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所謂漢人薩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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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所謂漢人薩滿
聽了貝婭的回答，徐茂公和孫思邈忍不住相視苦笑，這下可好，迷路的人又多了兩個。
伊香卻看著徐茂公，滿懷希望地開口：“漢人薩滿，你既然能和聖狼講道理，那能不能問問長生天，我們應該往哪邊走？”
徐茂公這下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這人真是不能說大話的，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孫思邈，孫思邈卻故意不看他。
看著伊香和貝婭希冀的眼光，徐茂公不知如何回答，正當他苦苦思索時，一隊急速的馬蹄聲為他解了圍。
“一定是哥哥找來了！”伊香他們也同時發現西南方向有人馬舉著火把向這邊過來。
果然，不一會兒就聽見那邊.的人喊道：“伊香！貝婭！你們在哪兒？！”
“我們在這兒！”伊香和貝婭趕緊上馬迎過去。
徐茂公鬆口氣：“看來我們也有歇息的地方了。”
孫思邈也笑笑，不過他最好奇的.還是：“你用什麼辦法讓狼群退走的？”別和他說什麼講道理，那是糊弄小孩的話。
“是聲音，用狼所懼怕的聲音把.他們嚇走，當然，這聲音人聽不到。”徐茂公摸摸衣袖裡的錄音筆，回答道。這次為了來草原，他可是做足了準備工作。
在現代，狼已經成了瀕臨滅絕動物，是受保護的。人.們根據狼是犬科動物，狗的聽覺是人的16倍狗這一原理，研究出驅趕狼群的超聲波，在狼群聽覺**區域刺激它們離開，借而避免和人類發生不必要的衝突。
這個錄音還是安允和送他的禮物，當知道安允辰.就是徐茂公後，安允和查詢史書，發現徐茂公將會對戰突厥，必然會去草原，就特地託袁紫煙送了這個，據安允和的原話說，是為了保護狼群，免得徐茂公不分青紅皁白，把它們和突厥一網打盡。
人既然聽不到，又是怎麼製出這聲音的？孫思邈.還想細問，就看見伊香和貝婭帶著人過來了。
“兩位就是我妹.妹伊香的救命恩人嗎？”為首的是個二十多歲，錦帽貂裘的年輕人，他笑容滿面地問道，伊香就伴在他身側。
“只是巧合。”徐茂公和孫思邈淡淡答道，看來的這些人，好像是突厥的正規軍隊，那這兄妹的身份一定不簡單，兩人暗暗警惕。
“請恩人那我們帳內，我要好好答謝。”年輕人熱情的邀請。
徐茂公和孫思邈相互看看，這草原的夜晚大概有零度以下了，在lou天地過夜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那恭敬不如從命了。”兩人拱手答道。
......
“長生天啊！”當看到這個部落那羊毛大纛上繡的是一頭金狼時，徐茂公也忍不住在心裡嘆息。
突厥人以狼為圖騰，但能在旗幟上繡上金狼的，就只有突厥中的皇族，阿史那家族。
這個部落是由無數個氈包組成的，雪白的氈包連成一片，彷彿朵朵白雲直連到天邊。這裡到底駐紮著多少人？徐茂公心想。
看見客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那年輕人更是得意：“阿史那什缽苾歡迎貴客。”他自報姓名。
“見過突利可汗。”徐茂公和孫思邈施行道。對突厥稍微有點知識的人，不會不知道這個名字。
不過還好，徐茂公在心裡慶幸，這突利可汗曾和李世民結義兄弟，對漢人並不像別的突厥人那樣敵意。
.....
安排客人住下後，已是第二天的凌晨時分了，突利可汗卻沒有絲毫倦意，他回到自己的氈包，果然，聞訊而來的心腹謀臣已經聚在帳內了。
“小伊香沒事吧？”首先開口的是部落裡最德高望重的魯爾長老，不光是伊香和突利，連兄妹兩人的父親始畢可汗都是老人看著長大的。
“謝謝魯爾長老，伊香只是受了點驚嚇，現在已經沒事了。”突利可汗對這長輩向來敬重。
“那來的兩個漢人，是道士？我聽說是他們救了伊香和貝婭？”大梅祿（注1）多羅接著問道。
“是，伊香說，他們居然可以和聖狼講道理，真是不可思議。”突利可汗說道。
“我聽說，漢人道士是很神奇的，他們可以呼風喚雨，還能在雲彩上行走。”多羅賣弄他的見識。
魯爾看了多羅－眼，這個多羅，自從娶了一個漢人女子做妻子後，就連帶著對漢人的一切事情都著了迷，“這大雪天，他們道士來草原幹什麼？”看著帳內的年輕人都對多羅的描述lou出著迷的神情，魯爾長老不得不咳嗽一聲，將話題拉回來。
“他們說，是要去奚族那邊找草藥，途中聽到狼群的叫聲，才無意中遇上伊香她們。”突利仍是感激不盡。他的父親始畢可汗身體一向不好，所以和突利一母同胞的只有伊香這一個妹妹。
“是奚族？”魯爾捋著鬍子沉吟。
“有什麼不對嗎？”突利和帳內的其他人都不懂魯爾長老為什麼這麼謹慎。
“我是擔心頡利可汗那邊。”魯爾說道。
“長老不會認為他們是咄苾派來的吧？”突利失笑，他對自己這個親叔叔向來沒什麼好感，在私底下都是直呼其名的。“咄苾向來是最討厭漢人的。”
“是啊。”旁人紛紛點頭，誰不知道能得到頡利可汗歡心的，只有西域那邊來的商人。
“就因為這樣，我們和漢人那邊來往頻繁，是會讓頡利可汗越來越疑心的。”魯爾長老不無憂慮，以他們現在的力量，還對付不了頡利可汗。
“不來往他就不疑心我們了？這草原上，頭狼從來就只能有一個，突利可汗的英勇早就讓頡利可汗懼怕了。”多羅對魯爾的膽小不以為然，頡利可汗向來視突利可汗為眼中釘，有沒有漢人又有什麼兩樣。
“反正我和漢人的可汗是兄弟，咄苾也清楚這點，這兒再來幾個漢人又怎樣。”突利才不在乎，“何況他們是伊香的恩人，阿史那家族可不是忘恩負義之輩。”
老虎不進禿山，大雁不落沙窩。魯爾總覺得這兩人漢人道士進草原的目的不單純，但看在他們對伊香有救命之恩的份上，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講道：“既然他們要去奚族，我們就派人送他們過去，也算還了這份人情。”大不了眼不見為淨。
“既然是恩人，當然應該好好招待。多羅，你去打聽一下，這漢人薩滿有什麼講究，別讓人家小瞧我們。”突利卻興致勃勃地吩咐。他也有自己的盤算，一來是年輕好奇，想看看中原的薩滿有什麼本領。二來，如果他們真能像多羅說的那樣呼風喚雨，那就把他們留下來，好對付那個阿史那咄苾。
......
突利可汗正式設宴答謝徐茂公和孫思邈的救命之恩。
“我聽說，你們漢人道士不喝酒，不吃肉，不殺生，所以今天用中原的方式招待你們。”突利可汗解釋道，聽過多羅的介紹，他更不認為這樣的道士能有什麼危險性了。
看這桌上的瓜果和素菜，對主人的用心徐茂公和孫思邈都很感激，起身致謝。
“你們漢人薩滿真不喝酒吃肉？”伊香今天打扮得像朵花，依在哥哥身邊，好奇地問道。
看徐茂公和孫思邈點頭稱是，她嘟起嘴：“那樣又有什麼意思？”不過一會兒她又笑嘻嘻起來，端著酒杯走到徐茂公面前:“漢人薩滿，你嚐嚐我們草原上的酒吧。”
這…徐茂公猶豫，他倒是不吃素，喝這酒也不犯忌，但孫思邈怎麼辦，最重要的是，他道士就會讓人懷疑了。
看徐茂公不接，伊香把酒杯端起來，唱道:
“長生天把貴客送到草原喲，
我斟滿清香的美酒。
我舉起銀色的酒杯喲，
邀請尊貴的客人，
賞個情面把酒喝乾喲，
不要冷了主人的心。”
她這敬酒歌一唱，按草原上的風俗，徐茂公只好把酒杯接過去。
不過他也沒有喝，“既然是長生天讓我們相遇，那這杯酒理應敬長生天。”徐茂公舉杯敬天。
“伊香。”突利喊妹妹回來，如果他們真是漢人的薩滿，那讓他們破戒，長生天也會怪罪的。
伊香板著臉回到哥哥身邊。
“聽說客人要去奚族，是為了採藥？”魯爾長老笑呵呵地開口問道。山再高也有頂，谷再深也有底。他魯爾不信就查不出這兩個漢人的底細。
“正確的說，是去取藥材。我師兄以前和奚族人約好，讓他們事先幫忙採集收藏，我們現在是去赴約的。”徐茂公回答道。照他觀察，這裡面對他和孫思邈最戒備的就是這個叫魯爾的長老了。
“是什麼藥材，還讓你們專門來草原？”魯爾長老繼續問道。
“很多，尤其是像羊角一類的。長老知道，我們道士是不能殺生的，可這羊角是救人之藥，不能少的，我們只好到草原上來找。”仍然是由徐茂公來應對，孫思邈只在旁邊“專心” 品嚐西域來的甜瓜，這種勾心鬥角，他知道自己不如徐茂公。
“難道你們漢人那邊沒有羊群嗎，還要到草原上來找？”魯爾長老覺得抓住他話裡的破綻，緊追不放。
徐茂公不慌不忙地回答：“我們漢人不懂放牧，而用藥材當然是用最好的，所以只能到草原上找。”
這意思是說，他們草原上的羊是最好的。在座的突厥人臉上都lou出得意的笑容，連魯爾長老的表情也緩和多了。
“羊角也能當藥材？”一個叫楚魯的吐屯好奇地詢問，他們這邊，大都是用來當裝飾品的。
注1：梅祿：梅錄，唐譯為“梅祿”。五代回鶻仍沿用之，音譯為“密祿”、為“媚祿”意為“皇家總管” 。
注2：《唐書.突厥傳》：統葉護可汗悉授西域諸國以頡利發，而命一吐屯統之，以督賦入。
是“吐屯”為監察之官。《太平廣記》卷二五0引《唐御史臺記》言“突厥謂御史為吐屯”，是“吐屯”職掌與唐御史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