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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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東去
§大江東去(1/3)
蘇東坡謫放湖北黃州任上,遊赤壁,作《念奴嬌·赤壁懷古》與前、後《赤壁賦》,大大地宣洩了一番,感慨了一通。僅這“大江東去”四字,便足以將他心胸中的全部鬱悶,統統扔進長江,付諸東流。
一個文人,在得意的時候,很難寫出深刻的覺悟,只是到了不那麼得意的時候,便對天高地厚,世事深淺,人際浮沉,逝水斯夫,有了多多少少的思考。蘇軾在開封的大牢裡,關了一百零三天,以差點掉了腦袋的代價,才得來的這些悟解,自然非同凡響。
蘇軾出名早,成名快,但命運不濟,流年不利,第一,官場的傾軋,弄得他很狼狽;第二,文字的災難,弄得他很倒黴。出獄以後,發配黃州,雖然更失落、更掃興,與一抹到底也差不多。不過,離京城遠遠的,看不到那些倒胃口的嘴臉,碰不著那些防不勝防的小人,倒也獲得另樣的清靜。
人是要學會算賬的,得和失,不能只打一面算盤,蘇軾覺得划得來,雖身處逆境,倒也活得開心。於是,“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興致一來,約了友朋,泛舟江上,作赤壁之遊。
這一遊,他寫出來的一賦一詩,如同唐人崔顥寫黃鶴樓,嚇得李白不敢動筆那樣,蘇軾的“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這首不足百字的《赤壁懷古》,把赤壁寫透了、寫盡了,竟成為中國文學史上的千古絕唱,從此以後,沒有人敢在赤壁這塊地方舞文弄墨。
這就是大師的厲害之處了。
凡大師,寫出來的東西,第一,必是空前的,第二,必是絕後的,無此,也當不得這個眾望所歸的稱號。所以,嚴格講,既空前,又絕後,還要眾望所歸,當下中國,大概很難找出一位像樣的真正大師。那些被人稱為的“大師”,或者自己認為的“大師”,都得加上引號,以示存疑。因為他們既寫不出空前,更達不到絕後,不是重複自己,就是重複他人,不過是跟在人家後邊爬行的文學蟲子罷了。
不幸的是,如今這類爬蟲式的“大師”,繁殖得特別猖獗,又找不到殺蟲劑來撲滅,著實有點傷腦筋咧!
公元1082年(元豐五年)的七月間,蘇軾出遊的那天夜晚,長江表現出一派溫柔。“清風徐來,水波不興”,他在江心中,見“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斗牛之間。白露橫江,水光接天”,那一江秋水的詩情畫意,令這位遊客的心結,得以解脫,得以放開,遂扣舟問水,吟哦唱嘆,上下數千年,左右數萬裡,無邊無際,漫想開去。“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浩浩乎如憑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登高望遠,撫今追昔,“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的神來之筆,便從胸臆間湧上來。清人趙翼在《甌北詩話》裡評蘇軾文章,說他“隨物賦形,信筆揮灑,不拘一格,故雖瀾翻不窮,而不見有矜心作意之處”。這幾句再平實不過的詞語,簡直是大白話,竟數百年傳唱不衰。
在中國,凡識得幾個字,念過幾首詩的讀書人,兩篇《赤壁賦》未必背得出來,這首《念奴嬌·赤壁懷古》,無不爛熟於心,張嘴就來。從羅貫中的《三國演義》,引用明人楊慎的《臨江仙》:“滾滾長江東流水,浪花淘盡英雄”,到毛澤東的《沁園春·雪》:“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說明蘇東坡的這首詞在中國人的心中,影響之大之深了。
不過,背得這首詩與懂得這首詩,是兩回事。背,容易;懂,就不那麼容易;而悟,就更不容易了。正因為不懂,不悟,所以,稱得上風流人物者,未必就能領會朝代更迭、世事變遷的規律之必然;稱不上風流人物者,也未必能接受新陳代謝,生生不已的進化之必然。儘管以上諸輩,口頭上也會振振有詞,“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但實際上,他們是把自己劃在“浪淘盡”以外,屬於身上掛有腰牌,不在“大江東去”之列,屬於有資格發表“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式議論的特別人物。
生活中的許多麻煩,許多煩惱,許多恩怨,許多是非,都由這些不肯走下舞臺的人物而來。在文壇上,這些不肯、不甘、不願“浪淘盡”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似乎特別茂盛,因而鬧出來的笑話,也就格外發達。
其實,為大家所熟稔的,清人趙翼的那首《論詩》,“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數百年”,就是為這幫先生女士們寫的。在歷史長河中,一代人的漸漸老去,一代人的後來居上,是再正常不過,而且也是阻擋不住的現象。什麼叫“各領”?就是不能“獨領”或者“永領”的意思,也是要讓那些自己覺得“浪淘”不“盡”的風流人物,明白這種必然,承認這種必然。
趙翼活了八十多歲,幾乎經歷了乾隆朝的大部歲月,是位經得太多,見得太多的老爺子。而老爺子和老爺子碰在一起,這“浪淘盡”和“浪淘”不“盡”的話題,是會磨得大家耳朵生繭的。所以,趙翼才有這種深刻的體驗吧?
我在猜想,他是不是諷喻和他活得一樣長久的,活得令人討厭的,那位經常弄一堆小女子圍在身邊的詩壇領袖袁枚呢?還是別有所指?據說,蔣士銓在《臨川夢》的定場詩裡,那句“翩然一隻雲中鶴,飛來飛去宰相衙”,就是諷刺袁枚的,誰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乾隆朝的風流人物夠多的,風流人物不想“浪淘盡”而折騰,而掙扎,而死乞白賴,而上躥下跳者,肯定為數不少。
任何一個時代,任何一個地區,風流人物過剩,絕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猶如公雞多了,定要掐架,蜜蜂多了,花要遭殃,流浪狗多了,恐水症就會發生,是同樣的道理。
趙甌北先生的這個“各領”,意思不言自明,老人家您曾經風光過,曾經風頭過,此刻,就應該把舞臺讓出來,輪到比您年輕的那些後生們,跟頭把式地表演了。至於他們身手如何,功底如何,有沒有看家絕活?能不能鎮住場子?說到底,與您沒有什麼關係,基本上不幹您什麼事,您還臺上臺下指手畫腳評頭論足搔首弄姿個什麼勁呢?
因此,懂得大
江東去的這個必然,十分十分地重要。
但是,中國文人,哪怕是很不成氣候的,或者曾經成過氣候現在已過了氣的,或者尚未完全過氣但怎麼折騰也難成氣候的,或者根本談不上氣,形同殭屍,成了木乃伊的,通常不大認同這種必然。這種不肯收手的文壇眷戀症,與當官的死活要賴在位置上,駑馬戀棧豆的現象一樣,戲演完了,沒他的事了,一不卸妝,二不下臺,還要在腳燈前欣賞自己的身影。而且,年事越高,越不甘心於這種必然,越不服氣於這種必然,實在是令人痛苦的事情。
看來,在赤壁吃了敗仗的曹操,他的“老驥伏櫪,志在千里”這八個字,很害人,著實地誤導了當今許多老作家、老詩人、老評論家、老文藝界領導,他們不相信大江東去,不相信浪淘盡,不相信即使百分百的風流人物,也有畫上休止符的那天。這也是這多年來文壇總不得清靜的重要原因。一鬧、二躁、三騷、四糟,便是那些不肯安生的老文人(包括部分並不老的文人)的浮世繪。
翻開中國文學史,如趙翼所說領**長度達數百年者,極其罕見。到了當代,生活節奏加快,知識更新加速,社會變革加劇,文學新潮迭起,哪怕能領數年**,也就難能可貴,在排行榜上掛上數天,就值得燒高香。當然,哥兒們姐兒們自己搞的屬於**性質的排行榜,或這個杯那個杯的文學獎,又當別論。
沒有永遠,這是搞文學者,吃文學這碗飯者,在文學界混事者,必須要牢記的絕對真理。
蘇東坡遊赤壁,他首先想到“大江東去,浪淘盡”的一個古人,就是這位曹操。
公元208年(東漢建安十三年),曹操在這裡發動了一場大戰。這是他將黃河流域的各路諸侯,大漠朔方的各族渠首,統統打趴在地以後,騰出手來要收拾長江流域強敵,一次乘勝追擊的決定性行動。
曹操是強悍的政治家,是善戰的軍事家,也是才分很高的文學家,但這位梟雄選擇的戰機,無論在天時上,在地利上,在人和上,都不是最佳狀態。曹操靈魂中的詩人性格,浪漫氣質,使他失去最起碼的審察和謹慎。你就看他在渡江前夜,馬上就要發起總攻的那首“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的古體詩,其躊躇滿志,其頭腦膨脹,那一副按今天小青年所說的“酷斃了”的形象,看來此公已不具打袁紹時縱橫捭闔的英武,也再無逐烏桓時千里馳騁的神俊。
那年,他五十三歲,應該說不老,但此時此刻,橫槊賦詩的這個舉動,卻絕對是老態。
一個文人,來到什麼地方,就要賦詩一首,碰到什麼場合,必定題詞一幅,遇到什麼小女子,趕緊贈畫送書,大獻殷勤,最後累得自己吐血,這種生怕人家不知道他的重要性,他的特殊性,他的不同一般的名聲、地位、待遇、威望,以及他理應得到的擁戴、追從、信仰、敬重的表演慾,絕對是生理的老,加上心理的老,雙重老化的結果。
也許東漢的中國人,平均壽命要低,年過半百,大概就算老了,否則,孫權不會張嘴“老賊”、閉嘴“老賊”地對曹操口出不遜的。這不是《三國演義》小說中的虛構,而是見諸陳壽《三國志》的正史。因此,或許正是年齡因素,曹操輸在了赤壁。
政治家的老化,表現在思維能力慢,軍事家的老化,表現在應變能力低,文學家的老化,表現在想象能力差,作為政治家、軍事家、文學家的曹操,在赤壁一戰中,充分表現了他老了以後的慢、低、差三者上。雖然老兄挾雷霆萬鈞,望風披靡之勢,存志在必得、旗開得勝之心,但實際上,老革命遇到新問題,他打的是一場自己壓根不熟悉的水戰。
曹操絕對明白,打仗與寫詩不同,詩寫得不好,可以修改。戰爭這個機器,只要開動起來,一步棋錯,全盤棋輸。可他執意要打這一仗,不拿對岸的年輕指揮員當回事,倘非老了的緣故,又能是什麼?結果如何呢?第一,準備不夠;第二,輕敵大意;第三,倉促上陣;第四,最主要的,在雙方接觸以後,主帥的應急能力不及,糾錯措施遲慢,只有被動挨打的份,而無招架還手之功。
嗚呼!一個人,不管他原來多麼偉大英明,多麼光榮正確,有了一把年紀以後,老而清醒,老而睿智,老而知趣,老而識相,豈是一件容易的事?於是,他在赤壁鑄下他一生中最大的錯。一位美國將軍,評述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發生在朝鮮戰場上,那次美國與中國的較量,作出“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所發動的一場錯誤的戰爭”的結論,用之這場赤壁之戰,是完全可以的。
曹操的對手周瑜這樣分析:“今使北土已安,操無內憂,能曠日持久,來爭疆場,又能與我校勝負於船楫間乎?今北土既未平安,加馬超、韓遂尚在關西,為操後患。且舍鞍馬,仗舟楫,與吳越爭衡,本非中國所長,又今盛寒,馬無藁草,驅中國士眾遠涉江湖之間,不習水土,必生疾病。此數四者,用兵之患也,而操皆冒行之,將軍擒操,宜在今日。”
曹操,能不知道周瑜所說的這些嗎?《三國志·魏書·武帝紀》:“十三年春正月,公還鄴,作玄武池以肄舟師”,讓北方那些旱鴨子,演習水戰,到十二月,訓練不足一年,就開赴戰場,在風浪中,在船艦上,站都站不穩,不敗何待?
沒有辦法,勝利,尤其是連續的勝利,會對軍事統帥產生極大的冒險**和再賭一把的勇氣,經過官渡大戰的得心遂意,經過征討烏桓的勢如破竹,經過江夏一役俘獲了劉表的水師,這個騎在馬上,廝殺一生的曹操,也要過一下在水戰中指揮千船萬艦的癮。所以,曹操拍板這場赤壁大戰,簡直不費思量。
既是統帥太過自負的性格悲劇,也是一支打了勝仗的軍隊,很輕易地就能發動下一場戰爭的慣性作用。成功使人驕傲,勝利使人膨脹,立不世之功的自我期許,能使人覺得掉一回腦袋也值得的。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的美國,挾二戰大獲全勝之威,頗不把小米加步槍的中國軍隊,而且還是剛剛建立起來的共產黨政權放在眼裡,於是,大搖大擺地跨過三八線
,直抵鴨綠江,結果,狐狸沒逮著,反惹一身臊。這教訓,使美國隔了好多年後,才敢發動下一次的越南戰爭。近年來,美國人所以打了阿富汗以後,打科索沃,打了科索沃以後,打伊拉克,打了伊拉克以後,琢磨著不知挑誰當靶子打下一仗,這都是打得太順手了,便習慣用拳頭說話,甚至用拳頭代替頭腦思考的結果。
可是,上帝不會給人百分之百,你第一仗打贏了,你第二仗又打贏了,你第三仗就未必高奏凱歌。於是,“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曹操號稱的八十三萬人馬,被吳蜀聯軍打得慘敗而歸。據歷史學家呂思勉統計,曹軍實為二十多萬,吳蜀聯軍約五萬,擁五比一的優勢,被打得灰頭土臉,實在是挺沒面子的。
現在分析起來,曹操要打這一仗,也是勢所必然,他作了相當的打仗準備,也是眾所周知,但他對於對手的估計,對於時機的把握,對於水戰的經驗,對於人心的動向,都有尚待完善和謀劃不夠之處。但一個接連打勝仗的統帥,更容易迷信武力解決問題。這也是西方古羅馬帝國之敗亡,東方秦帝國之覆滅的歷史證實了的。
強,可以變弱,弱,可以轉強,贏了今天,不一定能贏明天,輸了今天,並不一定明天也輸。曹操有這一點豁達,便相當光棍地,拍拍屁股走人了。臨走,發表一通高論,也算是黑色幽默吧!
一、“劉備,吾儔也,但得計稍晚;向使早放火,吾徒無類矣!”(《山陽公載記》)
二、“赤壁之役,值有疾病,孤燒船自退,橫使周瑜虛獲此名。”(《與孫權書》)
看來,如此風流人物,竟阿Q式自我安慰,難怪蘇軾要發出“浪淘盡”的嗟嘆了。
實際上,這場長江上的決戰,究竟是在蒲沂西北的赤壁,還是在嘉魚東北的赤壁,或者就是蘇軾所認定的這個黃州附近的赤壁,至今還是有著不同看法。但赤壁鏖戰的真正意義,是作為一支弱勢軍隊打敗強敵的戰例,在軍事教材上被反覆提及的。赤壁戰後,等於重新洗了一次牌,魏蜀吳三足鼎立,劃江而治,曹操便徹底失去了統一中國的機會。
偉人犯錯誤,他不是第一個。但他的問題出在哪裡?我想孫權對周瑜所說“老賊欲廢漢自立久矣,徒忌二袁、呂布、劉表與孤耳。今數雄已滅,惟孤尚存,孤與老賊,勢不兩立”,其中兩次說到曹操為“賊”而且“老”,是耐人思量的。
公元208年的長江上,在這次戰爭舞臺上大顯身手的主角,可分老中青三撥。劉備四十七歲,曹操五十三歲,為第一組;周瑜三十三歲,為第二組;諸葛亮二十七歲,孫權二十六歲,為第三組。還有一個未出場的,屬於見習生的陸遜,才二十五歲。
這個陸遜,後來把劉備困死在白帝城,則更屬於後生可畏之類了。
看來,五十三歲的曹操,敗於三十三歲的周瑜,除了其他影響戰爭勝敗的因素,他們兩人的年齡差距,也決定了大自然的優勢,是站在年輕人一邊的。所以,在江心舟中的蘇東坡,也為這一世梟雄嗟嘆:“方其破荊州,下江陵,順流而東也,舳艫千里,旌旗蔽空,釃酒臨江,橫槊賦詩,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
你不能不承認年齡所具有的優勢,你不能不承認青春所帶來的活力。“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一個絕對的強者,栽在一個絕對的弱者手下,不由得不服老,不由得不相信後來居上,蘇東坡自己也不禁感慨系之了。“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赤壁戰役的舞臺上的活躍人物,與當前中國文壇的幾代作家,不謀而合地相類似。相當於劉備、曹操者,為“文革”前十七年的一代,相當於周瑜者,為“文革”後知青的一代,相當於諸葛亮、孫權者,為知青後的一代,而相當於陸遜者,則為70後、80後的一代。
但中國文學家的早老現象,遠高於同齡的政治家、軍事家。因為在“學而優則仕”的傳統精神薰陶下,自覺或不自覺地對於權力的攀附,對於權貴的趨迎,對於權勢的親和,對於權位的競逐,也是中國知識分子的總心態。因而總不安生,總不安心,總不安穩,總不能安於斯地做文做人的情結,弄得中樞神經亢奮,迷走神經混亂,血液流動加快,細胞分裂提速,某種程度上說,從生理上,從心理上加速著中國作家的老化。
所以,無論怎樣老當益壯,無論怎樣精神矍鑠,無論怎樣薑是老的辣,無論怎樣“庾信文章老更成”……只要一陷入聲名的**,登龍的慾望,功利的驅使,名位的追求,圈子的鼓蠱;團契的經營,炒作的用力,自炫的熱烈之中,想象之匱乏,感覺之遲鈍,才智之退化,靈感之空洞,情感之乾涸,文思之衰竭,創造之艱難,風格之鄙陋,是不可避免的。
於是,我們便看到在年齡上尚未進入老境,但在文學上已露出衰邁之氣的中國文人,掙扎也好,撲騰也好,困獸猶鬥也好,老黃忠不服老也好,不過,瘦驢拉硬屎,聊備一格,證明他還掛著一面作家的牌子而已。
文學的天空,基本上是靠年輕的後來一代支撐了。
新銳之氣,勢不可擋,方興未艾,未可限量,要沒有這點清醒的認識,就會碰得頭破血流。更何況上了年紀的人,並非人人真正稱得上是老驥,已是日暮途窮,氣息奄奄,還要強撐著獻個什麼醜呢?老,不管你歡迎不歡迎,接受不接受,來,是一種必然,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脫。因此,老是一種生命執行的正常現象,老了就得服老,不服老是不行的。
不管過去如何輝煌,老之將至,日薄西山,退出歷史舞臺,把位子讓給後來人,是一種歷史的必然。不要戀棧下去,貽人笑柄;更不要尸位素餐,倒行逆施;最讓人搖頭的,莫過於這些唱完了戲,還不肯卸妝,穿著龍袍,扎著硬靠,在臺上臺下招搖過市的老人家了。
什麼叫做“大江東去”?這就是說,曾經光輝過的歲月,那已是昨天的事了。挑水的回頭,你已經過井(景)了,認識到這一點,著實著實地關緊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