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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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芮青將旅行袋放到地板上，然後回身鎖好了房門。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走上陽臺打開了窗戶，北京的天氣一如四天前她離開時那麼潮溼悶熱，她覺得身上粘粘的，這讓她不禁懷念起她剛離開不久的那座城市。

江越說的沒錯，青島確實是座美麗的城市，不只美麗而且安寧，那裡沒有過分擁擠的人流，沒有令人頭疼的交通阻塞，空氣比起北京也清新了許多許多，沐浴著清爽的海風，漫步在青島依地勢而建的高低起伏的街道上，看著那些被漆成紅色、藍色或者黃色的有著尖尖的屋頂的房子，芮青由衷地產生了一種歸屬感，生活的腳步在這座城市裡被悄悄地放慢了，而這種放慢的節奏卻讓芮青感覺十分舒服，並且讓她在心底萌生出一個想法，回北京前的那個晚上，當她把這個想法告訴江越時，江越笑著說：“你跟我想的一樣。其實好幾年前我就想過要搬到這來住了，我喜歡這兒的氣候，這兒的風景，特別是這兒的生活節奏，這兒的一切好象都很適合我，不過我不能不管我的老爸老媽，他們已經習慣在北京生活了。現在想起來我倒很慶幸我沒有真的把那個想法付諸行動，因為如果我真的那麼做了，我就遇不到你了，那就會成為我這一生中最大最大的遺憾。”

脣邊帶著個滿足的微笑，芮青折回到客廳裡，她開啟旅行袋，拿出髒衣服扔進洗衣機，當她把那些以備不時之需的藥品從旅行袋中取出來放進抽屜的時候，她的手機又響了。難道是江越？芮青邊想邊從皮包中拿出手機，同時奇怪著他為什麼沒有打家裡的固定電話。那不是江越的手機號，但卻似曾相識，似乎與她在樓下接到的那個無聲的電話是同一個號碼，芮青按下了接聽鍵，“喂？”。

話筒中依然寂靜無聲，芮青又“喂”了一聲，還是無人應答，芮青結束通話了電話，把手機放到寫字檯上，她準備再去收好那些藥。正這時敲門聲響了，但是很輕，芮青有些疑惑，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她還是問了一句，“誰呀？”沒有人回答。果然是聽錯了，芮青繼續把藥收好，合上抽屜。敲門聲又響了，這次，十分清晰，芮青走到了門邊再次詢問，“誰呀？”還是沒有聲音，突然，一個念頭讓芮青笑了，於是她問道：“江越，是你嗎？”說罷，她開啟裡層的房門，再透過防盜門上的門鏡看出去。

樓道里的燈光有點暗，但也足以看清門外的情況，芮青眨了眨眼，定睛細看，驟然間，她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容容，你看到我了？”

這個聲音讓芮青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她感到胸口一陣發悶，她無法說話，也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話，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久，那個聲音再度響起，“容容，能讓我見你嗎？”

“不必了。”芮青聽到自己在說，聲音乾枯的就像隨時會折斷的樹枝。

沉默，沒過頭頂的沉默。然而，響起的電話鈴聲往這片沉默中丟進了一顆炸彈，傾刻間沉默灰飛煙滅，那是芮青的固定電話在響，那是江越打來的電話，她的大腦告訴她要趕快接起電話，但她的腳卻像生了根。鈴聲一遍又一遍地響著，當芮青終於挪動腳步向小茶几走去時，鈴聲停了，室內一下子像死一般寂靜，芮青站在離茶几兩步遠的地方，望著那個默不作聲的電話，感到自己的大腦又能轉動了，她轉身走回到防盜門前，再開口時，她的聲音穩定得不露一絲感情。

“無論你為什麼回來，無論你為什麼來找我，對我來說都已經沒有意義了。”說罷，她伸手拉過裡層房門，毫無猶豫地關上了它。

芮青不再理會門外的一切，她走到茶几邊，拿起電話聽筒，按下幾個數字鍵。

“你打過來了？你剛剛是不是在洗澡？”

“是呀，你猜到了？”

“開始沒有，後來才想到的。怎麼樣？累了吧？”

“還好，你呢？”

“我沒事，你早點睡吧。”

“好的，你也是。”

“我洗個澡就睡，明天見。”

“明天見。”

芮青靠進沙發中，她慢慢解開了紮成辮子的頭髮，她沒有刻意地去聽，但仍然意識到了房門外的寂靜。她站起身，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掉，走進衛生間，她看看鏡中的自己。她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靜，她伸手打開了電熱水器的開關，溫熱的水流當頭落下，她仰起臉，閉上眼睛，讓自己完全被包裹在這順流而下的溫暖中。少頃，她低下了頭，沒意識到自己正咬緊嘴脣，她慢慢蹲下身子，抱緊雙臂，讓自己縮成了一團，似乎唯有這樣才能保護自己不受到傷害，此時此刻，這個狹小的空間彷彿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空洞，而她的**的蜷縮的身體在白亮的日光燈的照射下越發顯得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