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392章

第3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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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第一祖師爺[校對版] 第392章

“準確說來,是七十一年三個月零十五天。”

康南華回憶道:“那時候我修成築基後期,凝立出二品丹鼎,正是自己最意氣風發的時候。”

林鋒聞言看了他一眼,康南華結成的金丹是最高品質的紫丹,只有一品、二品丹鼎才有希望結成,而且還不是百分之一百,稍有差池,就只能得到次一等的朱丹。

康南華並非出身大宗門,而是無意間得到上古散修流沙道人的道統傳承,沒有師父指導,沒有宗門資源,全靠自己一個人摸索修練。

尤其,他最早得到的道法流沙祕藏,只是萬古恆河流沙咒的殘篇。

這種情況下,居然能讓他凝立出二品丹鼎,這絕對是一件很逆天的事情,可以讓普天之下百分之九十九的妖孽和天才羞愧的無地自容。

光依靠自身天賦,除非他根骨和悟性雙雙達到十點滿值,否則絕不可能做到。

接觸到林鋒的目光,康南華似乎明白他的疑問,淡淡說道:“我當初築立靈臺時,得到了一場機緣,要不然的話,四品靈臺可能就是我的歸宿。”

“果然,也需要福緣的配合。”林鋒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鴻運當頭,克服了修道路上一道巨大難關,想來那時的康南華是何等意氣風發。

康南華的目光中再次浮現出痛苦之色,望著山洞內的頂部,視線沒有焦點:“雖然凝立出二品丹鼎,但我的修練卻遇到了瓶頸,遲遲無法結丹,金丹大道似乎離我遙遙無期。”

對於沒有師父教導,沒有宗門支援的野路子修士來說,大境界的突破是最為艱難的,全靠自己摸索領悟。

“我覺得枯坐苦修效果不大,於是便外出遊歷,試圖突破生死玄關。”康南華緩緩說道:“後來我在山中行走,到了一個小山村。”

“雖然生活條件很苦,但村裡的人熱情好客,歡迎接待了我。在那裡,不論男女老少,每天都要在山岩間攀爬,採集一種靈藥,然後賣給山外的人,從而換取必要的生活必需品。”

在康南華的描述中,林鋒瞭解到,那些山岩極為險峻。

對於他們這些修真者來說,當然不算什麼,不要說金丹期、築基期了,就算是練氣期的修士,只要有個練氣三、四層的修為,也能如履平地。

但對於普通人來說,那些山岩是絕對的險地,就算再熟練,準備工具再充分,也是形同刀尖上跳舞。

村中經常有村民因為採藥而墜崖,永遠離開他們的家人,但對於山村的村民來說,這是他們最寶貴的經濟來源。

“他們不是不怕死,而是生存的壓力,求生的渴望,壓過了對死亡和危險的恐懼。”康南華微微搖頭:“或許還帶著一些僥倖心理?”

林鋒淡淡說道:“就是這樣,人類才能發展至今,你我修道,不也是同樣的道理?”

康南華點頭說道:“是啊,當時看著他們在生死之間行走,對我觸動很大,不怕宗主您見笑,在那以前,我雖然潛心道法,但對於這種事情,接觸很少,這應該也是我結丹遇到瓶頸的首要原因。”

他目光中露出緬懷之色,痛苦漸漸散去,少見的浮現出溫馨和歡樂的情緒。

“我想仔細感受村民們對於生死間的恐懼與勇氣,於是便在那裡長住下來,並且嘗試著傳授他們一些練氣道法,雖然大多數人資質不夠無法修練,但至少能起到強身健體的效果,讓他們在山林中多一些生存的資本。”

康南華說道:“而我自己,則放棄一身法力修為全部不用,跟山民們學習去攀爬那些山崖採藥,有那麼幾次,我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林鋒微微一笑,就見康南華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村子裡的人基本都沒有學習道法的天資,我傳授練氣之法給他們,都只能用來滋養身體氣血。”

“只有一個七歲大的小女孩,小山村裡女孩子都沒有大名,村裡人都是叫她毛丫,毛丫不僅對於道法領悟很快,根骨條件也很不錯。”

林鋒心中微微一動,暗暗嘆了口氣:“看來這個小姑娘,就是康南華的心結所在了。”

果然,說到這裡,康南華情緒再次低落下來:“我當時在村中,就是住在毛丫家裡,毛丫的爹孃,都早年亡故了,而她仍然堅強的生活著,去山崖採藥,也是她手把手教我。”

“那時我們亦師亦友,我傳授她道法,她指點我在不用法力的情況下,攀爬險峻山崖,我們一直相處了一年時間。”

林鋒本來還想調侃一下康南華蘿莉控什麼的,但看康南華此刻的情緒,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更何況,他也能看出,康南華與那個小姑娘之間,就是單純的忘年交,或者連忘年交都算不上,只是成年人對於小孩子的憐愛。

“之後發生了什麼?”林鋒靜靜的問道。

“之後?”康南華臉色更加晦暗,徐徐說道:“之後的一天,我和毛丫採藥回來,卻見到村中一片狼藉,竟然是有盜匪劫掠。”

“那些盜匪領頭之人,是個練氣期的修真者,留下話來,以後山村採來的藥物,都要無償獻給他們,若是不從,便要屠村。”

康南華說道:“我聽了之後,二話不說,就要去尋那夥盜匪的巢穴。”

他目光之中痛苦之色越來越重:“毛丫當時問我,村子會不會有事,她說她很害怕。”

“我對她說,沒事的,你們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保護你們。”

林鋒瞳孔微微收縮,盯著康南華,以他對康南華的瞭解,這就相當於康南華對毛丫許下的承諾。

對於康南華來說,承諾守信,就是他的人生準則,不可動搖、不可跨越的底線。

而這,往往也是他痛苦的源泉。

果然,康南華接著說道:“我尋到了那夥盜匪,發現他們所作的惡事遠不止一件兩件,殺人擄掠完全家常便飯,於是便送他們去了該去的地方。”

“我唯恐他們日後會禍害報復村民,還特地仔細檢查過,確定沒有漏網之魚,這才一身輕鬆返回山村。”

說到這裡,康南華猛然沉默下去。

林鋒也沒有說話,坐在康南華對面,和他默然相對,良久之後,洞府中響起康南華幽幽的聲音,沒有絲毫情緒,帶著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麻木。

“村子毀了,所有人都死了,毛丫也死了,我看著她睜大的眼睛,甚至還能從裡面看見希望,我知道那希望就是我,但最終,我讓她失望了。”

洞府中再次陷入沉寂,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林鋒沉默半晌,緩緩說道:“這應該是一場意外,屠村之人,同你去尋麻煩的那夥盜匪,壓根不是一路人,雙方之間,恐怕沒有絲毫聯絡。”

康南華如同泥塑一般的身體,終於動了動,緩緩點頭:“是啊,我也這麼認為。”

人雖然動了,但林鋒從康南華身上感覺不到絲毫生氣,洞府裡只有他空洞的聲音:“但不管有沒有關係,最終結果都是一樣的,毛丫死了,村子裡的人們都死了。”

“而我甚至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想要為大家報仇也做不到。”康南華重新閉上眼睛:“這個人,還有張烈,都是我的心魔。”

林鋒看著康南華,嘆了口氣,他相信,毛丫等人的遇害,和張烈拿烈風會眾人血祭,有可能是康南華一生中僅有的兩次,向他人做出承諾,最終卻沒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