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彤彤的日記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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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彤彤的日記07
在火車上呆了三十多個小時後,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深圳。我剛走出了火車站,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電話給餘宇,他沒接,然後我又發了簡訊給他。等了好久,他依然是沒有回電話或者回簡訊,我著急了,因為我是個路痴,但我還是沒有後悔自己一個人坐火車來到這裡。於是,我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忐忑不安地等待餘宇的回覆。沒想到一等就等了兩個小時,天都快黑了。於是,我只好依靠手機的導航功能幫助達到目的地。我拿著手機像斷線的風箏那樣迷迷糊糊,跌跌撞撞,此時此刻的孤獨無助是無法言喻的,還好我敢流浪,也就不怕迷路,疲憊和危險。雖然勇氣可嘉,可惜終究還是在手機的gprs導航之下徹底迷路了。
我嘆了一口氣,難道今晚真的要睡天橋底或是公園裡那些被遺忘的角落嗎?陰暗,潮溼,寒冷,孤獨,無助,迷茫,還有飢餓,每分每秒都在肆虐地折磨著我疲憊,虛弱的身體。我忽然有一種特別特別的疲倦,摻雜著心碎的感覺,就像是一個人在荒漠裡走了很久很久。空闊的天地間,只有我一個人。我想停下來,躺在滾燙的沙礫上,任太陽將我晒焦,可是背上緊縛的十字架卻阻止我停息下來。於是我只能繼續行走,行屍走肉地行走,形影相弔,面板乾裂。黃沙盡頭,是我的歸宿。可是在抵達這歸宿之前,我需要接受煉獄般的煎熬。直到有一天,我終於抵達生命的終點,卻發現,黃沙的盡頭,是一整片的砂岩,根本無埋身之處。於是深深的絕望翻卷上來,將我吞沒。
想起了幾句歌詞,《生來彷徨》:——
“每天走在瘋狂逐夢的大街上
我們精神襤褸卻又毫無倦意
徘徊著尋找著那虛空的歡愉
奔波著抗爭著那無常的命運“
《生來孤獨》:——
“許多個夜晚我已無法入睡
閉上眼睛我會感到疼痛
無論讓自己疲憊,還是麻醉
總會掉進迷惘深處“
忽然,背後有人拍了怕我的肩膀,喊道:“嘿嘿。請問……”
我轉身疑惑地看著面前這個高大清秀的男生,他大大的眼睛裡透著自信和熱情。
“嗯?”
“你是彤彤嗎?”
“是的。你是?”
“噢,我的名字叫做左思哲。是餘宇拜託我來接你到萍兒家的。”
“是嗎?”我笑了笑,然後轉身就走,不再理會他。
剛走了幾步,手機響了。我看了看,來電顯示:左思哲。我再次走到他面前,說:“好吧。一起走。”
“嗯,這才乖。而且,我還有事情要告訴你。”他笑了,“累了吧,我幫你拿行李。”他指了指我肩上的大揹包。
揹包裡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我才不跟他客氣,所以就把揹包給他了。
走著走著,我忍不住問他:“你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
“其實——”他刻意嘆了一口氣,“你很笨誒。”
我皺了皺眉看著他在哈哈大笑。好吧,我不跟他說話了,讓他得到了自討沒趣的懲罰。
“好吧,”他說:“說嚴肅點的。你離開餘宇家不久之後,我就接到了他的委託。那時候,我也聯絡過萍兒了。但是就在你快到這裡的時候,他們幾乎是同時無法聯絡了,奇怪。於是我又先後去了他們家,結果發現他們失蹤了。我估計——他們私奔了。”
“我估計他們的失蹤或許和程銘的失蹤也有關係才對。”
“好吧,其實你說的就是我剛想說的。”
“我們怎麼辦?”
“先去萍兒家安歇吧。”
“嗯。”
走了大概十五分鐘,我們走進了一個小區,一棟樓的電梯裡,他摁了第20層。在第20層,他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打開了2002房門,就好像回自己的家裡一樣。
在沙發坐下來的我第一句就問他:“我們怎麼辦?”
“你先在這裡住下來唄,接下來的事情我來負責就好了。”
“你也在這裡住嗎?”
“噢不。我要回去我的小窩裡調配一些藥。你自己在這裡住沒問題吧?”
“什麼藥?”
“能夠減緩你的病情惡化的藥。”
“哈哈,你真行啊,那麼辛苦你了,謝謝。”
“如果你想起了些什麼,特別是和楊凡有關的事情,一定要告訴我!”
我笑而不語了。他又給了我一張銀行卡,“自己看著辦。有事的話打我電話,隨呼隨到。再見。”然後他就走了。
我在這屋子裡認真地轉了一圈,什麼生活用品都一應俱全。很好。
我走到廚房,開啟冰箱找了一些食材,煮了一碗麵。還好我的廚藝本來就不差,不然真的該喝西北風去了。
在陌生的臥室,睡在陌生的**,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著餘宇和萍兒姐姐失蹤的事情會不會和程銘的失蹤也有關係,還有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左思哲到底是什麼身份,值不值得信任。在疲憊不堪,天快亮的時候,我終於睡著了。
我看見了一個大概七八歲的小男孩。感覺他是一個對人世悲觀的人,很難感到真正的快樂,因此,他常常是憂鬱的。然而他的憂鬱中依然沉澱著清冷的味道,清高而疏離,還帶著一些驕傲,惟獨不見軟弱。這樣的他,很難或得他人的靠近和認同,而他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別人的目光,不能影響他分毫。他的神情中帶著三分清冷,三分理智,三分憂鬱,卻是十分的傲。他是誰?貌似很像左思哲的樣子。是他嗎?我想了想,他應該就是小時候的左思哲吧。
這一天,陰霾的天空下起了傾盆大雨,偶爾還伴隨著電閃雷鳴。
“媽媽”小思哲跟一個準備出門接在讀小學的孩紙放學的年輕媽媽說:“我也要去。”大概是媽媽太寵他了,他即使只是淡淡地說一句:“我要去。”媽媽就算不太願意,可也會很快投降。從家裡出發,直到思哲的哥哥思銘也坐上了車子回家,思哲都冷冷地看著車窗外的世界。人潮快速移動的鼓點,街上充滿**了霓虹燈……一切模糊的光影。當車子行駛到某個水果店前,思哲忽然對著媽媽說:“我要吃蘋果。”媽媽想了想,家裡也沒有蘋果了,於是就把思哲和思銘留在了車子裡,甚至沒有息匙就匆匆下車跑進了水果店裡。
思銘看著思哲說:“你真的想吃蘋果嗎?”思哲從車前座的背面暗格裡掏出一把精緻而鋒利的摺疊小刀默默藏在手裡發呆,然後點了點頭。就在媽媽提著一袋蘋果從店裡出來的時候,一個把帽子拉得低低的男人快速地拽著一個看上去大概是七八歲的小女孩上了車,他首先是把小女孩塞到後座上,然後坐到駕駛位上一踩油門就開著車子呼嘯而去。面對這突然發生的一幕讓思哲的媽媽手足無措,她剛拿出手機想要報警,卻已經看到有幾輛警車對自己的車子緊追不放,看來警察早就盯上了這個搶車的傢伙。她現在只能默默地在心裡祈禱,希望孩子們不要出事。
話說開著車子落荒瘋跑的歹徒,使勁地飆車想要撇開車後的警察。他心裡盤算著在迫不得已的時候就拿孩子們當人質。他繞著曲折的小路七拐八拐,但最終還是未能擺脫警察的追捕,於是他乾脆就把車子開上了高速公路,不惜橫衝直撞也要全速前進。思銘忍不住說:“哇塞,超酷的技術,叔叔,你是不是一個賽車手?”
“小傢伙,你閉嘴!”男人凶巴巴地吼:“你再煩我,我就斃了你。”忽然他的脖子感到了一陣冰涼,原來是後座的思哲正拿著小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並冷冷地說:“你敢?!快減速。”語氣是多麼的不容違抗。男人遲疑了一下,他說:“小鬼,你……”他還沒說下去,脖子上已經多了一道輕微的傷口,於是他唯有屈服於這個小孩的手上,車子慢慢地減速,最後停了下來。思哲接著說:“把車鑰匙還給我!”男人也乖乖地把車鑰匙拔了出來遞向後座,思銘把鑰匙放到了口袋裡。坐在一角的小女孩一直低頭沉默不語,警察很快就追了上來並且包圍了這一臺車,思銘從容地開啟這門淡定走了出來,他走了過去跟警察說明情況,警察們都非常驚訝,沒想到這歹徒竟然栽在了一個小孩子的手裡。
在警察局裡,媽媽看到兄弟倆平安回來才鬆了一口氣,緊緊地擁抱著他們不捨得放手。
話說這個歹徒,不知道在哪裡拐了一個小女孩,知道自己被警察盯上了才搶車逃竄。警察問了小女孩很久,但是不管用什麼方法詢問,小女孩依然沉默不語,眼神空洞地看著這陌生的一切,貌似目前發生的一切都跟她毫無關係那樣。因為她無法提供任何資訊,大概是一時被嚇壞了吧。警察找不到她的家人,於是只好暫時把她送去了福利院裡。在警察把她帶走的那個時候,小女孩忽然走到思哲的身邊,用力地捏了捏他的手,然後鬆開,跟著警察走了。
一個月之後,安靜在家看書的思哲忽然問起媽媽:“女孩現在怎樣了?”媽媽搖了搖頭,思哲合上手中的書淡淡地說:“去找她。”然後拉著媽媽往車庫裡走。
他們來到了福利院裡,院長說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女孩的親人來把女孩接走,女孩也沒有說過任何和家裡有關的事情,現在正在為女孩尋找寄養的家庭。思哲說:“讓她到我們家。”媽媽驚訝地看著思哲,看到思哲眼中堅定的眼神,她只好勉強點頭,暫時同意了,然後她走開了,打了個電話給丈夫,和丈夫商量了一下。最後還是按照相關的規定辦好所有的手續,簽好協議。思哲在協議上看到了女孩一些簡單的資料、原來這個女孩叫做林靜語,今年也八歲了。
自從林靜語來了左家以後,左家的每個人都似乎發生了微妙的改變。因為靜語不再是丟了靈魂似的呆女孩。而是變成了給人八面玲瓏,對人熱情直爽,能夠在與人相處時營造一種輕鬆愉快的氛圍。和之前給人的感覺簡直是判若兩人。現在的她是一個很貼心,很善解人意的小女孩,她會給下班回家疲憊不堪的左爸爸捶背端茶,會哄左媽媽開心,會跟思銘一起上學放學,會很安靜地看著思哲拼拼圖……大家都很喜歡這個新成員。八歲的靜語和思銘在同一所小學,她上二年級了。因為學習很用功,交際能力又非常好,所以很快就融入了新的環境,並且交了很多小夥伴。
又過了一個月,在某一天,靜語在學校裡被搗蛋的男生欺負了,放學後獨自呆在教室裡哭了一會,思銘哄著她回家。思哲問:“你跟別人打架了吧?”
靜語搖了搖頭,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蜷縮在被窩裡不出來吃飯了。思銘說:“她在學校裡被搗蛋的男生欺負嘲笑,她默默地忍受了還被推撞在牆上了,心情應該會很糟糕的吧。”
思哲沉思了一頓飯的時間,他決定了要上學。這個決定讓左家人驚喜不已。原來思哲在四歲的時候被確診為自閉症,所以他一直很孤獨。因為他是一個自閉型的天才,所以他有很多讓人羨慕不已的天賦。他自己在家學習,從不肯到學校裡上學。當所有入學手續辦好了,左思哲的名字出現在了靜語那個班級的黑板上。不過很多上課的時候,他都在哥哥的班級里拉一張椅子坐在旁邊,他這是不屑於學習二年級的知識。而他在哥哥的年級上課的時候卻可以一心多用,看上去慵懶地拿著其他的書籍安靜閱讀,當老師問了一個難題沒有人能回答的時候,他就頭也不抬淡淡地說一個最簡潔的答案,學校裡的老師都稱他為酷小孩。最大的一個疑問就是,為什麼他要把名字掛在二年級。他就這麼隨意地呆在這二年級和四年級教室的其中一個教室挑課上。慢慢地,他有了重大的改變,他會跟著哥哥去踢足球,打籃球,加入學校的腳踏車車隊,文學社,週末還會和哥哥一起到廣場裡看年輕的大哥哥和大姐姐表演街舞或者花式溜冰。
左媽媽帶著思哲去了一趟醫院,醫生說思哲很快就可以掙脫自閉的枷鎖。左爸爸和左媽媽都非常高興,覺得一起切都是因為靜語來到這個家庭後,為他們家帶來了新的幸運。
還有,從思哲加入靜語所在的那個班級以後,靜語再也沒有受到任何的欺負了。這會是因為思哲嗎?靜語常常這麼想,那個自閉的小哥哥好像能看穿自己埋藏在心底的祕密。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祕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