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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當葉梅推著腳踏車與向文一道出門後,果然有不少的鄰里鄉親紛紛趕來送行。村裡的楊主任來了,他說向書記被兒子接到城裡去過中秋節還沒回家,特地委託我向你表示祝賀。老同學向俊也來了,他說,賀健偉和範華也是今天出發,所以不能前來為你送行,待會兒我也要到街上去辦點事,我就順便幫你把行李帶到財政辦事處的院子裡。向文說,謝謝老大啦!我知道他們倆也是今天回城,我也不能送他們倆了。謝小萍抱著兒子帶著昔日讀掃盲班的幾個好姐妹也趕來了,這個時候,楊柳已外出打工,所以沒能見到她的身影。向文與眾人熱情地打過招呼後,便從謝小萍手裡接過乾兒子狠狠地親了幾口,惹得在場的人一陣大笑。
謝小萍打趣地說:“向老師,等你做了爸爸,恐怕就忘記了這個乾兒子。”
向文看了看葉梅,連忙笑道:“不會的不會的,我喜歡這個乾兒子,他曾給我帶來了不少的快樂。”
在一陣說笑聲中,二姑媽的眼裡早已噙滿了熱淚,她用手摸著向文的腦袋說:“文兒,你的苦日子總算熬到頭了,二姑媽總算沒有白疼你一場,你爸爸在地下也安心了。”
此時,向文的眼睛也溼潤了。他一字一頓地說:“二姑媽,您和二姑父要多保重,我會像從前一樣,經常抽空回來看望您和二姑父的。”
二姑媽聽後甚感欣慰,她又叮囑道,只要你好好珍惜現在的工作和生活,只要你把桃花當作自己的親妹妹對待,我和你二姑父就心滿意足了。
這當兒,桃花就站在向文的面前,怔怔地看著他。向文連忙低下頭,用雙手捧著桃花的小臉蛋,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關切地道:“桃花,從今天起,大哥哥就上班去了,你在家一定要聽爸媽的話……”
這時,二姑父點燃了早已準備好了的“萬字頭”鞭炮。當鞭炮響起後,向文和葉梅就要起程了,桃花還緊緊地拉著向文的衣服不放手,並哭著道:“大哥哥,我不要你走。”
二姑媽趕緊跑過來勸道:“傻孩子,大哥哥過幾天就會回來看你的。”桃花這才極不情願地鬆開了手。
送行的人漸漸散去,二姑媽全家人一直把向文和葉梅送上了桂河大堤。臨別時,二姑媽又忍不住開口了:“文兒,我今天就像嫁女兒一樣把你送走了,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知道,往後你就與梅子住在一起了,希望你要記住二姑媽的話……”
向文擁在二姑媽懷裡,一個勁地安慰道:“二姑媽,請您放心,您的話我都記在心坎上了……”
“今天是喜事,你們都放高興點,別婆婆媽媽的。”二姑父忍不住開口了,“向文,你和梅子趕早點動身吧!別遲到了。”
告別二姑媽全家人後,葉梅就騎上腳踏車徑直把向文送到了區財政辦事處院門口。臨別時,她反覆囑咐他,先什麼都別想,好好安心上班,給領導一個好印象,隨時保持聯絡。向文一個勁地點頭稱是。
當天上午,區財政辦事處召開了全體幹部職工大會,會議由副主任江友明主持,主任李立先作了重要講話。李主任代表區財政辦事處全體幹部職工歡迎五位新成員的到來,接著對五位新成員進行了明確分工,最後對包括五位新成員在內的全體幹部職工提出了工作上的一些具體要求。這個時候,基層財政部門已基本上完成了年度農業稅收的徵收任務,目前的工作主要是與各村搞好票款結算,確保稅款及時足額入庫,再就是做好清收財政支農週轉金的準備工作。因此,李主任要求大家要沉下去,把工作做細緻,確保不出紕漏。
令向文沒有想到的是,他和老同學牛大漢竟然被同時分配到了白雲區最南端、離家約三十里路遠的駱駝坳鄉財政所。由於下鄉要走村串戶,靠步行肯定是行不通的。散會後,李主任就囑咐經費會計小王,先給新來的五位同志每人預支兩百元錢,讓他們每人買一輛腳踏車,至於買什麼牌子,由各人自己選,只要不超過兩百元限額就行,實報實銷。
向文拿到兩百元錢後,心裡忐忑不安。往日在家外出採訪,他多想有一輛腳踏車啊!可最終未能如願。這剛上班,單位就主動給自己配腳踏車,到底沾了點公家的氣就不同了。然而,即使是花公家的錢,向文也不敢大手大腳,他只花一百六十元買了一輛最普通的“武漢牌”腳踏車,他把買車的發票和多餘的錢送到了王會計的手中。牛大漢和其他三人都選了最時髦的“鳳凰牌”腳踏車,他們四人不但花光了公家的兩百元錢,而且還倒貼了錢進去。
在前往駱駝坳鄉財政所的路上,牛大漢對向文說:“你咋買這便宜的腳踏車?”
向文隨口應道:“我不會騎腳踏車,要是摔壞了就可惜。”
向文也並沒有完全說假話。他騎腳踏車的技術確實還不太熟練。讀高中時,他偶爾把同學的腳踏車騎著玩過幾次,當時還需要同學在後面用手扶著,要是騎歪了就趕緊扶正。後來回家種田,就一直沒有摸過腳踏車。前不久,他考上鄉鎮財政幹部後,還是葉梅手把手地教了他幾次,他這才敢騎腳踏車上路,但也還不是太熟練。
二人邊騎車邊聊天,大約花了一個小時才趕到了駱駝坳鄉人民政府大院內。鄉政府在家的幾位領導趕緊上前迎接,問長問短。
桂山縣鄉鎮財政所都是剛剛組建的,屬於區財政辦事處管理。說是財政所,其實沒有單獨的辦公場所,都與鄉鎮政府合署辦公。駱駝坳鄉財政所也只是佔用了鄉政府的一個套間而已,且連財政所的牌子也沒掛。
全縣各鄉鎮財政所的所長都由鄉鎮長兼任。駱駝坳鄉的鄉長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名叫胡磊,他是白雲區白雲鎮的人。胡鄉長對他倆說:“往後駱駝坳鄉的財政工作就靠你們兩個具體抓了,我只不過掛個名而已。你們放心大膽地去搞工作,有什麼困難可以直接對我講,我會全力支援你們的。”
向文和牛大漢終於安頓下來了。根據胡鄉長的旨意,二人先一起下鄉走村串戶,邊熟悉情況邊與各村搞好農業稅收掃尾工作,往後再分片管村。
駱駝坳鄉是白雲區下轄的四鄉一鎮中面積最大的一個山區鄉,共有十二個村計九千人。由於初來乍到,為了儘快進入角色,向文和牛大漢每天吃罷早飯就動身下鄉摸情況、搞結算,整整一個星期沒有休息。
到了星期天的上午,向文和牛大漢又一前一後地騎著腳踏車下鄉了。當行至一條鄉間窄道時,向文突然人車分離,腳踏車掉到了下面的稻田,人像玩雜技一樣吊在丈把高的岸邊,幸虧手裡抓了一把長得很結實的草叢。
牛大漢趕緊停下腳踏車,上前一把將向文拉了起來,並連忙詢問道:“沒事吧?”
向文笑了笑,紅著臉道:“沒事。我怎麼會有事嘛!”其實,向文的身手敏捷,像這點小意外是傷不了他皮毛的。
牛大漢並不知道他學了點功夫,於是又關切地道:“你車技又不高,怎麼這不小心啊!要是摔傷了,我怎麼向葉書記交待呀?”
向文“嘿嘿”一笑,連忙辯解道:“我是想避開前面那個女孩子,沒想到這路太窄……”
話音未落,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已走到了跟前。二人連忙側身讓路。女孩子見向文的衣服上沾滿了泥土,偷偷地笑了。向文和牛大漢也不約而同地笑開了。
向文一直目送女孩子消失後,這才下到田間把腳踏車搬上岸。牛大漢又連忙提醒道:“向文,在這麼窄的路上騎車,可不能想歪心思啊!要是想女孩子了,你今天就抽空回家一趟吧!葉書記恐怕早就在家洗乾淨等著你了。”
向文見牛大漢開起了玩笑,便也來勁了:“那你也回去吧!說不定嫂子這會兒也在家等著給你餵奶。”
“哈哈哈——”二人情不自禁地樂開了懷。
“既然如此,那我倆今天就各取所需。反正今天是星期天,我們本來就應該休息的。回頭我跟胡鄉長打個招呼,就說我們今天跑完剩下的最後一個村何家衝村後就直接回家去了。明天一大早再趕來上班。”牛大漢終於經不住向文的**了。
“那我們就趕快到何家衝村去吧!早點摸完情況早點回家。”向文也迫不及待了,他一個箭步就跨上了腳踏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