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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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夜深人靜之時，房門咿呀一聲開啟，青脫去外頭躡手躡腳地鑽進被窩。秋日的天氣微涼，已經是蓋上了一層薄被的時候，被子一抖開帶著些許涼意，不冷，只是帶了涼爽乾淨的氣息，讓人覺得舒服不已。
青的手剛剛往李磊尹腰上一搭，那人就轉過身來，快速貼近：“怎麼樣怎麼樣？有沒有收穫？”
“呵”黑色的眼眸在夜裡瑩亮水潤，閃著動人的神采，少年好似被蠱惑了，在對方的脣上虔誠地一吻，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人瞧，就是不回話。
李磊尹瞪了半響，都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嗓子底莫名的發乾，啞著聲道：“到底怎麼樣啊！故意調人胃口是不對滴！”義正嚴詞的話惹來少年一番輕笑：“沒有抓到，現在尚文書正守著呢，你大夜裡的不睡覺就是為了問我這個？”
李磊尹皺了皺眉頭略微有些失望，翻了個身，雙眼直直地看著床帳，兩手放在小腹上手指輪番打著旋，一副算計的模樣。
“誒，你等一下是不是要去換班？”青已經閉上了眼，但是李磊尹知道他並沒有睡，於是用手肘捅了捅對方，問道。
“你睡不著？”藍色的雙眼睜開，一把抓住那作怪的手，戲謔地問。
李磊尹想了想，老實地點點頭，“我覺得我挺精神。”
“明天要比賽的你。”
“可是一想到‘罐頭’可能有危險我就忍不住興奮。”李磊尹斂了斂眉，檢討了一下自己這種幸災樂禍的心理。
“不想睡？”
“睡不著啊我！”聊著聊著越發精神的某人乾脆撐起半個身子，厚著臉皮也不讓別人睡。
青閉了閉眼，一把將李磊尹扯進懷裡翻身壓住，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作怪的某人根本來不及反映，就處在了劣勢。
“你……你幹嘛。”
“我覺得我有義務做些對你睡眠有幫助的事兒。”
“我明天要比賽。”
“你放心，我不會真的提槍上陣的。”
“可是……嗚……”
於是夜寧靜了……
被青的嘴吧服侍過兩次之後，李磊尹終於消停了，想雀躍都不行，這種事兒做完之後果然是身心疲憊的。
“尹？你睡了？”青等了一會兒，聽李磊尹呼吸沉穩便試探著問道。叫了幾次對方仍舊沒反應，他才輕輕掀開被子翻身下床。
“哥，乃可出來了！我等你好久了哦，下次做得時候小聲點麼，你這是欺負偶還小咩？”粉彩蹲在屋外聽了全過程的牆角，見青出來才屁顛屁顛地站了起來，還不忘揶揄一下這個在各方面都發展得比他好的二哥。
“東西都準備好了？”青不介意地笑了笑。
“嗯嗯，你下午一和我說我就跑下山買哩，老闆跟我保證了效果的，用不著傷口啥的，能夠透過面板滲透。”粉彩從懷裡掏出一個藥包，拿在手上揮了揮。“不過，咱們這麼做是不是陰了點兒？”沒幹過啥奸邪之事的人事到臨頭的時候總是有些膽怯。
“先下手為強，如果對方真的要動手腳的話恐怕防不勝防，我不能拿尹的安全來冒險。”少年好像想起了什麼，眉眼間顯出寫陰鬱來。
粉彩點點頭，將那麼一點兒的良知也給掐滅了，剩下的只有為虎作倀的快感。
月亮已將爬過了樹梢，人們都在熟睡的時候，做起事兒來總是更加方便。
翌日，青幫著李磊尹打點好比賽中可能用到的東西，便要與李磊尹一同前往馬廄。
“你很高興？”李磊尹在額上紮了抹頭巾，操起馬鞭便瞧見青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很淡很淡，但是對於把青拉拔大的李磊尹而言，這笑容是明顯的。
青的動作一頓，下意識地拂上自己的嘴角，旋即對著李磊尹咧嘴一笑，道：“很明顯？”
李磊尹甩了甩鞭子：“不是很明顯，但是我能看出來，青這種笑看著就像幹了啥別人都不知道的壞事兒似的。”
“哦？”青下意識地收斂了一下表情，問：“這樣呢？”
李磊尹原來只是開玩笑，可見對方卻挺認真的，便打趣道：“難不成你昨晚揹著我偷吃了？”
“……”
“沒有，不過……我打算等你比完賽以後把你從頭到尾給吃一遍。”
李磊尹嘴角抽搐了幾下，心中無奈，這孩子跟誰學的？越發混了！
騎術和箭術的比賽自然不可能在室內進行。比賽設在武技場，那兒露天開放，完全沒有昨日比賽時那種壓抑的氣氛。人頭湧動，熱鬧不已。而且在賽場的不遠處還有人設了賭桌，一些學生和老師都在那兒忙著下注呢。
李磊尹從賭桌旁經過進入馬廄遷馬，那邊兒下注的人立馬用眼神將他和‘罐頭’掃射了一遍，跟估價似的。
為了達到那種信心百倍獨孤求敗的效果，李磊尹牽著馬甩都不甩那些人，直接進了賽場，帶著馬兒繞著場地小小地走了一圈，熟悉一下場地，順便餵了‘罐頭’一根蘿蔔，交流交流感情。
“青，青，過來！”李磊尹走到一個小角角，對著青招手。
“怎麼？”
李磊尹在懷裡掏了會兒，拿出一個錢袋來，道：“給，都壓上，買我贏！”
青挑了挑眉毛，掂量了一下錢袋的重量，笑道：“這麼有信心？”
李磊尹立馬抬高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臉蛋兒鼓鼓的，圓圓的鼻頭，怎麼看怎麼可愛。
單獨的騎術比賽，跟騎射便有很多不同，主要看對馬匹的控制和配合。整場比賽分成兩部分，前一半兒是參賽著騎著自己的馬匹完成規定的專案，後面一半則是參賽者騎馬在場地中自由完成一些動作。
“小尹。”夏武藝從賭桌那邊過來，一手提著弓，背上揹著一個箭袋，勁裝上陣好不威武。
“咯，兄弟你這行頭比我好多了，怎麼也不弄一身給我，太小氣啦啊！”李磊尹一拳砸在那鎧甲上頭，光是落了個手疼。
夏武藝笑嘻嘻地聽聽挺挺胸膛，道：“我爹給我定做的，你這身板兒穿不了。”
李磊尹看看對方的身高，撇撇嘴便不說話了。
“誒，誒，別生氣啊，咱們誰和誰，等我回去了，我就讓我爹也給你做一身，保管帥的一塌糊塗！”
李磊尹抬眼瞅他，見對方眼神真誠，才道：“我哪裡是那麼小氣的，我是在看那兒。”
夏武藝伸頭順著李磊尹手指的方向看去。呵，他以為自己的打扮已經夠威武了，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
只見那跑馬場上，一人養著馬鞭，身上穿著銀色鎧甲，最關鍵是那馬是白的，衣服是白的，但是身後卻披了一件猩紅的披風，風一吹便冽冽作響，看著英姿颯颯。
“呸！擺設！”李磊尹看看自己身上唯一一抹紅色的頭巾，不可否認地嫉妒了。
“你可別這麼說，那人是將奇，他的叔叔是兵馬大元帥，他自小跟著他家叔叔學習騎馬射箭，騎術好得很呢，我看你這回挺危險。”夏武藝煞有其事地點點頭，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哼，哪有啥，這騎術比賽，是那種沙場閱兵的方式能比的？穿得跟公雞似的。”
“嘿，你還別說真的挺像，白毛紅冠。”
確實如李磊尹所說，騎術比賽跟沙場的戰鬥比起來，觀賞性更強了許多。騎術要求人馬合一，因此騎術水平的高或低，與人與馬都有關係。馬，要身體健壯且聽從人的命令；人，要掌握駕馭馬的技術並懂得跟馬溝通。
“第一場是障礙賽，規則很簡單，比賽場中一共設了十一個欄，一共跑五圈，第一個衝過終點者便獲得優勝。”
規則一宣佈，李磊尹和將奇便騎著各自的馬往起點小跑過去。兩人都將身體壓低，目視前方，手中攥緊了馬鞭，只等著一聲令下。不僅僅是參賽者，喧鬧的賽馬場此刻分外安靜，人們屏息而待，雙目牢牢地鎖住裁判手中的紅旗。
氣氛異常緊張，馬匹線上內偶爾蹬腿，躍躍欲試。
揚起，揮落……紅色揚
“駕！”雙腿一蹬，馬鞭啪地一聲落下，手中的韁繩拉緊，兩人如離了弦的箭一般飛射而出。
“啊！快，快啊！”眾人的歡呼突然暴發，踏踏，踏踏，飛踢之下，漸漸泛黃的草地掀起了黃色的浪，頓時點燃了生機。
青站在圍欄之外，看著李磊尹策馬奔騰的模樣，奔跑，跨欄，揚鞭，蹬腿。每一個動作都乾淨利落，比起那策馬並馳的將奇併為落後多少。
馬蹄聲由遠及近，節奏感十足，如急急的雨滴打碎在臉盆上，不一會兒便如小錘，擊打著蛇皮鼓，踏踏……踏踏……
此刻青的眼裡已經看不到其他了，藍色的眼睛悠悠轉暗，落在那馳騁在賽場上的少年身上別不開去。風吹起李磊尹李磊尹的發，額上的一抹紅巾在腦後飛揚，一如那人的表情，張揚恣意。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將奇的技術很好，馬匹更是上等，在平地疾馳之時快如追風，一瞬而過。不過每每到跨欄的時候，李磊尹家的‘罐頭’紅鬃輕揚，微微一躍總能迎頭趕上。
在大多數人眼裡，這場比賽的節奏一直都是由將奇在控制的，畢竟他一直處在前方，起碼在表面上看的確如此。
不過將奇的心裡清楚，他此刻的感覺是……陰魂不散！每每在蹦跑是拉開的距離，李磊尹在一個跨欄的動作上就能趕上。這讓他感到無比的壓力。在跑到最後一圈時，將期時不時地總要回頭去看看。這是一種十分沒有信心的表現，他知道，他不想看，但是忍不住，他怕，怕他一個不注意，那個少年就已經揮鞭跑在了他的前面。
李磊尹的節奏很好，相對於忐忑著的將奇，他前四圈都略微躲在對方後頭，這樣的奔跑方式大大地減少了風的阻力，給馬匹和人都留下了足夠的體力，為衝刺是準備的的體力。每次跨欄的時候，他對於距離的把握無疑比對方講究了許多，起腳落腳都是關鍵！
一點，就差一點！
“快，快啊，倒數第五個欄了！”馬匹漸漸持平，夏武藝忍不住大聲吶喊起來，為夥伴助威，賽場上一片沸騰，到底鹿死誰手？！從來不知道，那個喜歡鬧騰的瘦瘦的身影在馬上會是如此的雄姿勃發。
“李磊尹好樣的！”
“過去了，看到了麼？”
當‘罐頭’的馬頭略微超出了‘追風’的時候，沸騰了，汗水尖叫……你追我趕，形式逆轉！
就連往常都冷靜淡然的青，都忍不住捏緊了拳頭，要為李磊尹叫好。
不過……暗藍的瞳孔緊縮，一條花黃的影子在草叢中急急穿過——
“蛇！”這個念頭在腦中閃過，青的身體一抖，李磊尹騎著‘罐頭’正向危險行去。順眼看去，那追得滿頭是汗的將青，正對著人群中的餘風點頭。
可惡！
藍色的雙眼盯著枯黃的草叢，沒有人看到有一抹火光在眼中跳動。
漸漸地那團草叢冒起了黑煙，火蛇追著逃竄的花蛇而去，注意到這一情況的人紛紛發出了驚呼！
“蛇…………啊著火……啊蛇……”
尖叫聲一陣一陣起來，蛇為了避開火，急急地往賽道上竄去。
糟了！
餘風和青同時皺眉，蛇滑行至賽道上，賽道上的沒有叢生的雜草，黃黑相間的蛇將近一米多長，面對陌生的環境抬高了身體，發出嘶嘶的聲音。
兩匹馬此刻的距離並非很大，‘罐頭’抬起前蹄，立身而起，長嘯一聲。後面的白馬同時也被驚嚇。馬蹄一抬在原地跳著，驚嚇不已。
李磊尹用盡力氣夾住馬腹，雙手緊緊扯著韁繩，但是‘罐頭’從來都是溫順的，面對馬匹受驚的情況而言，他的應急反映明顯不如後面的將奇，身體隨著馬匹不斷擺動，隨時都可能一頭摔下來。
突發狀況，現場亂成了一團。
怎麼辦！這樣摔下去絕對會重傷的！
此刻輸贏與否已經不在考慮範圍了，李磊尹的背上驚出了一層冷汗賽道和圍欄有一定的距離，蛇就在前面，而且周圍還起了火。誰會來救他？！
“尹！”青此刻懊惱不已，他不應該放火的，秋風助長了火勢，乾枯的黃草沒有水分，一燒起來便一發不可收拾。已經顧不得比賽規定了！青雙手一撐翻過圍欄，向李磊尹跑去。
在眾人看來，他是瘋了！火蛇蔓延，而他隨時可能被失控的馬匹踩死！但是……這些不重要，這些要不了他的命，尹，尹才是他的全部。不能讓他有一絲危險。
“你來做什麼！”馬匹開始狂奔，動物的本能讓它卯足了勁兒，往前衝，李磊尹握著韁繩的手此時已經磨出了血。而青已經顧不得他人詫異的目光，用最快的速度跟著瘋了的‘罐頭’跑。
人居然能跑得和風馬一樣快，這是什麼樣的概念？！
“你瘋了！”李磊尹怒吼，淚腺受不住控制，有什麼東西一滴滴從眼眶滑落。
“尹，跳！跳下來，我接著你！”少年雙腿狂奔，雙手盡力想去抓住韁繩，額上沁出了汗水，雙眼盯著馬上的人，目光如炬，灼灼而堅定。
“尹，跳！”風在耳旁呼嘯，除了青的聲音，李磊尹已經無法分辨其他，體力已經到達了極限。
真的受不了了……會死麼？會麼？
眼前一黑，雙手再也抓不住韁繩，失去了平衡的身體立即從馬上跌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