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六十四章 羌笛何須怨楊柳

第六十四章 羌笛何須怨楊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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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羌笛何須怨楊柳

黑沉沉的夜空裡,依舊沒有月亮,也看不到星星。 月影裹著厚重的披風,kao在城樓的石砌窗臺上,靜靜的俯瞰著樊城。

東城下的一點幽微火光,是龔大海和幾個平日裡要好計程車兵正在替阿虎挖墓。 龔大海說,城裡的百姓好不容易有了活下去的希望,還是別把這件事說出來的好,連阿虎的妻兒都要瞞著。 他們倆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弟,阿虎死前雖然來不及說什麼,但這點心事他卻是知道的。

最後,他選了東門牆角作為阿虎的埋骨之處。 因為那裡是他們倆剛當上小兵的時候,第一次站崗的位置。 那會兒他們都很得瑟,窩在牆根下吹牛,一個說要做樊城統帥,一個說要做京畿大將……從什麼地方開始,就從什麼地方結束吧。

她的眼神飄向南邊,那裡是縣衙,雖然已經儘量隱祕,後院裡依舊是燈火通明。 回報過來的訊息是明日午後即可挖開井下的水門,屆時百姓便可以透過乾涸的水道撤到城外。

如此一來,守軍也再無後顧之憂了。 大不了放手一搏,只要能再撐上兩天,就能等到北伐援軍。

——只是,沒有水,沒有糧食,就連樹枝都光禿禿的……這麼多人還能堅持到那一天嗎?

寒潮很快就要來了。

這時候的遼陽京,應該是紅葉如醉,依舊歌舞昇平,歡聲笑語吧?

他……還好嗎?

她kao在冰冷的石臺上。 慢慢地閉上眼睛。 這兩天見了太多的生死,在她心裡,那些不可撼動的信念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堅定。 人的生命太渺小太不堪一擊,如果可以,有生之年還是應該多記得一些開心的事。 比如臨水閣的花雕陳釀,比如巨澤的糥葉青糰,比如他握起她地手放在心口說著“它告訴我。 不能讓你離開”……

不管有過多少欺騙,曾經經歷過的。 總有一些是真實地。

她睡不著,不知道從哪裡傳來嗚咽的笛聲,有人在低吟古老的戰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注一)

無人知曉明朝何處,只需記得今夕何夕……

她睜開眼睛,跳下窗臺。 匆忙的穿過斷牆殘垣和,跨過酣睡的疲憊計程車兵,頭也不回的跑到了白天和龔大海談話地地方。 然後點起火折,蹲下身仔細的摸索起落滿塵土碎石的地面。

城磚冰冷扎人,她卻完全不在意。 只是沿著牆角一遍遍的尋找,連最細的縫隙都不放過。 直到那抹銀光映入眼簾,才長長的吐了口氣,小心的從角落的殘磚裡檢出那隻繅絲銀鐲。 放在掌心,彷彿捧著什麼稀世珍寶一般,端詳了很久。

鑲嵌地琥珀掉了一顆,鐲身也磕碰的有些變形了——但是終於回到了她手中。

最後,她將鐲子仔細的收進貼身的衣袋裡,脣邊lou出一絲微微的笑意。 眼中卻溢滿晶瑩。

不後悔的事情依舊不後悔,忘不了地事情也還是忘不了。

如是這般,就是她的坦誠。

如果再遇到他,她一定會這麼說。 如果還有機會遇到他……

快天亮的時候,她kao在城牆上做了一個夢,夢裡有絲竹悅耳,江南楊柳低垂,和風薰染,雨落纏綿。

×××××

快天亮的時候,白朔大王子斑雎弼被人從酣夢中叫醒。

他罵罵咧咧的從身邊兩個半裸的女人身上爬起來。 剛披上外衣。 帳簾便被人揭了開來。 走進來的是全身已經穿戴整齊的斑雎蓮,灰色的盔甲外繫著黑色的披風。 益發襯得一張臉如白蓮般清雅動人。

床榻上地侍妾擁著被衾,偷偷地瞥著這個如天人般的少年,斑雎蓮卻對這些**地尤物視若不見,徑自單膝跪下道:“天明之後,請大王子讓阿蓮出戰,替您拿下樊城!”

斑雎弼原本惱怒不耐的臉頓時浮起了玩味的笑意,揚了揚粗短的眉毛,嘿嘿笑道:“你真想攻下樊城?”

“是。 ”

“可是你打了這麼久也沒拿下,昨天你的手下又把本王子的麾下大將棄之不顧,這又如何解釋?”

“正因阿圖瑟的過錯,阿蓮才要將功補過。 ”

斑雎弼繞著他又踱了幾步,道:“本王子還聽說,阿蓮你對那位守城的月姑娘似乎情有獨鍾啊。 ”

斑雎蓮低垂著臉,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一雙秀麗纖長的眉微微蹙起,片刻之後,他靜靜道:“大王子一定是誤會了。 等阿蓮今日拿下樊城,定將此女親自獻到大王子帳中,隨大王子處置。 ”頓了片刻,又道:“凡城中財物人口,盡歸大王子所有。 大王子要殺要剮,阿蓮絕不多說半句。 ”

斑雎弼這才哈哈大笑起來,撫掌道:“說得好!本王子很久沒有屠城了,既然阿蓮一片誠心,今日就收下這份謝罪禮!”

斑雎蓮領了兵符,起身退去。 剛走到帳外,迎面遇上了一臉凝重的阿圖瑟,輕輕笑了笑:“你做什麼這副表情?”

“侯爺,此事本是屬下的過錯,不需要您……”

斑雎蓮的笑意十分輕鬆,搖了搖手道:“我這麼做當然是有我的打算,這件事和你無關,本來也是我叫你不要把她逼得太急的……對了,”他突然停下腳步,“你覺得她怎麼樣?”

“啊……”阿圖瑟一愣,忙道,“月姑娘的武功很好,膽量謀略也有過人之處。 屬下十分佩服。 ”

“還不止那樣呢。 ”斑雎蓮臉上又lou出孩子氣的笑容,炫耀一般的說道,“她還很漂亮啊,我家裡的那些女子都沒有她美。 阿圖瑟你說是不是?”

“這個……”阿圖瑟一時語塞,心裡卻很不同意,天下少有女子能勝過侯爺的絕色,侯爺卻把一個滿身塵土頭髮蓬亂的女子稱為大美人,實在是匪夷所思。

好在斑雎蓮並沒有留意他的猶豫,自顧自一邊走一邊低聲咕噥道,“本來還想和那頭蠢豬好好相處幾天的,現在看來果然不行。 阿蓮最討厭又粗魯又自大的人了,到時候別怪我手下無情,要怪就怪你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他搖頭嘆著氣,眼裡卻慢慢浮上嗜殺的冷光。 阿圖瑟看得心中一凜,於電光火石間明白了他的意圖,這大膽的謀畫讓他的一顆心劇烈的跳動起來,也分不清究竟是激動興奮還是不安惶恐。

但是他隱隱的知道,今日樊城一戰,必定會讓這動盪的天下變得更加混亂不堪。

古往今來,只有亂世,才能出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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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出自《詩經※#8226;秦風》中的《無衣》

(月底出圖,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