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鬥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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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鬥琴
阮大鋮坐在人群中，他看到走出來的顧炎武，表情瞬間繃緊。在此之前，孟不敗、蔡山水、鍾問筆全都敗了，而且都敗給了楊梟的人。現如今，楊梟又派出顧炎武，分明是要全滅他下屬的節奏。
這一刻，阮大鋮的一顆心隨之被吊起。能否取勝，就看鐘大呂的表現了。如果連鍾大呂都失敗，意味著這一次全盤皆輸。
返回紹興後，他也難以向魯王交差。
阮大鋮只得祈禱，祈禱著鍾大呂能夠擊敗顧炎武。
鍾大呂神色從容淡定，他察覺到阮大鋮臉上的一抹焦急，投之以微笑，示意阮大鋮放寬心。而後，鍾大呂才起身道：“顧先生，請！”
顧炎武徑直來到坐席，安然落座。
鍾大呂坐在一旁，問道：“敢問顧先生，彈奏什麼曲子？”
“《高山流水》！”
顧炎武笑了笑，臉上有著濃濃的自信。
鍾大呂聽了這番話，表情一凝。如果顧炎武彈奏的是其餘的曲子，由於不同曲子的曲調和風格不同，在琴曲的高低上難以比較，更多會在彈奏功力進行比較，以及彈奏出來的音色進行比較。但顧炎武選擇了相同的曲子，很容易就會形成對比。
鍾大呂收斂心思，讓自己鎮定下來，微笑道：“顧先生，請！”
顧炎武靜靜坐在古琴前，閉上眼睛調整狀態。
一會兒工夫，便睜開了眼睛。
手指一撥，琴聲空谷幽冥，彷彿置身於山林中。
空谷幽冥的感覺，在腦中形成。
然而，琴絃在下一刻鏘然震響，聲音驟然激增，彷彿激盪的水譁聲響起。
水聲如瀑，震耳欲聾。
高山、水瀑，瞬間便形成了強大的立體感。
鏗鏘琴音高亢無比，刺激著在場的所有人，但是這聲音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漸漸的，琴音的急驟感減弱，成了清泉流水聲。
這一幕，彷彿是水流從高處到了低處，更加的生動。
山水交叉，交相映輝。
顧炎武精於琴藝，他撫琴的節奏一開始很不同，可是進入《高山》曲調，大體的情形又和鍾大呂、蔡五音相似。只是，顧炎武並不一味的凸顯山的情形，還帶著流水的聲音。如此一來，《高山》曲調中以山為主、水為輔，兩者相交映輝。
顧炎武臉上掛著淡然的笑容，時不時搖晃著腦袋，彈奏得越發投入。
周圍的人，也進入顧炎武營造的環境中。
然而，鍾大呂卻在不斷的思考著，思考顧炎武彈奏的調子。
兩相比較，他已經處於劣勢。
隨著時間的流逝，顧炎武彈奏的《高山》一曲進入尾聲。
不過，《高山》一曲的尾聲和蔡五音彈奏的不一樣，蔡五音彈奏的《高山》一曲結束，瞬間失去了高山的意境。
同時，顧炎武彈奏的和鍾大呂的《高山》一曲也不同。鍾大呂彈奏時，高山之意佔據絕對的優勢，漸漸的引出流水之意。
顧炎武彈奏的意境，卻別出心裁的形成高山和流水交相映輝持平的局面。
兩種意境，保持著平衡。
九公主臉上掛著恬淡的笑意，低聲道：“大哥，我明白顧先生彈奏的意圖了。”
楊梟道：“我能聽琴，分析卻很難！”
九公主笑了笑，道：“反正，大哥知道這一次顧先生取勝就可以了。”
楊梟點頭，他需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兩人恢復了沉默，靜靜傾聽。
漸漸的，高山、流水保持平衡的意境被打破，流水逐漸壓過了山中的景象，更多的是體現出潺潺水意的情景。
曲調的重心，傾斜到了《流水》一曲當中。
顧炎武的安排，到此徹底展現出來。
一開始，他以山、水的意境展現出一幅畫面。旋即，以山為主、水為輔，重點在山中之景，隨著琴音的發展，漸漸調整兩者的關係，維持平衡時，便是兩者之間的結合點，也是《高山》、《流水》的分界點，然後以水為主，山為輔。
《高山流水》的大部分調子沒有變化，唯一變化的是整體的安排。
顧炎武彈奏完，閉目一會兒，體會著這一次彈奏的感覺。然後，他目光笑吟吟的落在鍾大呂身上，道：“鍾先生，感覺如何？”
這一幕，彷彿是鍾大呂詢問蔡五音的時候一樣。
風水輪流轉，顧炎武掌握了主動權。
鍾大呂神色發苦，沒想到現在卻輪到了自己。他在琴藝方面非常精通，自然明白顧炎武調整後的排布比他略勝一籌。
鍾大呂深吸口氣，拱手道：“顧先生琴藝高超，在下甘拜下風。”
顧炎武道：“承讓了！”
鍾大呂回到阮大鋮旁邊落座，阮大鋮立即道：“你蠢啊，你雖然敗了，卻只是在《高山、流水》這一曲子上敗了，不能證明你就真正的敗給了顧炎武。為什麼不試一試其餘的琴曲，繼續去挑戰，拿出你最拿手的琴曲演奏。”
咄咄逼人的語氣，讓鍾大呂很不舒服。
阮大鋮卻不管不顧，繼續道：“不論如何，這次必定取勝。”
鍾大呂搖頭，苦澀道：“阮先生，這次失敗並不是偶然。您不懂琴，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奧妙。我明白，更清楚雙方的差距。顧炎武撫琴的技巧和節奏把握妙到毫巔，甚至更強。如果繼續較量，我肯定會再一次失敗。”
阮大鋮大袖一拂，喝斥道：“廢物！”
鍾大呂心中冰涼，只得低下頭。
阮大鋮看著取勝後的顧炎武，心中很不是滋味兒。他悄然起身，便灰溜溜的離開，鍾大呂也不再留下，跟著離開。
這一較量結束，顧炎武主動退到楊梟身邊坐下。
其餘的琴師，陸續登場撫琴。
琴藝的較量仍在繼續，而楊梟等人卻離開了千佛寺。
剛到山下，黃如來急匆匆的來到楊梟身邊，嚴肅道：“公子，家裡的侍從剛來傳信，請您回楊府一趟。”
“好，我這就回去。”楊梟回答後，又問道：“黃叔，家裡到底是什麼情況？”
黃如來搖頭道：“卑職也不知道！”
楊梟點頭，便吩咐左光斗、黃淳耀等人留下，他帶著九公主乘船離開匯龍潭，上岸後，兩人乘坐馬車急匆匆的往家裡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