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兩萬裡_第二篇_第二十一章 屠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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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兩萬裡_第二篇_第二十一章 屠殺場
第二十一章 屠殺場
看著眼前這艘英雄戰艦的殘骸,聽著尼摩船長用他特有的方式講述的歷史事件,剛開始他還是語氣和緩,但是當他說出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已經是充滿了激動和豪情。這個“復仇號”的名字從尼摩船長的口中說出,增添了很多莫名意義,引起了我的關注。同時,這艘戰艦的愛國行為也深深震撼了我,我的眼睛一刻不離地放在船長身上,想從他身上讀出更多的東西。尼摩船長兩手向大海伸去,明亮的眼神久久地凝視著那艘光榮戰艦的殘骸。
也許我將永遠不知道他到底是誰,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但是這個人在我心中的定位卻越來越清晰,他學識淵博,但不是一個埋頭潛心研究的學者,他創造了“鸚鵡螺號”,駕駛著它歷經多次生死考驗,環遊海底世界,這樣的人卻離群索居,選擇了閒雲野鶴的生活。把尼摩船長和他的同伴們封閉在“鸚鵡螺號”中的,不是一種普通的憤世嫉俗,而是源於一種不可能被時間削弱的、不平凡的、深入骨髓的仇恨。這種仇恨是不是也會把“鸚鵡螺號”變成一艘新的“復仇號”,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知道。
“鸚鵡螺號”慢慢浮上海面,“復仇號”的形象在漸漸模糊,最後完全消失在我的視野中。不久之後,在輕微搖擺的海浪簇擁下,我們已經來到了海面之上。
突然,遠處傳來一種輕微的爆炸聲,我看了看船長,他紋絲不動。
“船長?”我說。
他沉默著,沒有回答。
我從客廳走到平臺上,康塞爾和加拿大人已經在那兒了。
“哪裡來的爆炸聲?”我問他們。
“是一聲炮響,是炮艦上的炮。”尼德•蘭回答說。
這時,遠方的水汽中出現了一艘汽船,它正向著“鸚鵡螺號”駛來。它正在加大馬力,迅速追趕上來,距離我們只有六海里了。
“尼德,那是艘什麼船?”
“從它的帆索、船具以及桅杆的高度,”加拿大人回答,“我敢打賭那是一艘戰艦,它肯定想追上我們,如果‘鸚鵡螺號’不投降,它就會用大炮把我們擊沉!”
“尼德,”康塞爾說,“它會傷害到‘鸚鵡螺號’嗎?‘鸚鵡螺號’會做水下攻擊嗎?戰艦上的炮能轟到海面下嗎?”
“尼德,”我說,“你能認出這船是哪個國家的嗎?”
“不,”他回答,“先生,這艘船沒有掛旗,所以我認不出來。但我可以肯定,它絕對是一艘戰艦。”
在十五分鐘裡,我們一直觀察這隻向我們駛來的大船。我不相信它從這麼遠的距離就能認出“鸚鵡螺號”,也不相信這戰艦上的人知道這個潛水艇是做什麼用的。加拿大人很快就辨認清楚了,他告訴我,這是一艘大型戰艦,帶有強大的衝角,兩層鐵甲板護身。只見一陣陣濃厚的黑煙從艦上的兩座煙囪裡噴出來,船上的帆密密麻麻,跟帆架交錯在一起。船上沒有懸掛任何旗幟,我看不清它的訊號旗的顏色,只看到訊號旗像一條綢帶在海風中飄揚。這艘船已經鎖定了“鸚鵡螺號”,它快速駛近,如果尼摩船長允許它靠過來,那麼我們就獲得了一個千載難逢的逃脫的機會。
“教授,我們的機會來了,”尼德•蘭有些激動地說,“如果這船駛到距離我們一海里的地方,我就跳到海中去,我建議您跟我一起跳。”
我沒有回答加拿大人的提議,只是繼續注視那條船,它在我們的眼中越來越大。我想不管它是英國船、法國船、美國船還是俄國船,如果我們能逃過去,船上的人肯定會歡迎我們的。
“教授,您還沒有忘記吧?”康塞爾關切地說,“上一次我們在海里游泳的經驗,您可以完全相信我,如果先生覺得跟著尼德逃走是合適的,我會負責把先生馱到那船上去的。”
我正想回答,一股白煙從戰艦的前部升起,幾秒鐘後,一件東西落在“鸚鵡螺號”旁邊的海水裡,濺起了高高的水花,不一會兒,耳邊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
“他們怎麼會向我們開炮!”我困惑不解。
“勇敢的人們!”加拿大人低聲說,“他們沒有把我們當做急於逃出這個牢籠的遇難的人!”
“教授先生……是這樣,”康塞爾把又一發炮彈濺起的水花撲打下去,“請先生原諒,他們以為我們是條獨角鯨,他們在用炮打獨角鯨呢。”
“可是他們也要看看清楚,”我喊,“獨角鯨上怎麼會站著三個人呢?”
“我有種強烈的感覺,他們不是在打獨角鯨!”尼德•蘭盯著我冷冰冰地回答道。
我心中全明白了,尼德•蘭說得沒錯,陸地上的人們已經知道“鸚鵡螺號”的存在了。他們在想盡辦法找到它、控制它,想讓它屈服。如果說七個月前,當它和“林肯號”無意中相會,加拿大人的魚叉擊中它的時候,法拉古司令方才辨認出這條所謂的獨角鯨實際上是一隻怪船,是比最凶猛的大頭鯨更危險的東西。那麼現在,毫無疑問,陸地上的人已經發動起來,在所有的海面上尋找、追逐這具可怕的、毀滅性的機器,並想把它置之死地而後快。
我又想起剛才“復仇號”的故事,不禁有些不寒而慄。如果尼摩船長指揮“鸚鵡螺號”來實施復仇,那是很可怕的事情!我清楚地記得當我們被囚禁在小房子裡,就在印度洋上,“鸚鵡螺號”對一些船隻發起了致命的攻擊。那個被尼摩船長隆重下葬在珊瑚墓地的船員,不就是因為“鸚鵡螺號”的撞擊而犧牲的嗎?看來事情確實在變得越來越清晰,尼摩船長神祕水下生活的一部分被揭露出來了,
他的身份雖然沒有被最後證明,但至少一些國家已經聯合起來在尋找他,並想消滅他。但對於我和我的同伴來說,這是件徹頭徹尾的悲劇,這隻前來追趕的船,並不知道我們在“鸚鵡螺號”上,也不清楚我們想逃走並投奔他們。在我們眼前,這艘戰艦隻是個無情的敵人,更多的炮彈在我們周圍落下,有些碰在水面上,馬上又跳起來,落在距離很遠的海面上不見了,沒有一顆能打中“鸚鵡螺號”。
這艘鐵甲戰艦邊開炮邊加速追趕,現在距我們只有三海里了。儘管遭遇到猛烈的炮擊,尼摩船長並不到平臺上來。我想,如果有一顆這種巨大的錐形炮彈正好打在“鸚鵡螺號”的船殼上,對它來說可是致命傷。
加拿大人焦急起來,他對我說:
“先生,我們應當想想辦法,來改變我們目前的危險局面。我們發出訊號吧?天塌下來也不管了,我們需要讓戰艦上的人明白在‘鸚鵡螺號’上還有像我們這樣的正直、善良的人!”
尼德•蘭雙臂張開,在空中搖晃著。但他剛想做些有一定含義的符號動作,他馬上就被一隻鐵鉗樣的手掀倒在平臺板上,儘管加拿大人力大無比。
“混賬東西!”一個聲音大喊著,“過一會兒‘鸚鵡螺號’衝擊那隻戰船的時候,我會先把你釘在衝角上!”
是尼摩船長!他的聲音充滿了蠻橫和粗暴,他的臉孔更是猙獰得可怕。他的臉色因為心臟的不規律跳動而變得十分蒼白,他的瞳仁爆發出晶光。他剛才簡直是在怒吼,他的身子向前彎,用手扭住加拿大人的肩頭,使勁把加拿大人壓在平臺上,同時,他回頭對著那艘戰船,惡狠狠地喊叫著:
“好啊,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你這被詛咒的國家的船!我不用看你的旗,就認得出你!你瞧!我給你看看我的旗幟!”
尼摩船長在平臺上迎風展開一面旗,跟他插在南極大陸的旗幟相同,是一面金色的小旗。這時候,一顆炮彈斜著打到了“鸚鵡螺號”的船身上,炮彈從光滑的船上滑到了海水裡,才爆炸開來,沒能嚴重地損傷它。尼摩船長不屑地聳聳兩肩,然後他衝著我,用命令的語氣對我說:
“你們都下去,下去,您和您的同伴一起。”
“船長先生,”我喊道,“您會攻打那條船嗎?”
“是的,教授先生,我要把它徹底擊沉。”
“您不能這樣做!”
“這是哪國的法律,只許我被動挨打,我要做!”尼摩船長冷冷地回答,“您休想給我做什麼論斷,教授先生,命運註定讓您看見了您不應該看的事,所以,就認命吧。對方的攻擊快結束了,我的反擊會比他們的大炮厲害十倍。”
“這艘船是哪個國家的?”
“您不知道嗎?那樣最好!至少,它的國籍對您來說將是一個祕密。趕緊下到船艙,如果您不想被他們的炮彈炸碎的話。”
加拿大人、康塞爾和我,只能無奈地服從。十五六個“鸚鵡螺號”上的水手圍繞在船長周圍,用十分堅決的、充滿仇恨的目光注視著那艘追擊而來的戰艦。我下去的時候,又有一顆炮彈擊中了“鸚鵡螺號”,引發了船體的震動,我聽到船長的喊聲:
“打吧,一群愚蠢的瘋子!盡情開炮吧!你們過不了今天了,‘鸚鵡螺號’的衝角是無敵的。你們的沉沒會玷汙這塊神聖的海域,‘復仇號’的光榮殘骸可不想和你們這些傢伙為伍!”
我和同伴們回到房中,船長和他的船員們仍留在平臺上。“鸚鵡螺號”的推進器加速運轉,迅速離開這一帶海面,行駛到戰艦炮彈打不到的地方。但戰艦步步緊追,尼摩船長始終和它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下午四點的時候,我的心情變得焦急不安,最後再也抑制不住,我快步走到中央樓梯那邊,看見嵌板還開著。我冒險來到平臺上,船長還在那裡激動地來回踱步。他不時停下來睨視著五六海里之外的那艘戰艦。他指揮著“鸚鵡螺號”正把戰艦慢慢地吸引到東方去,不過他並不發起攻擊。他是在猶豫不決嗎?我想做最後一次努力,我剛要開口,他打斷我,惡聲惡氣地說:
“這是我的權利!是上天賦予我的,在這裡,我就是正義!我被壓迫夠了!你瞧,那就是壓迫者!正是他們,把我熱愛的一切都毀了,所有我親愛的、尊敬的,包括我的家園、愛人、子女、父母,全被他們毀滅了!他們就是我仇恨的來源,就在那條船上!您最好別說話!”
我又看了一眼那艘戰艦,它正全速追來。我沒再說什麼,轉身回到艙房,找到尼德和康塞爾,我說:
“我們逃走吧!”
“好的,就該這樣。”尼德說,“教授,您知道戰艦是哪一國的嗎?”
“我不知道,別管它是哪一國的,黑夜來臨前它一定會被‘鸚鵡螺號’擊沉的。總之,與其坐視‘鸚鵡螺號’的復仇行動,還不如和戰艦同生共死。”
“這正是我想說的,”尼德•蘭冷淡地回答,“等到黑夜我們再行動。”
夜色降臨了,船上沒有了白天的喧囂,剩下一片深沉的靜默。從羅盤上看出,“鸚鵡螺號”沒有改變方向,推進器在有力地轉動,迅速而又有規律地攪動著海水。它仍然在海面上,伴隨著波浪,船身微微地左右搖擺著。
我的同伴和我,決心在戰艦行駛到一定距離的時候就逃出去,也許我們匆匆的腳步聲會被聽到,我們狼狽的身影會被看見,因為再過三天就是滿月日了,現在的月光照得很亮。不管怎麼說,只要我們逃到了戰艦上,即使我們不能阻止它受到致命的襲擊,至少是做了我們該做的一切。有
幾次,我感覺“鸚鵡螺號”就要下手攻擊了,但它僅僅讓它的敵手近前了一些,沒過一會兒,“鸚鵡螺號”又加速逃避開來。
黑夜在悄然逝去,我們還在等待時機,隨時準備行動。我們三個誰都不說話,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尼德•蘭有幾次冒失地想跳到海中去,我強迫他坐下來等待。照我來看,“鸚鵡螺號”要在水面上攻擊這艘帶雙層甲板的戰艦時,就是我們逃走的時機。
凌晨三點時,我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走到平臺上去透氣。尼摩船長還在那裡,他站在船頭,那面旗豎立在他的身邊,在微風的吹動下,旗幟在他頭上來回招展。他的兩眼緊盯著那艘戰艦,目光炯炯尤如閃電。他這樣和戰艦拉鋸著,好像是在吸引它,又像是在麻痺它。這時月亮經過了子午線,木星在東方升起。在這和平的大自然背後,隱藏著咄咄逼人的殺機,大海給月亮充當了一面最美麗的明鏡,恐怕這面明鏡即將會映襯出火光和硝煙。當我把海天一色的安靜跟所有醞釀在“鸚鵡螺號”體內的火山般的憤怒相比,我感到身體在顫抖。
戰艦仍然在距我們兩海里的地方行駛,它不屈不撓,始終把方向對準“鸚鵡螺號”。我看見戰艦上表示方位的紅綠燈光,以及那盞掛在前面大桅杆上的白色船燈。夜色下,一陣一陣的火花和團團燃燒的煤渣從它的煙囪中噴出來,顯示它正在加大火力,全速開進。
我一直在平臺上待到早晨,尼摩船長好像沒有看見我,只顧想著他自己的事。這時,戰艦跟我們還有一點五海里的距離,在新的一天的第一縷曙光出現在天邊時,戰艦的炮聲又隆隆地響起來。“鸚鵡螺號”反擊的時候到了,我的同伴和我徹底逃離這裡的時候也要到了。
我正要下到艙房通知他們的時候,船上的大副走到平臺上,身後跟著好幾個水手。在尼摩船長默默的注視下,大副帶著這些水手開始做戰鬥前的準備工作,他們先把平臺周圍作為欄杆的線網放下來,然後把探照燈和領航人的籠間藏到船身裡面,讓它們緊緊挨著船身露出水面。就這樣,這條雪茄煙外形的鋼板外部,不再有任何突出部位來阻礙它的行動了。
我回到客廳中,“鸚鵡螺號”還是浮在水面上。清晨的曙光射入水中,受到海浪的波動,呈現出一派生動活潑的氣象。但與此同時,可怕的6月2日之戰正式拉開序幕。五點,我看到測程器的指標慢了下來,估計“鸚鵡螺號”在故意讓敵人接近。外面的炮聲也一陣響似一陣,呼嘯而來的炮彈落入周圍的水中,爆發出陣陣的炸裂聲。
“朋友們,”我嚴肅地說,“時候快到了,讓我們握一握手,希望上帝與我們同在!”
尼德•蘭顯得很堅定,康塞爾看上去很鎮靜,只有我神情緊張,快要抑制不住自己。我們走到圖書室,當我推開那扇對著中央樓梯籠間的門時,我聽到上層嵌板忽然關閉了,這對我們可不是什麼好訊息。加拿大人奮身跳到階梯上去,想去幹點什麼,但我拉住了,人力和機器的力量是無法抗衡的。隨著很熟悉的一聲響,我知道水被吸入了船上的儲水池中。不一會兒,“鸚鵡螺號”就潛入了水面下幾米的深處。
我終於明白了它的行動方案,我們的計劃明顯發生了偏差,造成行動過於遲緩。很明顯,“鸚鵡螺號”不想用衝角來對付戰艦的堅固鐵甲,它是要下潛後,在那戰艦的浮標線下面採取行動,那個地方是沒有鋼殼保護的。我們只得返回船艙,昧著良知準備做又一次悲劇的見證人。我們躲到房間裡面,面面相覷,一句話也不說,連思想也停止了。我這時的處境就像等待一次爆炸把自己炸得粉碎,那種感覺十分難受。我等待著,豎起耳朵聽著,我現在也只有靠聽覺來生活了!
在以正常速度行駛了一段距離後,“鸚鵡螺號”突然加速了,它現在採取的是前衝的速度,整個船殼都在顫抖著。突然猛烈的一次震動,我料想到的衝撞終於發生了,但比想象的要相對輕一些。我能清楚地感覺到那鋼鐵衝角的穿透力量和行進路線,首先是衝角撕裂船體,然後隨著強大的慣性撞進去。就這樣,“鸚鵡螺號”在推進器的強力推動下,從這艘鋼鐵戰艦的甲板下端直衝了過去,就像帆船上的尖杆穿過一塊布帆那樣簡單!我忍受不了慘劇在眼前發生,我像瘋子一樣跑出房間,踉踉蹌蹌地走進客廳中。尼摩船長正在客廳中站立,他顯得異常沉默、憂鬱和無情,他正透過左舷的嵌板,目睹著一個悲劇發生的全部過程。這時,一個龐大的物體沉落到水底,“鸚鵡螺號”跟它一起下降,好像十分享受對手死亡前的慘痛過程。就在我眼前十米遠,我看見這隻戰艦的船殼爆裂,海水瘋狂地湧入,海水迅速淹了兩門大炮和吊床艙房。甲板上全部是亂動的人影,那些船員跳到桅牆網上,抓住桅牆,在水中掙扎著,人間最悲慘的一幕莫過於此!
我渾身僵直、麻痺,兩眼睜得很大,感覺喘不上氣來,悲劇的大幕在緩慢拉上,沒有氣息,沒有聲音,一種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使我緊緊貼在玻璃上面!
巨大的戰艦慢慢地下沉,忽然戰艦上發生了爆炸,強大的衝擊力把戰艦的甲板轟開,海水湧入的力量更加強大,戰艦迅速地下沉,求生的船員都被強大無比的旋渦拉到海底……我轉過頭來看尼摩船長,這個可怕的慘劇的幕後主使者,就是真正的復仇者。當眼前的一切恢復平靜,尼摩船長向他的房門走去,我看著他走進房間。在他房間裡面的嵌板上,那些英雄人物的肖像下面,我看到一個年紀還輕的婦人和兩個小孩的肖像,尼摩船長呆呆地看著肖像,向像中的人伸出兩隻胳膊,同時跪在地上,嗚咽著痛哭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