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弄巧成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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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弄巧成拙（三）
舒瑾萱捧起一杯茶，慢慢喝了一口，卻看到對面雲墨白投來的饒有興趣的目光，便對他微微一笑。
藍景誠認真聽著舒諾涵的曲子，只覺得兩種樂器相和之後音色達到了完美，兩道聲音婉轉糾纏，相依相偎，恍惚間融為一體，化作一個娉婷漫舞的仙子，在每個人的心頭翩翩舞過，讓人如履仙境，如登瓊臺。
舒諾涵輕輕吟唱起來：
一曲當年曾惜緣弱水岸，兩地相思非無凰醉花前
三剪桃花隨流水空流轉，四時不見五更深滴漏斷
六月風過脈脈卻輕寒，七絃難彈綠綺琴心難變
八行誰書長相思勿相見，九重遠山十里亭月不滿
明鏡應缺皎若雲間月落華年，朱弦未斷五色凌素青玉案間
朝露夜晞幾連環也從中折斷，芳時曾歇今日偷把舊日換
她的歌喉婉轉動聽，唱的又是時下流行的曲子，美人美曲美樂，這場面的確是很震撼。
舒諾涵得意地看著這一幕，她知道，從今天開始，自己即將洗刷惡名，重新獲得大家的稱讚。而舒瑾萱麼，當然是自慚形穢、無地自容。
然而同樣捧著酒杯的雲墨白卻大為好奇，不知道舒瑾萱為什麼會露出這麼奇異的笑容。他有一種預感，眼前這位正在出風頭的舒諾涵，恐怕要倒大黴了！
一曲終了，大家仍陶醉地微昂著頭出神，彷彿那美妙的音樂還在他們的耳邊迴盪。舒諾涵微笑著站起來向大家行禮，大家終於緩過勁來，頓時嘖嘖讚歎起來，向她投去了驚羨和崇拜的目光。
舒諾涵笑道：“還要多謝敏表姐的簫曲相和。”
高敏看著舒諾涵，面上泛起一絲得意的神情：“表妹客氣了，我也只是略盡綿力罷了。”
“二位不必謙虛，這樣的樂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我們今日可真是大開眼界。”
“是啊是啊，這鳳頭篌的聲音實在是太好聽了，而大小姐的歌聲唯有崑山玉碎，香蘭泣露，才可以勉強比擬，簡直是太美妙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甚至席上有幾位年輕公子還打算吟詩賦詞來讚美舒諾涵，舒諾涵微笑著望向舒瑾萱，眼睛裡盡是得意的神情。普通的琴棋詩畫，尋常的大家千金都會，沒什麼稀奇的，這半個月來，她費盡苦心向入府唱戲的匠人林姑學習鳳頭篌，為了練習廢寢忘食，就是為了在這種場合一鳴驚人！
舒瑾萱和舒諾涵對視的瞬間，脣畔浮現起一個可愛的笑容。
舒諾涵沒看到預期中舒瑾萱的氣急敗壞和自慚形穢，不由皺起眉頭，剛要說話，冷不防永寧公主的聲音像一柄烏黑冰冷的刀子一樣戳進了這歡樂的氣氛：“我當是誰，原來是一年前被皇上寬恕的丞相之女，有罪之女不閉門思過，竟然到處招搖往來，不知檢點！”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神情都變了，永寧公主雖然經歷喪夫之痛，但性格一向都算溫和，從未聽過她這樣嚴苛地說話。
永寧公主冷哼一聲：“舒家大小姐如此善於彈奏，練習的時日肯定不少吧。把全部的時間用在這裡，沒有時間學義理、體民情，難怪出的主意把國家和百姓都給禍害了。”
眾人嚇得鴉雀無聲，舒諾涵則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瓢涼水，臉“刷”的一下綠了。
幾位世家公子見佳人受委屈，連忙道：“舒小姐不過是閨閣千金，能夠為天下百姓計實在難得，而且皇上已經答應不怪罪了。”
永安公主冷笑一聲：“父皇本就寬和，原諒了她也不代表她真正無辜，舒小姐年紀小不懂規矩也就罷了，怎的連舒丞相也不教會她禮義廉恥。”
舒赫身為丞相，走到哪裡都是光彩無限，他還從來不曾受到過這樣的羞辱，頓時啞然，幾乎說不出話來。
十三公主年紀小，不懂事，所以疑惑道：“皇姐，唱歌彈曲而已，怎的關乎禮義廉恥？”
永寧公主的眼睛裡湧現出一絲怨憤：“什麼長相思，勿相忘！這等**詞豔曲，她堂堂一個丞相千金居然也敢唱！分明招蜂引蝶，不顧廉恥！”
見永寧公主一臉怨恨的樣子，十三公主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生氣，於是害怕的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舒諾涵連忙道：“公主，這曲子只是借景言情而已，剛才其他幾位小姐一展歌喉的時候也有類似的曲子……”
永寧的目光越發冷酷：“大膽！你竟敢與本公主狡辯！”
舒諾涵委屈的要死，剛才唱曲子的嚴小姐也嚇得噤聲，她剛剛分明唱了一首“花開堪折直須折”的曲子，本朝雖有男女大防，但在這樣當眾的場合卻是不避嫌的，當初永寧公主的四妹柔馨公主還曾特地寫了一首情詩給未來的駙馬錶示求愛之意。若是按照公主的說法，豈不是也變成了**詞豔曲？嚴小姐偷偷瞧了一眼公主，卻發現她的怒氣只是針對舒諾涵，不免詫異。
舒諾涵叫苦不迭：“民女不敢。”
舒赫見公主是真的生氣了，連忙道：“諾涵不是有心冒犯公主，還望公主恕罪！”
藍景誠嘆息了一聲，舒諾涵實在是太不小心了。他的母親蘭妃曾經向他提起，永寧公主與駙馬感情十分要好，他們二人曾經聽聞一名匠人彈奏西域的一種名叫鳳頭篌的樂器，十分喜愛，親自召見了那名匠人並且向她學習彈奏的技藝，可是駙馬死後，公主觸景生情，不但砸碎了府內的十八把鳳頭篌，甚至再也不願意見到這種樂器了。
只是這件事乃是宮中的祕聞，曉得這件事情的人也不過兩三個，誰都不敢外傳，誰知今天舒諾涵竟然當眾彈奏這種樂器，豈不是等於用刀子去捅永寧公主的心？
雲墨白的眼睛在舒諾涵的臉上轉了一圈，突然笑了。這位名動京都的大美人定然是不曉得內幕的，可是——他將眼神投向舒瑾萱的方向，他總覺得，舒瑾萱肯定知道點什麼，或者，這一切都是在她的策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