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特船長的兒女_第三篇_第十三章 生死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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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蘭特船長的兒女_第三篇_第十三章 生死關頭
第十三章 生死關頭
在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格里那凡爵士一行人又被毛利人押回了“神廟”。可以看到，這座神廟，可能是他們人生的最後一夜了。
在死亡面前，大家的心情非常壓抑，但還是在一起吃了一道“最後的晚餐”。
“我們都要打起精神，振作起來，不能灰心喪氣，讓這些野蠻的毛利人看低我們。”格里那凡爵士勉勵大家說道。
在晚飯之後，海倫夫人悲情地唱起了晚禱；大家都沉默地脫下了帽子，和她一起祈禱。
的確是這樣呀！在這人生的最後時刻，怎麼能把上帝都忘掉了？
當晚禱完畢之後，大家又互相擁抱一番，像是在做最後的道別。
接著，海倫夫人和格蘭特小姐就退到了神廟的一角落，躺在了一張草蓆上。兩人相互擁抱一番，沒多久就睡著了。在一天的折騰之後，兩人實在是疲倦不堪，支撐不下，只能選擇帶著恐懼休息了。
此時，格里那凡爵士把其他的夥伴都召集到了一邊，說道：
“朋友們，我們的生命安危就關係在上帝的手上了。如果上帝的旨意是明天叫我們去那兒的話，我們也要勇敢接受上帝的最後判決。只不過，我們在這兒死去，恐怕不是一死就了之，可能還要受著各種酷刑、凌辱，特別是那兩位女子……”
格里那凡爵士語氣一直是氣壯山河，但這時候聲音也發抖了起來，無法說下去了。但是，停了片刻之後，他又接著說道：
“親愛的約翰，您已答應了瑪麗小姐的要求，現在您將會如何做呢？”
“在我這兒有一把刀，”約翰•孟格爾一邊說，一邊拿出了把短刀子，“這是那該死的壞蛋卡拉特特倒在地上時，我從他手裡拿過來的刀子。爵士，現在我們商量，誰最後死，誰能實現海倫夫人和格蘭特小姐的要求……”
每一個人都不說話，棚子裡還是死一樣的寂靜。還是少校率先打破了這沉默，說道：
“我的朋友們，現在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別這麼去做。我就不相信現在是山窮水盡，一點兒渺茫的希望都沒了。”
“我的意思不是說我們男士，”格里那凡爵士連忙辯解，“說真實話，人都要死的。我們這些人大不了豁出去，和他們死拼。但是那兩個女子呀！……”
說話時，約翰把門簾稍稍掀起，向外面看看，輕輕數了一下，看到看守的毛利士兵總共有二十五個。他們正在點著一堆篝火，有的人躺在火堆一旁，有的人在離火堆很遠的地方站著；但是，這些士兵無論是站也好、躺著的也好，都時不時用眼睛瞧著這一個關著俘虜的棚子。
一般來看，看守和關押的犯人是想逃跑者和防逃跑者的關係。但總體上來說，逃跑者成功溜走的機會是比較大，因為看守逃跑的人總有猝不及防的時候。但是，這一些毛利看守者都是些滿腹仇恨，一心施加報復的人，自然他們的警惕性就非常的高。雖然爵士一行人沒有被五花大綁，但現在二十五人看守的形勢下，怎麼能有逃跑的機會呢？
而且，這神廟處在三面環山的環境中，這陡峭的山勢，讓誰也沒辦法逃跑。前面是下山唯一之路，又被一些毛利士兵緊緊把守著。見到這一種形勢，格里那凡爵士現在是死了心，不願意憑空幻想。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度過，每一個人被焦慮與無奈壓得沉甸甸的。沉沉的夜幕籠罩著這一座山，大家既看不見月亮也看不到星星。山間的狂風一陣陣襲來，棚子周圍的木樁被吹得嗚嗚作響，篝火在晚上燒得很旺盛。熊熊的紅光映照著爵士和同伴的面龐；每一個人都是黯然無神，心裡被死亡的陰影所籠罩。
大約是在凌晨四點鐘的時候，少校警覺到一個輕微的聲音。他側著耳朵細細聽，彷彿這聲音來自山岩矗立的地方，木樁的後面。少校想著，是不是風吹動的聲音？但又仔細地細聽，覺得那聲音真的不像；那聲音總在不停地響，好像是有人在挖牆洞，在扒土。
少校心裡有些明白了，立即走到格里那凡爵士和約翰•孟格爾的一邊，把兩人都喚了過來。
“聽聽，你們仔細聽！”少校壓低聲音，而且做手勢，示意兩位趴在地面。
的確是扒土的響聲！而且可以辨聽出，是一種尖銳的東西刮擦小石子發出的響聲，伴隨著小石子被滾落的聲音。
“可能是什麼動物，正在往窩裡瞎扒吧！”約翰•孟格爾說道。
格里那凡爵士輕輕拍了拍腦袋，說道：
“可能，這兒有人扒牆……”
“沒多久，我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少校神情激動地說道。
威爾遜、奧比內這時也偷偷走了過來。孟格爾拿起那一把短刀，其他人也找到了一塊石片，或者乾脆親自用手
摳。這幾個人就一起動手挖這個牆壁了。穆拉迪則在門穴的後面放風，觀察著毛利士兵們的動靜。
毛利士兵們圍著火堆，似乎不知道這兒的動靜。可能火堆離棚屋不算近，要走二十多步，所以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兒弄什麼花樣。
爵士一行人又摳又挖的牆壁是矽凝灰岩，酥軟容易碎掉。雖然大家沒工具，但求生的本能使挖洞的速度變得很快。過了一會兒，大家肯定地說，站在外面的不是動物，而是人！是在挖洞搭救的朋友，還是別有用心的？
不管了！先挖下去再說。雖然每個人的手指都挖出了血，但沒人喊疼。生存的希望在激勵大家。又大約挖了半個小時，洞已經有一米深了。這時外面的響聲更大了。
幾分鐘過去了，少校的指尖碰到了一把刀的尖部，本能地向後一縮，差點兒就叫出聲了。
約翰•孟格爾連忙伸出去自己的短刀，這樣攔住了從外往裡挖掘的刀尖。他伸出手去摸，摸到了那拿著刀的手；這是一隻小手，是女人或者孩子的；總之，絕對是歐洲人的雙手！
雙方激動萬分，但都沒有吭聲，害怕引起把手土著人的注意。
“是小羅伯特嗎？”格里那凡爵士低聲自語著，沒人聽見他說話的聲音。
然而，格蘭特小姐卻聽到了爵士聲音極微小的“小羅伯特”，立即猛然躥了過來，抓住那一隻沾滿泥巴的小手，使勁狂吻。
“羅伯特，是你嗎？真的是你嗎？羅伯特！”瑪麗•格蘭特小姐低聲又悲切地哭喊著。
“對的！好姐姐！是我來搭救你們了！但千萬不要發出聲音！”小羅伯特在外面低聲說道。
“上帝呀！可真是一個很棒的孩子！”格里那凡爵士連聲讚歎道。
“留意一下看守們的舉動！”小羅伯特交代棚內的同伴。
穆拉迪聽到了聲音，出於本能跑了過來，但現在又連忙走到門簾的背後，目不轉睛看著外面。
“沒多大問題的。”穆拉迪說道，“現在，四個人在看守，其他人都睡下去了。”
“看來，我們繼續挖洞再大一些。”威爾遜一邊說，一邊就動手了。
這時，洞被挖得更大了，小羅伯特探出來了，身上還帶著一根茀密翁草做成的長繩子。他先撲到了姐姐的懷抱裡，之後又去和海倫夫人擁抱。
“你真行！親愛的孩子！”海倫夫人在讚美著他，“我們都以為你被土著人殺死了呢！”
“親愛的夫人，真的沒有！”小羅伯特低聲說道，“那時候，在一片混亂的時候，我就鑽出了棚子，躲在樹叢裡兩天。在毛利人忙著辦理喪事的時候，我就偷偷走了出來，在寨子旁邊仔細觀察。我終於找到可以爬到這兒的地方。於是，我就偷偷潛進一間棚屋，偷了一把刀，拿了一根長繩子；就靠著草叢和樹枝向上攀爬。無意中，我發現了在這神廟背後的巖質鬆散，就動手扒了起來；挖著挖著就通了一個洞。這真是太好了！”
當小羅伯特講述完之後，大家都摟住他，狂吻不已。
“現在，我們必須離開這兒。”小羅伯特果斷地說。
“下面有巴加內爾接應嗎？”格里那凡爵士關切地問。
“啊！巴加內爾先生在下面？”小羅伯特驚訝不已地說道，“沒有呀！怎麼了？巴加內爾先生不和你們在一起？”
“沒在，弟弟。”瑪麗姐姐回覆道。
“這麼一說，巴加內爾先生沒和你一塊逃跑？”格里那凡爵士急切地說道，“我還以為你們兩人在混亂的時候逃跑了。”
“爵士，真的沒有呀！”小羅伯特也急了。
“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趕快溜走吧！一刻也不能耽誤了！”少校連忙說道，“巴加內爾反正不在這兒，我們怎麼等也沒有用！”
緊要關頭，爵士一行人都準備逃跑了。在神廟的下面，是危險的懸崖峭壁，大約有二十英尺高；再往下面走，是一道直通向山腳底下的斜坡。到那兒，就可以鑽進山谷裡面了。
為了不出差錯，就由小羅伯特帶頭，其他同伴跟在身後，一起向懸崖外面爬。挖出來的洞口外面，恰巧是一個山洞。當從二十英尺高的懸崖峭壁滑下時，大家就先在這山洞隱藏了起來。孟格爾是最後一個爬進洞裡的；在離開的時候，他隨便扯起了棚裡面的一張草蓆，用它來掩蓋洞口。
爬出了洞裡，大家開始下懸崖了。幸好小羅伯特比較細心，隨身帶著一根長繩，要不那懸崖真的爬不下去。
大家把長繩牢牢地拴在岩石上，讓它能夠順著岩石滑下去。
孟格爾先伸了繩子，檢查一下它是否結實，擔心繩子吃不住勁兒，爬到下面把人都摔成稀巴爛。
“看來，這繩子能承住兩個人的重量，”孟格爾說
道，“我們在下的時候，間隔的空隙大一些。要不先讓海倫夫人和格里那凡爵士先下去；在你們到下面時，搖晃繩子三下，藉此告知我們。”
“還是我先下去吧；因為我發覺坡下面有一個大坑，裡面可以躲身。現在，我先來帶路……”小羅伯特說著。
“親愛的孩子，好的，你先下去吧！”格里那凡爵士握著這孩子的手，說道。
小羅伯特沒多久就溜在了下面；在一分鐘後，這長繩連續晃了三下，這證明他安全抵達地面了。
一會兒，格里那凡爵士夫婦緊抓著長繩，順著繩子往下面滑。夜色依然漆黑一片，但兀立在東邊的山峰現在變成淺灰色了。
凌晨的空氣涼氣襲人；海倫夫人感覺心情舒爽、精神抖擻；這對夫婦在到達懸崖峭壁下面之後，爵士在前走、頂著海倫夫人，倒退著走下了山坡。有幾隻棲息過夜的鳥兒受到驚嚇，在夜空中叫了起來；於是，清脆的鳥鳴聲迴響在夜空中。
爵士是一步一挪地向後走著，幾乎把自己的愛妻託了起來。他先是用腳試探有沒有草根或樹根的存在，這樣能有夫人落腳的地方。忽然，他不小心踩到了一塊鬆動的岩石，這岩石向下滾動，在夜空中發出轟隆的響聲，把他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這時，爵士聽到孟格爾在上面低聲喊道：
“別動！停下！”
格里那凡爵士立即站著，一手摟抱著夫人，一手抓住一把草莖。這兩人屏住呼吸，不敢發出聲響。
原來，是放哨的威爾遜聽到神廟外邊有不尋常的聲音，就趕緊回到洞裡，掀開蓋著的草蓆，溜到棚裡面，撩門簾的一角，看到一個毛利士兵向神廟這一邊走過來，就急忙作出“警報”的訊號。孟格爾於是連忙對下面喊停。
那毛利士兵是聽到了一些聲音，所以警覺地向這兒走來，在離神廟門口大約兩步遠的地方，立步站著，又仔細地辨聽了一會兒，過了一分鐘，又搖搖頭，平靜地走回去。這一分鐘的時間，對這逃跑的爵士一行人說，簡直如一個小時這麼漫長。
“好了，沒事了！”威爾遜發出“警報解除”的訊號。孟格爾又向下面發訊號，讓爵士夫婦繼續向下攀緣。沒多久，這兩人就在那條窄小的小徑上和小羅伯特會合了。
一會兒，孟格爾攜帶著格蘭特小姐一起向下滑，這一次十分順利；沒多久，兩人走到了深坑，和前面三個同伴見面。
五六分鐘後，爵士的同伴都爬下來了，會合在一塊，然後向山谷方向潛行。
爵士一行人邁著大步，快速地走著；那行動可以說是連走帶跑。他們專門選擇隱蔽的小路，跌跌撞撞跑著，只為了逃命！
在五點鐘的時候，東方的天際露出了亮光。最高處的雲堆漸漸露出了淡淡的藍顏色。黑乎乎的山峰逐漸顯露了崢嶸的輪廓。沒多久，太陽從東邊冉冉升起。在這時刻，大家的心情輕鬆了許多。因為太陽出來的時候，原本死刑的時刻一下變成了生死逃命的時刻。
但如果說萬事大吉，那還是說得太早了。沒人敢確保，他們已逃離了土著人的魔掌。現在，緊要的任務就是趕緊繼續跑。海倫夫人由爵士攙扶著跑，約翰•孟格爾呵護著瑪麗•格蘭特小姐，小羅伯特則興奮不已，大家都有勁頭，行走在逃跑的小道上。這時，小羅伯特走在隊伍的前頭，威爾遜和穆拉迪在最後，就這樣一口氣連續跑了半個小時。在太陽從東方出來的時候，朝霞佈滿了天空。大家都為巴加內爾擔憂！都在想著，如果巴加內爾也在，那一切該多好呀！
爵士一行人就這樣向東邊方向跑，也就是向山的高處跑；他們想著，離開那幫野蠻的毛利人山寨越遠越好。這時候，他們已走到高處道波湖五百多英尺的高山上。清晨的空氣，一切是那麼寒氣逼人，令人瑟瑟寒慄，這是走到了大山之中的緣故。太陽從東邊緩緩升起，不到一會兒，發出了萬道光芒；群山全部被陽光照得透亮了，逃命的爵士一行人更感到精神抖擻，不再覺得寒慄。
忽然間，清晨的空中，一陣陣狂呼亂叫的聲音響起。這聲音從山寨那裡傳來，是成千上萬的人憤怒的怒吼彙集成一陣陣憤怒的暴吼。但爵士一行人因為山中繚繞的霧氣，只聽到聲音，看不到人。
毋庸置疑，這些毛利人已發覺行刑的俘虜們已經溜走了，爵士一行人想著覺得不能掉以輕心，得趕緊跑。
太陽繼續向天空上升，霧氣也慢慢消散了。沒多久，爵士一行人清楚地看到，位於腳下三百英尺的山寨裡，那些野蠻的毛利人都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叫罵著。很明顯，在山下的他們也看到了逃跑的俘虜。前來追捕的毛利人中還帶著許多狗，狗的吠聲和人的喊聲混雜在一起，更加令人恐怖。不知上帝是否保佑爵士一行人，讓他們逃脫這一次大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