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海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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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海砂（中）
這不是海砂第一次聽說Hades，不像是丘位元一下子就能明白過來的那種感覺，而是海砂聽說過這其中的每一個詞語，甚至就連每一個環節，海砂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她曾經從爹爹口中聽說過這個計劃，她的爹爹是一名警察，是這個世界上她最為欽佩的人，那個人教會了她太多的東西，在她臥病在床不見天日的那幾年裡，或者是在她初露鋒芒不知收斂的那幾年裡，她的爹爹不如她的父親那樣可以時刻陪伴在她的身邊，但是她的爹爹卻教會了她強者的生存方式，就像是黑夜裡的燈塔，明亮而耀眼地聳立在茫茫迷霧之中。
但是那個像是太陽一樣發光的人，卻在七年前的Hades計劃的圍剿中因公殉職，那一場暗戰中，太多的人為了大陸的安定獻出了生命，好不容易才換來了慘烈的勝利，所以幾乎沒有人想到野火根本就沒有熄滅。
海砂並不清楚如今二次爆發的Hades計劃到底有多少人参與其中，但是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接受的是，這其中居然有杜氏，居然有她的父親！
Hades，Hades，這個宛如噩夢一樣籠罩了海砂那麼多年的詞語，就在快要淡出她的生命的時候，再一次捲土重來，海砂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相信楚嫣的話，以為對方只是危言聳聽，因為即使現在，海砂都幾乎可以確定當年的殘黨一定都在監獄裡好好地待著，但是如果是危言聳聽，楚嫣就不可能知道這麼多的細節。
真相到底是什麼，海砂相信那個人會給她答案，她的父親杜巖，那個永遠那麼溫柔，那麼和藹的人。
杜巖早就知道這一天會到來，但是真的到來的時候，他還是有些遲疑了，沒有人可以內心毫無波瀾地將自己曾經最愛的人推向深淵，但是他必須這麼做，那位大人保證了海砂的安全，他們想要達成目的就一定要利用和那個少年交好的海砂。
所以他對著這個天真又認真的女兒，說出了最殘酷的話語：“是的，杜氏也參加了Hades計劃，這是形勢所逼。”
在那之後杜巖還準備了半真半假的長篇大論來證明自己的無辜，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海砂卻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突然換了一個話題：
“爹爹走了七年了，爸爸。”就像是普通的情況下，女兒再向父親撒嬌那樣，海砂輕聲說道：“還記得他臨走前說的話嗎，父親，我都快要忘記他嘴角揚起的那個樣子了。”
杜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個問句，他愣了愣，大概猜到了對方會以這一點發難，於是便用最完美的答案回道：“他的模樣永遠儲存在我的心裡，一生一世都是那個樣子，他是我最愛的人，是我唯一的愛人。”
海砂微微一笑，然後轉身離開。
杜巖沒有想到海砂的這一舉動，他以為對方會和他吵，會和他鬧，卻沒想到這個嬌寵到大的女兒居然會
一聲不吭地離開，他突然意識到，海砂或許已經不是那個心思單純的小女孩了，可是意識到不對勁的這一瞬間，他卻沒有任何理由留下他的女兒。
但是為了計劃不受到干擾，杜巖還是說出來最後的那句話：“不要去F區的港口，那裡很危險，出了事情我也保不了你。”
海砂的腳步沒有停頓，就這樣直接走出了門，從她進來開始，她和杜巖唯一爭吵的表現，也只不過是海砂一進門就踢翻了低矮的茶几，因為上面擺放著的是一打和反世界系統有關的報道，都是杜巖特地準備讓海砂看的，但是除了這一次的爆發之後，海砂就再也沒有做出什麼爭執的舉動
但是火山不可能只噴發一次，暫時的休眠就像是在沉積能量，為了在最好的時機爆發。
她最後的那個問題，就像是一個試探，和杜巖想要試探她的情況一樣，只不過海砂的試探更加直接罷了，即使直接，對方也沒能理解。
她見爹爹的最後一面，也是杜巖見到他的最後一面，只可惜，杜巖已經忘記了這一切，或者說，他沒有想起來。
那個人曾經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大陸上將再也沒有黑暗，等他回來的時候。果然Hades計劃再一次席捲了伽馬大陸，因為他再也沒有回來過，即使是當時就已經如日中天的杜氏總裁，面對著這樣的戰爭之時，也只不過是一個連所愛之人都保護不了的普通人。
不知道是怎麼樣的恨意和怨念，居然讓這個當時強烈抵制Hades的人，在愛人死後的第七年選擇了成了Hades的一員，彷彿是一個冷笑話。
這是一場定好的局，即使是海砂都能發現，但是就算是這樣，她也非要去不可，沒有人比她更加了解Hades計劃，大部分的人都會被眼前的利益所吸引，從而被引上變革的道路，但是他們都不知道，在伽馬大陸上只有一個系統有資格成為世界系統，那就是初代世界神的最高傑作Jupiter。
這些事情海砂的爹爹當作玩笑告訴過這個體弱多病，陰鬱又年幼的女兒，只是他並不知道海砂從小就有著過人的記憶力，即使她當時不能理解那些話語的含義，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慢慢地就知道了一些再也沒有人知道的祕密，相信他的爹爹也不會想到，當年那無意識的話語，竟然為了未來捲土重來的Hades計劃留下了希望的火種。
Hades計劃的劣勢和優勢，它的資金鍊，甚至它的漏洞和核心的危機，那些連最中心的人可能都不清楚的事情，海砂卻統統知道，雖然已經過去了七年，但是那些對不上的部分，現在的海砂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弄清楚。
踏進子規大門的時候，海砂就已經想通了許多東西，在許多方面，她一點都不聰明，這種聰明並不是指智商上的，相反的，反而是因為她的智商高於常人，所以反而很難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像是楚嫣，那
個曾經給她的生命點過燈的人，她也沒能好好地抓住，就像是南星，她也終究要對不起了。
七歲之前的海砂，剛剛從疾病和死亡的陰影中走出，不僅沒有欣喜地迎接外界的陽光，反而是對於一切美好的事物報以仇視的目光，其實這這是一個脫離了人群太久的孩子，對於世界的恐懼罷了。
那時的海砂對於一切都不感興趣，所有向這個漂亮地像洋娃娃一樣的孩子表達善意的人，都只會收到拒絕和敵意，所以當時的海砂身邊沒有任何朋友，雖然和別人一樣上著學，卻被所有的學生孤立，她一難過就會和路邊的石頭對話，甚至會去特地買一些石頭放到座位周圍，這樣就更沒有願意搭理她的人了，直到楚嫣的出現。
雖然楚嫣只比海砂大一歲，卻比海砂高了兩屆，那時候楚嫣已經確定要轉到賭石師協會開始學習了，一次意外的情況下，看見海砂在被別人欺負，對方在和海砂爭搶一塊其貌不揚的石頭，被楚嫣阻止了下來。
那時候的楚嫣還沒有什麼賭石方面的知識，卻突然提出了這有可能是翡翠原石，這是海砂第一次遇到楚嫣，也是她第一次向陌生人提出了一個要求，於是，楚嫣真的帶著海砂到店裡解開了那塊原石，這真的就是翡翠原石，但是隻解出了沒什麼價值的翡翠。
那塊翡翠現在就擺在海砂收藏室的最中心，位於所有的玻璃種或者高冰種翡翠的正中央，這是她最重要的寶物，沒有任何一塊翡翠能夠比得上那一塊翡翠給她的震撼感，那是她接觸賭石這個神祕世界的第一個一瞬間，也是她接受這個世界的第一個瞬間。
楚嫣應該早就已經不記得了，當年意外地施以援手，竟然讓一個小姑娘走上了賭石的道路，並且大放異彩。她也永遠不會知道，對於她而言一個輕而易舉的行為，居然讓那個看起來陰鬱又脆弱的小姑娘成長為這樣耀眼的人，甚至為了她連著跳了兩次級，然後成為了她最好的朋友。
那些真誠的感情從未被表露過，因為海砂並不希望以一個弱者或者一個報恩者的樣子出現在楚嫣的生命裡。
楚嫣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失去了些什麼，她也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曾經點亮過一個女孩的生命。
腥氣的海風吹來不詳的氣息，海砂緊緊地握住了胸口的吊墜，然後走向了那個堙沒於黑暗之中的工廠。
她將會成為讓她的爹爹驕傲的人，就像是當年說好的那樣。
“站住，你是幹嘛的，現在這麼晚了，過來幹嘛！”
有人看見了海砂，立刻上前攔住了她，海砂沒有後退，她的手緊緊地抓住那個用翡翠一角做成的吊住，甚至沒有發現那上面已經出現了裂紋。
“我是，Hades的支持者。”
海砂揚起了嘴角：“我來是為了，向偉大的Hades獻上綿薄之力，為了世界的未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