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假裝糊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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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假裝糊塗（三）
白衣墨髮，衣和發都飄飄逸逸，舒以澤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裡閃動著一種琉璃的光芒，怔怔的凝望著舒瑾萱，墨綠色的眸子如籠上一層薄薄水霧，說不出的動人與憂傷，無論誰看去，都冷不防就會掉入深不見底的深淵中抽不得身。
一陣風吹過，濃密的頭髮有一綹垂到眼前，半遮住了眼睛，舒以澤聲音喑啞，“四妹覺得，下毒之人是誰呢？”
噬心草是生在極偏僻的懸崖峭壁上，採摘後極難儲存，只能研磨成末或搗成藥汁，製成藥丸亦可。只是，這至陰至毒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宰相府？呵呵，毫無置疑的是人為，只是誰有那個膽子敢毒害舒家二少爺？
況且，這樣一個心無雜念，與世無爭的男子，又擋住了誰的路？他無心與任何人爭奪什麼，可究竟是誰要害他？
舒瑾萱腦海中早已湧出千百個可能，突然眼睛一亮，心裡已經有了確切的答案，聲音清冷道：“二哥，即使你早已知道是那個人，你也選擇不追究嗎？”
舒以澤身子一顫，輕閉上眼睛，滿是無奈道：“四妹……女子太聰明瞭，始終不好。”
“呵呵，二哥，難道你以為有些東西你根本就無心與他們相爭，他們就不會有加害你之心嗎？”舒瑾萱輕笑道，語氣裡帶著些許諷刺和清冷，“二哥，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如今，他們都這樣對你了，你又何必……。”
面色蒼白的舒以澤抬起頭望著面前這個清冷淡然的女子，忽然臉上帶著溫潤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揚：“四妹，若是有來生，我希望我們生在普通平民百姓家。我知道四妹不會對任何人講這件事情的，對不對？”
舒瑾萱愣了愣，不知為何舒以澤的回答竟是這樣，她不知道他的回答跟她剛才的話有何聯絡……
“二哥，你……難道打算就這樣假裝糊塗嗎？你明知道是大哥他們……。”舒瑾萱被那一抹燦若春花般的笑容晃到了眼睛，小聲喃喃道。
舒以澤眉頭微微蹙著，聲音溫柔，“我知道四妹的心思細膩，聰慧過人，平日表現出來的都只是冰山一角罷了。只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即使我知道下毒想要害我的人是誰，可是即使揭穿大哥他們又如何呢？大哥是相府的嫡長子，父親這些年對他和諾涵一直寄予厚望，而大夫人的身份並不簡單，孃家是那樣顯赫的世家，如果牽扯到他們幾個人，那麼兩家關係會極度惡化，繼而父親在朝堂上也會面臨很多麻煩。”
“呵呵，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宰相府的嫡長子下毒謀害親兄弟，這樣的醜聞不僅讓整個相府面上無光，也會使整個宰相府的人都抬不起頭來……老夫人是那麼在乎面子的人，一定會傷心傷神的。母親的性子你也是瞭解的，她那樣的性子豈不把相府鬧得天翻地覆？而你，諾涵，還有童和雲憶這幾個丫頭還是未出閣的姑娘，如果發生這樣的事情也會影響你們的……。”深吸一口氣，舒以澤緩緩解釋道。
舒瑾萱沒有想到舒以澤竟然考慮了這麼多，即使他被人下了劇毒，而那個人竟然是他有著同樣血緣關係的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即使他中毒後受著非人的劇毒折磨，可他卻沒有一絲的怨恨之心……呵呵，將所有人都想到了，卻沒有為自己考慮過……即使是害他的人，也以德報怨，這就是他，一個心裡只有他人，沒有自己的如月光一樣純淨的男子……
舒以澤的面色看起來有些憔悴，望著那雙清明如水的眼睛，胸口竟然湧上來一種莫名的心疼，舒瑾萱輕嘆一口氣，“二哥……你為什麼要這樣善良？呵呵，善良的人好像沒有一個好下場的。”
四目相對，舒瑾萱眸光平靜，淡漠一如既往。眼底一片清澈，只是眸光卻微微湧動著莫名的波光……
想到了前世的自己，也是善良單純，與世無爭，性子淡然，總是以為只要簡單的過好自己的生活，努力度過艱難的每一天，等所有不好的日子都熬過去了，陽光總會驅逐黑暗的……可是，最後她卻等來了什麼？
那些跟她有著血緣關係的人又是如何對她的？從狼窩裡放了她卻又將她丟入了虎穴……呵呵，他們嘴裡的那個跟她稱得上金玉良緣的男人，又是一個怎樣的惡魔？一碗紅花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一碗迷藥將她親手送與別的男人凌辱……
呵呵，到底是她對這個世界失望了，還是這個世界拋棄了她……
心底忽然溢位哀傷的氣息，一瞬間籠罩她周身。不知道眼前這一切是一場大夢還是什麼，而未來一切都未可知……
舒以澤擔心的看著這樣的舒瑾萱，被哀傷氣息包卷，讓他想伸手打碎她身上的這種氣息。就連距離她三尺遠的福安也感受到了她一瞬間散出的哀涼之氣，只感覺連帶自己也要捲入。
須臾，舒瑾萱收回視線，垂下眼睫，遮住眼中的神色。
視線落到遙遠的天際，那一望無際的藍色天空，舒瑾萱幽幽道：“在這裡，我感覺不到一絲陽光。就像一個囚籠一樣，禁錮了我的自由。”
“陽光在天上，誰也擋不住。”舒以澤溫潤的開口，眸光氤氳迷離的看著舒瑾萱清冷的眼睛，那雙眼睛如琥珀，很漂亮，怕是世間再也尋不到這麼漂亮的眼睛了。
舒瑾萱難得的一怔，抬眼，果然看到天空上一輪日光，璀璨奪目。
原來陽光一直在天上，只要她抬眼，就可以看到……
頓時豁然開朗，心裡流淌過一絲暖意。舒瑾萱語笑嫣然，“二哥，謝謝你。”
舒以澤脣角上揚，眼底帶著濃濃的笑意，輕嘆道：“為了表達對二哥的‘謝意’，四妹再為二哥彈奏一曲，可好？”
舒瑾萱笑了，面對他善意的調笑，望著他脣角頑皮的笑容，也調皮地眨了眨眼：“好呵！”
一雙玉手輕撫瑤琴，又是一首優美的曲子……只是卻不再是剛才的婉轉纏綿，更多的是灑脫率真……
“紅塵多可笑，痴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只想換得半世逍遙。
醒時對人笑，夢中全忘掉，嘆天黑得太早。
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對酒當歌，我只願開心到老。
風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飄搖。
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獨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瞭，一身驕傲。
歌在唱，舞在跳，長夜漫漫不覺曉，將快樂尋找。
紅塵多可笑，痴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只想換得半世逍遙”
…………
只是在這時，不遠處沒人注意到的假山後，一個紫色身影一閃而過。舒諾涵一雙美目狠狠盯著亭子裡這兩個談笑自若的身影，絕美的臉上露出一絲陰狠的笑容，與那美好的容顏是那麼不相配，竟然有些猙獰……