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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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兄妹’
聽晗原本只已經做好了迎接康熙死訊的準備。 因為她的歷史知識‘顯示’這一年，康熙六十一年，是康熙皇帝在位的最後一年。 所以讓聽晗沒有想到的是，在康熙六十一年的七月份時候，在康熙皇帝還不算病入膏肓的時候，聽晗首先接到的是完顏皓熙跟董佳純敏的雙雙死訊！
自打那次省親過後，聽晗就不是很常與完顏家的人見面。 這皇家的兒媳婦，雖然比旁的媳婦尊貴，卻也破不了規矩。 嫁出去的女兒，始終都是潑出去的水。 所以除了在相應的宴會之上或是恩賜的省親之時，朝廷命婦們平時根本見不到自己的家人。 不過反正聽晗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完顏聽晗甚至連完顏曦都不是，所以見不見完顏家的人對她沒有多大區別。 再加上他們的見面只會讓完顏家出現無數的尷尬局面。 所以她即便很‘得寵’她也懶得主動為自己爭取這類的機會。 不過在聽晗印象當中，完顏皓熙與董佳純敏，倒一直都是精神抖擻的樣子呢！
其實對於完顏皓熙的死亡，聽晗倒不甚意外。 畢竟完顏皓熙今年已經八十多歲快九十歲了，身子骨自從康熙六十年開始，就一日不如一日。 人總有一死的，完顏皓熙他又是壽終正寢，並沒有什麼叫人意外的遺憾的。
其實聽晗在六十年到六十一年期間，除了照顧啟晗、打理雍親王府的相應事務包括那次迎接康熙到來地事情外還曾多次前往完顏府去探視過完顏皓熙，並多次遇到了十福晉也就是真正的完顏聽晗。
可正因為如此。 聽晗才清楚的知道董佳純敏與完顏皓熙是有所不同的。 她雖然也是上了年紀的，但她的身子骨卻一直都很硬朗。 即便是曾日夜的照顧完顏皓熙，也不至於。
除非……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當聽晗呆呆地跪在完顏皓熙與董佳純敏共同的靈堂之前，腦海裡閃也閃不去，揮也揮不掉地正是這句詩。
有一種愛，叫做生死相隨。
這種感情。 真叫人羨慕啊！
當年順治皇帝和董鄂妃也就是她的老爸老媽當年就是這樣。 並且聽晗堅信即便到了現代，如果他們有誰先離開誰的話。 另一個也必定會依舊依約的生死相隨的。
而如今，原本冤家似的完顏皓熙跟董佳純敏也是如此……真的很叫人羨慕啊！
聽晗想著，忍不住抬眼瞥了下匆匆來拜忌過後正要離開地胤禛，不禁感慨連連。 想當年他們之間的感情何嘗不是那麼刻骨銘心呢？並且除去愛情，他們還有一起長大的親情在。 可在她‘死’後，他雖然很傷心，傷心到近乎絕望。 卻也仍舊勇敢堅強的活下去了。 她當然是希望他可以為了她好好的活下去，相信這是每個真心愛自己愛人的人都想看到的，都期盼的。 並且只有這樣，才是歷史上記載地真實的胤禛。
可是……聽晗多少還是有點不甘心的。 因為聽晗清楚的知道自己，當那註定好了的雍正十三年一到來，如果胤禛誠如歷史上所記載的那樣就這麼離開人世地話，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生死相隨他而去的！
如此說來算來，這似乎有點不公平呢！
不過。 這世界上本來就不存在公不公平一說。 愛情這種東西更是沒有！何況沒有生死相隨，難道就可以說他愛的不夠深麼？每個人都有自己愛人的方法，他們只是方法不同罷了！再說都說死去的人是最幸福的，因為活著的人要忍受著難以忍受的艱熬與思念！如此一想，聽晗倒忽然覺得自己先前的念頭有些可笑，這有什麼好不甘心地？胤禛是胤禛。 他人是他人嘛！
正恍神，聽晗赫然發現近來公務越發繁多地胤禛早已不見了蹤影，此刻迎面而來拜忌的，正是完顏皓熙地正牌孫女，如今的十福晉。 只見她一身素服，滿眼通紅，一副傷心難耐的樣子。 十阿哥正扶著她。
想想也是，她畢竟是完顏皓熙跟董佳純敏真正的孫女，從小怕是沒少受爺爺奶奶的寵與愛吧？
十福晉佳琪直到叩拜完畢之後，方才發現了聽晗的存在。 此刻的聽晗正跪在原本屬於佳琪的位置之上：作為答謝客人的主人。
佳琪見狀先是一愣。 眼裡不免有些不甘願。 但很快就恢復了過來。 在這種場合，誰都知道不可以漏出什麼紕漏。 否則後果……於是佳琪強忍著內心的不滿，過到聽晗所在的家屬跪立的地方行禮說節哀什麼的。 開始她還能保持冷靜的樣子，但到最後，她實在忍無可忍的就抱著她的額娘痛哭流涕了起來。
就這樣，哪怕十阿哥早就已經離開了，佳琪也仍留在了靈堂裡面。 她是有意‘賴’在靈堂處，而完顏家的家人和十阿哥這些知道內情的人卻‘沒有’阻止的理由，也就只得由著她去了。 反正，旁的人有誰敢對此有什麼意見呢？而其他的賓客就這樣來了又去，走了又來。 以完顏家在朝中的威望，這其中倒不乏一些王孫貴胄。 只是他們是真心緬懷還是出於其他什麼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其實聽晗原本作為皇媳是沒有必要或者說根本不需要跪在這家屬堆裡太長時間的。 但出於對完顏皓熙的尊重以及念在父母與他們夫妻之間的情分上，她一時倒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而就在她的掛名額娘董鄂氏又一次出聲勸她可以先去休息一下的當口，門外又來了一波憑弔的客人。 聽晗便順理成章的向董鄂氏擺了擺手，董鄂氏見又有客人前來。 才不再堅持。
董鄂氏心裡想什麼聽晗怎麼可能不知道？聽晗可是胤禛也就是雍親王最最寵愛的側福晉，又不是他們完顏家真正地女兒，董鄂氏想不重視都不得！
聽得家丁報上來的名號，這回的來人叫一直很淡定的聽晗不免有些激動了。 因為，來人不是別人，而是董鄂氏家的家人，應該說是聽晗在這世上真正意義上的‘親人’：來人是董鄂費揚古將軍的嫡妻。 那拉氏清幽——費揚古是聽晗母親林瀟瀟靈魂穿越成烏雲珠時地弟弟，清幽則是她的弟媳婦！
只是清幽為何會出現在此。 他們董鄂、完顏兩傢什麼時候有了什麼樣地交情，聽晗就不大清楚了。 不過，完顏皓熙和董鄂費揚古都是難得的將才，軍人出身的他們有所交集倒沒什麼好奇怪的，加上聽晗的掛名母親也姓董鄂，應該多少……另外，如果母親林瀟瀟當年‘在世’的時候還有順便提點些什麼的話。 就更理所當然了。 畢竟當年完顏皓熙可是有將烏雲珠地真實身份給認了出來的！
說起來有些遺憾，因為聽晗再沒機會見到費揚古了：費揚古早在康熙四十年就已經去世了。 他的一生只有清幽一個嫡福晉。
事實又一次證明了，愛一個人，未必是生死相許才是真愛：清幽與費揚古之間那份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愛情感情有多深刻聽晗早就從母親林瀟瀟口中聽說了。 可清幽也沒有選擇與費揚古一起離開人世，想來和胤禛一樣，不是不夠愛，是方式不同罷了。 又或者，那是清幽答應費揚古的呢？對愛人作出的承諾。 是說什麼都要完成的！還有那早已死去了的嶽樂地情況不也是一樣的麼？
再看清幽，她現在已經是個七十出頭的老太太了。 不過，她似乎很擅長保養，看上去感覺最多六十歲而已。 若對比知情的人說她才五十歲也不見得會有人懷疑呢！當然了，這和她天生可愛無敵的娃娃臉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聽晗乍一看到她，就感覺很是喜歡。 果然和母親說地一模一樣呢！
清幽的身後。 除了攙扶她的下人之外，還有一位約莫六十出頭的老伯。 那老人家眉目和善，一舉一動都給人一種與世無爭的可以信任的感覺。 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聽晗怎麼會怎麼看他都覺得很是面熟呢！她不記得有在哪裡見到過這個人的呀！
這倒讓聽晗有些好奇了，這個人是什麼人？恩，當然，以古代人早婚的習慣看來，說他是清幽的兒子倒也不為過。 只是，聽晗總隱隱覺得。 不是這樣子的說。
清幽和那位老伯是難得地很是虔誠地來拜忌的客人之一。 他們虔誠肅穆地為完顏皓熙上了。 又畢恭畢敬的鞠躬三次，可見多完顏皓熙是真的尊重與哀悼。
之後。 他們又來到了家屬所跪的地方。
聽晗一直靜靜的觀察，除了家屬謝禮之外並沒有做出太多的反應。 倒是在清幽與完顏家其他人之間的對話當中，聽晗隱約瞭解了清幽身後那人的身份，他原來是清幽的侄子，名叫金榮。 因著對完顏皓熙事蹟的欣賞與尊重，故而雖與完顏皓熙完全不熟悉，也跟著前來了。
金榮？還金融，金融危機類！這是聽晗乍聽到這個名字之後的第一反應。 但在想通了某種層面關係之後，她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聽晗清楚的記得，歷史上有著這樣一段記載——榮親王，順冶帝第四子，母董鄂妃。 四皇子生下數月，即夭折，未及起名。 後追封為榮親王。
但她同時還清楚的記得歷史沒有記載的，聽父母提及過的一段對話——“這樣吧，這個孩子，將來一定會是你我的榮耀。 我們就先叫他榮兒吧，這是小名。 至於入玉碟的名兒，等過段時間我仔細思量了再取吧！這可得好好想想。 ”沒有人知道，這是順治皇帝曾經對剛剛生產完後的董鄂妃說過的話。
“好啊，確實是你我的榮耀。 榮兒，就叫榮兒。 ”而董鄂妃是欣然的喜歡這個名字的。 他們的孩子，是他們的榮耀！
所以，順治皇帝與董鄂妃地這個孩子。 是有名字的。 雖然只是小名，卻是叫榮兒。 而他們的這個兒子，在歷史上的記載是得了天花死亡。 但是，事實的真相，是知道了歷史的董鄂妃也就是林瀟瀟為了保護住自己孩子的命，在事情發生以前就讓貼身地丫鬟芯怡將孩子帶出了宮廷！
當然這件事情，知道的知情地人是少之又少的且都是可以讓董鄂妃信任的人才會知道。 而現在都已經六十多年過去了。 即便是知道的，也多已不在人世。 但聽晗的眼前。 儼然有一個知道內情叫董鄂妃極為信任的且還在人世的人：那拉氏清幽！
當年董鄂妃雖然受盡寵愛，但要將一個皇子帶出皇宮也還是有難度地。 那麼，依kao自己的母家幫手，是再合適不過的路了！何況當時，費揚古正在宮裡當侍衛，對宮中及侍衛的佈局最為了解。
而那帶著四阿哥離開皇宮之後的芯怡，後來則是在自家主子費揚古的做主之下。 嫁給了個老實的滿人……那滿人，姓金……這都是在董鄂妃‘去世’之前費揚古告訴她的。
那麼……思及此，聽晗忍不住地再度打量了眼前的老伯，哦不，應該說，沒意外的話，是聽晗的親哥哥，同父同母的親哥哥。 真名是：愛新覺羅.榮！大清順治皇帝之後的皇位真正地繼承者——誰都知道，如果董鄂妃的兒子沒有死，當今皇帝康熙，是說什麼都沒有繼承大統的機會的！
榮的眉宇之間，與其說與父親順治帝長的象，不如說與聽晗的另一個哥哥康熙帝更相象。 不過。 大概是年紀的關係，還有所處的環境、身份及經歷不同的緣故，他地整體感覺比起康熙來，那簡直和諧得不知道多少去了！這所謂地和諧，是他沒有康熙那份君臨天下的霸氣與傲氣，而是那種平民 親善地感覺。 那種溫和的味道，倒叫人一看就知道必定與父親順治一個性子呢！
可惜才一會，拜忌完畢後清幽與金榮就要雙雙離開了。 聽晗不知怎麼的，雖然明知道這樣不合適，但她就是特別想……和這個哥哥說說話。
要知道父母在現代的時候。 尤其是母親。 一提到他們的這個孩子都會特別揪心。 總懷疑她當初安排他出宮的舉措是不是正確的，害怕孩子失去了父母。 沒辦法像普通人那樣快樂的生活。 更害怕孩子的命運不是她刻意的安排就能夠有所改變的！所以如果父母知道哥哥在他們‘去世’之後，仍是如此幸福安康甚至是長壽的活在世界上，一定會很欣慰很高興的！
聽晗是這樣想的，自然也就是這樣做的。 在清幽他們離開靈堂之後，她就毫不猶豫的對完顏家的人說自己乏了，要先回屋休息會了。
董鄂氏早巴不得她快些乏了，聞言趕緊點著頭道：“你跪了那麼久，確實該乏了。 ”她如今是雍親王府最受寵的側福晉而不是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完顏曦，要是累壞了，可不得了！
於是聽晗完全無視了十福晉佳琪不滿的目光，聽晗徑直朝外走了去。 這不動不知道，一動嚇一跳。 別說，跪了那麼長一段時間，她還真的是累了！難怪那些養尊處優的古人身體都那麼糟糕。 這好日子過得久了，自然經不起波折的說！
清幽和金榮的年紀都很大了，所以走的並不快，年紀輕清的聽晗自然很快就追上了他們。
只是，追上了他們之後，聽晗又忽然不知道要開口說些什麼了。
不知道清幽或是芯怡有與他講述那段複雜無奈的過去麼？金榮他知道自己的身世麼？還是如母親所願，他一直都只是個普通的百姓？或者是知道自己身世卻甘願選擇平凡的人？
只是，即便是金榮一直以來都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聽晗又能做什麼呢？難道要和他相認？可那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又從未和她有過相處機會，如何讓他相信？難道要告訴他，我是你爹媽在三百年後所生的孩子，我算是你的妹妹？這……也未免太好笑了！
聽晗想著，漸漸的放慢了步伐，改為目送著他們二人遠去。 罷了罷了，這段匪夷所思的經歷讓她一個人知道就好了。
“舅母、哥哥……能夠見到你們，真好啊！”看著他們的背影，聽晗不覺的喃喃道：“不過晗兒實在是不方便與你們相認，還請你們諒解。 但請相信，晗兒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們。 晗兒會一直祝你們身體健康，長命百歲的，呵呵！”這惡俗的祝福讓她自己都打了個哆嗦。 不過，這種很真實的‘親人’關係，還是讓聽晗放鬆了不少。 這種感覺真好。 哪怕永遠不能相認，但心有所託，能知道了，還是好的！
聽晗因此暗下決心，她將來若是有機會像父母那樣，‘死’後還能有機會回未來，還能回到父母的身邊，她一定要將現在所看到的事告訴他們……他們的孩子躲過了歷史註定的命運浩劫，他們的孩子一直都很好，他們的孩子……
只要哥哥一直很好，那就夠了！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