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Chapter 1 斐萊亞·福克和萬事通成了主僕

Chapter 1 斐萊亞·福克和萬事通成了主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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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斐萊亞·福克和萬事通成了主僕

Chapter 1

斐萊亞·福克和萬事通成了主僕

一八七二年,斐萊亞·福克先生住在伯林頓·卡登,薩維爾街七號的一所宅子裡。一八四一年,謝里丹就是在那裡告別人世的。這位福克先生在改良俱樂部裡是一位獨立不群、卓越突出的會員,儘管他從來不刻意譁眾取寵、拋頭露面。

謝里丹,這位曾經為英國增光的偉大的雄辯家辭世之後,住進這所住宅的福克先生是一位令人捉摸不透的人物。對他的來歷,人們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是一位謙謙君子,一位英國上流社會的紳士。

有人說他長得像拜倫。頭部惟妙惟肖,腿腳更是周正便捷,比拜倫還強。只不過,這位拜倫留著髭鬚和一臉絡腮鬍子,這位拜倫沉著冷靜,遇事不驚,就是活上一千歲,也不會喪失青春的風采。

斐萊亞·福克是英國人,這一點毫無疑問,但可能不是倫敦人。在交易所沒有人看到過他,銀行裡也碰不上他,就是找遍商業區的所有商行,也不會見到他的身影。在倫敦的任何一個港口或是碼頭,都從未停泊過船主名叫斐萊亞·福克的船隻。這位紳士也沒出席過任何一個行政管理委員會。不論在律師公會中,還是在倫敦四法學會的中院、內院、林肯院,或是格雷院,都從未聽到過他的名字。此外,他也從來沒有在大法官法庭、女皇御前審判廳、財政審計法院,或是教會法院這些地方打過官司。他既不是企業家,也不是農場主;既不是掮客,也不是商人。他不屬於任何社會團體。不論是英國皇家學會、倫敦學會、手工業者協會,還是羅素氏5學會、西方文學會以及法律學會等,似乎都與他無緣。連那個女皇陛下直接垂顧的科學藝術聯合會也與他毫無干系。在英國首都,從阿爾莫尼卡學會一直到以消滅害蟲為宗旨的昆蟲學會,有著不勝列舉的各種社會團體,福克先生卻不是任何一個社團的成員。

斐萊亞·福克。

對了,福克先生只是改良俱樂部的會員,這就是他的全盤底細。倘若有人對福克先生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物,居然會是改良俱樂部這個令人尊敬的團體中的一員而感到驚訝的話,那麼,人們就會告訴他:福克先生是經巴林兄弟介紹入會的。他在巴林兄弟銀行存了一大筆錢,他的賬面上永遠有存款,而且他開出的支票總是“憑票即付”,因而贏得了信譽。

這位福克先生很富有嗎?不錯,他的確很有錢。但他是怎麼發的財呢?對此,連訊息最靈通的人也說不出緣由來。要想弄清楚這件事,那只有去問福克先生本人了,唯有他才能告訴你答案。福克先生從不揮霍,但也不吝嗇。無論哪個地方的公益或慈善事業缺少經費,他都會不聲不響地解囊相助,甚至連姓名也不留下。

總之,他是一個不動聲色、含蓄持重的人。他儘可能少說話,似乎他孤言寡語的緣故,才使他顯得更加深奧莫測。然而,他的生活是很有規律的,每天都機械地重複著一些同樣的事情,這就更引起了人們對他的種種猜疑。

他曾外出旅行過嗎?這很有可能。因為在世界地理方面,誰也沒有他知識淵博。不論多麼偏遠的地方,他似乎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有時候,他用簡單明瞭的幾句話就能澄清俱樂部裡流傳的某些旅行家失蹤或迷路的眾多流言。他好像具有一種超常的透視力,能清楚地講出發生這些事情的真正可能性,而事情的最後結果,也往往印證了他的判斷。這個人大概哪兒都去過——至少在他的想象中是如此。

不管怎樣,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多年以來,福克先生一直沒有離開過倫敦。那些對他稍有了解的人可以證明:除了看見他每天經過那條筆直的馬路從家裡到俱樂部去以外,沒有人能說出在別的什麼地方見到過他。他唯一的消遣就是看報和玩惠斯特牌。這種安靜的娛樂恰好合乎他的性格,因此,他常常贏錢。但是,他從不把贏來的錢塞入自己的腰包,其中大部分錢款都被他列入慈善事業的預算。另外,還要特別說明的是福克先生玩牌,其實只是為了娛樂,並非為了贏錢。對他來說,打牌就如同一場戰鬥,是在向困難發起挑戰;但這種挑戰用不著揮拳動腳,大動干戈,而且不會令人疲勞,這與他的性格正相吻合。

人們看見福克先生總是深居簡出、獨來獨往,才知道他沒有妻子兒女——這種情況,對那些過分老實的人來說是可能的;他也沒有親戚朋友——這種情況,就極少見了。福克先生獨自生活在薩維爾街的那幢房子裡,從未見過有人到此拜訪他。關於他在家裡的私生活,從未聽人談起過。照顧他的起居,僱一個用人也就足夠了。他每天在俱樂部裡吃午餐和晚餐。他總是準時用餐,而且老是在一個固定的餐廳,坐在固定的位子上。他從沒請過哪位會友共進一餐,也沒款待過任何一位外客。夜裡十二點,他準時回家睡覺。他從沒用過改良俱樂部為會員們準備的舒適的臥室。一天二十四小時中,有十小時他是在家裡度過的,要麼睡覺,要麼梳洗。待在俱樂部的時候,要想散步的話,他就會在那鋪著細木地板的門廳裡,或是在迴廊上踱步。這回廊的上部是鑲著藍花玻璃的拱頂,下面用二十根紅雲斑石的愛奧尼亞式圓柱支撐著。不論晚餐還是午餐,總是由俱樂部的廚房、貯藏室、配膳室、鮮魚鋪和牛奶房為他提供味道鮮美的食品;總是那些身著黑色禮服、腳穿厚絨軟底、儀態莊重的侍者,在鋪著具有薩克斯風格的檯布的餐桌上,為他擺上用式樣別緻的瓷器盛裝的精美的食品;用俱樂部儲存的老式水晶杯,為他裝上西班牙雪利酒,葡萄牙波爾圖酒,或是加桂皮、香蕨和肉桂的法國波爾多紅酒。為了保持飲料清涼可口,還為他送上冰塊。這些冰塊,都是俱樂部花大筆費用從美洲的湖泊裡直接運來的。

假如這樣生活的人就算是怪人的話,那麼,也應當承認,這種怪人也正是自得其樂。

薩維爾街的寓所雖然算不上豪華,但可以說十分舒適。由於主人的生活習慣總是一成不變,所以僕人要做的事也就不多。但是福克先生要求他僅有的一個僕人做事不

僅要按部就班,而且要絕對準確、有規律。就在十月二日那一天,福克先生辭退了他的僕人詹姆斯·福斯特,原因僅僅是:主人要求他送來華氏八十六度刮鬍子用的熱水,而他送來的熱水卻只有華氏八十四度。現在福斯特正在等候來接替他的人。這人應該在十一點至十一點半之間來。

福克先生端坐在安樂椅上,雙腳緊緊併攏,像個接受檢閱計程車兵,兩手放在膝蓋上,身子挺直,頭高高仰起,望著掛鐘上的指標在移動——這是個結構複雜的掛鐘,它不僅能計時、計分、計秒,還能計日、計月和計年份。按照日常習慣,當鐘敲響十一點半時,福克先生就走出家門到改良俱樂部去。

就在這時,福克先生在小客廳裡聽見有人敲門。

那個被解僱的詹姆斯·福斯特走了進來。他對福克先生說:

“新用人到了。”

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走了進來,向福克先生行了個禮。

“你是法國人,名叫約翰,對嗎?”福克先生問道。

“我叫讓,也許老爺不喜歡這個名字,”新來的僕人回答說,“萬事通是我的綽號。從這個名字就可以看出我具有辦事幹練的天分。先生,我認為自己是個誠實的人。坦率地說,我幹過很多種行業了:當過流浪歌手,做過馬戲班的演員。我能像雷奧達爾那樣表演空中雜技,也能像布隆丹那樣在鋼絲繩上跳舞。為了充分發揮我的技能,我又當過體操教練。後來在巴黎,我又做了消防隊的班長,在這期間,我還參加過幾次驚險的救火呢。可是,現在我離開法國已經五年了,因為想嘗試過家庭式的生活,所以才在英國當隨身男僕。目前,我沒有工作,得知福克先生是英國最講究準確、最喜歡深居簡出的人,我就毛遂自薦,到您這兒來了,希望能在您府上吃口安穩飯,也希望把過去的一切,甚至連我這個萬事通的名字也一起統統忘卻……”

“萬事通這個名字倒蠻合我意,”福克先生說,“關於你的情況,有人向我介紹過了,評價還不錯。你可知道在我這兒幹活的條件嗎?”

“是的,先生。”

“那好吧,現在你的表幾點了?”

萬事通從褲腰上裝表的口袋裡掏出一隻大銀表,回答說:

“現在是十一點二十分。”

“你的錶慢了。”福克先生說。

“請原諒,先生,這不可能。”

“你的錶慢了四分鐘。不過不要緊,只要記住所差的時間就行了。那麼,從現在開始,也就是說從一八七二年十月二日星期三上午十一點二十九分算起,你就是我的用人了。”

說完福克先生站起身來,左手拿起帽子,隨手戴在頭上,沒再多說什麼,便走了出去。

萬事通聽到臨街的大門關上的第一聲門響:這是他的新主人出門了;接著,又聽到了第二次聲響:這是原先的那個僕人詹姆斯·福斯特走了。

現在,薩維爾街的這所住宅裡只剩下萬事通一個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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