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防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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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防人之心
第120章 防人之心
北秦素有東凌西宮的說法,不僅僅是因為這兩家是京城內最大的兩世家,還因為兩家幾代人的交情,但凡提及淩氏,就會讓人想起宮家,提及宮家,又會聯想到淩氏。
幾代人的世交感情,並不是說斷就能斷的,也正因為此,凌善道從未將懷疑的矛頭指向過宮承焰。
兩人不僅僅是世交,更是從小一塊長大的至交。
凌善道表情痛苦,一個相信了幾十年的朋友,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你說,那一切都是假的,那個朋友也是假的,那這幾十年付出的感情,委屈又找誰說?
痛苦之後,他又是憤怒,氣宮承焰,更氣自己,是自己識人不清,才會導致現在這麼多的麻煩。
憤怒之後,隨之而來的是失落,再接著,又有一絲絲的僥倖,這一切,會不會是誤會呢。
凌依看著凌善道表情變換,等後者情緒完全平復後,才冷靜道:“我知道要父親接受一時還很困難,畢竟宮凌兩家的交情擺在那兒。
我並不是要父親立馬與宮家斷絕往來,您只需要知道,最近凌府出這麼多事,都與宮家脫不了干係就行了,防人之心不可無,父親以後切莫與宮家再深交了。”
凌善道知道她的意思,畢竟現在無憑無據,若不是凌依抓到那些細節,他也不可能會懷疑宮承焰。
但他有一點想不通,宮凌兩家一向交好,也並無利益衝突,為何宮承焰會這樣針對自己?
看著凌依清明的眼睛,凌善道有種感覺,他的女兒,竟是瞭解的比自己清楚。
凌依心裡也在考慮,是否要將事情真相告訴父親。
她若是明說,後者勢必要問她如何知道,她給不出答案。也給不出證據,難道能說自己是重生而來的?單是想想都覺得荒唐。
“欲宮家為何要這樣?”凌善道果然問道。
凌依搖搖頭,“父親比我瞭解,您都不知道。我又怎麼能知道呢。”
她最終還是選擇先不說,口說無憑,若說兩年後凌家有滅族的災難,只怕凌善道都要以為她是瘋了。
凌善道覺得凌依的解釋很合理,是啊。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凌依會知道呢。
又疑惑道:“既然硯臺都毀了,那送進宮的那些硯臺,又是從何而來?”
凌依笑看著付子欣,“這還多虧了他,他祖輩上都是制硯臺的,收藏了不少好硯,這一次,可是將全部家底奉上了。”
付子欣嘿嘿一笑:“是大小姐伯樂識馬,小的最開始也不知道家父竟然藏了那麼多好東西。說什麼將來給小的娶媳婦用,這麼些年,早拿出來,我們也不用在貧民窟呆那麼久了。”
凌善道眼露疑惑,他回想起那些硯臺的製作手法,覺得眼熟,又聽付子欣這樣說,猜出後者的父親有刻意隱瞞之意,腦中靈光一閃,突然問道:“令尊叫什麼名字?”
付子欣怔了怔。不知他問這做甚,卻還是道:“家父付巖,不過是個貧苦百姓。”
“付巖真的是付巖?左眼有一道疤的付巖?”凌善道有些激動。
付子欣茫然的點了點頭:“老爺認識我父親?”
“豈止是認識”凌善道頗有一種老友就別重逢的喜悅,不過看到屋內其他幾人的困惑表情後。忙收斂起來,笑道:“好了,今日之事能圓滿解決也不容易,你們都歇著吧,浮生,咱們回府。”
明顯藏著話。凌依癟癟嘴,他就是不說,自己要查,也能查出來。
看父親的表情,這個付巖一定是他認識之人,而且在硯臺製造上有如此高超的技藝,說不定還是當年響噹噹的人物。
打聽一個有名有姓的名人,何等容易,路笑天只用了小半天的功夫,就打聽出這個付巖的來歷。
原來後者是當年赫赫有名的硯臺品鑑高手,後來因為犯了事,全家被攆出京城。
雖然打聽到的事情是這樣,但凌依卻覺得事情並非那麼簡單,她與付巖見了兩次,雖說不上了解,但人看著和善,不像是會犯事的人。
但人心隔肚皮,誰又能完全肯定呢,只能等以後有機會了再瞭解。
路笑天雖然白天在笑仁堂做事,可晚上還是會回凌府,像今天這種好玩兒的日子,他更是跟在凌依後面,未免錯過什麼好戲。
回府後,路笑天就道:“那個不人不鬼的,跟了我們一路,被我嚇跑了。”
凌依一時沒反應過來誰不人不鬼了,“不人不鬼?”
“就是跟在海寧公主身邊的那人。”
凌依略一想,“看來海寧公主已經與宮承焰達成共識了,兩人一定早就有往來,平日多防著些。”
織羽織扇一直跟在凌依身邊,路上沒能多說話,現在終於能一吐為快。
如今事情幾乎都解決了,織扇最在意的,就是鄒氏,鄒霸天公然替鄒氏抱怨,皇上已經知道這件事,若是不管還好,但一旦管起來,恐怕就是對鄒氏大大的有利了。
“大小姐,難道我們真的要眼睜睜看著姨太太再回來?”
凌依陷入沉思,她也沒料到鄒霸天會有那麼一手,但事已至此,她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解決辦法。
想起臨走的時候慶隆帝留下父親說了一席話,她雖然不知道話的內容,可看父親的表情,也大致能猜出來,無非是與正妻之位有關。
難道真的讓鄒氏扶正?
“笑仁堂那邊可查到什麼?”凌依問路笑天道。
路笑天搖頭,又點頭:“暫時沒查到什麼,不過我知道笑仁堂內有一間密室,我試過,沒有鑰匙根本進不去。”
“鑰匙在鄒建身上。”凌依肯定道。
“對,我見他時常掛在脖子上,連晚上睡覺洗澡都不取下來,太可惡了。”路笑天憤憤道。
織扇噗嗤笑道:“你還跟去看過不成?”
路笑天脖子一揚,“那當然,我看到的東西,能不想辦法拿到手?
我跟了他三天,從未見他取下來過,平日他倒是會開門,只不過我根本近不了身,除非硬闖,但就怕有用的東西沒找到,反而打草驚蛇。”
凌依點頭道:“說的沒錯,這件事不能急,鄒家在笑仁堂這幾年,就算有什麼齷蹉勾當,也不會那麼容易就讓人發現,就怕萬一被他們察覺,毀了原本重要的東西,那就得不償失了。”
織羽又說起八音國那邊的事,“良疋中午送信過來,八音國這次堪堪避險,幾位長老實在覺的是件值得慶祝的事,說是在朗庭軒定了席,讓您明日一定前去。”
要吃飯露面,她知道凌依不方便,又道:“要不要婢子找個藉口推了?”
凌依搖頭:“不用,明日照舊去,讓良疋跟著一起去。”
織羽道是,立馬就派小廝送口信去落霞苑。
鬼奴一直尾隨在凌家馬車後,跟著去了墨觀,但他並未聽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因為中途有人出現,讓他本能的有種危機感,更怕洩露自己,立馬就撤退了。
本來準備打聽些有用的回稟海寧公主,可最後什麼也沒聽到的他,不得不找些說辭。
“他們只去了墨觀,沒說什麼重要的話。”
海寧公主狐疑,“當真什麼也沒聽到?”
鬼奴肯定點頭。
海寧公主本來打算打聽些有用的送去給宮承焰,現在看來也只能先緩緩,轉而問道:“宮曦儒直接回府了?”
鬼奴再次肯定點頭:“馬車直接回宮府,中途並未停過。”
海寧公主心裡稍安了些,她的目標還是放在宮曦儒的身上,只不過那個凌依,卻是她和後者之間的絆腳石。
雖然兩人看上去沒什麼,可她女人的第六感來說,那兩人很危險。
第二日,凌依坐著不起眼的馬車從凌府後門出門,又在街上饒了好幾圈,最後才去到落霞苑。
擔心滿江燕會隨時派人盯著,她特意讓路笑天先視察了一番,確定周圍並無人監視,才放心的讓馬車駛進落霞苑。
因為馬車並未掛上凌府的旗子,看上去只不過是一輛普通馬車,無人懷疑。
在落霞苑換上辻孃的裝束,凌依一直等到快正午的時候,才讓良疋駕車去朗庭軒。
凌依到的時候,尚且只有宮曦儒一人,沒有旁人的情況下,她便取下面紗,與宮曦儒說話聊天。
等到其他四位長老都到之後,她才重新戴上面紗,從少女凌依變作寡婦辻娘。
郭老先生進門就看到屋內多了一扇屏風,有些疑惑。
凌依福禮解釋:“未亡人身份特殊,只能在此處放一扇屏風,還請郭長老莫怪。”
郭老先生想了想,“嗯,也無妨,你若不方便,那就坐於屏風之後亦可。”
其他人也無反對,於是室內擺了兩桌,一桌供其他五人用,一人供凌依專門用。
屏風背面靠牆,若不是從正面走進來,並不能看到裡面,凌依很放心,乾脆的取下面紗。
她這幾天憂心事兒比較多,吃飯也沒胃口,現在什麼都放下了,就像是給自己放了一個小假,難得的輕鬆愜意,一邊吃的津津有味,一邊聽外面幾人的高談論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