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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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等待
第八章 等待
尹偉祺等待的這漫長的七天裡，像是七個世紀一樣，過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盼來了盡頭，卻察覺到採秋回來了，整個人神色變得很愴惶很憔悴。每當尹偉祺想親自去問採秋要答案的時候，採秋總預先跑得無影無蹤了。難道說，採秋還是心有餘悸，在逃避他嗎？不可能的，七天前都說好了的，採秋是多麼認真細微的女孩兒呀，她不可能會說謊欺騙他的。一個難解的迷茫再次籠罩著尹偉祺。
這天，尹偉祺提前地出來了，他就擋在公司的門口，等著採秋。採秋看著尹偉祺，心間猛然抽緊了下。這一天，遲早會來的，只是她不知道，會來得那麼快。採秋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就急匆匆地想要跑走，尹偉祺拽住了她。
“你心急火燎的，去幹什麼！你說過，要給我一個答覆的，我等了那麼久，你不可以就這麼走掉了！”尹偉祺一對深邃的眼眸看著她，採秋在與他對視的那一瞬間，她驚慌失措了。她好害怕見到這對眼睛，那樣的深情，那樣的溫柔，一想到自己從一開始，就欺騙了所有人，她是滿心的負罪感。
“對不起，我有急事，不敢耽擱了！”
尹偉祺情急了，“你有什麼急事，非得這樣，上班匆匆忙忙，下班心急火燎的，你有那麼忙嗎？忙得連跟我說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嗎？我只想要一個答案而已！”
採秋心裡壓著一塊大石，尹偉祺在這裡拉著她不放，可她又不能說明其中的緣由。只能是央求了
“尹工，我求你了，別再逼我了，今天，我真的有急事兒，不能耽擱的。改天，我們改天吧！我一定向你解釋清楚！”
“我沒有逼你，是你在逼我呀！你要我等待你七天，你知道，這七天我過得有多漫長，多痛苦，多煎熬嗎？自那一別後，我以為你會給我希望，可是你現在處處躲避我，我實在忍不住了！”尹偉祺失控的，大聲吼叫出來，情到濃時人憔悴，愛到深處心不悔。自古以來一個“情”字，折磨了多少世間的痴情兒女？
採秋被逼迫的，進退兩難的局面，她承認自己對尹偉祺，確實動了凡心。尹偉祺多情、體貼，溫柔，可是她真的沒有把握，當尹偉祺知道，他們之間有曼文的存在，他還會不會接受現在的她？她也並不知道，當尹偉祺清楚了一切事情的真相後，是如何看待她的？
“我......，”採秋著急的，眼眶裡泛著兩滴淚花。“你很想知道答案，是嗎？”尹偉祺堅定的點頭，“是！我要知道，答案！”
“好！我給你答案。不過，我要讓你看清一些事實，如果你能接受的話，我就給你最肯定的答案！今晚七點，你到這個地址來，我會給你想要的答案的。”採秋從包裡抽出一張寫有，她家住址的字條，交到尹偉祺的手中。“你來了，一切都會明白了。”
尹偉祺並不明白，採秋說這句話的意思，他只知道，採秋既然能這樣說，說明，他幾日以來沒有白白的空等待。他一定會的，一定會......
尹偉祺回到家裡，他很興奮的，在鏡子前，精心的穿著打扮，離七點鐘還剩下一個鐘頭了。
採秋自打把女兒曼文從老家接過來照料後，她忙得有些焦頭爛額，束手無策了。可能是太久，沒有照顧孩子，不瞭解孩子的生活習性，加上曼文一天天長大，變得越來越調皮，採秋實在拿她沒有辦法。這些天，她感覺有些疲憊。
曼文三歲多了，在老家沒有那個條件去上幼兒園，再而鄒雪平的眼睛不好使，出不了遠門。採秋接過來的時候，急匆匆的，就將曼文暫時的送進了託兒所。也只能這麼安排了，時間也太過緊張，什麼都沒有準備充分，只能慢慢地來。
門鈴響了，採秋跑去開門，一開啟門尹偉祺直挺挺的站在她的面前，採秋慌忙把他請了進來。家裡邊太亂了，曼文一個勁的，動個不停，把家裡整理好的東西，又翻了出來，拖得到處都是，什麼都得放的高高的，曼文夠不著，才能放心，否則的話，她絕不罷休的。採秋不好意思的，急的騰出一塊空地，讓尹偉祺先坐下。
吸引尹偉祺眼球的，不是什麼，而是這個孩子，他莫名其妙的盯著這個孩子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採秋難道是幫別人照顧孩子嗎？
“採秋，這寶寶是誰家的？”尹偉祺小心翼翼地問了聲，採秋就知道，尹偉祺肯定好奇，也肯定要問個明白的，她剛要張口解說，卻不料，曼文喊了聲，“媽媽，我要。”那雙骨溜溜的眼睛，純真無邪，甚似可愛。
這聲媽媽喊出來，讓尹偉祺大為的震驚，他意外的看著曼文，又看了眼採秋。採秋只覺，是時候，把所有事實都坦承了。
“對，她是我的女兒，叫呂曼文。我請假的那幾天，就是為了接她過來的。現在你該明白，我為什麼要拒絕你，為什麼遲遲不願給你答案，我現在的這種情形，怎麼給你答案？”
採秋難過的，眼裡泛著淚花。“你就取笑我吧！把我的事情，全部公之於眾，我不怕，我什麼都不怕！”採秋堅定的眼睛，看向尹偉祺，一種壯士解腕，視死如歸的情懷。
尹偉祺往後踉蹌了幾步，他實難接受，但是，看著採秋受傷的眼睛，他又不忍心。他的心在狂亂地跳動著、不安著、煩燥著，他必須捋出一點頭緒來，撫平這樣的心情。
“採秋，我沒有取笑你的意思，你不要那麼說。我只是不明白，你看上去年紀並不大呀，怎麼會有孩子呢？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事情，你能跟我說說嗎？”尹偉祺心裡在迫切的告誡著自己，採秋一定遭到了什麼難處，或者是，她受了很嚴重的創傷。而這個小孩就是那遺留下來的痛楚。
採秋釋然的說道，“我現在就解開你所有的茫然和謎題，我不是你表面上看的純潔無瑕的採秋，我有汙點的，我不清白了，你那麼優越，我怎麼配得上你？我不想欺騙你的，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擔心萬一我生育這件事情，讓他人知道了，公司會把我開除了，我需要這份工作，我熱切地需要！”
尹偉祺緊張了，“採秋，公司的這條規定，只是做做表面上的功夫而已，事實上，你都正式入職了，他們怎麼可能會開除你，你並沒有犯下嚴重的過錯呀！”
“可，我還是說謊騙了大家。我好無奈呀！”採秋把自己發生的全部故事，一一跟尹偉祺道了出來。她從小悲慘的命運，母親忍辱負重把她撫養長大，她受盡了欺凌，在村子裡人人都喊她是個沒爸爸的孩子，說她是天煞孤星，克親，沒有人和她做朋友，沒有人和她玩。直到十七歲的時候，她遇見了呂健柏，呂健柏是個成熟穩重的男孩子，他伸出了熱情的手，幫助她們。日長月久，他們產生了感情，他們相愛了。呂健柏和採秋相識、相知、相愛的歷程，之後他們結婚了，採秋不被婆婆待見，呂健柏維護她，愛憐她。直到最後面，呂健柏死了，採秋痛心疾首，呂家人對她恨之入骨。她無可奈何，回了孃家......
尹偉祺靜靜地聽著採秋訴說她的故事，他惋惜哀憐採秋的遭遇，原來採秋眼睛裡的哀傷，是這麼得來的。
“尹工，我統統都告訴你了，我不完美，我有汙點，我還帶著罪過。你會接受這樣子的我嗎？今天跟你說完了這些，我的心裡也輕鬆了許多，起碼我不再揹負辜負你的罪名了。你還會像當初一樣，無怨無悔的接納我嗎？”採秋真摯的看著尹偉祺
“我，我。”尹偉祺猶疑了半分鐘，確實是，這事來得太突然了，就像天空之中突然的響起一個悶雷，讓他震耳欲聾。他原先執迷的是採秋表面上的美麗嗎？
採秋看著尹偉祺為難的說不出話來，她內心裡一陣憂傷，她知道，像現在的她是一支殘敗的柳葉，還夾著負擔，誰見著她不是能躲即躲，能閃即閃的。如果尹偉祺真的接受了她，那對他才是真的不公平。
“算了，我能明白你的，我也理解你，你不用立刻回答我，如果太為難你的話，我瞭解自己的處境，你沒有理由接收本不該屬於你的責任。”可不管採秋怎麼說自己，心裡還是非常的難過，柔弱無骨的個性，悲傷的淚水始終跟她都是很有緣分的。
“採秋，我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沒有嫌棄你，對你的心意，我始終如一。只是，我需要時間來考慮，來消化這些問題，畢竟來得太突然了，我一時之間還是適應不了。採秋你等我，給我時間，好不好，不要這麼強硬的逼著我了！”尹偉祺內心一陣矛盾，無法解說，他既急切，又無可奈何的。
也許是因為尹偉祺的某一句話，刺傷了採秋，她突然間激動起來，直接的就把尹偉祺往外推拒。“沒有人要你接收，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熬過。我不想逼迫你，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不曾想過，趁現在彼此還沒有傷得過深，我們停止吧！一切都停止，痛苦也就能停止了！你走吧，別再來找我了，我不適合你！”
“採秋，你幹嘛呀！我沒有說什麼，你幹嘛要趕我走啊！”尹偉祺被採秋推到門外，他情急的敲打著門窗。
採秋早已淚流滿面，“你不要來招惹我了，快走！快走啊！”採秋痛苦的，雙拳緊握住自己傷痛的心靈。你不會明白，不會理解的，在喜歡的人的面前，說出自己不堪痛楚的過去，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字字句句就像針扎進指縫間一樣，令人痛徹心肺。
尹偉祺聽著採秋在裡邊傷心的哭泣，他什麼都做不了，他該說什麼話，採秋才不會那麼的難過呢？安慰、撫傷、不是，每一句話，採秋都會認為他是在同情她，可憐她，她那麼倔強固執的，怎麼可能會聽得進去？尹偉祺嘆氣著，還是先回家吧，讓彼此都冷靜一下。他落漠的身影，走在燈紅酒綠的馬路之中，顯得孤獨而瘦弱。
上班時分，兩個人見面了，互相的對視一下，卻默然無語。尹偉祺沒有喊她，採秋也沒有看她，只是心裡都明白，他們正處於思考的階段。尹偉祺忙著他的設計圖，還有跑去工地觀摩，採秋仍然做她原先的事情。忙碌地來回，上下班、幼兒園兩邊奔波。採秋匆匆忙忙，緊緊張張的身影，尹偉祺不由自主的，就跟在她的後面。
這樣的日子，大約過了有半個多月之久。這天，採秋突發的有些急事兒，總經理要忙著準備明天的會議，所以採秋留下來加了半小時的班，她著急的，人在曹營心在漢。
忙完了，採秋急忙的，趕去接女兒放學。曼文早在校園的門口張望了許久，始終不見媽媽來接她，她可愛的小臉上明顯，有幾分的不悅和失落。下班的這個時間點，人多車也非常的多，採秋心急火燎的，打量著四周圍，好像沒有看見女兒的人影，她心慌意亂的。曼文遠遠的就瞅見媽媽了，她大聲地叫喚著，“媽媽！我在這兒呢！我在這兒！”
採秋循聲望去，心急的，“曼文，你站在那兒，別動等媽媽過來啊！”似乎人還是太多，嘈雜聲也大，曼文一個三歲多大的孩子，怎麼能以大人的角度去思考問題呢？她等不及，等不了，直接就往前衝過去，一輛小轎車疾馳駛來，快要撞上她了，採秋嚇得面色蒼白，大喊出聲，“曼文，不要！”千鈞一髮時刻，一個高大的身影，疾速的，一轉身一團就抱起了曼文，曼文嚇得驚惶失措的，整個人恍如在時空中定格了半分鐘，一動也不動的。
“曼文、曼文，你還好嗎？”這個救小曼文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尹偉祺，尹偉祺跟著採秋，已經好長一段時間了，今天偶然的機遇，讓他碰見，救下了曼文。採秋緊張不安地，她摟住女兒，又親又吻的。
“曼文，曼文，沒事了，媽媽在這裡。”就差一點，她就見不到曼文了，好驚險的一幕啊，上蒼保佑，老天保佑。
尹偉祺扶起她們，“好了，沒事了。”採秋猛然驚覺，尹偉祺的存在了，她連忙道謝，“謝謝你了，尹工。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尹偉祺抓耳撓腮的，“我，我，我。你就別問我這些問題了，我們趕快回家吧。採秋，我要跟你糾正一下了，上班時，你可以叫我尹工，但是下班了，你就別這麼稱謂我了，我感覺怪怪的。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叫尹偉祺，你是知道的。你叫我偉祺就好了！”
“幸虧你及時出現，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我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採秋唯唯點頭。
“採秋，我有話跟你說，我們邊走邊說。”
長長的街道上，他們拉著曼文的手，就這樣走著。
“採秋，其實，我跟了你很多天了，只是你沒發現而已。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的初衷是什麼，我那麼辛苦的追求你，最後卻因為不是理由的理由而拋下你。這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記在自己的身上。過去的就過去了，只能成為追憶，我們還要徘徊在過去裡，這有意義嗎？”這是尹偉祺考慮了幾天得出來的結果，他還是不能放棄採秋，愛情的世界裡，本身就沒有對與錯，只有付出。
採秋感動的淚如雨下，“你真的不在意我的過去嗎？除了我媽媽，曼文是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我不會拋開她的。如果你要接受我，就必須承認曼文！”
“我知道！我知道的！剛才那一幕就已經是很好的證明了，我不會逼迫你為了和我在一起，而放開曼文的。我承認自己，已無法自拔的愛上了你，我願意接受你的過去，你的所有，你的一切，我不在乎，我什麼都不在乎了！相反的，我還請求你，原諒我那天，愴惶之下對你所說的，傷害你的話，我是無心的！”
“真的嗎？”採秋的眼淚已不停的滾落下來，她情難自禁的，看向尹偉祺，尹偉祺的眼睛裡冒出的全是愛的火花，他們的熱情的視線燃燒在一起，尹偉祺忘情的，放下曼文的手，緊緊的擁著採秋。
“是真的，真真切切的！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我喜歡你的溫柔、善良，從那一刻你跌入我的懷裡，你霧濛濛的眼睛，如夢如幻，我就已經動心了，我每天看著你那對哀怨的眼睛，我不知道你的心裡有多少傷痛，有多少哀愁，我就想好好的保護你，擁緊你，我想給你快樂，給你幸福，給你更多更多你以前沒有的愛！採秋，你能給我機會嗎？”
採秋悲傷的低下頭，看了眼女兒，“你想好了嗎？我可不是一個人的，我還有一個女兒呀！天底下，有那麼多條件優越的女孩兒，你為什麼偏偏要選擇我呢？”
“我想好了，想得很清楚，我知道你有個女兒，我接受曼文！採秋，請讓我來愛你，我們一起給曼文一個家，一個健康溫暖的家，我保護你們娘倆兒！”
一個健康溫暖的家？家，多麼美好的詞語，是採秋奢望已久的夢啊！尹偉祺他是真心真意的嗎？可是，這一切就好像一場夢一樣，是不是夢醒了，一切都是空的？採秋還是不敢相信，她眼睛空洞洞的望著上空。
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