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四十五章 添香院

第四十五章 添香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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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添香院

與劉文靜在洛陽大街上四處溜達了一下午,眼看著華燈初上,樂欣然找了一方正對的茶樓坐下。

端坐在二樓小閣,品著清茶,吃著小菜,看著黃昏中靜立的添香院外,樂欣然不免心生感慨。

見樂欣然眼中神色遠飄,劉文靜伸手替樂欣然斟了茶,也是一嘆:“這樣的一方院子,竟有像綠綺那樣的女子。

卻偏是紅塵之地……”只是盯著那還未點亮的鴛鴦燈籠,樂欣然並未回首:“文靜兄。

這裡雖是紅塵之地,卻也有那樣高潔無染的女子,是該幸,還是不幸呢?”“或許對於添香院和四方風流恩客來講,是幸的吧。”

劉文靜淡淡道:“但對於綠綺,卻又何其不幸。”

“是麼?”終於回首,拿起茶杯一啜,樂欣然微微一笑:“我卻認為,綠綺是幸的呢。”

“怎麼說?”劉文靜問。

“身為女子,大多隱於閨閣。

頭頂方寸的天地,或許一生就那樣過了吧。

而綠綺,她能在悠然園圃中撫琴為樂,亦能在添香院中潔身自好地尋覓知音。”

頓了頓,樂欣然放下茶杯,晶亮的眼眸直視著劉文靜,帶著一絲恬淡:“大唐民風開放。

官家女子,或富家小姐們,稍微有些思想的,都做了那‘女冠’。

可小家碧玉們呢?既無錢給道觀,也無那樣的膽識,一生過去,除了嫁人、生子,直至老死……又有何意義呢?”“所以,像綠綺那樣的人物,不可謂不風流,不可謂幸,也難說其不幸吧。”

樂欣然說著,眼神又挪到了添香院邊。

被樂欣然低沉的語氣所打動,劉文靜先是有些驚訝其說法,轉而一想,卻又明白無比:“欣然想法甚是絕妙。

世人皆道伎子低賤,可身為女子,能以那樣的風雅姿態而活的,綠綺卻又是另一個悠然於是的存在了吧!”“可為何,我見她時卻忍不住心中憂傷呢?”樂欣然不禁想起了綠綺下午邀約,自己惶然拉著劉文靜走時的樣子。

“欣然心思如此細膩,比之女子也不遑多讓啊。”

見樂欣然臉色隱隱有些憂愁,劉文靜想要活絡下氣氛,便打趣兒道。

“算了。

希望今晚綠綺能贏了那添香奪美大賽,為自己贖身吧。”

樂欣然也看開了。

自己為她人惋惜又算什麼呢?不過是空嘆一場罷了!“今夜只比色藝。

怕是要緩緩才能得見綠綺奪魁吧。”

劉文靜道。

“噢?”樂欣然挑眉問:“具體賽制我還不清楚呢。

文靜大哥給我講講吧。”

吃了口茶,劉文靜點頭,輕聲道:“洛陽城中一共有十來個妓家。

按官府規定,每個妓家可以挑選兩位姑娘參賽。

算下來一共是二十來個姑娘。”

“比賽共分了三夜,第一夜算是初選。

二十來個姑娘裡面,僅有十人能入了第二夜的比賽。

初選內容便是色藝了。”

“色藝便是那歌、舞、琴三樣吧。”

樂欣然問。

“嗯。

歌是一輪、舞是一輪、琴是一輪。

只有三輪比試都入了花榜者才能進入第二夜的才藝比試。”

劉文靜解釋道:“而三輪之中,姑娘們可以自選其一,那綠綺想必就是選琴了吧。”

“其實這樣的比賽,算起來還是比較簡單吧。”

樂欣然放心道:“像綠綺,只要挑了自己擅長的揚琴之技就穩穩勝出。”

“第一輪自然是可以‘各領**’的。

為了讓比賽有看頭,官府特意這樣設了規矩。

如此,進入第二輪比試的姑娘們均各有所長,比試起來也會精彩許多。”

劉文靜也附和道。

“那第二輪也太難了吧,比的是詩書畫三樣呢!”樂欣然不解。

“其實,對於青樓女子來說,特別是清倌兒們,這三樣也是必須的。”

劉文靜道。

“希望綠綺能勝出吧。”

樂欣然又有些擔憂了起來。

……正說著話,添香院原本緊閉的大門“吱嘎”一聲打開了,一位年約三旬的白麵男子從裡面出來,取下鴛鴦燈籠將其點燃,再放了回去。

“走吧,添香院開門迎客了。”

劉文靜微笑道。

出了茶樓,給了二百兩的“門票”,樂欣然跟著劉文靜便一路進了添香院。

讓人意外的是,內裡的添香院也不似個煙花之地。

片植了翠竹作為隔牆,使得那花廳之內綠意盎然,只是四周一水兒的鵝黃紗幔方才使其顯出一點曖昧的姿態來。

花廳很寬闊。

地上鋪了米黃的地席,席上放了漆黑的矮几木桌。

木桌足足擺了十來排,每排十個,每桌只能席地而坐兩人。

若不細看,怕是要以為這是哪家書院了!花廳的盡頭是一方挑了半人高的臺子。

臺上清爽乾淨,想來是給姑娘們表演用的。

因為是添香院開門的第一位客,樂欣然和劉文靜選了個好位子坐下。

吃著桌上的水果、飲著鮮茶,倒也悠閒自在。

坐了片刻,適才還安靜的添香院就漸漸吵嚷起來了。

恩客們陸續進場,找了位置坐下,交頭接耳,個個臉上都充滿了期待。

值得一提的是,添香院出了花廳內的座位,三層樓的院子高高挑空,每一層在面對舞臺的位置還有一圈小包廂。

一看便知是給金客和達官貴人準備的!樂欣然仔細打量了周圍的人,坐在花廳內的倒是各色人物都有。

有書生文士、也有江湖劍客,還有些小戶商賈。

而在那二樓以上包廂之上,卻明顯不是一般的人物。

端坐正中的那位長鬚男子,聽說是洛陽太守。

其間還有些穿金戴銀,豪門富戶家的公子哥兒們。

打量了一圈兒,樂欣然的眼睛落在了二樓角落的一個包廂,卻怎麼,也挪不開眼。

包廂之上,斜躺了一個白衣男子,年約二十五六。

有些散亂的長髮微微一束,手裡提了一方小酒壺,正在有一陣沒一陣的喝著……雖然離得遠,樂欣然竟也能感覺到,那種深入骨髓的風流瀟灑從那人身上傾瀉而出。

彷彿周圍的嘈雜到了那人面前,都消散不見了一般,只剩下流淌著一股股酒香的狂放和不羈!恍然失神的樂欣然沒發現,自己眉間的一點嫣紅,隱隱又開始出現了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