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八章

第八章


都市妖孽高手 半面仙 桃花女王:種田修仙 閃婚強愛,伍少的萌妻 不死武帝 君臨天上 甜心公主甜蜜戀 漢歌謠 祕戲嬌人兒

第八章

第八章

雨夜

早朝上的較量誰都看得出來是裴愨敗了,而且敗得有點兒莫名其妙。陳遠安排自己的部下控制函陽還可以理解,可這張嗣成突然站出來幫了皇上一把,就令文武官員們感到費解了。

這張嗣成是出了名的老頑固,平日裡深居簡出,除了正元殿和太尉府幾乎哪兒也不去,如果有人送禮或企圖跟他拉攏關係,張嗣成都會把人趕出家門,從不留情面。不過也正是因為有這麼個一直保持中立又手掌象徵最高軍事統治權軍符的太尉在,這麼些年來朝中的權利爭奪才能基本都是在一個相對和平的環境下進行的。

早朝上張嗣成一番話讓裴愨吃驚不小,張嗣成不僅讓吳虎他們留在了函陽城,還讓朝廷出了糧餉幫他們恢復民生、擴充軍隊。回到相府,裴愨沒好氣兒地把籠冠往案上一丟,幾個丫鬟趕緊跑過來給他換衣服。裴愨心想:難道皇上跟張嗣成有了什麼接觸?不可能啊,探子沒給我什麼相關的密報啊!最近只有陳遠去了太尉府,他新近入朝,又那麼年輕,跟花甲之年的張嗣成不可能有什麼交情。可是聽說陳遠昨晚進宮了。想到這兒,裴愨把丫鬟遞過來的茶推開,“來人!去把雲七給我找來。”

丞相府裡有個“伏虎門”,是裴愨苦心經營多年的一個祕密組織,成員大都是被判過死刑,或者不想在江湖上再露面又有些身手和背景的人。裴愨用各種方法找到他們,然後養在相府之內。在需要的時候,他們可以是保鏢、密探、刺客……為裴愨去做各種見不得光的事。因為都有些不願為外人所知的江湖往事,所以進了伏虎門,他們就都隱沒了自己原來的名字。雲七就是其中的一個,姓雲,在伏虎門排行第七。

雲七來了,裴愨說:“你帶幾個人,去涿縣查一下陳遠。”

雲七走了之後,裴愨又派人找來了德安,曹允,惠侖和夏侯搏。五個人在相府書房密謀了一上午,最後決定先除掉徐煥之。裴愨說:“那個徐煥之,年紀不過三十,長得也瘦小,卻心思細密,行事謹慎,再加上一條三寸不爛之舌,實是難以對付。本來這些年他在政事上沒跟我有過大的衝突,可最近他卻處處與老夫作對。現在小皇上翅膀硬了,也日益看我們這些老臣不順眼了,所以咱們必須先下手為強。”

德安和惠侖都表示贊同,夏侯搏說:“如果明的不行,就暗中找人把他……”說完他用手做了個砍的動作。

這時曹允突然說:“我覺得函陽王死得非常可疑。”

德安說:“會不會是皇上……”

裴愨搖搖頭,“不會吧?他應該還沒有那麼狠。”

司馬昀進入惠平宮外廳的時候,惠太后正在喂鳥。

“母后叫兒臣來有什麼事嗎?”

惠太后雙手互相輕搓了兩下,拍掉粘在手上糧食,轉過頭說:“皇兒有些日子沒來惠平宮了,可是朝中事務繁忙啊?”

“是。”

“聽說函陽王薨了?”

“是。”

“唉,可惜了,你們三個皇子之中,屬他最像先皇。那新王有人選了嗎?”

司馬昀想:終於說到正題了。

“沒有。”

“皇上為什麼不同意讓長庭去函陽呢?”

“那樣不合規矩。”

“哀家這些年雖然不聽政了,可朝中的事也還清楚。裴丞相既然提了,皇上只要答應下來,怕是沒人會說什麼吧?”

“長庭既非皇姓,又無戰功。如果硬要封王,恐朝中大臣多有不服。”

“他是不姓司馬,可他也是皇上的兄長啊。哀家哥哥的兒子,難道就算不得皇親了嗎?”

司馬昀低著頭皺了眉,心中甚是惱火:你只顧著你們孃家的人,朕到底還是不是你的兒子?但他還是說:“母后莫急。兒臣答應:一定給長庭機會帶兵立功,只要他立了戰功,立刻封他為函陽王。”

聽司馬昀這樣說,惠太后終於露出了笑模樣,“哀家讓御廚做了補湯,皇上喝了再走吧。”

從惠平宮出來,天yin了下來,而且起風了。司馬昀的裙襬和袖子被風吹得鼓起來。小番兒說:“皇上在這兒等等,小番兒去找人抬小輿(在宮內用的轎)來。”

“你別折騰了,有那功夫朕都到泰明宮了。快走吧!”

沒等到泰明宮,豆大的雨點子就掉下來了,小番兒和另一個內侍袁晴趕緊脫了自己的外袍擎到司馬昀頭上。到了泰明宮司馬昀的裙襬還是溼了。換好衣服,司馬昀看看外面的雨勢,決定不到別處去了。想著應該批批章奏,可轉念一想,遞到他這兒的章奏、封事都是在中書省篩選過的,重要的裴愨都附了建議,他這個皇帝批不批實在是沒有多大意義,索xing就不去看了。於是司馬昀又拿了卷古簡坐在榻上看,不知不覺就靠在龍頭扶手上睡著了。

等司馬昀醒過來的時候,宮內已經掌燈了,他身上被蓋了條被子。他看看空蕩蕩的四周,感到有些孤寂,剛要喊小番兒。袁晴進來報:“皇上,陳將軍來了。”

“哦,讓他進來吧。”司馬昀坐起來,正了正頭冠。

陳遠進來後照例先咳嗽了兩聲,才下跪行禮。

“愛卿免禮吧。”看陳遠站起來,司馬昀又說:“愛卿又有什麼事?”

“臣前幾日問徐大夫現在朝中還有誰可以助皇上除裴,他說淮遠王。昨天本來想問問皇上有什麼辦法,但今天臣是想來問皇上是不是連淮遠王也要……”

“朕不動他。而且煥之今天在早朝上已經告訴朕該怎麼辦了。”

“那淮遠王應該還不知道函陽王的事了?”

“朕要是答應他讓司馬權當函陽王的話,就是知道他也會幫朕的。另外朕還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

陳遠抬起頭看著司馬昀,等著他說下文。司馬昀迎著陳遠熠熠的目光頓了一下,“嗯……接下來朕準備讓煥之祕密調查裴dang以及他們的家眷、親戚以及下人這些年來在建康以及全國各地侵佔公田、恣意害民,貪汙枉法、中飽私囊等罪行。但煥之只是一介書生,身邊的護衛不夠,朕又不能直接派人保護他。朕知道你帶進城中的一千人都你精心挑選的功夫過人的精兵良將,而且他們都是生面孔,所以朕要你派人保護他。”

“請皇上放心,臣一定能保證徐大夫的安全。”

其實就是皇上不說,知道徐煥之有危險,陳遠也會找人暗中保護他的。司馬昀和陳遠又說了說李順和慕子云的事,陳遠就告退了。

陳遠走了之後,司馬昀越發地覺得呆在偌大的一個泰明宮裡更讓人心裡空落落的,內侍宮女們一個個都跟雕像一樣,不喊“來人”就一動不動,好像沒有生命。看看外面的雨不見減小,去哪兒都不方便,而司馬昀也不想去其它的地方,喬臺、鸞苑,皇后、妃子,到了哪最後都還是覺得空虛。想到母后更是不勝其煩,朝中的事也讓司馬昀感到焦躁,明天還要去找淮遠王,想到對著日日夜夜都想著要殺自己的人還得強作歡顏,司馬昀就覺得頭暈目眩,而這些年來又有幾時不是如此呢?

司馬昀站起來往外走,小番兒馬上跑了過來:“皇上要去哪?小番兒這就讓人去備小輿。”

“不用了,我出去走走。”

小番兒轉身要去拿羅傘,司馬昀說:“你別跟來,朕要一個人走。”說著他就走進了雨裡,小番兒在後面喊:“皇上!皇上!小心龍體著涼!”司馬昀不耐煩地擺擺手,徑直朝後園的竹林裡走去。

在雨中的竹林裡,司馬昀很快就被澆透了,身上很冷,心裡卻舒服了些。他閉上眼睛,仔細聽雨水打在竹子上的聲音,竟比什麼樂器都好聽。突然他聽見了腳步聲,睜開眼睛,看見有個人正提著燈籠打著羅傘朝自己走來,是小番兒嗎?不對,他沒這麼高大。司馬昀忽然有些緊張,雖然是在自己宮中的後園,但也難保沒有刺客。那人還在走,有點眼熟,再仔細看,是陳遠。

“你怎麼又回來了?”

“想起還有件事要問皇上,就回來了。可番公公說皇上正一個人在外面淋雨,我就找過來了。”

司馬昀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怪異舉動被陳遠發現了,倏地就紅了臉,“朕……朕……朕只是在……”

陳遠走到司馬昀面前:“臣明白。”

司馬昀抬起頭來看陳遠,“明白什麼?”

“什麼都明白。”

陳遠突然扔了燈籠和羅傘,一把抱住了司馬昀。

司馬昀的身體冰涼,微微地顫抖著。陳遠的身體很溫暖,但也在顫抖。他略微低下頭,鼻子正好碰到司馬昀的額頭上,冰冷、沒有任何味道、極致的光滑細膩。

“你又犯了死罪。”

“皇上隨時可以殺了微臣。”

司馬昀慢慢抬起頭,嘴脣碰到了嘴脣,一個柔軟溼潤,一個溫暖乾燥。

兩個人都不動,就那樣站在雨中。

過了一會兒,司馬昀突然一把推開陳遠。陳遠錯愕了一下,立刻也就恢復的平靜,他撿起羅傘和已經滅了的燈籠。

“臣只是想問,吳都尉是皇上派的,臣直接給他下命令,他會聽嗎?”

“會,只要不違背朕的旨意。”

燈籠已經滅了,陳遠看不見司馬昀的表情,說了句:“臣明白了。”就走了。

剩下司馬昀一個人站在雨中,仔細地回味著剛才突如其來的擁抱,從小到大,在他的記憶裡,從來都沒有人抱過他,父皇沒有,母后沒有,兄長沒有,後來在**也都是他抱著別人,硬要說有的話,恐怕只有他的奶孃。

陳遠回到將軍府,董氏給他換衣服時說:“打了羅傘怎麼還澆成這樣?”陳遠不答,只是怔怔地坐在床邊,任董氏把他的腳泡進了銅盆裡的熱水中,他在想剛才司馬昀在雨裡的樣子:白玉一樣的臉,微皺著的長眉,修長的脖子……其實小番兒告訴他皇上在淋雨時,他還想這皇上瘋了嗎?可當他看見渾身都溼透了的司馬昀孤孤單單地站在竹林中,心裡卻抽搐了一下,很疼。當他把司馬昀抱在懷裡時才發現:皇上很瘦,只是一個架子撐著層層疊疊的衣裙,幾乎沒什麼肉。而且即使是骨頭也遠沒有像陳遠這種經過長年累月東奔西走鍛煉出來的人結實,只要一用力,好像就要斷了。

最後陳遠長嘆一聲,無力地垂下頭:我這是怎麼了。我投降是為了能殺掉裴愨,為了能當個輔佐明君的良將,可我都在想些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