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德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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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德殤
雍正元年五月二十二日皇太后病，雍正帝親至永和宮，晝夜侍奉湯藥。
皇太后病重期間欲要宣見小兒子十四阿哥，雍正帝未允。 是夜，皇太后病情加重，不肯進食，已進入昏迷階段。 嘴裡唸的說的，仍舊是小兒子十四阿哥。 但雍正帝並未有所動，仍舊堅決不允許十四阿哥入宮探視母親。
如果聽晗那關於德妃的微薄歷史知識沒有錯的話，德妃撐不了多久的。 望著病榻上還念念不忘自己小兒子的德妃，聽晗的心忽然揪了起來，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在現代的母親林瀟瀟。 不管怎麼說，這種即便在自己病痛時還對孩子掛念不已的情義，全天下的母親，古今皆如此。
德妃她這個當母親的或許對胤禛很是無情絕情，可她對十四的感情卻比黃金還要真。 有時候想想，她似乎並沒有錯。 錯只錯在她在生下胤禛的時候還只是個貴人，錯只錯在皇家的規矩只有妃以上的女人才可以撫養自己的孩子……她到他十一歲了都沒有和他正經的說過一句話；他與孝懿一起的時候從沒有注意到這個母親。 也就是說，他們從來就沒有真正走進對方的心裡，又如何指望他們成為‘正常’的母子呢？
而現在的德妃，不過是個病重的老人，渴望看到自己心心念念小兒子的母親……這是她一生最後的遺願和執念了，為什麼不成全她？何況這樣下去。 痛苦的並不單單是德妃和十四啊，胤禛也會地！難道真要造成永遠的傷害才罷休？畢竟那是他的親生母親啊！
聽晗這樣想著，微嘆了一口氣的推開門來，迅速朝永和宮的方向走去。 沒辦法，大喪期間，還不得乘坐攆轎。 德妃又始終不肯接受皇太后的頭銜，始終不肯搬進太后住的慈寧宮。 所以她鬧騰了多久。 胤禛就在她原本地居所永和宮裡呆了多久。
秉退了所有的宮人，聽晗獨自一人來到胤禛地身邊。 “胤禛。 ”見到疲憊不已的胤禛，聽晗很是心疼，輕喚出聲。
“恩。 ”坐在德妃寢宮外圍閉目養神的胤禛聽出是聽晗的聲音，輕輕的應了聲，卻沒有動的意思。
微嘆了一口氣，“讓老十四來見見她吧。 ”坐到胤禛身邊，聽晗輕聲說道。
“你……”胤禛聞言猛的睜開了眼睛。 “連你也……哼，她如此待朕，朕絕不會隨了她地意！”而後冷哼道。
“胤禛，不管怎麼說，她是你的母親。 ”聽晗輕柔的握住了他的手，“也許她不疼你，不愛你，不把你當兒子。 從來就沒有盡過一絲一毫做母親的責任。 可她仍舊是你的母親，懷胎十月生下你的母親。 這是你改變不了的事實啊！”苦口婆心道：“不要因為在慪氣，就造成終身地遺憾好嗎？你們的關係眼看已經不可能再有所彌補了，因為她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 ”這樣大逆不道的詛咒皇太后的話，恐怕也只有出自聽晗的口還能沒事，“但正因為她已經撐不下去了。 你就更沒必要和一個病重垂危的人計較那麼多不是麼？人死了，就是煙消雲散，有什麼恩怨在死亡面前還不能讓它隨風消散呢？胤禛，天下無不是地父母，孝順父母是我們做子女的責任和義務！這已經是她最後的心願了不是？”
聽晗的父親傅臨對此感觸最是深刻。 他當年與孝莊太后之間那種不甚和睦的母子關係，未必不是他的一種遺憾。
見胤禛只是抿著嘴，紅著眼眶並不說話，聽晗微嘆了一口氣後又接著道：“這樣子，折磨的何止她和老十四，你的心裡難道就會開心了麼？你真的那麼痛快麼？胤禛啊。 將心比心吧。 你在我面前沒什麼好隱藏的。 說實話，由於她出身低微。 你從來更願意承認姑姑是你地額娘不是麼？”聽晗說到這，胤禛地表情總算有所變化，有些鬆動，聽晗趕緊又加了把火，“所以，你們是彼此彼此啊。 胤禛，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你就當是還她將你生下來的恩情，好嗎？讓十四進宮來見她一面吧，最後一面啊！”她一死，十四就更沒有與你爭什麼地資本，十四再倔再強也不會是你的對手。 你就不要再固執了！這是聽晗心裡的話，沒有說出口來，“哪個做兒子的不想在自己母親病危的時候陪在母親身邊呢？如果當年姑姑去世的那會，皇阿瑪將你趕了出去，不讓你接觸她，你又會做何感想？十四畢竟是你的親弟弟，何必做的那麼決絕，惹人話柄呢？就當你施捨給他的，恩？”
在聽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勸說下，胤禛終於下令讓老十四進宮探視生母。 只可惜，老十四緊趕慢趕仍是來遲了一步。 進到宮裡，他看到的已經是母親冰冷的屍體！
雍正元年二十三日醜刻，孝恭仁皇太后崩，終年六十四歲。
孝恭仁皇太后梓宮奉安於寧壽宮，雍正帝於蒼震門內設倚廬縞素居喪。 倚廬為古代遭喪者所居，倚木為廬，於中門外東牆下起廬，先將一根木頭放在離牆五尺的地上，上立五根橡木斜倚在東牆，以草苫蓋之，南北兩出口也以草簾屏之，向北開口，裡外不塗抹灰泥，即草棚。
雍正帝時年四十五歲，每日赴母后梓宮前上食品三次，哀號不止，群臣莫不感泣。 皇太后死於康熙帝大喪期內，五月二十六日恭移皇太后梓宮，安奉在壽皇殿。 六月二十日總理大臣等官會議，恭請四後同祔聖祖廟，尊諡並加“仁” 字。
雍正帝諭旨：“朕惟母后升祔太廟，大典攸關，欲伸臣子之孝恩，必準前代之成憲，務得情理允協，乃可昭示萬年。 ”諸王大臣等引據宋朝太宗、真宗四後祔廟之禮，雍正帝以此為例，諭旨：“恭惟孝誠仁皇后元配，宸極，孝昭仁皇后、孝懿仁皇后繼位中宮。 孝恭仁皇后誕育聯躬，母儀天下。 按先儒耐廟之儀：一元后、一繼立、一本生，以次並列。 今母后升祔位次，當首奉孝誠仁皇后，次奉孝昭仁皇后，次奉孝懿仁皇后，次奉孝恭仁皇后。 如此庶於古禮符合，而朕心亦安矣。 ”雍正元年九月初一日，葬孝恭仁皇后於景陵。
待到德妃入土為安，老十四對胤禛的那種厭惡，他們兄弟之間的交惡情愫已經是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對此，聽晗除了嘆息就還是嘆息了。 該做的都做了，有些命中註定的事，即便是有心，也仍舊無可奈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