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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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香
魂香
1.公司祕聞
14樓的聶姑娘隔不了一個月又開始鬧了。
傳說中的聶姑娘,鬼齡400歲有餘。清代某書生十年寒窗意**的美女參照物。她面容白皙,衣袂飄飄的紗裙潔白如雪絕對沒有屍水斑漬。輕若飛燕的苗條身材,夠膽的話可以上14樓觀摩一下,這個時段她應該還爬在天花板上不肯下來。
而14樓是聶姑娘的地盤,電梯很奇怪的只能直達13樓或者15樓以上,因為古奕的辦公桌就在通往14樓的過道邊,所以當那些特殊客戶來訪時,他便避不得已先暴露在他們的視線之內。所幸請了那麼多人,真正有法力的只有三兩個。當然那些特殊客戶們無一例外都被聶姑娘一視同仁地掃地出門。
但是,在環宇科技裡的新、老從來沒有人敢公然議論她。眾人抿緊嘴巴,竭力把腦袋往自己那方小小的辦公桌範圍裡縮。至於大家為什麼要在鬧鬼的公司裡工作的原因其實很簡單,新人憑著環宇科技豐厚的薪酬和優越的發展前景,在這慘淡失業的金融海嘯中足夠吸引那些新人如過江之鯽前仆後繼。而老員工,則是看慣日、美恐怖片再看過環宇科技現場版的日播靈異事件之後早就習以為常了。所以,作為公司裡的白骨級老員工,古奕當然是夾緊尾巴做人,努力朝骨灰級進階。當然,即使他的尾巴已經不見好久了。
他身為半妖,只有一半狐妖血統的古奕,妖氣本來就比純種的狐妖要淡得多。剝掉了狐狸皮,妖氣更是淡到幾不可察。先不論他們的法力如何,就憑他這個已經褪盡妖氣剝掉獸皮的身體,即使是排行第一的毛家掌門站在他的跟前讓他用照妖鏡看也分辨不出。
不是誇他的道行有多高,古奕只是在闡述他自己這個身體有多廢而已。
妖之修行路漫漫千百年,而古奕從那裡逃出來後就只剩下屈指可數的壽命。丟了妖丹,剝了狐皮,甚至————
活了幾百年,要混跡在人群很容易。現在的古奕沒有了法力,可憐到連打回原形都不可能只剩下孱弱如普通人的身體。反正體檢也不怕醫生的X光照著。但妖也是要吃飯的,既然聶姑娘和那些抓鬼的都對他視而不見,那環宇科技這份肥差他犯傻了才會辭了它。要不哪來的錢交房租和水電費。
手指在鍵盤上噼裡啪啦的飛舞,總經理要求的報表明天早上就要交,該工作的時候就得認真的工作。鼻樑上的平光黑框眼鏡鏡片上反著光,倒影著電腦螢幕上的資料。阻擋電腦輻射的同時順帶遮掩了下鏡片底下的那雙眼角微微上揚的桃花眼通俗點說是狐狸眼。
這年頭,狐狸精不稀罕,男狐狸精才稀罕。
他就是那稀罕的三尾巴男狐狸。
三條尾巴已經隨狐狸皮一起沒了,所以不用往他屁股後面看有什麼毛茸茸的可疑物體。
[警報,警報,三點鐘方向帥哥出現。]
[哇~那是誰啊,好帥!]
[姚密書,公司有這號人在嗎?]
[應該是客戶吧,來頭貌似不小。]
[……]
古奕用滑鼠遮蔽掉聊天工具上的八卦,抬頭看了液晶屏下方的時間。
恩,這個鐘點,大概第37位抓鬼的也快來了。
前36次的過場經歷,古奕早已經習慣性,繼續對著電腦螢幕整理手中的文案。只有剛進公司的新人才會一面心揣揣一面抱著菜市場看熱鬧的新奇心態朝那個過道口翹著首張望。
不過,他敏銳的耳朵捕捉到人走過地毯的輕微腳步聲。
眼角的餘光捕捉到總經理和一個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從他的側面經過。
本以為事情一如既往發展的,所謂一如既往就是總經理殷勤地把人領到通往14樓的樓梯口,然後在漫長或瞬間的等待中又看到一個灰溜溜的人影砰砰砰地滾下樓梯,以及總經理冒著冷汗的大便臉色。
古奕發覺那輕微的腳步聲在他的身側後面停下,正看著電腦螢幕的古奕感覺到一股無法忽視的注視感,左臉頰幾乎要被那無法忽視的視線灼出一個洞。即使電腦背後那半人高塑膠圍牆也無法阻擋那銳利如刀的視線盯在他的臉上,侵略檢驗般一寸一寸掠過他的脖子肩膀後背四肢,整個人暴露在那個人的視線底下。
背脊升起淡淡的涼意,動物性的危機感讓古奕小心謹慎地抬起眼。
瞳孔驟地緊縮,只一眼,身體已經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
殷——桀———!!!
2. 法師
他怎麼會在這裡?!
胸腔內的心臟劇烈地收縮。
那被塵封的刻意遺忘在夢魘背後的記憶如開閘洪水傾瀉而出,把古奕衝擊得狼狽不堪。虛弱的胃裡火辣辣地翻滾,原來只是他在自欺欺人,烙印在身體裡的痛楚從來沒有消失過,一縷一縷地從肌肉底下蔓延上來淹沒了整個身體,抽搐,顫抖。
黑如濃墨的眼眸裡沒有任何的光芒,殷桀安靜地看著古奕,無情無慾的臉孔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一如11年前那樣,視線被殷桀那平淡的目光攢住,下一秒便會萬劫不復。
十一年了,消除了妖氣,換了容貌,殷桀不可能認得出他來。不是用妖術易容,而是血淋淋地動手術刀把自己的臉換成另一個失蹤人口的臉。要活著,就得妥協。
古奕假裝不經意地垂下眼皮,繼續打字。
僵硬的身體仍執著地盲打著稿子裡下一個“融”字,敲在鍵盤上的手指抖得太厲害,一直都找不到R字母的位置,一連敲錯了幾十個Y字。Y鍵,刪除,Y鍵,刪除……
親自去接殷桀法師的總經理,不知所然地看了看突然停下來盯著古奕看的殷桀。
“如此重的陰氣,我正奇怪這個女鬼怎麼這麼安分守己,始終不敢爬下14樓。”
冰涼如故的語調,殷桀沒有收回盯著古奕看的視線,若有所思地說。
謹慎如殷桀即使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勁也不會放任古奕這個不可控因素。剛才那一剎那流露出來的氣息,很有趣呢。
“原來你們這裡有個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的好員工呢?據說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的人陽氣最重,扼守在13樓,威懾了那個女鬼的起居範圍。”
瞎說!古奕偷偷的撇了撇嘴。
哼!如果公司裡有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的人,那他這個有著百年修行的狐狸怎麼不知道。古奕假裝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當什麼都沒留意到繼續努力工作。啪嗒啪嗒,哎!又敲錯字母了。
聽了殷桀大師解釋後的總經理,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總經理那眯成一條縫的小眼睛不可思議地睜大了。
“這~~”
被總經理那估毛而算的目光弄得心裡發毛的古奕當什麼也沒聽到沒看到。哈~這些資料有點問題,得再計算多一次。鍵盤劈里啪啦的亂響。是的,不是因為別的,自踏進過道後,殷桀探究的目光沒有離開他過。
正在胡思亂想的古奕,突然聽到殷桀的一句話,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
“要想盡快收拾14樓的女鬼,有了他會事半功倍。”
該不會……
古奕那非常不妙的預感應驗了。
總經理兩眼放光,立刻意會過來。
“小古啊,你就太不厚道啦。生日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呢?若不是殷大師在,我可就漏掉你這個大福星了呀。來來來,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殷桀殷大師,是我特地從嵩山請過來的大法師。年少有為,可是個宗師級人物哪。你這回得好好配合殷大師,我們環宇的未來就全靠你啦。”白胖的肥手“啪”一聲拍在古奕肩膀上,總經理那放光的小眼睛裡算計的意味太濃重,驚得他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總~總經理,我不是陽時出生的啊~”
古奕喏喏張張嘴脣,臉刷地白了。視線不敢與殷桀對上,怕被他看出點什麼,或者已經看出點什麼了。古奕背抵在椅子上企求心理上的安全感,這個時候他已經連站著的力氣都沒了。
“你們這些80後的小夥子懂什麼風水卜卦,就只知道星座血型。殷大師說你是就準沒錯!”總經理繼續拍拍古奕的肩膀。
包裹在銀灰西裝袖子裡的胖手在古奕略微纖細的肩膀上因著拍打的動作上下揮動,干擾了殷桀的探究目光。幽黑的眼眸裡泛過淡淡的不悅,那幾乎實體化的視線由古奕的肩膀處挪開,轉而審視那藏於黑框眼鏡底下閃爍不定的恐懼眼神。
“我的時間很緊,那女鬼也不見得是要人命的主。”殷桀微薄的嘴脣冷淡地說道。言下之意,再磨磨蹭蹭他就甩手走人。
總經理立刻拍板:“小夥子膽子要大點嘛,這個月給你三倍工資,哦不,五倍工資。”
他笑眯眯地給古奕開出豐厚的補償。還容不得古奕說不,總經理已經抓住他的手腕一把把他從椅子上拉起就往殷桀手裡送。
古奕發涼的手腕被一隻溫熱的大手不輕不重地握住。
只是古奕知道,這一刻,他再也逃不開了。
3.識破
插著西裝褲口袋,完全沒有什麼不自在感覺的殷桀握著古奕的手悠閒地往14樓的樓梯上走。
因著相連的手,兩個人靠得很近。似有若無的香氣在空氣中瀰漫。
14樓裡空曠無人,一片冷寂。
連聶姑娘都嗅到了危險氣息,早早找了個安全的角落躲了起來。
能不躲嗎?
古奕苦笑,他這個吃過殷桀無盡苦頭的狐妖若不是僥倖早就屍骨無存了。
11年來,他以為真的逃脫了,自由了。結果,只是命運開的一個玩笑。
古奕的手腕一直都被他握在手裡。
不鬆不緊,一種合適的力度。
古奕低著頭,一直看著殷桀那只有著修長手指而又蒼白的手。其實殷桀沒用多少力,他只要輕輕一扯就能夠掙脫,然後逃得遠遠的。但那大手如鋼筋鐵骨般,牢牢地把殷桀拴在他的身邊。
這往14樓走的腳步,也是往古奕生命盡頭邁進的倒計時。
“我的手很好看?”
殷桀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幽黑的眼眸視線自兩個人的手轉到古奕的臉上。
“不是…”心虛得心臟又開始不受控制地恐懼收縮。
“那為什麼一直低著頭盯著它看?”
他就著古奕握著手腕的手提起,把兩人牽連的手舉到古奕的眼前,直看著他的黑眸裡醞釀著未明的旋渦。
“胡之弈。”
殷桀身上蘊涵的深厚法勢讓古奕本能地恐懼,意識到他可能會察覺到有什麼不妥,但沒想到從他口裡吐出的三個字,把古奕所有自欺欺人的偽裝完全粉碎。
“你~怎麼會知道?!”被識破了,在寧可殺錯一千的殷桀面前連抵賴都不可能!古奕像只被驚雷嚇壞的兔子,身體本能地掙扎逃離,卻夭折在殷桀大手的禁錮中。
胡之弈,古奕的本名,這三個字如同惡咒鞭撻古奕無處可逃的靈魂。在他面前,古奕永遠都是那麼狼狽。像孫猴子般永遠逃脫不了佛祖的手掌心。裝滿恐懼的眼睛酸澀發熱,明明~明明他已經不是那個半妖了。
鬆開手,轉而拿掉古奕鼻樑上的眼鏡。殷桀悠閒地看著眼前這個想逃不敢逃的古奕。樣貌變了,一直看不出來到底哪裡不對勁的殷桀憑著本能捕捉到那唯一的破綻。本來只是路過順手解決樓上那隻女鬼,沒想到會有意外的收穫。
“的確,你的改變很大。完全沒有妖氣,即使開天眼也看不到你的原形。”另一隻手掐著古奕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
“墊了骨?”
胡之弈的原來面容本是媚若桃花,雌雄莫辨。還記得第一次見他時,胡之弈那雙靈動狡黠單眼皮狐狸眼,因著上揚的眼梢,眼皮微眯時就像惡作劇完壞笑那般,帶著小小可愛的得意。而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張熱血堅毅的臉。只是水光粼粼的雙眼皮大眼睛還殘存著單眼皮狐狸眼的魅惑氣息。
“還割了雙眼皮。居然沒用到只能用人類的手段來偽裝,你那張最擅長偽裝的皮呢?”殷桀食指輕輕地在古奕的眼皮上摩挲。古奕顫抖著,感覺著眼皮上那些微壓迫的觸感。懼怕著他按下去,把脆弱的眼珠子捻爆。
“趁我不注意偷用煉妖爐,就是為了把這一半的人血煉化成魔?呵呵,你還真是隻急功近利的小狐狸。”殷桀看著他,語氣還是與以前那般的輕淡。
不是的,不是的。
古奕下意識地搖搖頭,顫抖著嘴脣無法辯解。煉妖房這三個字裡散發著無數妖怪淒厲的哀號,鼻子底下似乎還聞得到那濃重得無法挪步的血腥味。殷桀是妖魔界中等同地獄惡魔的存在。而他煉化妖血,消除妖氣,乃至血淋淋地親手把狐皮剝下。他沒有法力,在人類的社會生存,一個小小的身份證足以難倒古奕這個失敗的半妖。怕完全沒有自保能力的自己輪為其他妖怪的口糧,怕殷桀有朝一日再次抓到自己,怕……胸口被洶湧的情緒積壓,劇烈跳動的心臟要被撕裂了。
其實,他只是為了~只是為了~逃罷了……
偷藏在身後的手拳頭暗暗握緊,抑制住身體裡慢慢湧上來的寒意。與生俱來的狐妖血統,是古奕無法擺脫他的噩夢。無論他做多少努力,都逃不出殷桀的法眼。妖與法師,生生相剋,永遠擺脫不了的命運。
“很可惜的是,煉化失敗了,失去所剩無幾妖血的爐渣子,只能苟延殘喘地躲在人類社會里,如此窩囊地給那頭肥豬打工。妖族的臉都被你丟盡了。”殷桀看著他的眼,冷酷地說道。他鬆開了手將眼鏡丟在地上,黑框眼鏡啪嗒落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
殷桀探過頭來,嘴脣貼近,冰涼嗓音在古奕耳朵邊響起。
“沒有了法力和妖丹,居然敢在這個鬼魅眼皮底下混日子。你----”
“什麼時候以為鬼改行吃素了?”
他不在意古奕的沉默,仿若剛才對妖族尊嚴的憤慨雲過風清般消散無跡。自顧自地端詳著古奕現在這樣與以前不同的臉。一切的妖術在他眼底都無所遁形。
“本來,你的小把戲很成功。我的確無法從眼睛辨別出你這隻小狐狸來。”他嘴邊勾一抹怪異的笑。
“怎麼會?難道你上千年的道行不成?”古奕挫敗得很不甘心,捨棄了所有甚至頂著一張別人的臉,竟然換來如此結果。
“麝香猁蛇(批註1),我的本體。”他微微低下頭湊近古奕。
沒錯,殷桀不是人類。他是妖,更是魔。
哼!諷刺的是,人類居然請他做收妖的法師。殷桀法力無邊,像他們這些小妖根本就完全沒有抵抗之力只能束手舊擒。煉妖房,是用來冶煉妖丹供他增進功力用的!
殷桀不屑他這半妖只有米粒大小的妖丹,只因為古奕兩眼裝滿恐懼惶惶不得終日的模樣取悅了殷桀,把他鎖在煉化無數妖物的煉邀房裡。
“麝香猁蛇身體一生都會散發香氣。但與雌蛇□□之後,雄蛇會在雌蛇身上留下一種只有雄蛇本身才聞得到的無論多久都無法消散的氣味。”兩個人靠得太近,他身上散發出淡淡香氣直鑽古奕鼻底。
“什~什麼?”古奕的腦子快被香氣弄得迷迷糊糊了,然而眼睛猛地睜大!
“胡說!我、我該死的是隻公狐狸!”恥辱的粉色爬滿臉頰,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的古奕突破了恐懼對他低吼。
“呵~~”他低笑出聲。
掐著古奕的下巴的大手扳正他的臉,帶著香氣的呼吸緩緩拂在他的臉上。距離太近了,古奕下意識地往後退開。卻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被他攔在他另一條手臂之間。
“我當然知道你是公的,因為……我已經檢驗過了。”
溫熱的嘴脣覆了下來,靈巧的舌頭舔舐著古奕顫抖的脣瓣。殷桀黑色的眼眸一直看著他那瞬地睜大的眼睛。
古奕扭轉著身體想要掙脫,而殷桀只用一隻手臂就他所有的動作封鎖了。
手臂收緊,把他那瘦細的腰肢緊緊地貼在自己懷裡,即使隔了11年,身體還是如此的契合。即使修成人型很久了仍殘留著蛇的習性。比古奕高大許多的身材讓殷桀很容易就把他整個人嚴嚴實實地抱在雙臂之內。手臂裡蘊涵著的持久纏綿的力道,把古奕勒得面紅耳赤幾乎喘不上氣來。
輕啄那微微顫抖的嘴脣,嚐到那熟悉的柔軟脣瓣隱藏在殷桀嘴脣底下的兩顆小小尖忍不住想要冒出來。馨香的紅舌舔了舔發癢的牙根,才把那兩顆小尖牙忍回去。
把他柔軟的脣瓣含進嘴裡,細細輾轉親吻。不滿他嘴脣的冰涼,殷桀溫熱的嘴脣完全覆蓋了上去,霸道的舌頭撬開冰涼的脣瓣直接滑了進去捲起那不知所措的軟舌吸允逗弄。
感覺不一樣了,曾經共鳴的妖氣淡得如白開水一般,若不是靈敏的鼻子聞到那似有若無的香氣,就有可能又這樣被這隻小狐妖逃了去。鋒利撓人又沒什麼威懾力的爪子也不見了。這個軟弱得沒有任何反抗力的半妖。11年前被他逃跑了的事實讓殷桀很不快。溫吞的親吻漸漸粗魯起來。
竟然,把自己的身體弄到如此田地。
4.過往
其實在多年意見前,他與海青那貓妖鬥完法時不經意發現這隻藏在樹洞裡的半妖。
以殷桀的法力,不可能發覺不了勢場內的微小動靜。
但是,這個小半妖是個例外。
如果不是貓妖的爪鋒掃斷了那一大片的樹林,把小半妖藏身的樹洞攔腰折斷以至暴露了這個與空氣差不多的微弱存在,殷桀也發現不了這隻意料之外的小小意外。
那時候的他只是小小的一隻。光溜溜的粉嫩身子,拖著一條火紅的蓬鬆狐狸尾巴,在兩大妖怪劇烈法力碰撞威迫下只能縮成一團在那暴露出來的半截樹洞裡瑟瑟發抖。狐媚是他種族所特有的本能,年紀尚小的小半妖仰望著殷桀,淚水汪汪的眼眸即純真又魅惑,實在是一個很精緻的小物件。
那雙眼睛成功的勾起了殷桀的興趣。
剛剛吃了貓妖的妖丹,功力大幅度增長的殷桀難得放過這個小狐狸,單手拎著他的頸背就把他打包走了。
在把他扔到煉妖房的角落後,殷桀在用煉妖爐處理半死不活貓妖時被那小狐狸嚇暈過去醒過來再嚇暈過去的一驚一乍模樣逗樂了。
之後,他又特意當著小狐妖的面處理那些妖物屍體,想看看這隻小狐妖除了嚇得縮成一團之外還會有些什麼好玩的反應。然而妖物殺了也不少,小狐狸除了被嚇得嗚嗚流淚之外居然還好好的活著。
怨氣如此重的煉妖房,只有半妖血統連妖物都算不上的小狐狸沒被怨氣侵蝕扭曲掉,只是第一次在貓妖淒厲的哀鳴中嚇暈過去時魂魄差點出竅之外剩下的日子裡他那神經不可不謂之強韌。
怎麼也嚇不死,也稱得上好玩的反應吧!
那隻小狐狸,一直縮在第一次扔他進煉妖房時待著的地方,動都不敢動,就像背景一樣,完全弱化了自己的氣息。沒過多久,小狐妖帶來的新鮮感很快消逝,他不再這麼頻繁地進出煉妖房來煉化妖丹,他更喜歡在咬住妖物脖子的那刻就把還滾燙的妖丹一口吞進肚子裡去。
漸漸地,殷桀遺忘了他的煉妖房裡還有這個一個存在。
很偶然的一次,殷桀提著一隻快斷氣的蝴蝶妖開啟煉妖房,當他看到煉妖房裡的那隻小狐狸不由得愣住了。在他眼前的是一個有著雪白面板的纖細少年。火紅的狐狸皮幻化成的簡短衣褲掛在身上,愈發襯托得他面板的細緻白皙。小巧可愛的腳趾踩在沾滿鮮紅血液的黑色地板上,顯得那麼的妖冶。
而這個被遺忘在煉妖房裡的小狐妖嘴裡正叼著一塊血淋淋的肉,彎彎的眼眸圓睜著,呆呆地看著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的殷桀。
小狐妖以為殷桀已經不會再回來煉妖房了,鎖在煉妖房裡出不去的他在漫長的靜坐中又餓又渴。自從被抓後的日子裡,小狐妖見到的只有殷桀一個。至於那些妖物,被奪了內丹,活不了多久的他們在小狐妖眼裡算不上生命。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像他們一樣被殷桀一口吞下肚吃掉。一開初,殷桀擔心小狐妖簡單就被他玩死了,還會扔些兔子小鹿之類的給他。而小狐妖一邊默默淌著淚一邊小口小口吃東西的樣子愉悅了他。對於殷桀,小狐妖是又懼又怕。畏懼著他的強大,又怕著他不再出現在煉妖房。
在殷桀這出生就比大多數妖怪高階許多邪惡妖魔眼底下,如此弱的小生物掙扎求存的樣子於他來說是新鮮的。龍生龍,鳳生鳳,他們自出生開始就不公平。
自殷桀最後一次離開煉妖房後,被遺忘在煉妖房裡的小狐妖在無盡的飢渴中待著。第二天醒來,殷桀沒有再出現。小狐妖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隨著第三天第四天繼續不見殷桀的蹤影,他終於感覺到自己這條小命有安全的感覺。隨著一個人的日子不斷延長,火辣辣的飢渴折磨著他,侵蝕他的腸胃,蝕骨銷肉的胃酸似乎把乾癟的肚子都消化溶解了。見著殷桀,如果不被他吃掉的話,有食物的他可以繼續熬下去。殷桀=食物,殷桀=被吃。畏懼著殷桀又巴望著煉妖房的緊鎖的門口,期盼著看到大門開啟的那一道光。殷桀這兩個字糾成了矛盾的存在,飢渴和恐懼像燒紅的烙鐵,深深地烙印在小狐妖的身體上靈魂裡。
被飢渴支配的小狐妖痴痴傻傻地在煉妖房裡爬來爬去。實在太餓了,連站都站不起來的他爬到煉妖爐把爐裡的妖物屍體殘塊一點一點地摳出來狼吞虎嚥地塞進肚子裡。
餓瘋了,小狐妖本能地翻找著煉妖房裡的每一個角落。
直到,他在一個角落裡翻到一個被塵封的鎮妖塔。
小狐妖那一半的人類血液救了他。沒有被吸進塔內的半妖小狐狸,用他那稚嫩的道行把裡面被抽盡法力的大大小小妖物一個一個摳出來,吃掉。
吞進去的妖物食糧讓小狐妖身體發生變異。在短短的幾年時間裡,道行極淺的小狐妖長出了兩條狐狸尾巴。散財童子般可愛的胖胖身體迅速成長,形成了現在這副還未褪盡青澀的少年樣子。
5.偽裝,逃跑
遺忘胡之奕的這段時間裡,似乎發生了什麼。
殷桀發覺這個小狐妖居然真的不再怕他了。
不止會瞪他,還會撒嬌。
殷桀抬手撫摸他柔軟的頭髮。小狐妖乖巧地由著殷桀啃手中的食物。
“你叫什麼名字?”大手揉上那隻小巧的耳朵。
耳朵上癢癢的,小狐妖皺著眉頭瞪他一眼,就著耳朵那邊的腦袋在他掌心裡蹭蹭又繼續吃東西。
呵~還敢瞪他。
“胡之奕。”
靠在躺椅上的殷桀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個趴在他胸口呼呼大睡的小狐妖。
小狐妖那種親暱依賴的態度,彷彿殷桀是他最親近的人一般。
小狐妖不會不知道,不同於其他苦心修行的妖物殷桀他是專門吃妖的高階妖怪。當初把他抓來沒有吃掉,純粹是殷桀吃太飽了,吃慣山珍海味的挑剔胃口對這瘦不拉嘰的米粒妖丹完全沒有興趣。
那他這種肆意親近的心態從哪而來?
不會這麼輕易就被疑惑的殷桀乾脆就放任小狐妖的靠近,想看看他到底在打些什麼主意。
可這小狐妖的行為還真是讓殷桀樂得不行。自從再次見到殷桀之後,他就整個小尾巴似的跟進跟出。小狐妖很聰明也很有天分,充分利用他那微薄如空氣的存在感,屢屢成功地安靜地待在離殷桀不遠處,而不會惹惱陰晴不定情緒變化多端的殷桀。
從開始的小心翼翼保持距離,到後來充分利用每一個機會親近依賴即使這個機會是殷桀故意給的,一點一點地蠶食掉彼此之見的距離。
如果硬要有個說法的話,應該跟一些西方科研分子所說的某種現象有些相象----斯德哥爾摩效應。放任這種現象,不代表殷桀會放鬆警惕。即使兩個人已經到了“袒”誠相見的程度。
只是小狐妖胡之奕和殷桀是土生土長的中國妖,不知道也沒有留意國外這些冷僻的研究。
6,結束
殷桀以為這隻野心不小的小狐妖在殷桀過度的放任下不小心把自己玩死了。
可沒想到沒了狐狸皮的他竟然還活著。
懷中漸漸微弱的生命氣息讓殷桀停止了暴虐的吻舐。
古奕已經倒在殷桀懷裡昏死過去。
這個身體太弱了。
殷桀黑色的眼眸染上不悅的色彩。
傾身俯下,再度覆蓋上他的脣。一顆滾熱的金色妖丹自殷桀的體內緩緩過渡到古奕的喉嚨裡。眼皮半垂,陰影下的黑眸一直看著那雙緊閉的眼皮直到他幽幽轉醒。
收回金色妖丹,殷桀分出一絲神識探測古奕的身體,原本石沉大海般完全沒有妖氣的身體裡有一股似有若無的氣息緩緩遊動。
探測的結果差強人意。
“為什麼逃?”把所有事情放在一起思考,特別是看到這隻小狐妖再度見到他時流露出來的真實恐懼,殷桀察覺到以前的自己被這隻大腦回溝與眾不同的小狐妖給矇蔽了。
“費盡心機只換來這剩下兩年不到的命。連妖也不是,還不如干脆死在煉妖爐裡。”
手安撫似的在古奕頸背輕柔,殷桀只需要稍稍這麼一用力,古奕纖細的脖子就會斷掉。
清醒過來的古奕被他夾雜濃烈殺意的妖威壓迫得動彈不得。
被殷桀親密無間的抱在懷裡,於古奕眼裡這只是假象罷了。
活得像無關緊要的玩具,任揉任掐,無聊時就逗一下,無趣時就被扔到那陰森的煉妖房裡了無希望地等待重新大門開啟的一天。在殷桀手裡,古奕從來沒有掌控過自己的命運。
在煉妖房裡吃了太多不知道年月的妖物,過於渾濁的孽氣麻痺了內心對殷桀的本能恐懼。
古奕在偽裝,偽裝對殷桀精神上的依戀,偽裝自己愛上了他。
直至抓到那唯一的機會。
然而,命運再一次拋棄了他。
“一樣的~”古奕低笑,聲音裡透出看破一切的淒涼。
“踐踏自己,給那頭豬壓榨來壓榨去。這他媽的跟被你捉住的那段日子沒什麼區別!”不需要再偽裝下去。古奕破罐子破摔了,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任何的資本跟他糾纏下去。現在死還是苟延殘喘多活兩年都無所謂了。
“我只是~~”
“只是~~”
“想像小時候那樣無拘無束地活著而已……”喃喃的聲音淡了下去,幾不可聞。
狐妖母親早逝,年幼的古奕憑著天生的偽裝本能在危機四伏的森林裡掙扎存活下來的。沒錯,他很弱。為了生存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避開任何的危險。古奕很容易滿足,小小的心臟能夠單純地為清晨醒來看到嫩綠青草葉上晶瑩的露水而喜悅。因為弱小,能夠擁有的東西不多,所以倍感珍惜。
殷桀的出現,毀滅了他所有對未來的期盼,鋪天蓋地而來的是滅頂的恐懼。
古奕記得神識被孽氣汙染後的那段日子,那個時候的他迷戀上了殷桀對他的寵愛和放任。古奕不得不承認,那已經不是本能求生的偽裝了。明明就是愛上了,愛上了殷桀這個滿手妖血修煉成魔的天敵。
愛上天敵,多麼可笑的笑話。即使倍受寵愛,慢慢從孽氣汙染中清醒的古奕開始患得患失,不敢相信殷桀眼裡偶爾流露出來的愛意,卻控制不了內心對他逐漸加深的痴迷愛戀。他變得貪心了,瘋狂地想要擁有甚至自我毀滅也在所不惜,比煉妖房裡的最長久的飢餓更折磨內心的煎熬著。再也承受不了的古奕被自己那禁忌的感情滋生的心魔嚇得驚慌失措,不顧一切地逃走了。
只是為何,殷桀又要出現?
難道真的要他親手把自己的身心送到他嘴裡才算最虔誠的獻祭?!
“笨蛋狐狸。”你以為我還會將你再放走嗎?
殺氣不知道什麼時候褪去,把古奕最後一句話完完整整聽了進去的殷桀暗自翻了個白眼。
“那你以為從煉妖房裡放出來之後那20年的日子是什麼?”
殷桀想到這兒,直接一個妖術把古奕弄暈過去,打橫抱著他就消失在14樓裡,離開的時候順手帶走宵夜聶姑娘一隻。
殷桀抱著古奕在空中極速飛馳直奔嵩山老巢,當務之急是把他殘破的身體修補回去。
最開始,殷桀對這隻小狐妖存的只是冷酷的戲耍心態。然而後來小狐妖對他這個嗜血妖魔毫無保留的親近依賴,兩個人獨處時相互偎依的溫暖,硬是讓這個小狐妖在他的心裡擠出一塊地方。那短短的20年,是殷桀自出生以來最輕鬆愉悅的日子。
彆扭的小狐妖,有勇氣在他嘴邊掙扎活下來,為什麼就沒有勇氣承認對他的感情?殷桀認定的,無論是誰也無法奪走。古奕不明白沒有關係,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讓他慢慢明白。別想逃到哪個角落,他唯一能待的地方就是他的身邊。
批註1麝香猁蛇,顧名思義,是一種天生異香的毒蛇。
□□過的麝香猁蛇會在彼此身上留有對方才聞得到的香氣。殷桀沒有告訴古奕的是,麝香猁蛇一生只有一個伴侶。香氣,是彼此烙印在靈魂裡的印記。
作者有話要說:《零度空間》是純耽美的校園雜誌,圖冊很精美。已經出版了,但是我也不知道在哪裡可以買到,哈哈~~各位如果看到有賣就多多支援吧。
這個是雜誌的皮。
這個是我馬甲寫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