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490章 夜半投繯

第490章 夜半投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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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夜半投繯

紀家姐妹兩人待要反駁爭辯,佟秋水冷笑幾聲,轉身徑自去了,只留個兩姐妹一個孤傲的背影。

紀吟霜氣得跺腳,“這算什麼東西!怪不得她不得寵,除非王爺是傻子瞎子才會喜歡她這等人。空長個好皮囊,嘴巴真是壞透了!”

紀素娥盯著佟秋水背影良久,若有所思,“吟霜……你仔細想想她的話。”

紀吟霜一愣,“怎麼了?她先是諷刺我們不得力,又咒我們變成姨娘那樣……”

“不,她先是提醒我們注意家人,不能安於現狀,繼而讓我們仰藍妃鼻息……你說,是不是在激將?”

“啊?”紀吟霜凝眉,“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兒這意思……”

“走,咱們找藍妃去!”

紀素娥打定了主意,既然佟秋水這裡冷冰冰套不出話,佟秋雁又輕易不好得見,看來佟家姐妹的助力暫時不會太大,她又沒那麼多時間軟磨硬泡做水磨工夫,那麼,倒不如……就此借了佟秋水做墊腳。

如瑾正在看彭進財百忙之中預寫的鏢局開銷賬目。明面上的老闆是長平王那位退下來的暗衛,可財政、經營權力都在如瑾這裡,買賣還沒做,先要把銀子準備好。正仔細看著,算著,吉祥進來報說紀家兩小姐求見。

“她們來做什麼?擋了吧。”如瑾頭都沒抬,她現在很忙,沒空陪底下姬妾喝茶聊天。

吉祥道:“奴婢原也是這麼打算,想打發了她們,但兩位小姐說是來回稟事情的,還說和小佟姑娘有關……”

“恩?”如瑾看完手中一頁,伸指揉揉額頭,“讓她們在廳裡等一會吧。”

吉祥應著去了,如瑾靠在迎枕上閉目養神,將看過的賬目在腦海裡重新過一遍,檢查沒什麼遺漏了,這才執筆在信紙上歇了幾條批語,重新封在信封裡,起身走出去。

紀家姐妹已經在廳裡了,坐於下首椅子上和吉祥寒暄聊天,見如瑾來忙起身見禮。如瑾將信封交給吳竹春,讓她著人帶出去,這才笑著坐到主位上和紀家姐妹搭話,問她們有何要事。

“按理說,我們來說這些話有搬弄是非的嫌疑,但……”紀素娥先開口,“但自從進府以來多得您照顧,我們心裡非常感激,一直想著找機會報答,所以這才……”

如瑾笑道:“有話直說吧,我還有事,不能久陪二位。”

“……抱歉,耽誤您了。是這樣的……”紀素娥見如瑾態度冷淡,顧不得再做鋪墊,直接將花圃“偶遇”佟秋水的事說了出來,在佟秋水的原話上又添了許多枝節,著重表現佟秋水的怨憤和激烈,提醒如瑾小心。

“藍妃您別多心,我們真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怕小佟姑娘做出不妥當的事來,所以才厚著臉皮提醒您一聲。我們與小佟姑娘無冤無仇,也沒道理編排她。”

如瑾靜靜做了一會,笑著端了茶,“多謝二位相告。佟二小姐自來性子激烈,我會注意的。”

端茶送客之意太過明顯,即便還有許多話沒說完,紀家二人也不得不站起告辭了。臨走時還極力保證,以後沒事不會去園子裡閒逛,免得給府裡添麻煩。如瑾對此保證不置可否,笑著命吉祥送客。

“主子,您說她倆說的……是真的嗎?”吉祥回來,走到跟前低聲問。

如瑾道:“有七八分真吧,聽聽就罷了。”

“那小佟姑娘?”

“她心中憂憤日久,尖刻難免,隨她去吧。”

如瑾口上這麼說,其實從紀家兩人的言語神情裡,她早就查知了佟秋水必然說過激烈的話,而且這些話對自己肯定無益。已經許久沒見佟秋水了,如瑾沉思一瞬,命人將她傳來。

佟秋水到的倒是不慢,只是神色冷如寒冬。

如瑾也不跟她多說什麼,只道:“王府日後可能會遣散一些姬妾,你可以早作打算。是去是留,我尊重你的選擇。”

面無表情的佟秋水愕然抬頭,驚疑地盯住如瑾,“你……你當真,要趕盡殺絕?一點也不顧昔日情分了麼?”

如瑾知道她誤會了。

“秋水姐,隨你怎麼理解吧。只是這件事,你自己回去認真考慮便是。關乎一生喜樂,我希望你能理智一些。”

“理智?何不直接說‘希望我主動離府’?藍妃,你準備把我送到哪裡去呢?一個被趕出內宅的小妾——不,連妾都不是,一個被感觸內宅的通房丫鬟,流落在外會有什麼下場?你倒不如直接給我個痛快!”

“佟秋水,你冷靜一些。”

如瑾覺得頭疼。以前所認識的那個聰慧果決的朋友,怎麼如今變成了這個模樣?坦蕩心胸變得比針尖還小,光朗心思全都擰巴成了陰暗的曲折。她哪裡來的這麼多怨恨和不平?

“所謂遣散姬妾,當然不是要發賣,你將王爺和我當什麼人呢?王府有錢有人有產業,你們出去,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或嫁人,或自己生活,王府都不會讓你們吃虧。這是王爺很早就有的意思,我提前告訴你,也是讓你仔細想想出路,你想好了只管告訴我,我必定盡力幫你。”

“若我不想走呢?”

佟秋水咄咄盯著如瑾,挑眉,滿面譏諷。

“若不想走……王府自會養你終老。”

“呵。就如同現在這樣,一直到老麼?”

“不然你想怎樣?”如瑾也起了一絲火氣。

“我不想怎樣。還有別的事麼?沒有我就告辭了。”佟秋水草草福身,轉頭向外。

如瑾嘆口氣,在她即將踏出門去的剎那,說:“若你非要認為我是你的阻礙和敵對,請冷靜一些,不要做無謂之事。若是落在王爺手裡,恕我救不了你。”

“多謝!”佟秋水一路遠去。

是夜,佟秋雁懸樑。

看守她的婆子報上來的時候,如瑾尚未就寢,正捧著王府內宅的收支賬冊翻閱,想看到底有什麼地方可以儉省出銀子,好攢下來存做私房,暗中投到鏢局生意上去。翻到米麵採買一項,精米多少錢,粗米多少錢,雜糧米又是多少錢,如瑾一樣一樣的盤算,給哪等僕役用精米,哪等用粗米,熬粥和做米飯的時候應該放幾成精米幾成粗米,這樣一年到頭可以省下多少……

她靠在迎枕上,手邊小炕桌擺著筆墨,一邊算一邊記,正沉浸其中的時候,吉祥挑簾而入。

“你們還沒歇嗎?不用等我,自去睡吧。”如瑾還以為是丫鬟進來添茶,頭也沒抬。

“主子!”吉祥匆匆走到拔步床隔扇口,聲音帶著焦急,“佟姨娘那邊有些不妥。”

“恩?什麼不妥?”如瑾停筆抬頭。

“她……她剛才投繯自盡……”

“什麼!”如瑾扔下筆就要下床。

吉祥趕緊上前扶住,“主子您別急,她性命沒有關礙,已經救下來了,現下府裡的醫婆在照顧著呢。您慢慢兒的,三更半夜別驚著。”

“是誰來報信的?把人叫進來細說。給我換衣服。”

聽說性命無礙,如瑾高高提起的心才略微放鬆,坐在床沿定了定神。方才乍聽“投繯自盡”四字她腦中轟然一聲,回過神來,立刻飛快換下寢衣穿出門的衣服。

吉祥命荷露將報信的婆子叫到屋裡來,那婆子進了門也不敢亂看,跪下就磕頭:“藍妃恕罪!奴婢們一時疏忽闖了禍,要打要罰您儘管說,奴婢們絕無二話,只是您自己千萬小心身子!”

“好了,說經過吧。仔細著點兒,別驚著我們主子。”吉祥一邊幫如瑾換衣服一邊制止那婆子告罪。

婆子磕頭道:“是這樣,每天這個時候佟姨娘已經安歇好久了,今天白天小佟姑娘過來一次,晚上佟姨娘就熬到很晚,奴婢們催著她睡了,看著她躺在**之後才熄了燈插門出去,結果……我們這裡剛在下房躺了沒多會,就聽見佟姨娘屋裡悉悉索索有動靜,起初我們也沒在意,以為是她起夜,可後來就聽‘咚’一聲悶響……”

婆子躊躇一會才接著說,“……我們以為是她發脾氣砸東西,就、就沒理會,直到奴婢想起院裡茶爐子忘了熄火,就起來料理,誰知無意中往佟姨娘房裡一瞟……隔著紗窗,看見、看見一條人影在半空飄!奴婢嚇壞了,趕緊叫上人衝進去,將姨娘從樑上弄下來……”

說話的空當如瑾已經換了衣服,最開始的驚駭也稍稍平息,已經可以正常思考了。聽了婆子的話,便問:“天氣剛轉暖,怎麼佟姨娘房裡夜裡不關窗,不怕受寒嗎?”

春天的京城,白天是暖陽高照,夜間其實很涼的。婆子愣了一下才答:“這個……奴婢離開佟姨娘房裡的時候,記得那窗子是關著的……興許是被風吹開了?”

如瑾又問:“你們救下她的時候,她情況如何?”

“回藍妃的話,當時佟姨娘還有氣息,只是昏迷不醒,我們幾個人掐她人中老半天,又給她順氣拍背,好大工夫才救過來。”

“恩,帶我去看看吧。”

如瑾領了丫鬟過西芙院後頭去,半路遇到至明。

“怎麼,王爺知道了麼?”如瑾攔了至明問。長平王今夜是在錦繡閣處理事情的,佟秋雁的事如瑾想先看過大體情況在和他說,免得他分心。

至明上來行禮,“藍主子,王爺已經知道了,特遣奴才來料理。本來王爺不想驚動您,誰知這起東西嘴快腳快的,先去通報了您。”

那報信的婆子趕緊上前給至明告罪。至明揮手讓她退下,朝如瑾道:“既然藍主子來了,奴才就跟著您辦差。有什麼吩咐您儘管使喚奴才。”

“好。”如瑾帶他繼續前行。

現在至明替代了花盞的位置,是長平王跟前最得力的人,而且花盞的“得力”只在表面,至明才是真正的自己人。有他在就如同長平王親臨,什麼事情都好辦了。

佟秋雁的院子門口圍了一圈人,都是西芙院和附近院子裡住著的姬妾,聽見動靜帶著丫鬟前來看熱鬧。見如瑾一行提燈而來,眾人連忙閃開一條路,紛紛讓到兩邊給如瑾問好行禮。

如瑾點了祝氏等五六個人留下,遣其他人回去睡覺。眾人不敢違拗,儘管還有想湊熱鬧的,也趕緊帶人離開。小小的院子外終於恢復清淨,但裡頭的動靜卻越發清晰可聞。

佟秋水正在裡頭哭,嚶嚶的聲音斷續傳來,夾著聽不太清的言語,聽起來態度頗為激憤。院裡開門的丫鬟高聲通稟“藍妃到了”,如瑾往裡頭走,吳竹春越眾而出當先引路。

就見燈火通明的小屋裡猛地衝出一個人來,直朝著如瑾而去。

砰!

吉祥等人還沒反應過來,那團影子就像來時一樣,猛然又飛了開去。提燈的丫鬟們團團圍過來,雪亮的光線中,佟秋水披頭散髮摔在地上,後背撞到了臺階,疼得起不來。

吳竹春冷冷盯她一眼,此時才退到如瑾身後。方才她越眾而前,防的就是屋裡人衝撞主子。

如瑾命人將佟秋水扶起來。

佟秋水咬著牙緩了好一陣才勉強能說話,一張嘴,先是倒吸一口涼氣,顯然是撞得不輕。如瑾吩咐丫鬟:“讓府裡醫婆給她看看,別摔壞了哪裡。”

“藍、藍如瑾,不用你假好心!摔了我又……又假惺惺作態!”佟秋水呸一口。

吉祥皺眉:“小佟姑娘,說話要憑良心!是你先衝撞我們主子在先,難道我們還要站在這裡乖乖被你撞出好歹來才行?你若不先動手,竹春也不會把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