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328章 食鹽生意

第328章 食鹽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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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食鹽生意

一瞬間張六娘特別希望自己變成頭腦簡單的七妹,等天亮了就衝進宮裡去,將新婚這天所受的一切恥辱都一股腦說給姑姑聽。然後,冷眼看著姑姑收拾這個不知輕重的男人,等他熬不住了,再享受聽他求饒的樂趣。

那樣才解氣。

她攥緊了拳頭。

可是**的長平王很快就進入了熟睡,呼吸均勻,睡得很香,完全將她晾在了一邊,絲毫不顧忌她作何感想。

他根本就已經篤定她不會莽撞行事了吧?他知道她不敢那麼做,一定知道。張六娘恨恨的想。

她從來沒有如此羨慕家中的七妹,如果自己不長這麼多心眼,不懂這麼多事該有多好。

可她偏偏是張六娘。

只能對著熟睡的夫君發發狠,然後什麼也不敢做。如果她真的跟姑姑告狀,這輩子也就完了。無論是在安國公府還是長平王府,她都不會再有位置。

喜床很大,長平王獨自躺著,旁邊還空著好大一片地方。張六娘卻不想躺上去,即便身上疲乏得要死,她還是慢慢走到椅上坐了。

外間應該有長榻羅漢床之類的臥具,可她不能出去找,否則該怎麼跟侍女們解釋新婚夜她不睡喜床的原因?

就這樣,新郎在大床之上熟睡,新娘在椅子上睜眼到天亮。甚至,新娘還得感謝新郎,因為他畢竟算是在新房裡過夜了,沒讓她成為一成婚就守空房的女人。

張六娘想,她該是燕朝立國以來最倒黴的王妃了吧。

如瑾盤膝坐在臨窗的涼榻上,面前是花梨木的小榻桌,桌上一個荷葉形狀的青玉花盤,乾乾淨淨的水裡供著兩朵新摘的白荷花。

明玉榭前面的湖裡,臨岸是一叢一叢的蘆葦,再往裡便是半畝左右的荷花田,紅蓮白蓮開了一池子,每天早晨都有會撐船的婆子載了小丫鬟過去,採摘新鮮的荷花給秦氏和如瑾插瓶。

一整個夏天,明玉榭和香雪樓的屋子裡每日散著新荷的清香。

如瑾用銀簪子撥弄荷花的嫩蕊,一邊靠在涼墊上喝茶。窗子大開,輕軟透亮的窗紗外頭是滿眼的時令鮮花,廊下站著幾個回事的婆子,一一上前來稟報家宅裡的大事小情。

自從青州來了人,偌大的晉王舊宅裡有了生氣,各項事務也由專人牽頭辦了起來。因為宅子的園林很好很大,藍澤特意將青州植造房的管事們召了過來。現在回話的就是植造房的郭婆子,她在如瑾母女手上升任了正管事,辦事十分賣力。

“……園子裡一應花木都分派給大家負責了,每人包管哪裡都記著檔,哪片出了問題就找那人說話。只是府里人手不太夠,這段時間還請太太和姑娘多擔待著,等補齊了人這事才算真正立起規矩來。另外侯爺想在外院小池塘那裡種幾叢蘭草和竹子,已經打發人去外面看好了貨,大概需要二十兩銀子,特來請姑娘拿對牌取銀子。”

如瑾就說:“蘭草和竹子而已,宅子裡遍地都是,移幾叢過去便好,犯不著去外頭買。”二十兩銀子是不多,可也得用在刀刃上。

“侯爺想種的是金絲陰陽竹,府裡沒有。”

“那就種別的,再不讓他自己籌錢去,別在內宅裡摳。”她的嫁妝滿打滿算才弄了八抬,那還是不足數的,要是緊趁著裝,也就四五抬而已。

人家張六孃的嫁妝統共六十四抬,側妃減半,可以備下三十二抬的定例,可藍澤絞盡腦汁鼓搗了好一陣子,才給女兒準備了八抬嫁妝,也太丟人了。有種竹子的心思和銀子,不如再添點東西進去呢。

所以如瑾毫不猶豫的回絕了父親的要求。

要擱從前,藍澤定要教訓她。不過自從宮裡指了婚,如瑾在家裡的地位水漲船高,藍澤再也不和她大聲說話了,聽說女兒讓他移栽,他就從善如流的點了頭。

郭婆子告退之後,是庫房的人來說話:“時令藥材都收了一些,秋天的也和人訂下了,只不過老太太補氣的人参快用完了,一時買不到好的補上,現有的還能用上一個月左右……”

如瑾暗暗嘆口氣。

好人参多貴啊,不是買不到,實在是沒錢買。

她無比期待自己的繡品鋪子快點開起來,早些盈利。不過,想靠一個小鋪子的進項買好人参……那還是遙遙無期的事。

要怎麼才能賺到更多的銀子呢?她埋頭苦思。

就在如瑾為家裡缺銀子犯愁的時候,表伯父劉衡海帶著妻子兒女登門拜訪。

藍澤對此感到很高興。

因為藍老太太的緣故,他和這個表哥多年不曾交往,來京之後人家也沒主動上門,後來因為臘月那場事有了共患難的情誼,劉家才和藍家真正走動起來。對於藍澤來說,有門京城親戚走動固然是好事,但當初劉衡海的登門和今日的登門,那意義可不一樣。

起碼藍澤是這麼以為的。

當初走動,那是親戚間的正常走動。現在女兒如瑾成了王妃,劉家再登門就有示好攀附的意思了。

所以他痛痛快快喝了兩碗藥湯,額上勒了藥水浸泡過的止疼帶子,在書房旁邊的敞軒置辦了茶果,熱情接待表哥一家。敞軒旁的假山花木十分宜人,不遠處還有一彎曲水流過芭蕉叢,臨風把酒最是舒暢。

只不過藍澤的頭疼病不能受風也不能飲酒,很煞風景的在桌邊立了兩架落地大屏風。

劉衡海和兒子劉景楓被迎進了敞軒,太太李氏則帶著女兒劉雯進了內宅,去找秦氏和如瑾。

劉雯拉著如瑾的手微笑:“這段時間家裡在修葺舊宅,母親忙得團團轉,我得給她幫手,所以一直沒有時間來看你。”自從如瑾被指為皇子側妃,兩人還沒見過面呢。

如瑾將丫鬟洗切好的瓜果遞到她跟前,“修宅子是大事,我以後有的是時間在京裡,咱們不愁沒空見面。”

前段時間官府剛撥了銀子,給天帝教徒鬧事當晚受害的人家和商鋪修房子,不管官民都可以領到銀兩,若是要買修葺房屋所需的木料石料等,憑著官府開具的憑證還能以低價購買。這項舉措得到受害官民的一致認可,劉衡海家裡的宅院受損嚴重,足足領到了一千兩,然後就開始修老宅。

如瑾知道劉家忙亂,所以這陣子也沒去走動,省得給人家添亂,只打發人過去送了信,說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李氏和秦氏在旁邊拉家常,秦氏詢問劉家宅子修到什麼程度了,李氏笑嘆道:“不怕你笑話,才剛修了一半不到,手裡銀錢就不夠了,最近才和孩子三叔那裡拆兌了一些救急,勉強把活幹下去罷了。”劉家三房經營著商鋪,手裡稍微有些週轉。

秦氏納悶:“官府不是撥了銀子麼?”

“官府撥那點子錢哪裡夠用,一千兩聽起來是不少,夠尋常百姓吃用一輩子了,可用在修房子上實在不能算多。”李氏大概是最近愁壞了,有個機會就倒苦水,掰著指頭開始跟秦氏算賬,木石磚瓦,材料人工,一所房子要費多少錢,劉府統共損毀了多少所,簡單修好要花費多少,修得一如從前又要花費多少,還有修好了房子之後買傢俱規制庭院的開銷,一筆一筆,聽得滿屋子丫鬟暗暗咧嘴。

李氏算完帳,指了指髮髻苦笑:“你看,所以我這陣子犯愁,白頭髮都開始多了。”

秦氏也聽得皺眉:“那官府怎麼才發了一千銀子呢,我聽說按著房舍損毀的好歹,可以分等領銀子。你家這情況合該再多領一些。”

“哪裡再能多領,一千兩就是最高等的了。朝廷就是做個樣子擺個姿態,誰還真讓你能把宅子好好修完。我們家這樣的情況一千兩根本不夠,卻有那原本沒受什麼災的也領了一千兩回去,這又和誰去說理。”

李氏牢騷的確不少,平日很好說話的人也開始議論不公了,可見最近劉家內宅多艱難。秦氏說:“既然如此,該緩一緩再修才是,這一年先攢攢錢,到了年下有莊子上的進項,明年開春再動工不遲。”

“誰說不是呢,我原本的打算是過上一年半載再開始修老宅,而且也不必急著一時修完,手裡有多少銀子就花用多少,慢慢的修好就是了。臘月傷亡的下人要給撫卹,眼看著姑娘兒子這麼大了,聘禮嫁妝還沒置辦齊全,這些都是大開銷,這麼急著修老宅根本是雪上加霜。”

“那?”

“不是朝廷發修葺銀子了麼!”李氏提起這個很沒好氣,“劉家是官戶,又是受損最嚴重的那等,上上下下有多少人看著呢。朝廷給了銀子讓你修,你不修,難道是嫌銀子少,還是對朝廷不滿意?就因如此,別說才給一千兩,就是隻給百兩我們也得捏著鼻子動手修老宅,還一絲不能慢了,早早的修好搬回去住,這才是給朝廷體面。”

屋裡都是藍劉兩家的親信僕婢,李氏直介面無遮攔,將肚子裡悶氣都發洩出來。

秦氏沒想到是因為這種緣故,不由也是苦笑。涉及了朝廷顏面的事誰敢不仔細呢,不然哪個多嘴多舌的議論幾句,捅到了上面,劉家吃不了兜著走。

“嫂子那裡還差多少銀子?一會就讓瑾兒去盤盤賬,騰挪一些給你帶回去救急,我們手裡也不多,最近置辦嫁妝花費了不少,不過有一點算一點,能給你買根木料也是好。另外我手裡還有些錢,一併都給你。”秦氏打發丫鬟去裡間拿體己。

李氏趕緊攔住了,紅著臉站起身來:“你這是做什麼,我不過是倒倒苦水舒坦一下,哪裡是跟你哭窮要銀子來了,你這不是打我的臉嗎?瑾侄女要嫁人,我們特來給她添箱的,哪能再伸手跟你討錢。你再這樣我就走了,真沒臉登藍家的門。”

劉雯也趕緊走過來勸:“嬸孃別當真,母親她是最近累的一肚子氣,家裡又沒有發牢騷的地方,這才跑到您跟前絮叨幾句。您這麼一給銀子,倒成了我們故意拐著彎要錢了,讓人笑話呢。”

母女兩個說得誠懇,秦氏這才作罷。

一旁的小軟榻上,不到半歲的囡囡正在乳母看護下玩耍,玫瑰團紋單襖將胖乎乎的小手小臉襯得玉雪粉嫩,大人們說話,她全然聽不懂,只趴在褥子上用力仰頭,衝著鬥櫃上陳列的鍍銀小馬小狗等玩物“啊啊”的叫。

孫媽媽為了緩和屋中氣氛笑著抱起她,拿起了銀馬:“姑娘認得這是銀子嗎,你也要給姐姐添箱是不是,就把它送了姐姐好不?”

李氏介面道:“不如給伯母拿回去修房子。”

滿屋子都笑起來。

囡囡不明白大人們笑什麼,黑溜溜的眼睛忽閃兩下,一把抓過了鍍銀小馬,張嘴就去咬。孫媽媽趕緊把東西拿開,“這可不能吃,是玩的,不是吃的。”說著作勢讓小馬蹦了兩下。

馬脖子上掛了小銀鈴鐺,嘩啦嘩啦的響,囡囡直瞅著半晌,突然哇的一聲哭起來,張開小手亂揮著要去搶。

孫媽媽趕緊放下小馬抱著她哄,可越哄哭聲越大,一副不給我就哭到底的架勢。

“這孩子。”秦氏起身,親自拿了小馬到女兒跟前,將她的小手放在馬背上。小丫頭立刻止了哭,抽噎著探了腦袋朝前,依舊是張嘴去啃。

秦氏哭笑不得,用手捂住了小馬讓她啃不到。

囡囡嘴一癟,“啊”了兩聲,秦氏沒鬆手,輕聲告訴她這不能吃。然而囡囡不聽,努力想把秦氏的手掰開。她才多大點力氣,怎麼可能得逞,掰了兩下沒有掰開,她哇的一下子又開始哭,一頭紮在孫媽媽懷裡再也不理秦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