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31章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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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怎麼想到跑來這邊?這裡可不像是玩的地方。”尚傑透過車窗,打量路邊景色,確定這裡只是普通的民居。

“我是來找靈感的,昨天陪你逛一天太陽島已經超出計劃了。”從尚傑的爪子裡抽出自己的手,時不時地推下眼鏡,扒拉下頭髮,一直冰冷的手心竟也沁出汗水。

離家越近,他就越緊張,都說近鄉情怯,他是真的怯了。

“好吧,只是你來這裡找什麼靈感?”尚傑雖發現了何夕的不對勁,卻並不直接詢問,認識了小半年,自然知道這小子防備心極重,上次那種意外出現一次也就夠了。

“尚哥在國外長大,不知道對國內歷史瞭解幾何?”何夕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很不好,再這樣下去肯定會引起尚傑的懷疑,或者,已經引起了……當初真該拒絕個徹底的,管他面子不面子的,焚蛋!

“古代史近代史家中都有延請先生教過,常識還是有的,尋常問題還難不倒我。”尚傑答得頗為自信。

“那尚哥對闖關東瞭解多少?”握緊有些微顫的指尖,何夕故作輕鬆地問道,他現在急切需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以及尚傑的注意力。

“關東指的是山海關城東門以外,現在的東北三省,那裡是滿族的興盛地,大本營,也是他們為自己留的最後一條退路。所以舉族入關後就下了禁令,不許漢人進入墾殖,任那些肥沃土地閒置。而關內卻因人口激增,土地兼併,天災連連,人民生存艱辛。直到19世紀,黃河下游連年遇災,再無法可想的破產農民為了生存不顧禁令,闖入東北,開始了開墾土地,捕獸山林,總算給那邊帶了些人氣。”尚傑含笑問道,“闖關東的來歷,沒錯吧。”

“沒錯。”何夕點了點頭,“1860年,因為沙皇俄國對東北領土肆無忌憚地蠶食,特普欽上疏朝廷,呼籲開禁放墾,鼓勵移民,獲得採納。於是直隸、山東等地區無地或者少地農民紛紛進入東北地區開墾荒地。持續到九一八事變之前,數百萬關內農民移民到東北地區,這其中,山東人大約佔了總人數的95%以上,大約2000多萬人,可以說現在東北土著居民的先祖大多屬於山東等省份。”為了給這次尋親之旅找一個完滿的理由,何夕可是下了大工夫的,這一段資料即便現在心情極度不淡定,也背得相當順溜,“可以說,闖關東實質上是貧苦農民在死亡線上自發的不可遏止的悲壯的謀求生存的運動。”

“怎麼會忽然想到寫這種題材?”尚傑頷首表示明白,隨即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因為我家祖上就是闖關東的山東人啊,我太爺爺對當年的事情還是有點記憶的,當年電視裡放《闖關東》的時候他沒少拉著我一邊看一邊講自己父輩的經歷。這個題材正好方便我去找他,去採訪他,然後和我父母相會啊!

當然,這個真實原因肯定是不能說的。

“因為我家舅舅舅媽工資少了。”何夕甩出了一早準備好的說辭。

“啊?”尚傑聽了,有點摸不著頭腦,他們討論的真的是同一個問題嗎?

“……”話音一落,何夕也意識到自己的回答有點無厘頭,頗有“像天冷了,讓XXXX破產吧”一句神韻的,只能努力控制不讓自己的臉向“囧”這個形狀發展,一邊擺出下面的說辭進行補救,“不僅僅是他們,他們廠裡所有工人工資都降了,聽他們說,最近他們很閒,而據我所知,清閒下來的可不只這一家廠子。”

“你想說什麼?”尚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正常神色。

“尚哥是學經濟的,家中又有人從政,看得自然比尋常人遠,不如預言一下幾年後的社會最嚴峻問題是什麼?”此時的何夕頗有神棍風采。

“能有什麼,經濟蕭條?企業破產?失業人士劇增?”尚傑定定地看了何夕一會兒,不在意地翹起了嘴角,“種種跡象表明,這些不過是早晚的事,當然,比起預言,我更喜歡用推測這個詞,比較科學。”

你怎麼不推測未來二十年通貨膨脹,物價飛漲,房價直升,海嘯地震啊!這就是精英和普通人的區別嗎?差距要不要這麼大啊,要是你們這種人多了,讓我這種重生的還混個毛線啊……

“尚哥果然厲害。”何夕板著臉,沒什麼誠意地讚了一句,不過萬幸,他們是朋友,不是敵人,所以知足吧,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啊。

“你不也看出來了?這話到底是在誇我還是在誇你自己?”尚傑伸爪子想要揉一揉何夕的頭髮,卻被何夕冷冷的視線給擋住了動作,差點忘了,何夕最討厭別人動他的頭。

“所以,闖關東是我寫給那些準失業人士的,就是想讓他們知道,想活命就得拼命,乾坐著怨天尤人沒人會搭理你。”何夕往後面躲了躲,感嘆自己這藉口找得好,瞧瞧,此刻渾身洋溢著社會責任感啊,有木有!

“我覺得還是拍成電視劇比較好,那些人一般很少看書的吧。”尚傑善意地提醒。

“敏姐會瘋掉的。”何夕抽了張紙擦了擦手,“她昨天還打電話討伐你不講義氣丟下她一個人逍遙來著。”

“沒事兒,我已經讓珍妮去招人了,人齊了就好了。”尚傑拍了拍何夕的肩保證,“到了。”

車門開啟,何夕看著窗外熟悉的景色,眼中微熱。尚傑感覺到掌下的微顫,眉梢輕揚,真的只是來找靈感?

走下車子,遠處玩耍的孩子正好奇地看向這邊,一個個凍得小臉通紅,鼻涕拖得老長,還有兩個忙著幫雪人戴帽子沒時間抬頭,何夕細細打量了一會兒,並沒看到小時候的自己,一時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慶幸。

“小夥子,找誰?”一位正好從門內出來的大媽見兩個陌生的年輕人杵在門口,一看那穿著不像是本地人,估計是來找人的,挺熱情地開口詢問。

“請問鄭文勝老先生是住在這裡嗎?”何夕收回視線,忍住心中激動,謙遜地開口,面前的老人是他家鄰居張奶奶,小時候經常抱他。

“鄭文勝?”張老太太思量了一會兒,終於想起了這是政績啊老太爺的名字,忙將他們往裡讓,一邊又衝門內喊了一嗓子,“老鄭家的,有人找你家老太爺!”

“哎,來了來了。”沒一會兒,裡面就傳來道悅耳卻陌生的女聲,何夕遲疑著走了兩步,那女人已經挑起厚厚的棉布簾子走了出來,但見何夕尚傑兩人並不認識,也遲疑了一下,滿面笑容地問道,“你們是?”

“我們聽說鄭老先生祖上是闖關東出身,想聽他講講古。”何夕被尚傑推了一下,回過了神,雖一時想不起這女人是誰,但想著等會兒問問自然就知道了,都進家門口了,還是見家人重要。

“哦,這樣啊,那請進請進,外面挺冷吧。”那女人看何夕和尚傑也不像壞人,且左鄰右里都在,就是壞人也不怕,便側身將他們讓進了大門。

何夕忍著心中激盪情緒,慢慢地走細細地看,回憶著小時候的點點滴滴,只是越看,心中疑惑越深。

本來放在客廳的黃皮沙發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張紅漆木椅,老媽陪嫁過來的黃漆三門衣櫃他偷偷瞄了眼主臥也沒看見,那被他鬼畫符了一萬遍擦都擦不掉的三屜兩櫃書桌也不見蹤影,還老爸做的簡易鞋架,外公幫自己做的後來一直用了二十多年的小靠背椅,也沒瞧見,其它零零碎碎的小東西更是陌生得不像話……

如果不是及時看到躺在**,聽著收音機的太爺爺,他都快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

“鄭老先生?”何夕記得太爺爺雖然很長壽,自己走的時候他還好好的,但耳朵卻早早就聾了,只得趴到他耳邊喊了一聲。

“哦,哦,你,是誰家的娃子啊?”老人家自己耳朵不好使,就以為別人跟他一樣,說話都是用吼的,鄭錢為此沒少嫌煩,但現在的何夕卻只覺得懷念。

說清楚來意後,鄭老先生很樂意地就答應了,拉著何夕絮絮叨叨地說起了祖輩的艱辛,說到他父親最成功的時候,手裡有二十多座酒樓,握著整整一條街的店鋪的時候,那張滄桑佈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榮光。這次何夕沒再不耐煩地走神,他聽得很認真,記得很認真。

彷彿,之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現在的他終於醒了過來,CC**8又重播起《闖關東》,於是太爺爺又拉著自己追憶過去……

“孫媳婦,怎麼也不給娃子們拿點吃的喝的。”老人說得高興,何夕的細心耐心和乖巧甚得他心,只覺這娃子比他家的秋秋討喜多了。

“來了來了,這不就來了嗎?”之前領他們進來的女人聽得吩咐,沒一會兒就拿了一兜花生葵花籽江米條蛋糕糖果送了進來,笑呵呵道,“也快中午了,留下一塊兒吃午飯吧。我家老太爺難得這麼高興,可得好好謝謝你們,你們可不能客氣。”

“那就麻煩了。”尚傑提醒了何夕幾次,都不見他出聲,只好替他答了,那女人得了答覆,滿意地出了門。

“太爺爺,那阿姨是誰啊?”被那句“孫媳婦”驚了一下的何夕猶不相信,追問起面前的老人。

“那是我孫媳婦秀芳,也是個好孩子,孝順呢。”老人樂呵呵地答道,拿起一個橘子往何夕手裡塞,“你也是好孩子,你們都是好孩子。”

“那您有幾個孫子啊?”何夕接過橘子,笑著追問,心卻止不住的下沉,他分明記得,太爺爺其他的兒子都早早走了,只剩爺爺這麼個小兒子,太爺爺一直跟小兒子過活。而爺爺,雖然有六個女兒,但兒子卻只有老爸一個……

“孫子?哦,老頭子就一個孫子,孫女倒是好幾個,哎,小日本害死人啊,老頭子本來有四個兒子的……”老人又說了什麼,何夕一句都沒有聽進去,他只想知道,那個女人是老爸的妻子,那老媽呢?老媽在哪裡?

“媽媽,我回來了!”隔著厚厚的棉布簾子,清脆稚嫩的童音依舊聽得分明。

“我進來時候,聽張大媽說有人找爺爺?誰啊?”熟悉的男音,那是老爸……

“不認得,說是來聽故事的,門口車子就是他們的,估計挺遠跑來的。”又是那道女聲,那個佔據了本該是老媽位置的女人的聲音,“我瞧著爺爺挺喜歡他們的,就留他們吃飯了,趁爸媽還沒回來,趕緊去副食店再買點菜回來,我這鍋裡等著呢。”

“行,那我這就去。”鄭方華乾脆應下。

“爸爸,我也要去,我也要去。”何夕閉眼,心中悶痛,那個陌生的小女孩兒正佔據著本該屬於他的位置……

“趕緊回屋,外邊那麼冷,不許跟。”明明是嚴厲的聲音,何夕卻從那裡聽出了寵溺的味道。

忽然之間,一直酸澀的眼再盛不住更多,兩行眼淚毫無徵兆地從眼中滑落……

“娃子?”老人雖然耳聾,眼睛卻不花,何夕變幻的神色,坐在他身後的尚傑看不見,老人卻看得分明,見他面色忽然灰頹下來,如喪考妣一般,臉色變得慘白,又忽然落淚,老人有些擔心,“這是哪裡不舒服?是不是凍到了?趕緊的喝點水,去去寒氣。”

“不用了,太爺爺,我……我們先走了,以後再來看您。”何夕雖然心中難過,卻不願被太多人看到,自包中拿出準備了許久的禮物,就匆匆起身掀簾出門。

“啊,老先生,我們以後再來看您。”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尚傑衝老人點了點頭,抓起自己的外套和被何夕遺忘的大衣追了出去。

“哎,怎麼這就要走,飯快好了,等等吧。”何夕衝得太快,那女人沒能攔住,結果尚傑跑得也不慢,她也沒能攔住,只能喊了。

“不麻煩了,抱歉,我弟有些不舒服我們這就要走。”尚傑聞言,不得不停下腳步,客氣地說明了理由。

“是是是,身體要緊,那你們趕緊地去醫院看看,這裡冷,好多外地人剛來都受不了。”

“抱歉。”尚傑上車的時候,何夕已經收拾好了情緒,起碼尚傑沒從他臉上看出任何不妥,“我們繼續去下一家吧。”

“沒事嗎?”尚傑才不信何夕剛剛是忽然發瘋,還是有些擔心,“如果不舒服的話,我們先回去,明天再繼續。或者,乾脆交給下面的人採集整理吧,總比你自己這麼一家一家來快,收集到的資訊也多。”

“不用了,我的時間足夠了。”何夕自然沒有聽從,尚傑**地發現何夕的聲音似乎有些沙啞,“去下一家。”

“你感冒了,應該去休息。”尚傑不贊同地皺眉。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請你安靜!”何夕此刻的鎮定本就是強裝,他心中亂極,一點不想聽人在他耳邊唧唧歪歪,難得地發了火。

不對勁,很不對勁,尚傑沒有被何夕的語氣激怒,只是更加確定那家人家有問題。

下一家要尋訪的老人就住在何夕母親家對門,是他準備探望外公外婆做的藉口,現在卻是為了去找母親。

故意敲錯了門,何夕不僅見到了外公外婆,還看到了老媽,和老媽身後亦步亦趨的男孩兒。

他聽到他管老媽叫媽媽,管外公外婆叫外公外婆,可是這孩子長得一點都不像自己小時候的樣子……

“小朋友真可愛,叫什麼?”何夕從沒像此刻這般慶幸過自己前世的面癱和今世的習慣,所以在外人看來他依舊這麼鎮定。

“陳錢,爸爸姓陳,媽媽姓錢,所以我叫陳錢!”八歲的孩子看在糖果的份上,答得很認真。

果然是他老媽取名的風格,當初因為老爸姓鄭,老媽姓錢,他的名字就叫鄭錢,因為這個名字,沒少被同學取笑。

“這孩子,快把糖果還給人家哥哥,怎麼給你你就拿,一點不知道客氣啊!”年輕了十多歲的老媽氣惱地拍了拍孩子的手,不好意思地衝何夕尚傑笑了笑,“你們找對門的範大爺吧,他去他姑娘家了,估計有幾日才回來呢。”

“好,那……阿姨”,沒想到自己居然成了老媽口中的“人家”,何夕深吸了一口氣,忍住心中抽痛,對自己的母親喊出那麼陌生的稱呼,“我們先走了,再見……”

“再見。”錢錦禮見對方遞來貓咪造型的巧克力被兒子死死抓在手裡根本拿不出來,很是尷尬地衝何夕笑了笑,又狠狠瞪了眼孩子,“還不謝謝哥哥,跟哥哥再見。”

“哥哥再見!”抗爭取得勝利的孩子歡喜地衝何夕擺手。

何夕卻沒有回頭,疲憊地走進車子,甚至沒有理會尚傑的詢問,抱著車中抱枕沉沉睡去。

這一切都只是夢,醒過來他就會發現他還在去冰城的飛機上,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