和用粽葉裹著的飯糰,挨個分發到各人手中。拿到食物的人也顧不上別的,一邊隨著指引的人向船艙走去,一邊大口的喝著粥,啃起了飯糰。被噎著的,被嗆著的比比皆是。
站在船頭用千里望四下觀察的許『操』鬆了一口氣,轉身又看了看這些百姓,對站在旁邊的高十一嘆息道:“都他孃的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可你看看這些百姓,日子過的連海盜都不如。以前咱們海壇島日子過的最差的時候,也都沒到這德『性』。這些狗官,簡直不把人當人看啊。可憐我爹還一心想著要洗白,這是幸虧碰到了範大人和文舉兄,要是撞到這幫狗官手裡,只怕連骨頭都剩不下了。”
高十一也嘆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天下烏鴉一般黑啊。這世上有幾個範大人,又有幾個少爺?少爺擔心範大人卸任之後,後來的官也不是東西。這才讓咱們到桃花島開一片新地方。不管大家過的如何,至少不用擔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許『操』點點頭:“要不是親眼看到,打死我都不敢相信,這就是號稱人間天堂的蘇杭百姓過的日子。難怪要送那些水手們回家的時候,他們寧願咱們將自己和那些倭人遼人俘虜一樣對待,也不願意回家過日子了。”
高十一道:“是啊,那些俘虜雖說每日要依著咱們的意幹活,可至少有穿的,有吃的,生病還可以休息,也有專人照顧。別說這些水手了,就那些倭人和遼人,如今也不見有一人心有不滿的。我前幾天還聽幾個遼兵互相說,要是少爺有法子,他們也想把家人接過來。可想而知,那遼國的日子,只怕也不怎麼樣。”
許『操』道:“有這些水手們回鄉勸說,又有朱三叔暗地裡的鼓動。這幾趟下來,願意跟咱們走的人越來越多了。再加上這一趟下來,接回桃花島的,都快兩萬人了。也就是文舉兄有這魄力。換了別人,恐怕連想也不敢想啊。”
高十一一臉自豪道:“少爺老說地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了人,就什麼都有了。以前我還不太明白,如今看著桃花島一天天的熱鬧起來了,總算是明白一點了。少爺這才是真正的大善人吶。嘿嘿,跟著少爺幹事,想想都提氣!”
許『操』道:“這傢伙也不知道怎麼那麼厲害。這好幾萬人,『亂』轟轟的,我老擔心出事,可按他說的這麼一折騰,還真沒一點事。以前老以為他是要精壯來開荒,見他來者不拒我還有些不理解,如今看咱們桃花島上,接去的那些老人照顧小孩子,女人們負責做飯洗掃,竟然沒有一個閒人。靜下心來想,這要一水全是光棍,那還真不好辦。光是這做飯洗衣的活路都沒人做的好。這麼一來,還真像個過日子的樣兒呢。”
高十一呵呵一笑,又正『色』道:“少爺說了,咱們接走一些人,希望能讓那些當官的明白過來。這些苦到底的在咱們那裡過的好一些,也希望剩下的人在這些狗官。”
許『操』搖搖頭:“難,難吶。這些當官的,誰肯正眼瞧一下這些苦哈哈。咱們這兩幾趟,前後接了兩萬人了,可你看,兩岸這情景,別說當官的了,連個小兵小卒這樣的魚蝦也看不到。根本就沒有文舉兄擔心的那種情況。”
高十一道:“少爺說過,百姓就像水一樣,平日不注意,根本發覺不到他的存在。到了真的沒有了的時候,著急可就來不及了。崔師爺算了一下,上個月從占城換回來那些糧食,足夠五萬人吃半年的了。而到那時候,那新稻子也就下來了。咱們也就算接上了。因此,依我看,咱們也用不著擔心,反正沒人管,正好遂了咱們的意。這些百姓,他們不當人看,咱們可寶貝著呢。”
許『操』嘿嘿一笑,『摸』著下巴道:“哎呀,要說這人呀,就得看有本事沒本事。就去年的時候,在海壇島,我還和爹發愁,那麼多人怎麼養活呀。可現如今,在桃花島,看著這人一天天的多起來了,我這心裡呀,反倒越來越喜歡了。前幾天說文舉兄比我爹有本事,被老爺子聽見了,本以為他多少要訓兩句的,誰知道他不光沒生氣,還好像很開心的樣子。看來文舉兄如今在老爺子心裡,比我這親兒子還要緊了。嘿嘿,哎,教官,你說我怎麼就不生氣呢?”
高十一白了他一眼:“這我上哪兒知道去?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別想這個了,還是小心盯著岸邊的好。可別出了什麼岔子。”
許『操』不屑的撇嘴道:“怕他個鳥!漫說沒人理會,就算真有人來了,就憑朝廷那幫軟蛋,在陸上或許還能和咱們照幾個面,這要一到海面上,管叫他有來無回!”
高十一道:“咱又不是為了打仗,得為這些百姓想想。咱們這一動手不要緊,最後肯定苦了這些人。”
許『操』點點頭:“這也不怕,他們真要封了海,以目前朝廷的兵力,肯定是沒法子把整個海岸守住的。而且這樣一來,別處的兵力自然也就不夠了,到時候,從陸地上探出來那條道可就用上了。這一陣子沒少向這條道上運糧食。算算至少可以又引個一萬兩萬的出來。就是到了雲霄,不到咱們桃花島,最少大夥也能逃個活路。”
高十一道:“也是這個理,不過咱們最好還是儘量從海上接人吧,也快,也安穩。這是咱們船少,按少爺那脾氣,恨不得一夜之間把蘇杭都給他掏空了。讓那幫狗官自個跟自個耍威風去。”
許『操』嘆道:“蘇杭的鹽鐵稅,壓的多少人家破人亡啊,但願咱們敲這一棍子,能把這些狗官敲醒,能把朝廷敲醒吧。”
鹹平元年,元旦,雲霄縣有桃花島來使,貢玻璃杯四隻,晶瑩剔透,殊類水晶。桃花島,古之流求島也,與中原極少往來,故彼此不知。彼處有高帆快船,可逆風駛。故千里海途,朝發夕至。與中原通,自此始也。
定海軍節度使範貽以六百里加急呈杯及通商策抵京,帝見之大悅。賜使金百兩,帛百匹,賜詔書,冊黃『藥』師為桃花島主。望後三日,叢集臣並議開海通商策於銀安殿。帝意準泉州置通海司以轄其事,為群臣所阻,以此端未可輕啟,官不與民爭利諸端,共諫而罷。又恐傷外藩遠來之意,詔令泉州便宜行事。
望後五日,張詠自京師單騎入蜀,再知益州。廿日始達,旬月之間,吏治一新,民風為之大改。初,王繼恩撫蜀,苛刻無端,民怨沸騰,李順等因勢再反,一呼萬應,賊勢極盛。詠既入蜀,未嘗發一卒,而賊聞之四散。順等遂敗。帝聞之嘆曰:“詠號乖崖,一人可抵數萬師。朕之崖也。”
二月,蘇杭民眾多有逃逸至海外者。諸官初聞,不以為意,然未及一月,逃逸者竟達數萬之眾,群情激憤,至達天聽。蓋蘇杭鹽鐵稅重,民不堪負也。帝聞之震怒,詔罷蘇州上下數十官,舉國皆驚。三月,詔令信安軍守杭州灣防民出海。然民心已潰,竟不可止,海路既禁,多有經建州逃至泉州者,蓋聞彼處吏治清明故。未及數月,蘇杭之民,亡者幾達二十萬。
二月癸巳,呂蒙正等言彗出之應當在齊、魯分。帝曰:“朕以天下為憂,豈直一方耶?”甲午,詔求直言,避殿減膳。乙未,慮囚,老幼疾病,流以下聽贖,杖以下釋之。丁酉,彗滅。
三月丙辰,江、浙發廩振飢。戊辰,置荊湖南路轉運使。
閏月丁亥,以久不雨,帝諭宰相曰:“凡政有闕失,宜相規以道,毋惜直言。” 詔中外臣直言極諫。
壬辰,雨。辛丑,江南轉運使言宣、歙竹生米,民採食之。
丙午,詔江、浙饑民入城池勿禁。
遣使諭蘇杭流民還鄉,家給米一斛。
三月丙辰,江、浙發廩振飢。戊午,置福建路惠民倉。
五月戊午朔,日有食之。詔令罷蘇州鹽鐵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