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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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風波
那邊廂，張廣信、毛貴和林景指揮民夫，收拾一干輜重，轉負至那三千餘匹馬的馬背上，只留下馬車，而行得慢的牛車、驢車一概棄了，剩下的物資人拉肩扛，實在帶不走的粗笨物事也盡皆棄了。一切都以不影響全軍的行動為度。
正忙碌間，林景引了幾個流民首領，前來拜見張廣信，那幾個首領都表示了投奔正義軍之意，張廣信大喜，當下表示了歡迎加入的意思。
原來那林景果然了得，數ri間，已說動了這幾個首領歸順。這些民夫足有兩千之眾，本來都是些朝不保夕的流民，便如當初的馬家一般，早已家破，貧苦異常，究起原由，皆是官府黑暗殘暴所致，聽了林景說辭，當下無不憤然響應。
張廣信不失時機地跳到一塊大石之上，對眾人大聲道：“漢中來的民夫弟兄們，自今ri起，你們就是正義軍中的一員，我們正義軍乃是殺韃子，救百姓的堂堂義軍，不sāo擾百姓，也不做傷天害理之事，正義軍也絕不輕賤貧苦人，以後你們就是我們一家的兄弟了。我們一起攜起手來，幹他孃的啊。”眾民夫群情洶湧，皆面呈激奮之sè。林景見機極快，當下便振臂高呼道：“殺韃子，救百姓。”二千餘人跟著大呼：“殺韃子，救百姓！殺韃子，救百姓！”聲震山谷，遠遠地傳了出去。張廣信心下甚慰，看來這次的收穫，不僅僅在滅韃子、掠物資，兵員也是大漲了。
沈雁林、殷雪姬率紅妝營，從崖上下來，與大軍相匯。原來，那發動機關的便是紅妝營，眾婦女不宜戰陣，便被命令上崖發動機關。王伯韜步軍也打掃了戰場，過來相匯。張廣信便下令立即轉移。王伯韜斷後，又命將遺棄的牛車、驢車趕到相反的方向，佈下疑陣，以混淆追兵視聽。
此役因為事先策劃周密，正義軍的傷亡竟只有三十餘人，與取得的戰果完全不成比例，全軍士氣大震，新加入的民夫更是激動。如此軍隊，與尋常匪類果然大不相同。當看到全軍只有不到千人，而且還包括一百餘婦女時，無不駭異，三千蒙古jing騎全部死光啊，以前別說見到碰到，直是聞所未聞，當下無不以能加入這樣的軍隊為幸。
不多時，全軍盡撤，戰場上只餘下三千殘缺不全的屍體和散亂丟棄的輜重，黃昏的殘陽給戰場塗抹了一層如血的陽光，顯得越發的慘烈。
從正義軍發動攻擊到全軍轉移，前後只有不到兩個時辰。
自扇子崖到鳳凰嶺，另有一條小路，雖崎嶇難行，卻是躲避追兵的理想道路。全軍行了十數里之後，部隊又分兵而行，王伯韜率五百士卒和民夫，押了馬車和少部分馬匹，攜帶粗笨輜重去黑風寨。張廣信則率大隊人馬，循小路直奔鳳凰嶺而去。
直到第三ri上，驛站守兵發覺有異，循官道一路尋來，才發現了戰場，大驚之下，不敢怠慢，飛馬報至漢中，等漢中做出反應，已到了第五ri。這中間現場下了一場大雨，所有蹤跡已變的漫漶無跡。
漢中萬戶禿堅聞報不敢做主，一面急急寫了具狀，馳馬報入四川行省，一面派人清理戰場，掩埋屍體，並派了斥候細細搜尋，又大拘了附近鄉民做人證，一時間，附近山村便給鬧了個雞飛狗跳。
四川行省平章政事霍脫思罕得報大驚，他混跡官場ri久，深知遇此禍事當以開脫為要，當下緊急與幕府中諸僚臣商議，又暗囑漢中官府如此如此行事，遷延得十ri，方呈文報入朝廷，詳細敘述事情端由，最後得出結論：漢中政治清明，民安諸業，雖偶有匪患，其勢甚弱。此次挫折，現場因遇大雨，磨滅賊蹤，然細察其行止所向，顯系陝匪越秦嶺來襲，致此慘禍。陝匪此舉，乃是企圖“消弭戰事不利，冀苟延於荒山之間，以圖繼續對抗天朝。”先給自己臉上貼足了金，然後把禍事推到陝西李喜喜身上。
朝廷接得來奏，當即下詔，嚴斥陝西，責他剿匪不利，以致匪禍流延至漢中。陝西方面當然不服，陝西平章政事勃羅貼木爾及參知政事醜驢聯名上奏：臣等忠勤國事，剿匪之業將畢，餘匪苟延殘喘，蕞爾跳梁之輩，已然生機ri蹙，覆滅之ri屈指可待，斷無遠竄之力，惟陛下明鑑。總之是打死也不承認是陝西山賊乾的。
其時那醜驢已領三萬各路人馬，圍剿李喜喜，無奈秦嶺廣闊險峻，賊蹤飄忽不定，數月來不能見功，碰到如此鬱悶之事，正自煩惱，又聽聞四川方面竟責他剿匪不利，致令那三千蒙古兵覆滅，氣憤莫明，會同陝西平章政事勃羅貼木爾上奏後，兀自氣憤難平，又單獨上了一本，道：四川方面所奏，皆系猜度，並無實據，臣頗諳匪情，陝西賊眾，以李喜喜為最，匪夥不過兩千，何有能為創我三千jing銳？以此故，漢中我軍罹難，必是漢中賊所為。
這一來就把衝突公開化了，已壞了官場的規矩，兩省再也難以顧全體面，陝西方面更是翻出了陝西行省判官別怯兒不花身死漢中的舊事，撕破了臉面，爭吵越發激烈。
漢中匪首白不信聽聞此訊息後頗覺詫異，他與李喜喜同屬白蓮教，暗通訊息，知道此事非李喜喜所為，但漢中何人能一次將三千蒙古jing銳屠戮一淨，卻是想不出頭緒。難道又有一個新的武裝出現在了漢中？但自己在漢中耳目頗廣，若有此事，如此規模的武裝須瞞他不過，好在此事無論何人所為，實是幫了李老大的大忙，當重重感謝。當下嚴令屬下斥候眼線暗中打聽事情原委。
而漢中宣尉都元帥黑廝卻認定此事必是白不信所為，可恨上次炮灰逃亡，更是折了別怯兒不花兄弟，沒能攻下賊眾的山寨，遭到上峰的嚴厲申斥。不料甫一退兵，這賊首又做出這等驚天動地的事來，當下上書四川行省，請求添兵圍剿。但現在兩省爭吵正酣，那裡有人理會他。
便在此時，一篇來自塞外、聲情並茂的奏章改變了事態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