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話 雪域和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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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話 雪域和回憶
睜開迷糊的雙眼，白髮輕輕撫過眼前，蒼白sè的天空漸漸變得清晰，視線從天空慢慢移向大地。
白髮的少年支撐起身體，刺痛的身體印證了他仍然生存的事實，但剛剛清醒的狀態讓他的大腦有些混亂，夢境和現實的分別似乎顛倒了。
少年動了動身體，骨骼的狀態讓他感到很奇怪，少年用他淡藍sè的眼睛確認了一個事實——他的身體縮小了。
（大約十二歲。）
少年大略估計了一下，從身體的力量和身高來看，他的身體狀態被那不知名的力量還原而十二歲左右。而且周圍的環境似乎也很惡劣。
少年慢慢從地上站起來，甩了甩沉重的腦袋。他那冷漠的雙眼掃視了一下週圍，除了皚皚白雪，他能見到的唯一東西就是雪地上的孤狼。一串腳跡從遠方延伸到少年面前不遠處，蒼白的雪地上投下了灰sè的yin影，飢餓的孤狼用它佈滿血絲的眼睛看著少年。少年站在原地，回視著飢餓的雪狼，他的眼中沒有任何感情，沒有恐懼也沒有殺意，彷彿雪狼在他的眼中和雪地沒有什麼區別。
雪狼慢慢繞著少年轉著圈子，尋找著最佳的攻擊角度。少年並沒有轉身，仍然站在原地，僅僅是偏著頭，用眼睛的餘光瞥著雪狼。
天空是灰暗的，大地是蒼白的，視野中的生命也只有對自己抱著敵對態度的雪狼。
少年判斷著自己可行的路線，按照自己的身體狀況，逃跑是不可能的，自己沒有超越雪狼的速度。戰鬥，也不可能，自己的體術能力僅僅是人類中稍微好一點而已，而在這個世界，或許這個優勢也已經消失了。少年雖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大腦卻在飛快地計算著各種可能的情況，哪怕是在最糟糕的情況，他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冷淡地面對一切事故，這是從小就養成的習慣。
腦後有風聲。
少年敏捷地一側身，雪狼撲了個空，但撲鼻的血腥味還是灌入了少年的口鼻中，即使是他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在這茫茫雪地中，沒有任何人煙，想尋求幫助也是不可能的。少年僅僅靠著身體最低限度的移動來躲避雪狼的攻擊，雪地上留下了紛亂的腳印。
僵持了一會兒，雙方都沒有碰觸到對方。雪狼停止了攻擊，它的白sè長毛因為汗水凍在了一起，而少年完全沒有疲勞的跡象。
“？”少年忽然微微把頭抬高了些。
“嗷——”雪狼再次撲了上來。但少年仍然輕鬆側身避過，即使他的注意力不在雪狼身上，他仍然輕鬆掌握了雪狼的動作，似乎這可不是普通的戰士能做到的。
在雪狼再次撲躍無效後，它並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向前奔去。
少年站在原地，靜靜看著雪狼離去的背影。
“孩子！你沒事吧！”一個粗獷的聲音從少年身後傳來。
少年沒有回答，仍然背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匹雪狼實在太狡猾了，希望我沒有來遲……戰神殿下啊！”
身材高大的男人圍著毛皮縫製的外套，手上握著一柄鋼叉，一副獵人的打扮。他圓睜著雙眼，濃密的眉毛微微上挑，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你是怎麼做到的？”他驚訝地問。
少年什麼話也沒有說，依然保持著背對男人站立的姿勢。
豪爽的北方男人對少年這個態度有些不滿，他伸出寬大的手掌往少年肩上一拍，說：“喂，你怎麼了？”
但是這一掌直接把少年往後拉倒了。男人手足無措地扶住摔倒的少年，等他檢視過後，終於鬆了一口氣——少年只是睡著了，而且是站著睡著的。
※※※
少年再次醒來，這次的感覺比上次醒來好多了，消耗的能量也大略補回來了。他掀開了被子，讓他臉sè變化的是——他竟然一絲不掛地躺在一張大**。害羞的少年連忙蓋回被子，然後掃視房間，搜尋著自己衣服的位置。
（幸好衣服沒有被收走。）
少年有些慌張地穿好衣服。他走到窗邊，伸手在滿是水霧的玻璃上抹了一下。透過玻璃，能看到窗外的熱鬧景象。
（似乎是個北方的城市。）
外邊似乎剛下過一場不小的雪，積雪仍然鋪在街道上。街上行人不多，大部分都是奔跑玩鬧的孩子，不時有孩子摔倒，然後又歡快地爬起來。街道上的馬車依然忙碌，也許是城裡的貴族吧。幾個婦女在賣力地掃著自己店面前的積雪，但大部分店鋪都關著門，大概是覺得雪後沒什麼生意做吧。
少年轉身向門口走去。
“！”
“啊！”
少年忽然退後了一步，迎面而來的小女孩也驚訝地叫出聲來。
小女孩大約10歲，扎著兩條小辮，大大的眼睛看著少年。
“小哥哥你醒啦？”小女孩的聲音很甜美，而且有種和北方不協調的南方味道。
少年點點頭，沒有說話，仍然繼續向外走。
“小哥哥，你剛剛貧血暈倒了，現在應該多休息啊。”小女孩著急地說，她手裡端著一個托盤，盤上是一碗冒著熱氣的濃湯。
“不需要。”少年的聲音很冷淡。他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向大廳走去。
“……他的體溫很低，如果……”
還沒進入大廳，少年就聽到一個沉穩的聲音，似乎是個謹慎的男人。
“……他醒不過來……”
“哦？”
先看到少年進入大廳的是那個身材高大的北方獵人。
“哎？你醒了？”大廳裡的另一個男人語氣中透著一種難以置信和一種難以抑制的驚喜。
大廳的擺設很簡陋，也就兩排椅子和一張放在正座位置的桌子。其餘裝飾物品也沒什麼特別，只有一種很奇怪的植物讓少年有些驚訝，那是少年從來沒有見過的植物，植物沒有寬葉，全是針一樣的葉片。
“嗯。”少年微微應了一聲。
“小哥哥！”小女孩端著托盤跟在後邊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
“小羽，怎麼這麼大喊大叫呢，多沒禮貌啊。”那個聲音沉穩的男人說。
“是，爸爸。”小女孩的聲音一下低了下來。
“這裡是什麼地方？”少年問道。
儘管少年的問法很沒有禮貌，但那個男人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這裡是冰雪聯邦東部的厄倫城。”
“厄倫？”少年有些拗口地說出了這個詞彙。
“是的。”男人點點頭。
“你們說話怎麼都這樣啊！”北方的獵人有些不滿地抱怨道，“怎麼語氣都那麼怪，讓我聽著很麻煩的。”
少年瞥了獵人一眼。確實，他發現那個男人和小女孩的語言發音和北方獵人的都不同，獵人的語言比較像一種連續的語句，而那男人口音的比較像單個的詞彙連成的，不過大體來說並沒有多大區別，而且少年似乎有些還不能聽懂全部，僅僅是能分辨出幾個斷續的詞彙而已。
“這是南方的口音嘛。”男人笑容滿面地說，然後他轉向少年，說，“你也不是北方的人吧，而且你的體質也不怎麼像人類。”
“……”少年沉默了。
“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強求，只是想確認一下而已。”男人臉上帶著親切的微笑。
“……我不知道。”少年聲音低沉地說。
“哦？失憶？”男人有些驚訝。
“……”少年繼續選擇沉默。
（被當成失憶也好，反正以前的記憶也沒有多大用處。）
“真可憐……”一旁的小女孩同情地說。
少年什麼話也不說，直接向外走去。
“等等，你要上哪去？”獵人那洪亮的聲音傳來。
“不知道。”少年頭也不回地說。
“不介意的話在這裡住下吧。我覺得你應該會比較習慣這裡的生活。”男人的聲音很溫和，讓人有種無法拒絕的感覺。
“不。”少年很果斷地拒絕了。
“那你能去哪裡？”獵人奇怪地問。
“不知道。”少年仍然如此回答。
“那還是上我家去吧，我一個人住，多一個人也不要緊，而且我覺得你會是一個很好的戰士。”獵人憨厚地笑道。
少年轉過身，看著那膀大腰圓的獵人，然後點了點頭。
“哎？我還以為你會更習慣東部風格的風俗呢。”男人笑了笑說。
“戰士還是要多鍛鍊才行啊。東方先生，你們家的條件確實很好，但是一個有資格成為優秀的戰士的人並不適合這種舒適。”獵人咧開嘴笑道。
“小哥哥，你還會來玩嗎？”小女孩忽然問。
少年扭頭看了看小女孩，依然什麼話都不說。
“孩子，我是東方翎，你的名字是？”男人面帶微笑問。
“冰-滄泠。”少年回答道。
“冰啊，很適合北方的名字。”男人笑道，“歡迎你常來玩，順便把你那蹩腳的通用語補習一下吧。”男人笑道。
“啊啊，我是亞託魯，厄倫城最優秀的獵人。放心，我一定會讓你成為優秀的戰士的，對，比我更優秀的戰士。”北方的大漢豪放地笑道。
“小哥哥，一定要常來哦。”小女孩高興地笑道。
冰隨著亞託魯離去了。東方翎獨自坐在正座的椅子上，他整理了一下剛才用過的筆記本和紙張，然後對自己的女兒說：“小羽啊，那個孩子確實很不適合這裡。”
“呀！”小女孩忽然驚叫道，“湯！”
“呵呵。”東方翎笑了，剛才一直在說話，那剛熬好的濃湯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