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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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挽留
64.64挽留
這個訊息對秦錦梨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大腦在空白了一分鐘之後，她竟然失控的扯著對方衣襟不住搖晃道：“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少年神色有些遺憾，卻又不得如實安慰她：“那大夫在這建安街也算小有名氣，如果喜脈都會號錯，那還當什麼大夫啊。”
秦錦梨痛苦與仇恨的光芒不由在瞬間交織。她緩緩的鬆開對方，水眸不甘卻又隱忍的盯著遠處，纖指緩緩滑過自己的小腹。雖然並無異常，但她卻感覺到有一個不該來出現的生物，此時入了她的肚子。
這些日子，她胃口一直不好，神情也很恍惚，而且還時不時的頭暈，原來，這不是因為傷心絕望所至，而是懷了那個暴君的孩子。
孩子？孩子？呵呵，真是可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她得知了一切以後，它才出現。老天，這是存心要折磨她嗎？為什麼讓他知道了那個傢伙的真面目以後，又要在她的肚子裡埋下他的根？這是為什麼？
她幾乎是欲哭無淚的掐著自己的小腹，鐵青的臉色讓她恨不得此刻肚子裡的孩子就此消失。
他是個騙子，他是個畜生，他的孩子她也不會想要。
梁忍望著她的舉動，頓時心臟一縮，受驚不已的他忙推開她的手道：“你這是在幹什麼？”
她面無表情，眼裡只有恨，冷聲道：“孽種，不想要。”
“你瘋了，你想傷害自己，也不用拿孩子做藉口。這樣做的話，你們都會死的。”
她不語，只是盯著某個地方出神。
“就算你再怎麼恨孩子的父親，可孩子是無辜的，你不該扼殺他未出世的生命。”
對方說到這裡，驀地為她髮指的行為感到狂怒。
而她聽罷，卻是悲悽一下。手，慢慢無力的從小腹上收了回來。繼而，她不幹的握拳捶著床沿，淚水如珍珠般的滴落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有孩子。你知不知道，我多討厭這個孩子，他不該這個時候來，他不該 。”
聽著她嘶心裂肺的哭聲，梁忍的內心莫明揪得痛。眼前的她比那日相見，削瘦了太多。那雙美麗的眼睛，此時卻那樣的黯然悲傷，曾經還算圓潤的容顏，此時已經可見腮骨。
但她依然是美麗的，只是以前的美讓人覺得生機勃勃，讓人看到她的笑渾身舒爽，可以忘了所以煩惱。
而現在的美，卻是讓人絕望。這種美，一個眼神，可以讓你窒息，可以讓你想抱著她，卻又害怕傷了她。
因為，她是那樣的柔弱，那樣的不堪一擊。像一個陶瓷娃娃，似乎一不小心，就會摔個粉碎。
看著看著，他竟不顧一切的把她摟在懷裡，像孩子一樣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自己則輕輕的嗅著她的髮香，那是一種讓人迷戀的香味，一種讓人一聞便會上癮的香味。
他心疼的說道：“不要害怕，孩子是上天賜給你的，不要為此痛苦。生下來，將來有什麼苦難，我都會幫你。”
她哭倒在他的懷裡，神智很是渾亂。直到聽到他像哄孩子般的輕聲細語，她才漸漸的清醒過來。
慢慢的，她不再哭了，從他寬闊而溫暖的懷裡伸出頭來。繼而把眼淚一擦，眼睛雖然紅腫但眼神卻莫明的堅強起來了。
她心起方才的慌亂，冷漠與疏離開始在臉上呈現。
“謝謝你的好意，我沒事了。剛才的失禮，對不起。”不錯，這是那個男人造成的錯，她沒必要在一個不相干的人身上發洩。因為，為她而受累的人實在太多了。她不能再如此放肆，否則，連她自己都要討厭自己了。
明明看她很傷心，很絕望，可是她卻越偽裝出一副堅強沒事的樣子，梁忍更是心疼道：“不必說對不起，一切是我心甘情願。”不錯，在他第一次在草原上見到她，他就驚歎，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美人。而且，可以美得如此純粹，如此率真。
他看到她在馬背上的樣子，雖然初學騎馬，並不精通，但是她倔強的舉動，以及那調皮的微笑，都讓他心馳神往。可後來，得知她是那個冷峻而霸道男人的妻子後，他在心底只留下一聲自己能聽到的嘆息。
可方才得知，她已經由曾經的天真少女變得如此痛苦不堪，尤其經過那情不自禁的動情一擁後，他已經在心底確定，這個女人此時已在他心底紮了根。
“無論如何，都要謝謝你。等我身子恢復一些，我就不會打擾公子了。”秦錦梨慢慢的整理好情緒，開始摸索著準備起榻。
比起她的鎮定，那男子卻慌了神的站起來道：“你要走？去哪？”
“不知道。”她誠實的回答，眼睛又出神的盯著遠處。開始還以為離開了那個男人，東臨是她最後的去處，可現在呢……呵呵……她已經無地可去，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夠找到秦子靖。
“你懷有身孕，本身就多有不便，現在又不知道去哪，你這樣走豈不是害了自己嗎？”
她水眸幽幽一轉，悽苦一笑，毫不在乎道：“無所謂，無論如何，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對方俊逸的容顏略急道：“可我不覺得是麻煩。”
她再次寬慰一笑，笑裡帶著一抹淡雅的感激：“就算你不在乎，可是……”說到這裡，秦錦梨意有所指的望了望門外那個略帶煞氣的男子。
梁忍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一個精壯粗野滿臉鬍鬚的中年男子站在那裡，此時他一身灰色勁裝，臉色發黑的盯著屋內說話的二人，尤其是看到秦錦梨時，眼裡還閃過一抹不耐。
“宇文將軍，你有事嗎？”
在中年男子面前，梁忍瞬間變得深穩而頗具一種王者風範，他負手而立的樣子，似乎有些似曾相識。
秦錦梨立馬打消這想法，暗自罵自己瘋子，到什麼時候了，還想著他，那個該下地獄的王八蛋。
中年男子神情隱約透著一股不爽，但又不好表現，只能沉悶的回答道：“末將有要事相商。”
說吧。”梁忍頭都不抬，就朝一畔的檀椅坐下。
那男子卻猶豫的上前一步，死盯著秦錦梨道：“她……”
梁忍臉色微變，俊眉輕輕一抬，冷聲道：“她不礙事。”
這樣一句精簡的話，卻似包含無限威力。對方龐大的身軀先是一震，繼而又恢復平靜。只能咬咬牙，硬著頭皮道：“據探子回報，在十里外的流荒坡觀音廟，似乎發現了秦子靖以及他舊部的身影。”
當聽到秦子靖的時候，秦錦梨幾乎是渾身一顫，在這消沉絕望的日子裡，總算有一絲喜悅在心間蔓延。
她失聲的喚道：“皇弟，你們有皇弟的訊息？”
門外的中年男子先是一臉困惑，繼而警惕的望著秦錦梨道：“你喚秦子靖什麼？”
不待他回答，梁忍就驚愕的盯著她，陡然起身，繼而俊美的臉上閃過一抹複雜的表情：“你稱他皇弟，難道你就是東臨國的長公主秦錦梨？後來嫁入西夏為後，此次西夏攻打龍宇的兵馬，就是你去借的兵？”
他的話，又讓她想到了東臨的災難。不錯，就算他不說，她已經在心中責怪自己千百遍。只是他的提起，更是加重了她在心間的那道傷痕。她默然的點頭，神情卻是死不如死。
而門外的漢子似要衝進來了，臉色烏青，在舉劍要砍之際，梁忍卻一臉冷戾的盯著他，第一次她看到如此俊雅溫潤的男子，會有那樣的眼神，似寒冰，似烈炎，彷彿多看一眼，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那中年男子舉著的劍僵在半空中，臉上的肥肉不住抽CHU道：“爺，就是這個女人害了龍宇，害了我們的江山，難道你還要我留下她嗎？”
對方咬牙切齒的話卻沒讓梁忍有任何反應，他只是用一個淡漠的眼神迴應他道：“別忘了，東臨也是受害者。別忘了，此行的目的是找到秦子靖，然後勸他歸順我們，然後聯力對抗西夏。如果讓他知道，你現在殺了他的姐姐，他還會答應我們嗎？”
“可是她……”對方隱忍的皺起眉頭，一副想殺，又不敢的樣子。
秦錦梨並不害怕，因為早在許久之前，她已經不懼死亡，甚至還希望別人能給她一個痛快。至少這樣，她就不會認為是自己過於懦弱無能到要自殺。這樣，也算給自己一個死的藉口。
“你沒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嗎？生不如死。那就說明，她並不知道內情，所以才借了兵。如果她知道這次借兵，會害她國破家亡她還會那樣做嗎？宇文將軍，她現在已經不再是西夏的皇后，她只是一個手無縛肌之力的弱女子，你，現在還能下得了手嗎？”男子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似蘊含了無窮威力，瞬間讓兩個情緒激動的人，皆各自醒悟過來。
那漢子慢慢放下劍，看著秦錦梨那失魂落魄的樣子，當下什麼也不說，只是長嘆一聲，轉身便離開了。
秦錦梨卻僵硬的趴在榻上，全身力氣惟被抽乾一般，眼神空洞而乾涸，像一口被吸乾的枯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