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媒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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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媒婆
莫問臉色一變，連忙向那個帳篷奔了過去，他似乎感覺到若有若無的死氣，這種死氣只有在鬼靈身上才可以感覺到。
帳篷裡跑出幾個衣衫不整的女生，滿臉驚慌好像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
“發生什麼事情了？”
一個女生驚恐的說道：“莫老師，李慧瘋了，她要殺我們。”
尖叫聲驚醒了所有人，李坤也聞訊趕來，聽到李慧瘋了，怒聲說道：“怎麼可能，晚上還好好的。”
“是真的，你看李佳的胳膊都被她劃傷了。”於樂樂心有餘悸，拉起李佳的胳膊向眾人展示。
一道不大的劃痕，但卻流了不少血，嚇得李佳說不出話來。
“你們先別靠近這個帳篷，”莫問看了一眼李佳的傷口，“傷口不深，幫她包紮一下就好了，我進去看看。”
“老師，我也進去。”李坤一臉焦急。
“別胡鬧，沒我的話誰也不準進去，”莫問感覺帳篷裡死氣越來越濃烈，似乎什麼東西正在覺醒，不由怒聲說道，“都離帳篷遠一點，楊老師，你看著這群學生，其他同學給他們找幾件衣服，別凍感冒了。”
楊平直點頭：“莫老師小心一點。”
楊平直知道眾人中，就莫問身手好，其他人進去難免被髮瘋的李慧誤傷，所以沒有勉強。
莫問無暇理會沈涵雪眾人擔憂的目光，彎腰鑽進帳篷，帳篷不算太大，五個人住一塊都顯得擁擠，李慧正蜷縮在帳篷一角，身體不停地顫抖，兩眼赤紅瞪著前方，雙手握著一把水果刀，顯然是晚上做飯時用的，並不是她蓄謀已久。
讓莫問驚訝的是，李慧的身後，正趴著一個模糊的身影，滿臉血汙而且只有上半身，腰際以下竟然被攔腰截去，腸子內臟猶如實質般拖在地上，還會緩慢的蠕動，散亂的髮髻用一塊破布包裹。
這個影子此時正環抱住李慧，只憑潛意識的吸取她身上的元氣，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渾濁的眼睛似乎靈便不少，竟然射出點點精光。
而李慧對這些一無所覺，只是驚恐的望著前方，看到莫問出現，全身緊繃起來，握刀的雙手緊張到發白，嘴裡不時傳出讓人毛骨悚人的摩擦聲，似乎只要莫問上前一步，她一定會用她手裡的水果刀捅破他的肚皮。
莫問沒有再向前走，而是單手捏印罩向李慧身後的死靈，那死靈似乎有了意識，一見金黃的光罩打來，竟然化作霧氣想要逃離，對付這種剛恢復意識的死靈，莫問也算是手到擒來，光罩猶如一張大網，還沒等死靈逃開，便將他包裹在裡面，只有上半身的死靈雙手好像利爪，不停地嘶吼掙扎，但是依然無法掙脫，隨著光罩越來越小，最後化作一個光球飛回莫問這邊。
將死靈捉住，莫問迅雷一閃走到李慧身邊，指尖金光一閃打入李慧的眉心，後者眼色迷茫了一下，便漸漸恢復黑色的瞳孔，眼睛一閉，便昏睡過去。
莫問仔細檢查一下李慧的身體，發現只是被死靈吸取了一些元氣，幸好莫問當機立斷，並沒有危及生命，只要修養幾天便會好了，只是莫問奇怪，這個死靈從哪裡而來，剛剛自己施陣之時，可以確定方圓數里並無靈怪，甚至連凶猛的野獸都沒有，而且佈陣之後，鬼靈是無法進入的，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莫問招出那個光球，意識深入其中，用讀心術讀取那死靈的記憶，記憶全都是零碎的片段，首先是一個戰火飛揚的戰場，到處都是殘破不全的屍體，以及各種兵器，緊接著便是漫天箭矢，多如繁星隕落，還有悽慘的哀嚎...
這是一個古代計程車兵，應該是中伏死去，由於怨氣極大不得往生，但是奇怪的是這個死靈為什麼到現在才有意識？按說人死後，不能投胎，要麼化成遊魂慢慢消散，要麼變成厲鬼禍害一方，從這死靈的裝束可以看出，他最起碼也是一千多年前的人，這一千多年經歷了什麼？不僅沒有讓他消失，也沒有讓他化成厲鬼，倒好像被什麼東西壓制住，渾渾噩噩的沉睡千年，此時剛好醒轉。
莫問將這些暫且放下，感覺李慧恢復的差不多了，便撤回真元，輕輕地推了一下她。
李慧茫然睜開眼，看到眼前正坐著一個男人，不由驚嚇的坐起來：“老...老師，你怎麼在這裡？”
“剛才發生了什麼？”莫問輕聲問道。
“剛才？”李慧疑惑的摸了摸額頭，接著瞳孔一縮，差點跳起來，反應過來連忙捂住嘴，小聲的說道，“老師，剛才我好像看到鬼了。”
“你是怎麼看到的？”莫問奇怪的問道。
李慧只覺全身一冷，將自己裹在被子裡，才啜泣的說道：“剛才我正在睡覺，可以迷迷糊糊感覺我身邊有個人，而且他身上的味道很刺鼻，好像是血腥味，又好像好久沒洗澡的酸臭味，我以為是身邊的李佳，就沒好意思提醒，可是後來那個味道越來越重，我當時也清醒了好多，這是腐屍的味道，我記得，一定是。”
莫問知道，李慧是醫學院的，雖然不是解剖專業，但對這種味道有一定的記憶。
“那後來呢？”莫問手掌抵住李慧的後背，一道真元輸進去，頓時緩解了不少她的驚慌。
“我翻了身，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帳篷裡很黑，可以說我什麼也看不到，但是我卻清楚的看清我身邊的那個人，他正側躺在我身邊，眼睛睜的大大的，一臉血汙，而且還沒有下半身，我被嚇得呆住了，隨手拿起一把水果刀便刺了過去，但是卻聽到李佳的喊聲，後來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
李慧慌忙的抬頭：“老師，我是不是刺傷了李佳？我真的沒有撒謊，我真的看到他了。”
“我都知道，老師相信你，”莫問拍了拍李慧的腦袋，此刻就像對待一個孩子，“告訴老師，是不是那件事一直是你心裡的疙瘩？”
“沒有，都過去了。”李慧低下了腦袋。
“你恨李坤把你捲進那場無妄之災？”莫問繼續問道。
“不，我怎麼會恨坤哥，他也是受害者。”李慧連忙搖頭。
“你一直在記恨那群流氓？”
“他們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事情都過去了，我早就忘記了。”李慧很難為情，雖然知道莫問幫助了李坤和自己，但面對陌生的男人，誰會再一次揭露自己的傷疤？
“忘記只是你自我安慰的一個藉口，你始終沒有從心裡看開，所以舊積成病，這也是死靈找上你的原因。”莫問猶豫一下，還是告訴了她。
果不其然，李慧驚恐的捂住嘴：“怎麼會這樣，真的有鬼嗎？”
“你是個堅強的好孩子，老師不想瞞你，”莫問嘆了口氣，“人有善惡輪迴，若是心中有怨氣，便會招來同病相憐的靈怪，輕則迷失本身，重則魂飛魄散。”
“那我...”
“現在沒事了，”莫問安慰道，“那隻死靈已經被我除去，但是為了你以後不再招惹靈怪，我需要知道你的癥結在哪裡？”
“我...我也不知道！”
莫問眼睛一亮：“你是不是喜歡李坤？”
李慧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說道：“我們從小生活在一個村子裡，坤哥一直也很照顧我，我一直都喜歡他，只是坤哥學習刻苦，其他一切他都不理會，就算高考之後，我向他表白他也拒絕了，他說現在不想談論這些，等大學畢業之後再說。沒想到上了大學，卻遇到這個事情，這段時間坤哥對我很照顧，可以說百依百順，還說等大學一畢業就結婚，可是這不是我想要的愛情，這只是一種同情和施捨而已。”
對李坤的情誼，還有對那群流氓的怨氣，以及女孩的羞恥心，再加上自認為的感情施捨，讓這個堅強的女孩，雖然表面上站起來，其實是深陷其中，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莫問整理下思緒說道：“其實你這麼想就大錯特錯了，我想問你，愛情是什麼？”
李慧抬起頭，擦了下眼淚：“愛情當然是兩個人彼此而純粹的好感，不會被除此以外的東西所影響，然後相約一生。”
“你啊，太天真，什麼東西都不是一成不變的，海誓山盟再怎麼深刻也難以抵擋時間的消磨，就算兩個人因為愛情結了婚，隨著時間的流逝，那種純真的感覺也會變淡甚至是麻木，加上孩子出生，雙方的老人需要贍養，整天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奔波，有時兩個人甚至幾月不見一面，這也是愛情的甜蜜嗎？”
“這...”李慧有些茫然，莫問說的這些她從來沒有想過。
“愛情也許是天底下最大的謊言，”莫問嘆息，“它給人最美好的願望，卻又讓你接受那殘酷的事實，它的保質期很短，若是兩個人之間沒了愛情，很多人分道揚鑣，又有很多人實現了白首相約的諾言，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李慧似乎從剛才的驚慌中脫離出來，好奇的問道。
“那就是將愛情轉化為親情和習慣，愛情的責任只是甜蜜和開心，但是親人的責任便是家庭，兩人有著共同的目標，那就是讓家更溫暖，哪怕他們自己在外面忍受寒風暴雨，但一想到家心裡便是暖的，所以他們可以忍受分別，可以忍受煩人的瑣事，他們也會有爭吵，但他們習慣了彼此，所以在友情愛情和親情中，最難以割捨也最難以打破的便是親情。”
“可...老師跟我說這些和坤哥有什麼關係？”李慧問道。
莫問一笑：“若是曾經愛過，你會愛多久，比一輩子相依相守還久嗎？”
“老師的意思是，讓我接受坤哥的同情？”李慧驚訝的問道。
“同情？”莫問笑了，“這只是你自己認為的而已，難道李坤很討厭你嗎？”
“不是。”
“人生因為有遺憾才會完美，有失去才會懂得珍惜，你不應該假裝忘記，而是勇敢去面對，今生相遇便是緣分，也許來生就是路人。”莫問站起身，一時間感嘆萬千，俗世人只管今生，而修真者更重輪迴。
確信自己真的見到了鬼，李慧似乎對莫問所說的轉世輪迴也深信不疑，是啊，今生相遇相識這是何等的緣分，若是不珍惜，下輩子也許根本不會再遇上這個人，與先前的那些悲傷相比，那些又算得了什麼？
莫問愣神間恍然醒悟，隨即哭笑不得，自己是來抓鬼的，怎麼談著談著，倒成了媒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