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一百八十三）再戰嵐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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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一百八十三）再戰嵐城（2）
“什麼也不要說，快帶語兒走——”葉氏的語氣出奇冷厲。
風羽剛要說什麼，忽然聽到外面有動靜，他“騰”地站起來，對風宸道：“小宸，你照顧母親，我出去看看！”
剛到外面，風羽看到兩個人正在打架——兩個女人，各執一柄短刀，刀刀追魂，互不相讓。
其中一個是陸家宜，另一個呢？風羽看著那個窈窕的身影，叫道：“小靖——”
兩條人影倏地分開，雲靖轉過頭，看到臺階前的風羽——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男人，突然丟下刀，飛奔過去，撲到風羽懷裡，哭得聲嘶力竭。
看到這一幕，陸家宜和剛走出“海棠閣”的風宸都目瞪口呆。陸家宜冷哼一聲，轉身走開，她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個叫“小靖”的女孩是她最危險的敵人。她能聽出風羽剛才那聲呼喚裡絕不尋常的東西，與這個女孩相比，山雪遠遠構不成威脅。
風羽撫摸著雲靖的秀髮，心情也很激動。分別之後發生這麼多事，真沒想到還能活著見到雲靖。他對雲靖，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這種感覺與林靜雅不同，與山雪或者杜冰更不同……
望著星光下風羽深邃的眸子，雲靖淚流不止。有誰知道這幾個月她是怎麼熬過來的？自從風羽走後，她嚐遍相思之苦，終於知道什麼叫“望穿秋水”？什麼叫“度日如年”？聽到風羽魂葬皖南的噩耗，她差點發瘋，覺得心如死灰，了無生趣，真想追隨風羽於地下，好像為之獻身的事業突然變得虛無飄渺，遙遠得和她沒有丁點兒關係——如果能讓風羽活著回到她的身邊，她寧願拿所有的東西去交換，包括她的生命和靈魂。
雲靖絲毫不顧忌風宸站在旁邊，把滿是淚水的臉頰緊貼在風羽胸前，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喜極而泣道：“阿羽，看到你活著回來，真好……阿羽，你知不知道，我不能沒有你……”
風宸再傻也能看出雲靖和哥哥是什麼關係？絕不是朋友那種，甚至連林靜雅都不能比。她突然想起“東嵐大學”外風羽和雲靖吃荔枝的場景，原來哥哥喜歡的果然是雲靖啊，怪不得一向溫柔的靜雅姐會發那麼大脾氣呢。想必當初靜雅姐就知道哥哥已經變心吧？可是那個陸家宜呢？她能從陸家宜的眼中看到對哥哥毫不掩飾的愛和依賴，而這種愛和依賴是不摻任何雜質的，像山泉般清澈，如水晶般透明，這是瘋狂地付出——她毫不懷疑陸家宜會為了自己的愛情像火一樣燃燒和毀滅自己。
風宸想不明白，又不能站在旁邊當“電燈泡”，只好悻悻回到“海棠閣”。
風羽輕聲問道：“小靖，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雲靖抬起頭，笑道：“我聽說你這兩天要回來，所以跑過來看看！”
風羽詫異道：“你怎麼知道我這兩天要回來？”
雲靖巧笑倩兮：“這是祕密——暫時不
告訴你！”
風羽沒有追問，“軍統”的勢力無孔不入，力量也足夠強大，想必有渠道探知訊息。想到這裡，他馬上意識到一個嚴重問題，既然“軍統”知道他回嵐城的訊息，日本“特高課”就沒有理由不知道。也就是說，他這次潛回嵐城，有可能行蹤被小鬼子掌握得清清楚楚。
風羽道：“小靖，情況緊急，我今晚必須把家人送出嵐城，你願意幫我嗎？”
雲靖堅定道：“不僅我會幫你，還有人會幫你！”
風羽詫異道：“誰？”
雲靖不答，把手指放進嘴裡，發出兩聲清脆的鳥鳴。不大工夫，夜色裡出現七八個“幽靈”，全是警備隊打扮，個個剽悍敏捷。看到風羽疑惑的眼神，雲靖笑道：“他們都是‘軍統’殺手，雖然不能和你相比，但身手還不錯，應該能夠幫到你！”
風羽知道雲靖這樣做要冒很大風險，她擅自行動，如果上峰發現，搞不好會被送上軍事法庭。他感動道：“小靖，謝謝你！”
雲靖笑道：“你要是真想謝我，就等到脫離危險後再說吧！”
風羽點點頭，和雲靖商量後，讓她帶人護送母親和風宸先從“祕道”離開，他和陸家宜則去“琴閣”找風嘯天。
由於風青涵在出事前遣散大批僕役，偌大的風家，只剩下十幾個年老的婢僕，他們幾乎在風家生活一輩子，風家就是他們的家，他們離開這兒，又能到哪裡去？包括姬福在內，這些人早看破生死，無論如何都不願離開風家。
“琴閣”裡燭光搖曳，檀香嫋嫋，鋒利的琴聲泠泠而起，猶如驚濤駭浪，透出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氣。琴聲越來越高，越來越急，彷彿千軍萬馬在廝殺，忽然“錚”地一下，琴絃崩斷，琴聲戛然而止。
風嘯天臉色蒼白，望著膝前的“伏羲琴”，雙手微微顫抖。
姬福站在風嘯天身後，見他情緒激動，輕輕叫道：“老爺……”
風嘯天恍似未聞，過一會兒，他慢慢說道：“阿福，是時候了，準備一下吧……你找到小宸，帶她和她母親走！”
姬福神情大震，驚叫道：“老爺，你……”
“我是不會走的！”風嘯天緩緩站起來，說道：“該來的總會來，躲是躲不過去的……風家歷經三百年，什麼沒見過？生與死，盛與衰，榮與辱，都是過眼雲煙。你跟我一輩子，連這也看不透嗎？”
姬福道：“老爺，我從七歲進入風家，一直陪伴在您身邊，這五十多年來，我哪兒也不想去……如果老爺願意，就讓阿福跟著老爺一起上路吧！”
“糊塗！”風嘯天回過頭，怒道：“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一個大活人呢？你與我不同，風家的列祖列宗都在這裡，我的兒子也在這裡，我有責任和義務守著他們。你這輩子在風家勤勤懇懇，當牛做馬，難道還不夠嗎？非得死到這
裡才甘心？走吧，帶著小宸趕緊走！記住，一定要為風家留條根！”
“老爺……”姬福的濁淚打溼衣襟，哽咽不能成聲。
風嘯天揮手道：“快走——”
姬福剛轉過身，外面響起“轟隆隆”的爆炸聲，驚天動地。緊接著，雜亂的槍聲，驚恐的喊叫聲，“咚咚”的腳步聲，“呯呯”的撞門聲和夜風一起灌進樓窗。
風嘯天神色大變，看著猶豫不決的姬福，吼道：“你不趕緊走，還等什麼？”
“老爺，你保重……我一定會把孫小姐安全送出城……”姬福向風嘯天深鞠一躬，匆匆跑下樓。
看到姬福的身影消失，風嘯天的神情放鬆下來。只要風宸能夠安全脫身，他怕什麼？日本人殺了他的兒子和孫子，他和那幫畜生還有什麼道理可講？如果可能，他寧願拉住小鬼子一起下地獄。看著蜂擁而來的日本兵，風嘯天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石川俊雄收到眼線的情報，立刻命令憲兵隊包圍風家。他知道“鬼刺”的厲害，為防止風羽再度逃脫，日本憲兵隊幾乎傾巢而出。由於山口次郎在半個月前調往北平，石川俊雄失去掣肘，加緊對風家威逼利誘。風青涵得知兒子死於日本人的炮火之下，悲憤填膺，斷然拒絕就任嵐城市長。石川俊雄惱羞成怒，派人祕密毒死風青涵。沒想到事情敗露，鬧得沸沸揚揚，江南以及中國各大刊紛紛報道風青涵的死訊，各地掀起一波又一波反日浪潮。日本政府和軍部苦心經營的“大東亞共榮圈”，也因此受到影響，日本軍部惱羞成怒，大罵石川俊雄是“政治白痴”。石川俊雄明白，如果抓不到“鬼刺”將功贖罪，他的下場也許比西園武彥更慘。
豈知走到半路，城裡接連響起巨大的爆炸聲，看方向，肯定是日軍的倉庫和油庫受到襲擊。石川俊雄當然知道這是有人故意用“調虎離山”之計策應風羽，可他沒辦法，那幾個地方是日軍戰略物質的集散地，絕不容有失。風羽這手夠狠，攻敵所必救，石川俊雄無奈之下，只得帶領大批兵力前往事故現場救援，而派中尉伊吹五十嵐帶領部分日本憲兵火速趕往風家。與此同時，石川俊雄急令周雲鵬調集警備隊圍住風家，協助緝拿風羽。警備隊原本就有部分兵力在風家附近待命，得到周雲鵬的命令，立即展開行動。
伊吹五十嵐帶領日本憲兵衝進風家，正好碰到聞訊趕來的周雲鵬。伊吹五十嵐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武士出身，傲慢冷酷，殺人如麻，在慄原右兵衛死後調到嵐城擔任憲兵隊長，平日裡不大看得起警備司令周雲鵬。見周雲鵬到來，他直接命令日軍和警備隊全力搜尋風家，根本無視周雲鵬的存在。周雲鵬為人圓滑，自然不會和他計較。伊吹五十嵐見部隊展開行動，就和周雲鵬帶人直奔風嘯天的“琴閣”。他明白“擒賊擒王”的道理，只要控制住風嘯天，就能控制整個風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